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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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命-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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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扯了笑,只觉得这世界荒唐无比,公主的真切嘱咐又有几分是为我,不过为自己图谋罢了。
十日后,司马楚回宫了,那时候整个后掖张灯结彩无比热闹,我这才惊觉这整个后掖的女子都是他的妻妾,要依附于这个她心里的唯一。
自然这个意外之喜让司马楚喜出望外,他也果然懂得人情世故,便以要三喜临门为由将如玉许给了桓瑜,太皇太后一怒之下病倒了,他便叮嘱我多去太皇太后宫里走动,如今皇子才是最重。
如玉毕竟是太皇太后亲女,真到了这一步哪个母亲会不心疼,便封了平阳的尊号,更授了桓瑜亲王爵位,由公主血脉世袭平阳王权位,另将整个平阳郡赐给了桓家,在郡中央修建了平阳府,太后便用这样的荣宠拴住了这个驸马。
平阳出嫁那日,我站在宫门口翘首远眺,那十里红装蜿蜒铺开,仿佛一条红色绸带,多么……喜气。
司马楚的敷衍我不是感觉不到,可有一晚他竟匆匆拨了兵马连夜接回了一个貌美女子,她唤作阿平,封了沛夫人,虽说封了这样一个不尴不尬的名位,却夜夜独宠,司马楚难得深情,可笑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解释一下整个西齐的内部构造。
【西齐宫廷风云录】
齐成帝  
后妃:太皇太后 姬氏
齐文帝  司马楚 (长姐如玉公主司马莲,后嫁给平阳王桓瑜,二人同为太皇太后姬氏所出) 
后妃:皇后 姬氏   梅充仪(梅姑)  沛夫人(阿平)
齐建帝  司马瑞(太子,姬皇后所出)  贵妃 萧双双
齐景帝  司马律(五皇子,沛夫人所出) 
后妃:皇后 吕欢   云嫔 阿依莲   同母异父姐姐 华月瑶 (北漠皇妃月娘、沛夫人所出)
最后是打滚求花花~不造这个姿势对不对……

☆、因果

我曾经见过他对沛夫人的眼神,那样焦灼,那样热烈,仿佛要把人融化的强烈,我惨笑,从此六宫粉黛皆无颜色,我开始将所有心思放在孩子身上,原以为自己躲得远了便不会受到波及,谁想后宫中的女人远比想象中的可怕。
当那血色漫漫,迷蒙了我的双眼时,我竟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紧紧地抓住宫女,撕心裂肺,“去唤陛下,快去~”
那宫女战战兢兢地回来了,“陛下,陛下在湖心苑,不准任何人打扰。”
啊!又是一阵剧痛,我疼的唇齿发白,那一刻滔天的恨意将我整个人撕成碎片。
醒来时,第一眼瞧见了司马楚惊痛的目光,“究竟出了何事?”
我只是呆呆地摸着平坦的肚子,整个世界一片空白,就只想那样沉沉地睡去,不再醒来。
司马楚晋了我为从六品的充仪,怜悯了我几日,终于耐不住寂寞去了湖心苑。
我以为我可以毫不在乎的,可当那湖心苑里住着的女人怀孕的喜讯传遍六宫,我的指甲终于深深陷入了掌心。
这本是我的恩宠啊!我那无辜的孩子竟然生生被她的孩子克死,怎叫我能无怨无恨?
嗔是心中火;能烧功德林。
一念嗔心起;八万障门开。
我暗中不动声色,只旁敲侧击,这女子的来历诡异,司马楚虽对外宣布说她是秋闱时救了自己的恩人,但我只觉没那么简单,因为那沛夫人几次宫宴上的强颜欢笑是那么明显而刺眼,我如何能不识得女子对爱人的眼神绝不会如此躲避疏离,要调查她的过去不难,太皇太后就是一个很好的帮手,显然独宠椒房是后宫大忌,我不过接着清修佛事之时,随口一提那女子来历诡异果然引起了那老婆子的注意。
老婆子不愿正面与司马楚对峙,便把这事儿交给我,让我做个恶人,我那时候没有宠爱,没有身份,没有孩子,生无所恋又嫉恨难忍,想着大不了一死,也就应下了。
信纸绽开,触目惊心,那沛夫人竟然是有丈夫孩子被司马楚强掳进宫里的,一时间我只笑的撕心裂肺,涕泪横流,左右不过都是可怜虫,我又何必拼却所有去搏个恶名声,还解脱了她。
欲行菩萨道;忍辱护真心。
如此方能涅槃寂静。 
……
我听完这个故事,沉吟许久,开口道,“……那后来沛夫人为何还是知道了华沛死去的消息自尽了。”
她嗤笑一声,“我如何知晓,宫里那些女人有哪个不嫉恨她,万千宠爱,便有万千——”说到这儿,话却一转,惊讶地看着我,“你知道的可不少?那时候你才多大?”
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半晌,开口道,“我见过了沛夫人与华沛所生的女儿月娘。”
“哦,可是那小哑巴?”她忽的又笑得花枝乱颤,“竟和自己的亲弟弟乱伦,果然与她娘一样的狐媚惑人。”
“如此说来,沛夫人之死与你无关?”
“有关如何,无关如何?”她勾了抹戏谑的笑,眼神如同淬了剧毒,“不过咎由自取罢了。”
说着又欺到我的面前,轻启妩媚娇艳的红唇,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她是自尽的,你知道吗?”
“若不是知晓了丈夫在狱中被折磨死,她如何会伤心自尽?”我呐呐道。
“呵呵呵——”她摇着头笑,忽的又抬起眸子,“华沛之死固然对她打击极大,可她却不是为了这个就去死了。”
“你说,一个女人爱上了强占自己,并杀死自己丈夫的男人,还如何说服自己活下去?”
我只觉耳边一声惊雷落下,骇然地看着她。
“可知我为何要告诉你这样的事?”她用脸缓缓地摩挲着脸颊,眉宇间有股子说不出的惆怅妖媚,“你可发觉自己同沛夫人很像——”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朕,你就是朕心心念念要寻找的女子?”
“拖下去吧,自今日起云嫔禁足宫中,没朕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清清,我是真的想待你好的,你信我。”
“顾清芷,你何必仗着我对你的喜爱猖獗。”
“你心里是有我的。”
……你心里是有我的。
脸前陡然闪过连珏的脸,“连珏爱顾清芷万年不变。”
不,不,不……
我惊恐地抬头,虽然我此刻心中对司马律的确无半点情意,可还是深深惶然。
“昨夜我看到司马律的第一眼,就知道你的命运了。”她忽然笑起来,带着些痴狂,死死地盯着我,“司马瑞为什么会死?因为他太心软仁慈了,心软的人在这宫里是活不下去的。”
耳边回想起那日司马律的话,“你如此心软,可知道在这宫里,最难存活的就是心软之人。”
“血腥?你可见过真正的血腥?”
“你可知道司马楚和司马瑞是如何死去的吗?”
我捂住耳朵,拼命摇头,那梅姑一把抓住我的手臂,“记住,丫头,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心来的重要。”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一念离真,皆为妄想。守住自己的心,就守住了自己的命。”
守住自己的心,就守住了自己的命。
那一夜我梦见了许久不曾想起的太皇太后,太子哥哥继位那年,她便去世了,后来我又随父亲去了大漠,慢慢的,连她的模样我都快记不清了。
梦里面一个模糊的面容,初次见面是在百花宴的时候,她从右手上褪下那凤血玉镯子,套在我的手腕上,显得空大。“哀家素来喜爱女孩儿,奈何宫中冷清,清芷可愿常常进宫来陪陪哀家?太子自小由哀家抚养长大,如今也能多个玩伴……”
后来我常常被传进宫里,那时候太子哥哥已经学着管理朝政事宜,总是一个人闷在书房里,我闲来无事便喝茶吃点心,他有时心情好时也会来与我抢点心,不过大多数时候只是觉得把我一个女孩子撂在那里不大好,其实我并没有多大所谓,只觉得太子宫里的点心师傅手艺十分惊艳,是以也每每去的很勤快。
我吃完大半碟点心用完一壶半茶水的时候,正好能看完一本从茯苓那里摸来的小说,当年看祝太英的时候也是在那书房,只是每每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抑,甚至勾起了太子哥哥的好奇心,最后两人一同说说笑笑看完了整本话本,吃完了所有点心,还有点意犹未尽。
他的脸上终于少了些老气成秋之气,于是,我便又去茯苓哪儿搜刮了些令人捧腹的话本,虽然没有能超越祝台英的,好歹也能为太子哥哥调剂下心情,我自封为小功臣。
十二岁那年,该懂得也都知晓了,比如男女大防就是不能一起吃一块点心,喝一杯茶,母亲有日问我,“芷儿,你喜欢太子哥哥吗?”
我瞧着她那副你说喜欢我就要哭的表情,只得说,“不喜欢。”
母亲松了口气,欣慰道,“阿芷,明年你就满了十三岁要入宫大选,母亲只想你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所以啊,你随你父亲去大漠吧,能躲得了一时便是一时。”
那最后半句被湮没在我的欢呼声里,“大漠?大漠!我要去大漠了。”
“太子哥哥,我就要去大漠了,你替不替我高兴呀。”我抓走他手里的笔,逼着他放下折子看我。
司马瑞无奈道,“清芷,快把笔还我。”
“唉唉,以后你就要见不到我了,你现在多看看我也好呀。”我嘟着嘴不满道,“以后你再批折子可就没人给你端茶倒水,揉肩掐背咯,逗你开心的小功臣真的要走了。”
“你呀,”他终于叹口气,用那毛笔尖点了点我的鼻子,“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孩子不好吗?”我眨巴眼睛,笑道,“原来你竟喜欢那些爱说教的老嬷嬷。”
“清芷。”他放下笔,看着我认真道,“照顾好自己,大漠不比燕京,凡事都要小心,再不可调皮了知道吗?”
我忙不迭地点头,从背后掏出藏了许久的匣子,“给。”
“这是什么。”他怔怔地打开,“空的。”
“嗯。”我笑笑,提笔写下端正的“芷”字,“这盒子便是你的心。”
我把那写着“芷”字的纸片轻轻地放入盒子里,“如今你可就不得不想我了。”
“你这丫头到底哪里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鬼点子?”他抚额,嘴角却悄悄地扬起。
“你可算是笑了!”我拍手大笑,忽的又叹气,“你在这宫里这样无聊,我便常常想寻些法子叫你开心地笑一笑,如今我便要去大漠了,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就最后再逗你笑一回吧。”
作者有话要说:

☆、生香

“说起来,你还没去向皇祖母辞行吧,她这样疼爱你,不知该有多伤心。”太子哥哥吩咐小李公公将盒子收起来,转身对我道。
“唉,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老人家开口呢!”我摇头晃脑地叹气,忽的心念一转,“不如,你陪我一同去?”
太子哥哥浅笑,“也好。”
我们到的时候,太后正在礼佛,佛堂大门紧紧地阖上。
我小心地去觑太子哥哥,他在不远处冲我安慰地点头,我便深吸了口气,手刚要落下,就听里面传来响声。
“母后,为何非要瑞儿迎娶那顾家丫头为后。”里面是姬皇后温婉宁静的声音,“强求即是苦果,本宫深有体会,实在不愿孩子受此等委屈啊!”
“妇人之见。”太后不怒自危,用的是我从未听见过的冰冷语气,“这辈子哀家见过的人太多了,可只有这丫头,当初进宫时,只一眼,便知她有个极贵重的命格,瑞儿仁慈寡断,本就不是个能继承大统的性子,可如今我姬氏一族日渐没落,不得不扶瑞儿上位,你若要保住他的位子,就得先稳住顾丫头。”
“唉,”姬皇后一声叹气,“本宫明白了。”
啊!我背后被拍了一拍,不禁惊呼一声,回头瞧见太子哥哥关切的眼神,微微摇了摇头。
“谁?谁在外头?”
无奈之下我只好硬着头皮进去,太子哥哥拉住我的手,轻轻捏了捏,我冲他点点头。
“民女顾清芷(孙儿)见过太后(皇祖母)。”
“哀家刚刚才和皇后说起你们呢!”太后立刻喜笑颜开,回头对皇后道,“这对小儿女真是越看越般配了。”
皇后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后又恢复如初。
我呐呐地低着头,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太后的话,“你若要保住他的位子,就得先稳住顾丫头。”遍体发寒,这天下如何会有突如其来的恩宠,如今想来,不过都是逢场作戏,心里骤然疼痛……
“清芷,皇祖母与你说话呢?”太子哥哥拉了拉我的手,小声道。
我立刻扯了个僵硬的笑抬头。
“丫头,听说上回太子特意让人去搜罗了好些点心师傅进宫,你瞧瞧这还没进东宫,可就宠成了这幅样子,将来可还得了?”她那栩栩如真的关切背后却是步步为营的计谋,母亲说的不错,我是不会喜欢宫里的生活的,就这样吧……
“回祖母,可不是清芷整日嚷嚷的要吃点心,孙儿宫里的点心都叫她给吃遍了。”太子哥哥笑着看我,眼神揶揄。
我状似羞涩地底下头去,眼泪在眼眶里不断地打转。
……
梦猝然醒过来,我这才发觉脸上冷汗涟涟,视线落到手上那在在黑夜里闪烁着莹莹红光的玉镯,喃喃道,“富贵命格,富贵命格……”我仰头看着这悄怆幽邃的宫掖,那层层叠叠的帷幔,那雕栏玉砌的摆饰,那精致无比的器物……我深深闭上了眼睛,右手紧紧地扣住那镯子,心底深处微微颤抖,好一个富贵命格,竟是如此吗?
恨到了极致却无可奈何……眼泪落下,那镯子浸润了泪水显得更加晶莹透亮。
静坐半晌,眼泪被风吹干,只留下那艳红罗衾上点点泪渍暗沉似血。
花开的时候最珍贵,花落了就枯萎
错过了花期花怪谁,花需要人安慰
细腻婉转的歌声顺着微风从雕着芙蓉花的窗棂里钻进来,我怔怔地转头,那两颗新植的木兰已经含苞待放,梅姑独自一人摆动腰肢跳着一段闻所未闻的舞,她着一身素缟,披散着如瀑长发只在额角缀了朵白花,右眼角下仿佛垂着颗血泪,仔细一看却是朵红梅……
一生要哭多少回,才能不流泪
一生要流多少泪,才能不心碎
一生要干多少杯,才能不喝醉
一生要醉多少回,才能不怕黑
那双臂如水袖摆动,柔软婀娜,脚步带着些酒醉后的踉跄,却更添了似娇媚韵味,微风吹拂起她身后长发如同一匹玄色绫罗,摇曳生姿,透骨生香……
我眼角眉梢的憔悴,没有人看得会
当初的誓言太完美,像落花满天飞
冷冷的夜里北风吹,找不到人安慰
当初的誓言太完美,让相思化成灰
她一遍一遍地跳着这个舞步,一遍一遍浅浅吟唱,低低哭泣……
这个女子举手投足之间洋溢着深厚浓重的悲戚,仿佛是将那最深刻的思念,寸寸揉碎化在那一滴滴泪中。
我就这样抱膝坐着,看她从深夜直舞到天明,不知疲倦,无怨无悔……
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
那日之后,一连数日司马律都没有出现。
这短暂的平静仿佛已经预示了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中。
我从不曾想,这小小的玉华殿还能劳动吕皇后的凤架。
“民女顾清芷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我面无表情地行宫礼,声音僵硬无比。
她垂着眸,径自端着茶优雅啜饮,“到底陛下偏爱妹妹,这茶可是雪山凝翠,说是今年进贡得极少呢。”不知是否故意,直跪的我额上渗出细密汗水,才故作惊讶道,“呀,瞧我光顾着品茶倒忘了妹妹还跪着呢。”说着伸手将我虚扶起来,从精致的妆容到逼真的表情,当真是无可挑剔。
“妹妹如今可是陛下心头好,若是真伤了身子,本宫可不知要遭怎样的惩处了。”那尾音微微上挑,带着些戏谑嘲弄,我算是猜到了她此行的目的。
“皇后娘娘,云嫔一事乃陛下意思,清芷无权置喙。”我垂眸,毕恭毕敬地答。
“啪——”是杯盏重重搁在桌子上的碰撞出的响声,一只手强硬地抬起我的下巴,那尖锐的牡丹花卉护甲刺得我下巴生疼,我微微皱眉,就见她一双细细描绘过的眸子此刻带着细碎的冷意,轻启红唇,仿佛亲昵,实则冰冷,“顾清芷,这后宫还轮不到你来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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