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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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命-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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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番话,我心里一时之间惊慌无比,仿佛被扼住了喉咙般无法呼吸,挣扎着下地,我去扯她的手,“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这个孩子能平安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婆婆

她看着我,“我能做的,自当尽力为之,只不过若是你夫君执意……”
我愕然地扭头,无涯脸上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只是道,“前辈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说着便要来扯我,我自然不会跟他走,“姬无涯!”他攥着我的手紧了紧,我有些晕,他忙改为扶住我。
“还愣着干嘛?快把她抱到床上。”那老猎人皱着眉低吼道。
姬无涯看向他,也只一瞬,就照做了。
婆婆取来炭火盆,又寻来上回的苦药开始捣腾,我的额上迅速浮起汗水,她见状,忙掀开我的衣服,将那药材连着在火盆上烘烤后的泥土混作一起覆在我的背上,热气驱散了体内的寒冷,但那种炙热感极不好受,我的喉头开始泛起腥甜,一阵一阵地涌上来,我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搅动在一块儿,身体忽冷忽热,突地,一口气哽在喉咙,我猛地开始咳嗽,急促的,沉重的,噗——
耳边一声惊呼,我的眼前从白茫茫一片重新变得清晰,捂住嘴唇,白色的被衾上,星星点点的红色像是梅花初绽,我怔怔地看向婆婆,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身后的老猎人又重新搭上我的脉,目光落在婆婆身上,她犹豫了下终是道,“情况更糟了,怕是……”
猎人忽的一顿,无涯忙上前,他瞥了他一眼,“你可以带她离开,这次我不阻拦了。”
“什么意思?”无涯皱眉。
我的心猛地下坠,巨大的疼痛让我的神思有些恍惚,“不,不……救救他,我求求你们了……”我挣扎着要下床,却被婆婆猛地摁回到床上,“等等——”
猎人望向她,婆婆顿了顿道,“还有一种法子。”
“不可。”猎人迅速道,无涯却挡在他面前,目光如炬地看着她,“前辈请讲。”
婆婆看向我,目光中有怜悯神色,“孩子与母体的血液不合,但若是换了一种血液,也许,也许……”
“换血?”我喃喃道,忙扯住她,仿佛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要如何做?”
猎人猛地起身,“不可……正常人尚不能承受,更何况她现下身子这样虚弱。”
“不,我可以的。”我泪眼朦胧道,“我可以的。”
猎人望着我,突然噤声。
“只是,”婆婆又道,“我们的血液也不定能和孩子的共容,若是如此,全凭天意了。”
“慢着。”无涯抿着唇道,“我来试试。”
说着他就撸起了袖子,婆婆一怔道,“你若是孩子的父亲,自然可能性会更大一些,既如此,我们便来看看吧。”
顺着金针,一滴血液落入盛着清水的碗中,然后缓缓地,缓缓地竟然轮廓产生了变化,即使细小却依旧能看出它们渐渐地分开,然后无涯划开手指,又是一滴血落入碗中。
漾开,然后,奇迹的事就在眼前发生——
血液开始融合,我忽的想起些什么,无涯与连珏果真是亲兄弟吗婆婆满意地捧着手中的碗,“你好好休息,我们明日就走。”
“走?”我皱眉,“去哪儿?”
“南越的北宫后头有一池千年寒冰水,这世上也只这么一个地方可以做到。”婆婆道。
老猎人有些急,“真的非这么做不可吗?那么多年过去了,如今若是他们还不放过你,此去无疑是自投罗网。”
“这是唯一的法子了。”婆婆一脸坚决道,“如你所说,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谁又还会对那件事念念不忘。”
我迷迷糊糊地睡过去时,似乎能感受到一束目光,淡淡的,凉凉的,谁在耳边低喃着,十年生死两茫茫,阿玛儿,我早该料到的,这是我逃不开的劫难,你又何尝不是呢?

在去北宫的路上,我追问婆婆为何愿意救我。她那时的神情,有些伤感,有些迷惘,更多的是淡淡的愁绪,她说,“我救你,到底,也是为自己……我的孩子,若是当时能遇上好心人,怕是就不会夭折了,她出生没多久,小小的软软的身子,她就在我怀里,那么小,连哭声都轻轻的,像猫儿的呜咽,她还没有真正的看到这个世界,就去了,永远地沉睡。”眼泪扑扑地落下,一时之间,我的心情也变得万分沉重。
她开始用南越话哀悼,我想我是明白这种心情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骨肉一点一点地流逝生命却无能为力,试问又有哪个母亲能无动于衷呢?我伸出手覆在她的手上,想要给她一些安慰,然而下一刻我就猛地怔住,她兀自沉浸在悲伤中,没有察觉到我深色的异样。
手下的肌肤虽然暗沉却不似是六十老妪的肌肤,我的眼睛又扫过她的脸,细细地,一寸寸地扫过,最后落在一处,心里猛地一惊,那是……
她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我伸出手,摸到她左耳后,她浑身一颤,一把抓住我的手,“你在做什么?”
我望着她,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婆婆,你可是南越的巫女索依?”
她的眼睛猛地睁大,嘴唇张了张,又说不出半个字。
一时之间,马车内陷入一种诡异的氛围,下一瞬,她的手已经落到我的脖子上,我惊呼一声,外头传来无涯的问询,“发生何事?”他扭过身,掀开帘子,婆婆笑着搂过我,“在说女人家的事呢。”
他看着我,我点点头,他这才回过身去,婆婆的指尖还抵在我的脖颈上,“说,你可是南越派来的奸细?”
我自是摇头,“我不是南越人,更不是什么奸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刻意地压低声音,“这件事情如今世上只有极少的人知晓。”
“是姬清的二哥,姬衡师父告诉我的,在提起姬八爷的时候。”我这样说道,她却还是警惕道,“你来南越有什么目的?你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我来南越是来……寻一位故人,至于身份的话,我是西齐顾将军的大女儿。”我还是如实说。她的神色有些恍惚,“如此,你别怪我……”
“等等——”我见她扬起手,忙出声道,“你女儿还活着!”
她果然定住,不可置信地望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姬清

“你……你说什么?”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嘴唇因为吃惊而微微颤抖。
我才从那一瞬间的惊慌中回过神来,方才我慌不择路说了什么?我扯了个笑,“对,你女儿还活着,如今已经出落得极为美丽动人。”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她剧烈地摇头,神情恍惚,“你骗我?我懂了你在骗我,我不会上当的!”说着就要抬手——
“我见过她!在西齐的时候,她本也不清楚自己的身世,但姬师父认定她就是,她的耳后和你一样的位置有一刻红痣……”猛地钳住我的双肩,非常用力,像是要把我捏成粉末一般,“她在哪里?你说,她现在在哪里?快说!”
我望着她凶狠的眼神僵硬地摇头,吞了口口水,“我不知道,无涯把她藏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她犀利的眼神像是箭一般射向马车外,就要一把掀开帘子出去,我猛的扯住她,但是终究是慢了一步——
无涯低头看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指,眼中杀意渐渐浮现,旁边的老猎人也猛地刹住马车,马儿受惊嘶鸣一声,“吁——”
“前辈这是在做什么?”无涯现下不能运功,只能按捺。
“说!我女儿在哪儿?”她的声音有点颤抖,但是眼神却异常坚定。
“在下不知。”无涯看向我,我冲他比了口型,“卜玉,索依,她。”
他吃惊地看向婆婆,继而抿起嘴唇。
“依儿!”老猎人一把拦住她,“你在说什么?曦儿已经死了。”
“不,不,不!”她开始痛哭,“她没有死,她!”她猛地看向我,“就是她说的,她见过曦儿,她说她的耳后有一颗一模一样的红痣,她说……她说……”她开始抽抽搭搭地哽咽。
老猎人看向我,目光带着探究,“姑娘是如何知道的?”
“我——”无涯拦在我的身前,很是戒备的样子,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若是我俩都功力正常发挥也不是这猎人的对手更何况现在犹如螳臂当车,“是这样的……”

老猎人一直都安安静静地听我说完,沉吟了片刻道,“你们口中的姬师父?”
“姬衡,姬兰宇。”我见他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些恍惚,继而喃喃道,“二哥?”心下不禁一顿,莫非……“前辈您……”
“您是姬八爷,姬清?可师父说索依夫人出走后,您便……”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我细细地看着他的眼睛,难怪觉得似曾相识,原来,原来……
“好孩子,那你又是如何流落到南越的?”他颔首后,接着问道。
我扭过头,僵硬地笑笑,“是……是……来寻一位故人的。”
“那这位……”他的目光回到姬无涯的身上,无涯垂着眸,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我推了推他,他瞪我一眼还是不开口,没法子,我只好道,“他的血能打开姬家在南越暗宅的地道,应该是姬家后人。”
“原来如此。”老猎人笑笑,“的确,我第一眼看到他时,就明白了,他与父亲留下的画卷中的少年长得一模一样,一切都是天意啊……”
老猎人,不,姬清不无感叹道。
等等、一模一样?“画卷,姬前辈,什么画卷?”我蹙眉道。
“哦,这是姬家祖宅供奉的画卷,父亲过世前曾经将他交付给二哥保管,我与二哥交好,曾经酒有幸见过,按照父亲的意思,大约是与姬家极有渊源的人吧……”
“那画中少年真的与无涯长得一模一样?”我特意咬重了“一模一样”这四个字眼,“您可看清了?他的眼角是否也有这样一颗泪痣?”我掰过无涯的脸,他使劲地瞪我,我也不理会。
姬清抬眼仔细端详,“这个……因为实在是过去太久,何况当时我俩都醉得不轻,我也并不记得。”
我有些失望,无涯嗤笑一声。
旁边的依夫人突地站起,“我们先去找曦儿,待我找到曦儿了,我再救你们。”
“依儿!”姬清道,“顾姑娘既然已经告诉我们曦儿安好,我们怎能弃她们而不顾?”
“不行,我等不了了,你可知道这十八年我是如何过来的,东躲西藏,每呆一个地方没多久又要离开,不能多说话,装成老婆婆的样子,甚至疯傻,而我的骨肉却不明生死,流落在外,不知曾尝过怎样的辛酸苦楚,想到这些,我的心里……阿清,她也是你的孩子啊!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想念她吗?”
“依儿,你听我说,曦儿是我们的孩子,我又怎会忘了她,我也希望能早些找到她啊。”姬清无奈道。
她仿佛很高兴,“那我们还等什么?”
“两位前辈先前可曾说要去南越北宫?”无涯忽的来了这样一句。
我疑惑地看他,他不紧不慢道,“既如此,卜玉也该在那里无疑。”
“你说什么?”依夫人一愣道。
“当日,我曾与南越王提及此事,兴许以他多疑的个性,会把卜玉带去北宫审问才是。”无涯顿了顿道,“不过,南越如今朝局这样不稳,民心也散,我想,卜玉姑娘该是安全的。”
“何出此言?”我忍不住问道。
“因为,”他轻笑,“南越需要一个巫女。”
一言既出,依夫人惊恐道,“不!我可怜的孩子,不可以!”
“若是现在赶过去,也许还能挽回也不一定。”姬清冷静道,“就算要行巫女继位礼,也要斋洗三月,再祭拜神明。”
我们一行重又踏上旅程,只不过关系变得微妙无比。
我扯了扯在火堆旁守着的无涯,悄声道,“你方才所说是真是假,不会是为了把他们哄骗过去随口编的吧?”
他不咸不淡地看着我,“我的确需要他们过去。”
“你!”我着急道,“你这样做,他们万一发现卜玉不在那里,我们会被……”我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急什么?”他挑了挑火堆里的柴火,噼里啪啦作响。“且不论布库是否会扶持卜玉成为巫女,怕是我们前脚才离开,驿站就被包围了,再说,即便不是,布库与你不是旧相识?彼时,你在那种情况下还敢向他求救,你们的关系怕是非同一般吧,如此他真的就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
我眯着眼睛看他,好小子,敢利用我?
作者有话要说:

☆、北宫

进到南越城的时候,门口涌了许多人,姬清带着斗笠询问来往的路人,“这前头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哎呀,这贴了皇榜说要找人呢!要进城的就要一个个地盘查。”
“这是要找什么人?”姬清继续问道。
“我也不清楚,约莫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看着样貌也不像是南越的。”
“多谢。”姬清抱拳后,回到马车上,我们面面相觑,我出声道,“莫非是在找卜玉?她还没被找到?”
无涯瞥了我一眼,嗤笑道,“那大叔说画像上画着姑娘的样子,他若是没抓到卜玉,如何知道她长得什么模样?”
我一想,也对。
“他是在找你。”无涯肯定道。
“我?”我呐呐道。
“我先去看看情况,依儿……”
“我明白。”依夫人应了一句后,从衣兜里取出一个古怪的小罐子,然后开始往我的脸上涂抹黑色的泥块,我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摆弄,无涯拨弄着手上的扳指,不知在想什么。
没过多久,大叔回来了,手上还多了一张追缉令,上面画着我的模样,无涯眼中一凛,“夜深再进城。”
姬清颔首,“看来也只得如此。”
***
我们的马车显得太过突兀,姬清就把它藏在了城外。
南越都城的街道在深夜显得冷冷清清。
只有勾栏肆坊一如既往地热闹。
我们小心翼翼地觑着四周,不放过丝毫风吹草动之处,姬大叔对这街道非常熟悉,一个闪身就抹进了不知名的巷子,由于是在夜里,我每一步都迈得非常仔细,生怕孩子会有什么闪失,不过,下阶之时,还是不小心崴到,无涯立刻扶着我,那样快,在我都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松开了手,脸上若无其事的样子,我轻声道,“多谢。”他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
“到了。”姬大叔把我们领到一家破庙面前,我疑惑地张望,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莫非,又是地道入口?正当我想到这里时,他果然搬开了稻草,随手转动了隐秘的机关,那座在风雨捶打下显得劣迹斑斑的佛像就移开到一旁,底下正是一个洞口。
姬大叔敛着神,用烛火点亮石壁上的灯台,无涯走到我的身侧,这里头越往里面,空气越稀薄,烛火也点不着,这通道又极狭隘,只能容一人通过,姬大叔打头阵,姬夫人殿后,而无涯则牵起我的手,低喃道,“跟紧我,不要触碰石壁,有毒。”
我倒吸了一口气,浑身都紧绷起来。
姬清似是极有深意地撇了无涯一眼,“这暗道是姬家在南越最大秘密,整个姬家除了已故的父亲和祖父,就只有我与二哥知晓,这样看来,二哥对你倒是毫无隐瞒。”
无涯不置一词,只是仔细地拉着我避开机关。
我心里嘀咕,无涯和姬兰宇有关系?那无涯和连珏究竟?
姬大叔走到暗道尽头,用刀割破手指,在石壁上书写了一个姬字,很快石壁就从中间不可思议地向两边打开,无涯拉着我走到石室中央,姬大叔随后跟上,一把扯过姬夫人,低吼道,“站稳了。”
脚下的石块开始剧烈地震动,我惊慌地看向无涯,他双手看似轻轻地搭在我的肩上,此刻我却讶异地发现自己对他也许比想象中的依赖,也许是因为他的容貌与连珏如出一辙,因为他也许与连珏有着亲密的血缘关系,又也许只是因为经历了这样多的磨难,他却从没真正地伤害我,此刻,我也分辨不清了。
没多久,我们已经到了地道外,眼前一片开朗,这个房间十分的精致,尽管有些陈旧了,却可以窥见之前的风光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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