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本宫在所有兄弟中最讨厌的是谁?”他上前一把揪住祁墨的衣襟,嫉恨这双漆黑的眸子中永远深不可测。
祁墨微微勾唇:“太子这样会让别人误以为你对本王情深不寿的。”
祁荣脸都青了,他一把松开手:“明明比谁都要凄惨,却偏要活的什么都不在意。”
祁墨慢条斯理的将衣襟捋平:“这是本王的生活方式,从十几年前父皇将本王送去当质子的时候,本王就已经打算这么过下去了。”
“看你到了地牢还能不能这般面不改色,没心没肺!”祁荣甩袖从客厅走了出去。身后是一脸随意的祁墨。
等到他们到达前院的时候,苏佩玖一脸淡然的站在那里,昏黄的灯火将她苍白的脸色映照的有些透明,她原本灵动的眸子,此刻变得空洞黯淡。
待她看见过来的祁墨的时候,眼神不自在的移开了。
祁荣站在众人面前,面色阴沉:“收军。”
再一次入地牢,苏佩玖感觉自己真的是很神奇,身为一国宰相的嫡女,居然能够接二连三的被关入地牢。不知道这一次苏驰会做出怎样的举动,是于她断绝父女关系呢?还是再次采取三不管政策?
坐在阴暗的角落,她看着在地上爬来爬去发出叽叽声的肥老鼠,内心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师兄说的话,她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现在又被关押到地牢来了……
“跟着本王让你受苦了。”隔着墙,那男子传来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语。听在苏佩玖耳边是极其讽刺的,于是她开口反击:“漠王不过这么点本事。”
“本王是不是早就见过你?”
苏佩玖心咯噔一下,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连忙开口:“漠王莫不是得了妄想症?在百花节之前,我都没有出过府。”
“是吗……”
“当然是。”苏佩玖加重语气:“女儿家可不比男子,随便出门会被说成不懂规矩的。”
“那便当本王认错人了……”
苏佩玖松了一口气,不了半响之后,对面又传来声音:“本王在集市的时候驾马曾经从一个女子头上飞过,看她的眼神倒是跟你相像的很。”
苏佩玖一下子便想起,那是她重生之后第一次见祁墨是她从青龙帮回来之后。
“不是我。”她果断开口,说了这句话之后再不开口,好在隔壁也没有声音传过来了。
火把越烧越暗,苏佩玖死死的盯着自己门前的火把,身子又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起来,直到最后一点火苗消失在空气中,她终于忍不住将头埋在了膝盖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自己牢房中有稻草被踩断发出的声响,警惕的抬头,牢门不是锁的吗?怎么会有人到她牢房内?
她不动声色的抬眼尽量在牢房内扫视,只能看出一抹淡淡的人影,她吞吞口水,现在喊隔壁的那个家伙会不会有用?这个人影到她牢房内是想要杀她还是别有所求?
“祁墨——!”她在那人影快要到她面前的时候急忙吼出声。但是没有得到丝毫回答,那个人影也不动了。
半响才从她牢房内传来男子淡淡的笑声:“就这么想本王?”
苏佩玖立马站起身朝着那人影吼道:“你想吓死我吗?!”
那人影,慢慢走过来站在她旁边然后坐下:“本王不喜欢一个人呆着,所以过来了。”
苏佩玖右手捂住额头,他又犯病了,少年的时候,他就经常溜进她的宫殿,爬上她的塌,美曰其名是不喜欢一个人呆着。
没好气的坐下,刚刚一瞬间,她差点以为是鬼!上次被月娘吓得不轻,这一次要是再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不确定自己是否会精神崩溃。
坐在俩人也不说话,过了一会,苏佩玖发现自己的肩膀上多了个重物,白眼一翻,她伸手去推他的头,不料手刚去,就被大掌握住。
男子轻声呢喃出声:“就这么让我靠一会,就一会。”
苏佩玖恍惚了,那个时候,他也是这么对她说的,两个人靠在夕阳下的老槐树下面,他靠在她的肩膀上,浅浅的入睡……
莫名的她就心软了,没在动作。
“我很想一个人……真的很想……”鲜少脆弱的男声,轻轻的在她耳边响起,让她眼睛不由自主的半垂下来。
“可是,我没有资格去想她……”男声断断续续的传来。
苏佩玖听见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因为是我……亲手将她埋葬了……”
☆、第三十四章 你是不是在耍流氓
过了许久,他都没有再说话,久到苏佩玖以为他都已经睡着了,她慢慢的将另一只手伸过去,想要将自己的手从他大掌中抽出,没有想到她刚动身子。
“你真是不安分。”他放开她的手,换了一个姿势,将她抱在自己身前,下巴放在她的后背上,“这样就舒服多了。”
“你是不是在耍流氓?”她没好气的拍开他搂住她腰肢的手。
“本王抱自己的王妃你有意见?”身后是理所当然的声音。
苏佩玖:“……”古人诚不欺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祁墨就是这么一个不要脸皮的男人。
“趁现在好好休息吧,再过一会,就该有人过来了,到时候怕你身子骨受不住。”祁墨搂着她的腰肢,朝后面的墙上靠过去,苏佩玖被迫躺在他的身上,惊呼一声。
她挣扎几下:“你放开我,我自己会休息。”
“你不是怕黑吗?”祁墨淡淡出声,成功让她住口。
眼前的这个男人,时不时都会让她感到心暖,倘若他不是灭她国家的仇人,那该有多好?
“你怎么知道我怕黑?”她不自然的乖巧的躺在他身上,感受着来自他身上的暖意,似乎驱散了一点地牢的阴暗冰冷。
祁墨这一次没有回答,苏佩玖只听见他浅浅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缓,她勾勾唇,然后也闭上眼睛。
他要是不是她的仇人……该多好?
所以祁墨……当初你为何要出兵要灭了燕国呢?你将秦歌置身于何地?
心里带着浅浅的酸涩,她进入了梦乡,梦里有一对玩的很开心的少年少女,他们在大火中奔跑,笑的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梦里她就像是一个外人,看着这对少年少女是怎样头也不回的朝着大火跑去,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发出声音,制止他们。
“不要去!”她尖叫着醒过来,发现周围已经亮起了火把,她躺在干软的稻草上面,身边没有祁墨的身影。
“祁墨?”她敲敲隔壁的墙,半响之后听见男子温柔的回声:“嗯。”
“……没事。”她重新坐下,她以为他被带走了。
她突然有股子错觉好像闻到了血腥味,但是再细闻又没有味道。她开口:“你……没事吧?”
“学会关心本王了?”隔壁传来玩味的回答。
苏佩玖立刻觉得自己是多此一问,就算是他出了什么事情,管她什么事情?!
不过随着时间逐渐加长,她越发觉得奇怪,为什么今天一个人都没有来过?偏偏给犯人送饭的又是个聋子加哑巴,无论她怎样指手画脚都只能得到他“啊?啊啊啊……”
趴在牢门上,她看到送饭的将饭菜放在了祁墨的门口,但是没有看见他出来拿。嘴贱的她又开口了:“你不饿吗?”
“……不明来源的东西你吃的安心?”
苏佩玖立刻将送入口的馒头吐了出来,忍着饥饿,她坐了回去。
姬御那个家伙,还说漠王府安全,让她不要出去,现在呢?安全到王府全员入地牢!果然师兄的话都是假的,尤其还是姬御这个当师兄的,嘴里就没有半点可以相信的话。
饿着肚子睡觉这是什么感受?苏佩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刚刚重生过来的那股时候,饿着肚子在院子里吃山药,还是生的。
那个时候还有山药,现在又没有山药,牢房里除了墙壁就是稻草以及……地上爬行不畏惧生人的肥老鼠……
她要吃老鼠吗?
水眸在黝黑光亮的老鼠身上浏览了一边,她捂着肚子摇摇头,还是算了吧。
实在忍受不了肚子饥饿之后,她从地上站起身,趴到牢门上朝着隔壁吼道:“祁墨,我饿了!”
那边很久才传过来声音,听起来气息如丝好像整个人正在煎熬什么一样,她赶紧贴着墙开口:“祁墨,你没事吧?”
没有得到回答,苏佩玖急了,她又跑到牢门前使劲的摇晃,喊着看门的人,直到嗓子冒烟,才晃悠悠过来一个人,浑身冒着酒气,一脸的不耐烦。
“有什么事啊?”
苏佩玖顾不得这个人的态度,连忙讨好道:“请问隔壁的人他怎么了?”
“隔壁的人?”那看门的人走近才发觉眼前牢门内的女子长得极其的美貌,就像是画里的天仙一样,浑浊的眼中闪过*。
苏佩玖因为担心祁墨,没有注意到这个牢头有什么不一样,连忙点点头:“是的,他怎么样了?我刚刚问他话,都不搭理。”
牢头站在原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苏佩玖:“让本大爷干事,总得?”他双手负在后面,鼻孔朝天说道。
苏佩玖立刻从袖口处褪下自己的玉镯子,这是百花节的时候苏驰给她置办的首饰,虽然算不上好东西,但至少在这些牢头眼里应该有些价钱了。
之间牢头果然收下了,他身子摇晃,眼睛朝祁墨房里瞄了一眼,然后迅速回过身:“浑身都是血,刚刚受了大刑,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什么?!”苏佩玖瞳孔骤缩:“他怎么会受大刑?”
牢头乘着一身酒气过来撒野,就准备来拉苏佩玖抓着牢门的手:“管那个半死不活的人做什么?美人,来跟本大爷快活快活?”
苏佩玖立刻退回去,她怒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乃相府千金,漠王府即将过门的王妃,你敢对我不敬?!”
那牢头听完嗤之以鼻:“相府嫡女?漠王府王妃?我呸,你们被关进来的时候上头说了,你们可是死刑犯!”
死刑犯?!!!
祁荣到底想要干什么?他想不知不觉的将祁墨处死吗?难不成皇帝也是默认的?
可是宰相呢?她那个宰相父亲呢?他难不成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死在这暗无天日的牢里?
如果这一切都是他们那些人处心积虑谋划的,那么……这一切的一切不是为她,而是为了扳倒祁墨!!
眼看着那个牢头已经打开了锁链,苏佩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拔下头上的簪子,一把将牢头的手死死的扣在门上,另一只手朝着牢头的脖颈处使劲插去!
好在牢头醉酒不清,力气不大,苏佩玖感受到满脸喷过来的血雾的时候,才恍惚的松开手,她颤抖着肩膀,看着牢头瞪大眼睛顺着牢门缓缓倒下,脖颈处插着她的玉簪子,红与白的对比很是鲜明。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原来人命如此脆弱,她只需要用簪子插入他的脖颈处就可以将他的性命轻易夺取……
不知道哪里还有剩余的力气,她踉跄的将门拉开,脚踢到死去的牢头身上,她不由自主的吓得惊了一下。
手脚换乱的从牢头身上将钥匙拿过来,迅速走到祁墨的牢门外,颤抖的手捏着钥匙一把一把的试着,期间还掉落了无数次,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着,即将跳出她的胸腔。
好不容易打开牢门,她走进去,果然看见角落里虚弱的躺着一个人,那人穿着兰色的衣服倒在地上,虽然鲜血已经将它原本的颜色掩盖住了。
苏佩玖嘴唇发白,颤抖着身子上前,将那男子拉起身:“祁墨?祁墨……祁墨,你醒醒!”
男子呢喃一声,没有说话。苏佩玖感觉他身上热的厉害,于是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果然是发烧了,因为伤口发炎而引起的发烧。看来祁荣是真的想要他死啊!
“祁墨?”她试着喊了他一声,只见他迷惘的睁开眼睛,又闭上了。
苏佩玖抱着他的头,唇被牙齿咬出血痕,心里不断的问着自己现在要怎么办?怎么办?
目光飘到门外躺着的牢头,看到那根簪子上还不断涌出鲜血,她咬咬牙,将祁墨重新放下,自己出门将簪子拔了下来,如果祁墨不能动了,那么这根簪子就是她出去的唯一武器。
她不小心再次与牢头死去的眼睛对视,吓得坐在了地上。这双眼睛……这双眼睛,她会记得一辈子……
从地上爬起来,她进去牢房,将祁墨拉起来,她想要背他,但是这不可能,祁墨实在比她高出很多,又种很多,只能够架着他慢慢的往前走。
祁荣和那个狗皇帝既然想要悄悄的弄死祁墨,势必不会将他们关押到正常的额地牢里,这种地牢唯一的好处就是看管的人相对来说就少,所以苏佩玖架着祁墨走了一路都没有看到有什么人。
到了拐角处,她小心的探出头去,看到三个坐在那里喝酒的牢头,心提了上来。
一个醉鬼她可以轻易对付,那么三个醉鬼呢?这三个人的体魄明显比刚才那个要高大许多,她要如何出其不意的将三个人全部放倒?
轻轻的将已经昏迷的祁墨放在地上,她弓着腰蹲在那里,听见那边人骂骂咧咧的说一个牢头过去那么久了还不过来。
“要么你去看看吧。”一个牢头喝了一口酒说道,眼睛眯起来显然醉的不轻。
被吩咐的不耐烦的站起来骂道:“真是个死麻子就是事多!”他朝着苏佩玖那边走了过去。
苏佩玖站直身子,拿着簪子的手在颤抖,如果那个牢头过来,她要有准备一举将他击杀掉!
☆、第三十五章 旧时南谢楼
三步……两步……还有一步的距离!
她拿着簪子就准备朝着那个牢头插过去,没有想到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将她手中的簪子,她瞪大眼睛看着原本倒在地上的祁墨,苍白着一张脸用簪子割断了那个牢头的动脉,鲜血喷出三米远……
那边喝酒的二人看见地上的鲜血立刻清醒过来,他们警惕的从桌上拿起自己的刀,两个人慢慢的靠过来。
“到我后面去。”他咳嗽出声,苏佩玖连忙站在他的身后,眼神担忧,他还好吗?
“是谁在那里!!谁?”一个牢头吼道,拿着刀柄的手重新握了握,二人贴着拐角的墙壁,忐忑着。
二人相视一眼,随即大喊冲了出去,祁墨捏着簪子一把射了出去,簪子插中一个牢头的心脏,他倒了下去的同时,另一个牢头的大刀已经到了祁墨眼前,刀剑的寒光在苏佩玖的眼前飘过,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祁墨伸手打在那牢头拿刀的手臂上,然后靠着胳膊肘猛烈敲击他的脸,几下之后牢头松开刀倒退了几步,苏佩玖看见他的鼻子已经被打的冒血。随即跟着牢头倒退的还有飞过去的一把刀,那把刀打着旋飞过去将牢头的头砍掉了……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等到苏佩玖反应过来的时候,地上已经鲜血淋漓,她颤抖着手拍拍挡在她身前的祁墨:“……你还好吗?”
回应她的是一躯轰然倒塌的身子,苏佩玖连忙吃力的将他扶起来架在身上,刚刚朝前走了没几步,她看见那个又聋又哑的送饭的人提着一个桶从外面走过来,他抬眼看了看苏佩玖又看了看地上的鲜血和死人,默默的提着桶去另一边了。
苏佩玖见他没有要妨碍她的意思,索性不管,带着祁墨朝着门口走去,不知道是祁荣真的自以为是料到祁墨不能活着出来,门口除了那几个牢头之后就真的再也没有出现其他的人了。
一路顺利的带着祁墨出了大牢,她看了看周围,跟白天来的不一样,可能她从另一个出口出去了,黑夜之中,她也看不清外面是什么,不过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