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苏佩玖拍拍手:“很好,本来我也没有想从公公这边得到什么消息,但是现在我偏生就有一种公公会将所有事情全部告知的信心呢。”
“来人!”
“属下在!”
“将诸位大臣悉数送入地牢严加看管,另外洪公公……”苏佩玖特意看了他一眼:“黑鸦你亲自看着。”
“属下知道。”黑鸦笑了一下。
等所有人下去之后,苏佩玖才看了一眼龙椅,低声吩咐下去:“让人去各大臣家里传消息说是前方告急,大臣全部在宫内讨论战况。”
“诺。”
苏佩玖点了点头,将视线从龙椅上收回,走下台阶,没有丝毫留恋。
这个黄金宝座,让多少人如痴如醉?
这皇权又让多少人痴迷?
可惜她不在乎……这皇权还有跟皇家沾染的东西,她一点都不在乎,世人皆艳羡这朱门之内的生活,却不知道里面的阴险狡诈肮脏黑暗。笼子里的想出去,偏生笼子外面的想方设法的要进来……这个世上到底怎么回事?
君叶夙从大殿消失,她没有派人去找,就算找也只是打草惊蛇而已,只要静观其变,这饵她已经下了,现在就剩下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老巢。
有些事情一旦撕开起始的面纱,之后的真相便蜂拥而至,而你……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回到府上,她揉了揉发酸的眼角,坐在椅子上面,花娘过来禀报目前的形式,她点点头想到,一件事情:“苏孟云现在过的怎么样?”
花娘愣了一下,然后开口笑道:“属下就知道主子会问道她的消息,一直让人留心观察呢,这几天正在收拾行李准备离开长安,说是要出去散散心。”
“离开?”苏佩玖将手放下,想了一会:“有打听到说是要去哪吗?”
苏行烟去了,现在苏家也只剩下她跟苏孟云了,这个孩子本性不坏,都是由环境所致,遭受了这么多挫折,也算是长大了。
“算了……让她安全的离开吧。”她疲惫的闭上眼睛假寐。这个世界上她能够护着的尽量护着,不能护着的且看造化吧。
“属下这就吩咐下去。”花娘知道苏佩玖累了,悄悄的退出去将门给关上。
屋子重新恢复昏暗的氛围,烛灯晃了两下,苏佩玖慢慢睁开眼睛,叹息一声:“出来吧。”
“你怎么知道有人?”来人清雅的嗓音,伴着一袭浅浅的兰香将她包围住。“想我了没?”
苏佩玖在被抱住的一瞬间身子僵硬了一下,祁墨眼中闪过一丝暗光,他勾勾唇角将她搂在了怀中:“我很想你,很想。”
苏佩玖身子软下来,伸手抱他,将脸偎进他的胸膛:“我也是。”
最后一抹灯芯消失,整个房间浸在黑暗之中,这不是她第一次没有在黑暗中害怕,似乎有身边这个人在身边,似乎只要有这人像这样将她揽在怀中,她就真的可以不去计较这世间的一切。
“你,会离开我吗?”她的唇浅浅的动了一下,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无力。
这句话之后,屋内再次陷入沉默之中,她提着的心也渐渐归于平静的时候,发丝被轻柔的勾起,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不会。”
原来岁月静好,只是因为你在。
☆、第七十八章 我要为你做一件事
平安王控制朝堂的事情没过多久就被镇守长安的将军得知,举兵围住长安城,百姓们怨声载道,原本站在平安王这边的人悉数倾倒,纷纷说自己当初是瞎了眼才会相信平安王是一个好王爷。
更有甚者将当年长安流传的一首歌谣:“满城艳艳相家女,一舞倾城侍魂曲。凤兮朝来铜雀渠,玲珑山河凰为脊。”
妖女祸水之名席卷长安城……
“弹首曲子如何?”苏佩玖一袭素净的宫装凭栏而靠,身后坐着一袭黑袍的祁墨。
“想听什么?”
苏佩玖歪着脑袋想了一会,然后轻笑:“将你会的全部弹一遍如何?”
祁墨修长的手在琴弦上拨弄起一串叮咚流水,勾唇:“好。”
这边长亭内两个人相顾无言,琴瑟笙箫,气氛融洽,长亭外黑鸦跟花千站在长亭外忧心忡忡。
“他们这个样子似乎有点不对劲……”花千咬着手指担忧的说道。
黑鸦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花千又叹了一口气:“主子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了,你说你们男人到底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黑鸦烦躁的捏了捏手指:“就你话多。”
“呀!”花千猛地戳了他一下:“你叫什么叫!信不信我用金针教教你规矩!”
黑鸦连忙讨好,半响视线又看向长亭,他看着那个席地而坐的男子,侧颜温柔满眼都是靠在栏杆慵懒的女子,语气也是复杂:“大概是因为爱的太深了吧。”
“再怎么深也不该去对主子用忘忧丹啊……你们男人就是自私自利。”
黑鸦没有反驳:“两个人明显都知道对方干了什么,但是现在如此融洽的坐在一起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不觉得有些诡异吗?”
花千点点头:“我感觉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前的宁静啊。长安城都被官兵给围住了,说是一定要杀了我们主子以正朝纲,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要是没有我们南谢楼,他们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现在张牙舞爪的是冲着谁的!”
“既然主子都不着急这件事情,看来是心里已经有了对策,我们也就不要担心了。只不过……我有些担心的是主子跟漠王之间的关系,主子的性子要强,在一些事情上面只认一个死理,只怕他们……”黑鸦说了一半蓦地住口。
花千眼底已经有了泪花:“主子要是不跟漠王在一起的话,小主子要怎么办?难道一辈子都当一个没有爹的孩子吗?呜呜……”
“你哭个什么劲!”黑鸦一把将她的嘴捂住,小心的看了一下亭子里面,没有看出异样这才放心下来,将怀中挣扎的花千拖向后面,以免她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你干什么啊!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一到安静的地方,花千立刻骂道。
黑鸦同样苦涩:“主子既然已经让魔教宫主当了孩子干爹,想必是在某些事情上面已经做出了决策,我们就不要瞎操心了。”
花千再也忍不住哭的更加大声……
有些事情,当局者未必迷,旁观者也未必清,苏佩玖选择了一条注定荆棘横满的路,就算是遍体鳞伤也要坚持将它走完,沿途虽然累了想找人靠着休息一下,这个人可以是暂时的祁墨,却不可能是永远的祁墨。
她清楚祁墨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喂她忘忧丹,也清楚隔绝在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阻碍,那一晚榻前有男子忏悔宛若孩子,口中不停的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那一声声的对不起现在想来也许是对她说的,也许是对他自己说的。自欺欺人的梦也该醒了。
他是她孩子他爹,也是她杀父灭国的仇人……这是事实,是怎么也无法变更的事实,是她不能忘记的事实。
长安城破,几个将军的打着除叛贼的口号一路杀到了平安王府,与此同时边境也被叛军攻入,一时间赤国内忧外患紧迫不已。
苏佩玖很奇怪现在的解子石到底在干什么,他不是自诩为赤国的守护神吗?为什么现在都快灭国了还不见他有一丁点消息?
“主子……现在我们怎么办?”王府内,黑鸦严肃的说道。苏佩玖坐在椅子上面没骨头一般半躺着,头靠在祁墨的肩膀上,眯着眼睛:“不怎么办。”
“可是他们现在在砸门。”黑鸦面部抽搐了一下,虽说兵临城下面色不该乃大将之风是极好的,但是好过头了就有点没心没肺了。
“让他们砸吧,咱不差钱。”
黑鸦将求助的目光看向祁墨,发现对方满眼都是他家主子,眼中的温柔恨不得腻死人。
然后他顶着一身鸡皮疙瘩出了门,末了还没忘记帮他们将大门关上。
刚刚走到大门正对面的花园的时候,就听见轰隆一声两米高的大门轰然倒塌,一阵烟尘之后,一群士兵凶神恶煞的拿着武器站在了门口。
“诸位兄台这是干啥呢?要不要进来喝一杯?”黑鸦很佩服现在自己还有此幽默感。
但是对方好像明显没有这种兴趣:“平安王呢?让那个女人出来!”
“这位兄台好像是火气有点大啊,要不要喝点凉茶降降火?”
“兄弟们抄家伙进门!苏佩玖那个女人肯定就在里面!”领头的带着一群人直接往里面冲,这个时候黑鸦的脸色阴沉下来:“站住——!”
“你想怎样!带着个面具装什么啊,看你小子白白嫩嫩的肯定是苏佩玖那个女人的面首,再不让开小爷让你人头落地!”
黑鸦笑了,拍拍手,瞬间从院子的四面八方涌过来一群白衫紫砂的人,他静静的抽出腰间的佩剑:“您这是想要谁人头落地呢?”
…………
后院。
苏佩玖捏捏抱着自己人的腰肢:“可以放开我了。”
“再抱会。”出意料撒娇的口吻。
苏佩玖勾勾唇角:“以后再让你抱,现在我要出去救我的属下。”
“你的属下没有那么没用到要让你去救的,放心吧。”祁墨摸摸她的发丝,眼中闪过一抹碧色。
时间这种东西真是足够昂贵,他以前最不珍贵的东西现在成了他最想要的东西,世上最可笑最讥讽的难道不是吗?
将她的身子扶起来,他凑过去轻轻的咬住她的唇,辗转吮吸:“再陪我一会……”
衣衫褪尽的那一刻,他压着她浅浅的喘息:“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是我的吗?”
苏佩玖僵硬了一下,撇开眼没有回答。祁墨苦涩的笑了笑,低头报复心的咬她的肩膀……
虽说南谢楼一个抵十个,但是门外的士兵那不是十个的事情,那是上千个的问题!很快战场就从花园蔓延到大厅偏后方,距离后院仅剩下十米的阻碍,黑鸦咬咬牙准备开杀了。
“从现在开始不要手下留情,靠近后院者杀无赦!”黑鸦拦腰砍杀一个士兵之后阴冷的说道,半张面具因为沾染了鲜血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我们好像应该离开了……”苏佩玖红着一张脸小声说道,外面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让她开始清醒,自己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被他得逞,真是……
祁墨坏笑的揉揉她的肩膀,帮她穿好衣服:“好,我们换个地方。”
“啊……?”苏佩玖愕然,身子腾空被他抱起,只觉得眼前一花,耳边蓦地一阵叫嚣之后,冷风拂面,她才注意到自己已经跟着他飞在了半空中。
在他们的身后是一群小黑点,她甚至都可以听见那群人的喊叫声,双手不由自主的拉着祁墨的衣襟紧了紧。
“害怕吗?”调笑的口吻。
苏佩玖下意识的咬唇:“你这个样子有辱斯文。”
“斯文?”祁墨低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兴味:“你是喜欢斯文的还是喜欢斯文败类的?在那种事情上面,为夫觉得还是后者会让你更加享受……”
“再说我就缝了你的嘴!”她听得耳根子发红,伸出一只小手捂住他的嘴,却不防掌心一热,原是被他舔了一口,脸上一臊,她收回掌心骂道:“无耻。”
祁墨只是笑,将她紧紧的揽在怀中,几个起跃之下,他才缓缓降落。这是一片树林,树木茂盛,丛林葱绿。
“这是哪里?”
“我想着,总是要为你做一件事。”他改为牵着她的手朝前面走去:“跟我来。”
大概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看见一片沼泽,祁墨带着苏佩玖飞到沼泽中央,拉开沼泽的伪装,她惊讶的看见一处密道。
“下去吧。”
她看了一眼他的脸,然后小心翼翼的松开手,扶着墙壁走下去,这条台阶很长,她走到腿酸都没有走到尽头,不安的转过头去看,发现他在后面,心里就好像是被抚慰了一下,放下心来。
“就在前面了。”腰肢被轻轻揽住:“是我疏忽了,你抱着我下去吧。”
苏佩玖没有说什么,发酸的身子靠着他,很快就到了下面,乐阳正在门口守着,看到苏佩玖的一瞬间低下了头:“恭迎主子,夫人。”
☆、第七十九章 开场唱戏
“进去吧……”苏佩玖回过头看祁墨,就听见他低声说了一句,于是也不再迟疑,朝着里面走去。
一路上都是行色匆匆的人,但是看见他们过来会停下来喊一声:“主子、夫人。”
“这里就是朱门吗?”她抬眼看他,心紧了一下。
祁墨但笑不语,将她前面的门推开,示意她进去。
既来之则安之,她都来了,就看看他到底想要呈现什么样子的东西。
进门,昏暗的角落里面坐着一个人,苏佩玖饶是再怎么眼瞎,还是认出了,角落里面那个颓废的人就是君叶夙!
“他在你这里!”苏佩玖讶然道。
“这是为夫送你的第一件礼物,喜欢吗?”祁墨站在门口。
里面的君叶夙听见动静,抬头看向门口一抹白色身影,兀自嗤笑了一声:“朕早就知道会落到你的手上,苏佩玖,朕从来没有小看过你。”
“我也从来没有小看过你。”她接过话来,朝里面走了几步,现在的君叶夙哪里还有朝堂之上的九龙之威,形容枯槁宛若年迈的老人,神情憔悴的让人心惊。“五石散将你害成了这个样子。”她说的是肯定句。
君叶夙冷哼:“五石散吗?将我害成这个样子的不是五石散,是这天下。”
苏佩玖不可置否,君叶夙却是又转移话题看向祁墨:“那个就是元苍大名鼎鼎的笑面阎罗漠王吧?百闻不如一见啊。”
“本王同样荣幸能够见到赤国国主。”祁墨笑道。“然而这并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呵……朕知道,若是上一次知道是你的话,朕必定当场绞杀,以绝后患。“君叶夙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过阴毒。
祁墨也只是将双手负于背后:“可惜陛下没有这样做的机会啊。”
“没有这样的机会吗?”君叶夙蓦地变得古怪,他视线扫视了一下苏佩玖然后重新落在了祁墨身上:“到底有没有这个机会呢?还不到最后的时刻,谁知道呢?所有的一切都是变数,朕姑且告诉你,你身边的这个女人就是最大的变数!”
“你什么意思!”苏佩玖皱眉问道:“你到底还有什么没有交代清楚的?是不是外面那个君柳姬?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君叶夙只是笑,笑的很大声:“你想知道吗?朕偏不告诉你!”
“君叶夙你——!”苏佩玖上前想要问清楚,被祁墨一把拉回:“不要冲动,为夫将他交给你,你想要怎么处置都行。”
苏佩玖呼出一口浊气,看着装死一样的君叶夙:“君柳姬……我的,我的娘亲她到底是死是活?”
这是她唯一想要弄清楚的事情,解子石曾经对她说过当年那个传唱长安的歌谣是君柳姬亲自散播出去的,这个意思是不是四年前君柳姬还活着,那么四年后的君柳姬在哪里?
“到了姑姑该出现的时候她自然就会出现。”
什么叫做到了君柳姬该出现的时候就会出现?他们君家到底在搞什么?“到底是什么意思!说清楚,我没有那么多耐心陪你在这边打哑谜。”
君叶夙闭眼假寐再不开口。祁墨倒是一把将苏佩玖拉住,口吻温柔:“既然说是到了出现的时候才会出现,我们也就等等吧。”
苏佩玖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跟着后面出去了,身后管着君叶夙的房间门缓缓合上。
“这到底都是怎么一回事?”等到他们走到单独的石屋后,苏佩玖再也忍不住了,皱着眉头问祁墨:“你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