《王爷难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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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难讨好-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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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父亲的人要看女儿,居然有女婿要刁难,这也未免太奇怪了吧?

「她好得很,有什么好看的。」

他会不知道袁立秋心里打什么主意吗?

既然担心他对袁长生复仇,又何必乖乖嫁女儿?

「父女天性嘛,想念女儿无可厚非,你干么拦呢?还是你欺负人家,不敢给岳父瞧见?哈!」

「这是家务事,我没必要全盘告诉你吧?再说她是我的王妃,你也不用问得太殷勤。」

碰了一个大钉子,庄莘有点不是滋味。「我把长生当妹妹,关心她也不算逾矩,是你自己行为太古怪,就没听过不许岳父探望女儿的怪事。」

「现在让你听见了,给你开个眼界!」

「你……」庄莘对他的冷嘲热讽有些火气,「好,我不过问你的事总可以了吧?」

虽然赌气这么说,但他还是忍不住要一吐为快。

「我真是搞不懂你在想什么?阻止袁大人进府,又立月名雪为侧妃!」

韩斐笑了一声,讥讽的说:「怎么?你不满意我立她为侧妃,难不成要袁长生让出正妃的位置来吗?」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气急败坏的驳斥,「月名雪是我送给你的,你待她这么好、这么用心,我当然替她觉得高兴。」

「既然你这么高兴,那还有什么好不满的?」他故意装傻,知道好友的愤慨多半是为了袁长生的处境。

「但是你娶袁长生进门不过两旬,昨天却大张旗鼓立侧妃,这叫她情何以堪?她的立场荡然无存了。」

韩斐严厉的看着他,「管到这里太超过了吧?我今天是来打猎的,不是来听你说教的!」

他立月名雪为例妃,为的就是要袁长生难堪,不是要让自己心情恶劣,满怀悔意的。

但好笑的是,无论他怎么说服自己,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

这条复仇之路,越走越没有他想像中的痛快了。

「不说就不说,我也是来打猎的,这还是我第一次参加春狩,才不想被你给毁了!」

庄莘也生气了,他驾着马快步离开韩斐,要赶上其他人。

「前面小心,老虎被赶出来啦!」

他一听,高兴的大呼,「有老虎?哈哈,我可有表现的机会啦!」

一声声的警告传来,韩斐参加春狩的经验丰富,知道庄莘现在追过去刚好跟猎物和羽箭正面相遇,被误伤的可能性很高。

「庄莘!回来!」

他一转马头,迅速追上去。

骑术精湛的他一下就追到好友身边,甚至还超前了一个马头,「笨蛋!快掉头!」

「干什么!怕我猎中老虎抢了你的锋头吗?」「

庄莘哈哈大笑,突然几支羽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射来,不偏不倚的朝着他,韩斐应变迅速,鞭马上前,马身立刻中了数箭。

马匹吃痛,立身踢腿,将他给颠了下来。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韩斐落地后一个打滚,毫发无伤,但是后面的庄莘闪避不及,马蹄已经对着他踩了下去。

韩斐大惊,千钧一发之际滚开,沿着又长又陡的石坡不断注下滚,手脚被锐利的石子刮得鲜血淋漓,天旋地转之时,他根本无法停住身体,最后重重撞上一块突出的石头,才停住了滚势。

庄莘大惊失色,跳下马连滚带爬的跑下斜坡,只见好友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坡底。

他脑后一摊触目惊心的红,使附近的青翠都黯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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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王韩斐狩猎出事,一下子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听到的人虽然不敢当街喝采,却也偷偷的说是报应,谁让他杀害妻子,又仗着是皇子而不用制裁,现在出了这意外,不是活该报应是什么?

韩斐走着出府,却被抬着回来,吓得月名雪直哭,费心照料了好多天,好不容易后脑的伤势好转,大夫们也都暂时离开回去歇息,却又有了新的变化。

一开始,韩斐只觉得视力模糊,但他以为是受伤的关系,只要伤势好转就能恢复,于是他躺在床上,接受月名雪无微不至的照顾。

但他内心深处却意外发现,在这最脆弱的时刻,他想见的,居然是袁长生那灿烂的笑颜。

只是她从没走进这里。

她对他不闻不问的态度,一开始令他感到愤怒和心寒,但是转念一想,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用与他相同的态度对待他而已。

尽管他大可以命令她前来,可他骄傲的自尊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尤其是在他一觉醒来,发现眼前一片漆黑之后,他更加不愿让袁长生看见他的狼狈。

「天这么黑怎么不点灯?」

月名雪坐在床连正打算喂他喝药,一听见他这么说,差点把药都给洒了。「王爷,你、你说什么?」

他不耐烦的皱起眉,「我说天黑了。」

「但是……」她看着外面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惊恐的说:「外面、外面阳光正盛,你、你?」

韩斐一愣,低头看手,眼前仍是一片漆黑,巨大的恐僵立即紧紧攫住他。

他强烈的感到害怕,一股窒息感使他难过得想要大喊大叫。

「王爷!」月名雪看着他失焦无神的双眼,尖叫哭喊,「你……你看不见了?你瞎了?!」

「你瞎了」这三个字像一把大铁锤,狠狠的敲进了他的脑里、心里。

一片漆黑中,他骇然低语,「我瞎了?」

「天哪!为什么会这样?!」惨白着脸,月名雪浑身微微发抖,惊恐的眼泪夺眶而出,「快去请大夫!快!快叫大夫回来!」

韩斐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是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以允许自己瞎了?

「不!不会的!我看得到,我看得一清二楚!」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直挺挺的往外走,却撞上门框。

「王爷!你别这样吓我,你看不见了,快些回来等大夫呀。」

她的话像鞭子,狠狠的抽在他的尊严上。

他狂吼,「出去!出去!通通都给我滚出去!」

「王爷!」

她想靠近安抚,却被他激烈的怒吼给吓得退了几步。

韩斐双手在旁边挥舞着,抓到一个花瓶就对着她砸过去,不管抓到什么就丢什么。

「出去!滚!滚出去!」

她尖叫着躲避,夺门而出。

「王爷你别生气!不会有事的,我马上叫大夫回来!你不要害怕!」

「害怕」这两个字神奇的让他冷静了下来。

他冷声说:「我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就连江涵月离开他的时候,都不能使他感到害怕。

没有任何事伤害得了他。

但,真的是这样吗?

死不承认自己害怕无助,真的就是勇敢无惧吗
袁长生半卧在床上,眼神有些涣散,虚弱却急促的喘息着。

「王爷他、他……」

一句话说不完,就已经止不住的弯腰大咳。

她拿手绢捣着嘴,剧烈的咳嗽着,彷佛要将肺咳出来似的,看得多寿脸都白了。

「小姐!你别急,先缓缓气!」她连忙在小姐背上轻拍,忧虑的说:「我就怕你这样,才决心瞒着你的。」

她有些不满的看着王大夫,顿有怨意。

王大夫一副愧疚的样子,「我只是怕王妃忧心,所以……」

只要王爷脑里的瘀血散了,或许有机会重见天日,他只是想请王妃劝劝王爷,不要这么早放弃,怎么会知道王妃不知情呢?

「不、不……咳咳……告诉我。」袁长生上气不接下气的,紧抓着多寿的手,「王爷他真的、真的看不见了?真的把自己关起来了?」

为什么会这样?

她大病一场,缠绵病榻数十天,对于他的状况全然不知。

直到今天王大夫来诊治她时,才不小心说溜了嘴。

「是呀。」多寿冷漠的回答,「是为了救庄将军受的伤,听说是好不了,一辈子都得这样过,王爷受不了打击,把自己关在爱月小筑里,不吃不喝谁都不见,八成是要等死。」

「多寿!你……」袁长生有些微喘,「不应该这么说的,王爷他、他心里比谁都苦。」

「小姐,王爷怎么对你,你都忘了吗?多寿不是因为王爷命人打我而记恨,我身上的鞭伤会好,可是小姐心里的痛却是永远的呀!」

「多寿,我只心疼你,可不恨王爷,求求你,不要这么冷漠好吗?他受伤了,他需要帮助的呀。」

「小姐,我知道了,我不说那种话就是。」她的眼眶湿润,转过头去抹泪。

为什么她的小姐自己都病到下不了床,还要关心那个无情无义的王爷呢?

袁长生咳了几声,对王大夫说:「王大夫,王爷他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唉,我们八个大夫一起会诊,结论都是一样的。王爷会失明,主要是脑中的瘀血压迫所致。」

她急切的问:「没有去瘀的办法吗?」

「活血去瘀的药方是吃了不少,但却没有起色。」

多寿一哼,「又不是跌打损伤在去瘀,哪有这么快的?」

「那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袁长生想到就痛心,「我该怎么帮忙他?」

她可以想像韩斐现在有多么悲愤、多么痛苦,这令她肝肠寸断。

「小姐,你帮不上忙的,王爷他八成是疯了,虐待自己还不要紧,谁靠近他谁就倒大楣,连他最喜欢的侧王妃都因为挨了一顿狠打,不敢再去跟他说话呢。」

最喜欢的侧王妃这话让袁长生有些苦涩,她按住心中的难受,温柔的说:「他原本是那么自信的一个人,如今瞎了眼,当然不希望给他喜欢的人瞧见……如果是我的话,他或许不会动怒。」

「不行呀,小姐,万一王爷对你动粗……」

「多寿,他心里很苦,如果这样能让他好过,我愿意的。」

「谁不苦呢?小姐也苦呀,可却为了王爷……苦上加苦。」那不就等于失去了一切?

袁长生幽幽的看着她,知道多寿永远不会明白韩斐的痛苦,她永远不能感受到他痛苦的万分之一。

但是自己却可以。

他的悲愤、他的痛楚、他的愤世嫉俗、他的怨恨,都让她千军万马般的感受到了。

她懂,她深刻的感受到那种近乎绝望的疼痛。

「我跟其他大夫还在研究,希望能早日找到好办法,只是王爷无法接受这个状况,什么都不愿尝试。」王大夫长叹一口气,「他要做个永无希望的瞎子。」」

袁长生唏嘘不已。

韩斐他无法接受自己有缺陷的事实,选择了封闭和逃离。

她怎么可以任他一再退缩?

「王大夫,请你为我调最强效的镇咳药,行吗?」

王大夫还不明白,多寿就已经明白她的用意,惊叫,「不行!小姐,不行的!你还病着呢,王爷他有许多人抢着照顾,侧王妃也很用心,有他们就够了!」

「怎么说我都是他的妻子,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关在那里,我得帮他呀。」

多寿猛摇头,「求求你,不要去找苦头吃!多少人让王爷给吓坏了,就连侧王妃都不敢进去,你身体不好,怎么受得住?」

「没人敢靠近他,怎么会有许多人去照顾他呢?」袁长生微微一笑,「我不怕他骂我、打我,只担心他不吃不喝,消沉颓丧。」

「呜呜!小姐,我好气你呀,你为什么老是替他着想,却不想想自己受不受得住呀!王大夫,求你告诉小姐,她的身体禁不起折腾,叫她不要去好吗?」

近日她跟王大夫拿药时,他就已经说过为小姐拖延些日子的「雪参玉芙丸」已用尽,现在也只能看小姐的造化,但估计是过不了明春,这样的小姐,怎么可能再有余力去照顾别人?

「王妃,我也觉得你不适合去照顾王爷,你自己都……」唉,该怎么说呢?

她就像在天空飘飘晃晃的纸鸢,随时都会断线飞去,哪有办法照顾一个脾气暴躁的病人?

「王大夫,你从小看我长大的,我向来听你的话,可是这次请听我说。」袁长生笑着说:「王爷他还有机会,而我呢,你也说过我熬不到明春了。」

她那日把多寿和大夫的话全听了去。

「既然只是在拖日子,何不让我做些事情,也好过躺在床上等死。」

多寿忍不住痛哭流涕,「你不会死的,我不许你这样吓我!」

「我不是吓你,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希望你也一样。」她诚恳的说:「王大夫,既然你延续不了我的生命,就给我减轻痛苦的药物吧,兄要王爷可以得救,那就没什么遗憾了。」

「王妃……」王大夫也热泪盈眶,「你真是个痴心人呀。」

「小姐!你为什么要管王爷?你就不能让他自生自灭,干脆就转身不去管他吗?」

「因为他,」袁长生闭上眼睛,「实在很可怜。」

他受过太多太多的伤,已经背了太多大多的疼痛,需要一个抚慰的怀抱帮他卸下那些已经不堪负荷的悲伤。

这句话又伴随着剧烈的咳嗽,袁长生等着那有如爆炸般的疼痛过去,这才看见缕缕鲜血,在她的手绢上染出了一朵红花。

多寿抢过手绢一看,忍不住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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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通往爱月小筑的小径,袁长生心中充满难以言喻的悲伤。

不过就在一旬之前,她在这里成为韩斐的妻子。

在这个充满他另一个女人记忆的地方,他给了她一个承诺。

一个从头开始的承诺。

她不明白,为什么命运之神这样残忍?

如果它不愿人世间的欢乐太过,又何苦安排一个渺茫的希望给人期盼呢?

她还以为她能了无牵挂的离开,可是韩斐却让她体内充满窒息似的疼痛。

她不知道该怎么放下他离去。

轻轻推开小筑的门,她本以为经过一个双眼失明的人在这居住过一阵后,会非常凌乱,但眼前所及,却整齐得让她吓一跳。

随即她明白,就算瞎了,韩斐也不愿示弱。

但是,屋子里虽然整齐,但却清冷得令人感到有种难受的沉重气息存在。

袁长生长叹了一口气,在屋子里找了一下,人影皆无。他到哪去了呢?

不在屋子里,会到哪去?

正犹豫着,一阵隐隐约约的琴声从屋后传来。

她侧耳细听,铿锵之声连响不绝,琴音中一片杀伐之意。

她跟着琴声走,看见屋后是一片竹林,有个人背向她盘坐在一块巨石上,膝上放了张焦尾短琴,正在弹奏。

她懂琴,只听得琴声越奏越急,恨意越盛,一片狂暴肃杀,让她忍不住感到一阵寒栗。

如果没有深不见底的愤恨,无法宣泄的狂怒,不会弹出杀气如此旺盛的琴音。

忽地,铮的一声,君弦竟然断了。

韩斐本是奏琴舒怀,没想到越奏越怒,到后来竟是无法自制,将一股对自身的坎坷、命运的乖舛、失明的痛苦、雄心壮志被抹消的无奈,一古脑的在琴韵中宣泄出来。

君弦猛然断裂,他微微一愣,余怒未消,一手抓起膝上的短琴就往身下的巨石一砸。

没有碎裂声。

他睁大一双无神的双眼,脸上写满了疑惑。

他狂怒之下奋力一砸,少说也会把琴给砸得四分五裂,没想到他竟然觉得自己并没有把琴砸在树干上,反而是一个软绵绵的……似乎是个人身?

自从失明之后,他的耳力极好,任何一个细微的声响都听得到,没有任何人能走近他,而让他听不到,也感觉不到。

「谁?是谁?谁在这里?」

袁长生为了抢救那张短琴,用身子承受了他凌厉的一击。

此刻她忍着疼痛,抱着短琴,柔声回话,「是我,王爷。」

「你?」他歪着头细听,似乎想辨认这个柔和的声音是谁。

听起来像袁长生,但却又跟他所熟悉的她有些不同。

这个声音听来虚软无力、有些断续,跟他记忆中那开朗而充满活力的美妙语音不同。

不会是袁长生,她早就在第一时间背弃了他,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不会是她的。

「我是婢女春雪,王妃派我来伺候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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