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啊”柳烟卿赏了她一个大栗子。
“啊”白瑾惨叫一声。
“吃饭”柳烟卿夹了些菜塞她嘴巴里。白瑾幽怨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回过神来认真吃起饭来,忽而又想到少了谁,问道“子酒呢?”
“哼,现在才想起他啊”又轻笑了笑回道“疏玉叫他过去帮忙了。”
“哦”埋头吃起饭来。
“刚刚在想什么啊,想这么入神?”柳烟卿边吃边说着。
“就是觉得有些地方好奇怪。”白瑾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嗯?说来听听。”柳烟卿敲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继续吃。
“就是”白瑾吃了口饭继续说道“那尸首你见过没?那两道索痕?说不通”
“怎么,你说详细些,没准我能想到什么也未可知。”
“嗯……”白瑾停了停说道“我就简单点说吧,就是现在还不知道王永是怎么死的,身上有被人勒死的痕迹,可是好似又不是被勒死的,好似是自缢,若是被绞死,当时绳索过喉下,本来舌头是会伸出来的,可是尸体的舌头并没有伸出来。”
“嗯”柳烟卿轻应了声表示自己在认真听着。
“根据记录王永那晚是来了烟雨阁的……”白瑾想到了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向一旁的柳烟卿问道“像王永这样的老主顾,是谁负责记录的?”
柳烟卿愣道“那铃儿果然有问题。”
“嗯!再找她问问!”白瑾正准备起身被柳烟卿拦住“先吃饭!”他可不想白瑾因为一个案子就把自己累坏了。白瑾以最快的速度吃完又被柳烟卿逼着睡了一会儿,等她再醒来时发现韩疏玉一行人也回来了。
“疏玉,子酒,你们什么时候到的?”白瑾找到柳烟卿时,看见他们俩也在。
“就刚刚,那里没什么好查的了,人也入了土。”韩疏玉回道,苏子酒还是那般沉默少语。
“疏玉,我好像知道王永是怎么死的了。”
“真的?”三人惊喜的异口同声道。
“嗯嗯”白瑾笑得有那么几分得意,不过也不敢太过分“可是只知道一点点。嘿嘿……”
“想到什么说就是了,瑾儿不用顾忌的。”韩疏玉说道。
“嗯”白瑾应了声继续说道“其实一开始我们看到尸体时就被那两道索痕弄昏了头脑,其实事情比我们想得或许要简单的多,为什么有两道索痕,为什么看似被绞杀又像是自缢,舌出和舌不出的问题其实很好解释,我们发现尸体时,舌不出,以为他是自缢,后来看到别的痕迹才开始猜测其他的可能性,却偏偏越走越远,忽略了一种可能,其实他就是自缢,其它的痕迹根本就不是那时留下来的。”在旁边听的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柳烟卿接了她的话说道“而后我和瑾儿询问了些关于那王永老相好的事或许可以解释王永为什么会死在烟雨阁,那铃儿非常想通过王永出了烟雨阁,可惜今日的王永根本就不再是以前的王永了,能在朝廷上混的,想必他也是有些谋略手段的,铃儿盼的不只是一个自由身,她还盼着王永能给她些许名分什么的,只是她没有想到,王永虽喜欢她,可到底是很重家的一个人,发自内心的不愿意让铃儿打扰了他妻儿的生活,也就一直没有把她赎出烟雨阁,与她同住的那女人说了些她那晚的反常现象,我就更加肯定了那夜王永必是来找了她的。像王永这样的常客其实烟雨阁是管得很松的,以往都会很详尽的登记但一旦来这的时间固定下来,也就登不登由客人自己了,而那天晚上,王永是登记了的,这很反常,或许这就是王永特意留下的线索。”
韩疏玉的指尖敲击着桌面,仔仔细细的听着他们说完,心里有数后停了下来说道“把那个女人找来,我还想问问。”
不一会儿上午被拉下去的铃儿就被带了过来,现在也比那时冷静多了。
“铃儿是么?”韩疏玉的声音很软,像是在安抚一直受了惊的兔子。
“民女是。”一旁的众人皆向韩疏玉投来赞许的眼光,果然查案的就是查案的。
“王永的事,你很难过吧。”韩疏玉没有直接切入主题,他喜欢一点一点把猎物圈紧直至猎物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那女人愣了愣答道“是。”
“狡辩!”韩疏玉一拍桌子,把手中端着的那盏茶砸到铃儿的面前,吓了她瑟瑟发抖惊恐的看着韩疏玉,一边的白瑾也没想到韩疏玉会这样,也是被吓着了,静静的窝在苏子酒怀里。
“王永没遵守儿时的承诺,不把你赎出烟雨阁你很是记恨吧,所以才要想方设法逼他自尽?我虽不知那日你是用什么办法让他自愿上吊的,但是有一件事可以肯定,王永心里必定是有你的,不信你可以问问你当家的”韩疏玉绕有深意的看着柳烟卿说道“那王永可不是不想让你出了这个烟雨阁,而是你们当家的不肯放人啊。”韩疏玉的声色有些怪异。
“怎么说?”铃儿突然激动起来。
“王永一直就想把你赎出烟雨阁的,只是你们当家的看他是朝廷命官想让他多招揽些朝里的生意,一直不放你走,说白了,王永也是没有办法啊。”铃儿震惊的看着柳烟卿要一个答复“他说的没错。”柳烟卿话音刚落,铃儿就大哭大喊起来“永郎……铃儿……铃儿对不起你啊……”韩疏玉看着她的反应诡异的笑了起来,一边的柳烟卿也同样奇奇怪怪的噙着笑,白瑾开始也没反应过来直至看到了铃儿的反应才恍然大悟,抱着她的苏子酒则从头到尾都在云里雾里绕不出来。
☆、不是她
铃儿撕心裂肺的痛哭着,但众人也只是静静的看着,甚至没有人上前去递张帕子,白瑾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所以一直没有去,苏子酒则一直以一副看戏的心态站在一旁,柳烟卿和韩疏玉知道实情不打算做些什么,他们只是在等那个好时机。一直等至铃儿再无更多的力气折腾的时候,韩疏玉才开始说话“说出来吧”轻轻缓缓的一句话,没有让人畏惧的气势,但竟然饱含着同情,柳烟卿和苏子酒用看怪物的眼光看着他,心里则想着韩疏玉当真没在这个职位上白混,听到这句话的铃儿就想一个受过委屈的孩子突然找到了宣泄委屈的出口,惟恐那人不听她说,急急切切的语无伦次起来。“不急,慢慢说。”韩疏玉看她这个状态似乎很满意。
“每次永郎回幽州时必是会来看我的,也会事先告知我。那天,我已打点好一切,就坐着等他来,只是那天他来时慌慌张张而且一直喘着粗气,以前他每次看望我时都会带些小玩意之类的,可那天他什么都没有带来,还一直左看右看,把门窗都锁起来才稍稍放了心,我端茶给他时他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出门去了,我跟着他才知道他跑到管事的那去登记去了。他本不给我赎身我让我伤透了心,这回不仅没带什么东西来又是登记什么的,我很是生气,很是难过,就跟他大吵起来,我也不是没跟他争吵过,只是那天他丝毫没有让步,我后来大哭起来他才开始安慰我,可是我憋着一肚子气就开始口不择言起来,逼着他去死,但我也就是说说罢了,他后来也没有再说什么,我闷闷的就回了房,又怕他找来,半夜起身是也是叫她人作伴的,可是另一日我才知道永郎真的去了,可那时我还记恨着他不肯帮我赎身的事,但不得不承认,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为我而死,所以实际上我是很抵触这件事的,也不想惹上麻烦,就什么都不愿说,可刚刚我才知我错的多离谱,永郎待我是真心的,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迷离的目光看着韩疏玉,想在他嘴中听到什么答案,韩疏玉没有让她失望,他在她耳边轻轻的呢喃了几句,她恍然大悟般离了去。
“不是她。”韩疏玉紧蹙着眉说了句。听到这句话的另三人迷糊起来,韩疏玉把他们三人招呼到房内商讨起来。
“疏玉,她不是认了么,怎么还不是她?”柳烟卿最先提出疑问,整个谎言是他和韩疏玉一起编制的,如今人都招了,他却来一句不是她,着实让他郁闷。
“碰巧罢了,你仔细想想,王永像是会为了她连命都不要的人么。”韩疏玉说道。
“不是”白瑾说道。
“什么是不是,我去,别再卖关子了好不?难得我陪了你们这么久,什么都不清楚还没有个人出来说说,不说清楚我怎么帮?”苏子酒终于受不了当个局外人了。
“哼”韩疏玉了然似的轻哼,解释道“王永要为她赎身的事是我和烟卿合伙编的。”柳烟卿接道“若真有人帮她赎身,我怎么会不肯?年老色衰不说,我也是会体恤手下干活的人的,那样说只是为了套她的话罢了。”
“那她明明招了不是?”苏子酒再问道。
“子酒!王永连为她赎身都不肯,怎么可能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一切都是碰巧罢了,那女人自作多情。”这回连白瑾都有些瞧不起他了,白瑾常常想,为什么她家子酒医术药理那么懂,却偏偏人情世故什么的不清不楚,现在又让她发现一个坏毛病了,她家子酒连基本的逻辑都是歪的。
“哦哦”见白瑾都有些恼怒苏子酒也不敢再说什么了,悻悻的待一边凉快去了。
“那,疏玉你是怎么想的?”白瑾问道。“既然那日王永来这里不是为了她,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柳烟卿加道。
“我觉得我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如果我们把前面的推测否认,那可能的答案就是一个,那日王永来这里根本就不是避难的,而通过尸首我们又发现他确实死于自尽,加之他到这里的种种反常举动,这就只有一种说法说得过去,王永既是自杀,又不是因为铃儿,那他来这时定是知道自己是难逃一死了,但为什么要死在这里?我开始也想了很久,但现在我好似明白了些,王永为何迟迟不把铃儿赎出烟雨阁不是因为他做不到而是他根本就不想让铃儿打扰他家人的生活,当初遇到铃儿时他或许还是欣喜的,可后来肯定是厌烦了,但又为何不愿与铃儿断了关系,或许还是怕铃儿找到他家去,又或许他对这个女人还有些许念想,如今知道自己必死的命运,他来这也不过是想把把自己的死嫁祸到那女人身上,自己死还不忘拉这个垫背的,这样一来自己家那边也可放下心来。”韩疏玉说着,又被白瑾打断道“这样的话,疏玉,还有个地方说不通,依我看,王永喉下的那道索痕是不可能靠他自己伪装的了的啊。”
韩疏玉皱眉想了想,手指又不自觉的在桌上敲了敲说道“这么说的话,那日王永或许是被人绞杀未死逃到这里布置好一切后才自缢的。”
“嗯”柳烟卿点了点头道“我也觉得这样解释更说得过去。”
“那现在怎么办?”白瑾问道。
“就让铃儿做替死鬼罗。”柳烟卿漫不经心的说道“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好女人,能逼到王永用这样的方式来嫁祸到她身上,想必是背地里耍了不少手段让王永身心俱疲了,那她当挡箭牌,即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疏玉又可以去朝廷交差,我这也清净了不是……”
“柳烟卿!”白瑾这一声叫唤让柳烟卿紧张起来“不错!不错!好主意!”白瑾笑嘻嘻赞许的看着他。柳烟卿一下没反应过来,又马上也笑了笑回复她,白瑾自小和他们三在一起,现在看来性子也越来越似他们三人了,那就是狠,对自己在乎以外的人都是一个字狠。柳烟卿和苏子酒在听到白瑾的话之后也欣慰的笑了笑。
☆、消停
于是事情就这样表面上这么完美解决了,表面上朝廷命官之死暂告一段落,但私下四人还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决定继续把事情查下去,当然其中也有个不怎么乐意的人,苏子酒一来是不懂二来也实在对这样的事没有兴趣,但他不放心白瑾跟着他们去查这件不简单的事可又不想阻挠白瑾做自己想做的事,再者他也想多陪陪她,所以也就答应了下来。既然这件事表面上解决的很是完美,四人接着查案子也就非常之清闲了,至少不用急着给说法或是交待什么的,也就顺带着出去玩玩。
“疏玉,我们现在去哪啊?”白瑾坐在马上,叼着一根野草,甩头说道。四人不急着赶路,也就骑着马晃晃悠悠的走着。
“去益阳。”韩疏玉回道。
“去益阳干什么?”柳烟卿反应很大,益阳是他的烟雨阁一直没有攻陷下的地方,他可不想去那,这不是自取其辱么。
“哈哈”沉默了很久的苏子酒笑道“怎么,还没忘了这个伤心地呢?”他的药材在这可是跑火的很。
“去……”柳烟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益阳是武林各名门正派派集聚的地方,没人敢去你那里消遣的,怎么还想着把生意做到那里去。”韩疏玉也加道。
“去”柳烟卿不服气起来“不是还有个魔教么。”
“不是说你在幽州这家烟雨阁是小倌馆么?怎么你的小倌馆里还有起女人来了?”韩疏玉说出心里的疑问。
“谁说我开的店还分什么小倌馆和青楼啊,烟花之地嘛,都是有男又有女的,只不过幽州那家男的更多罢了。”柳烟卿回道。
“哦哦,可是烟卿,传言魔教的女人都是美的让人招架不住啊,做她们的生意?”白瑾也插他一刀。
“瑾儿”柳烟卿有些无奈的说道“都是这两个家伙把你带坏的,等到了益阳,我带你玩去,别理他们俩。”
“去,这还有谁坏的过你。”苏子酒和韩疏玉异口同声道。
“呵呵”白瑾独自乐呵起来。
“话说真的,去那里干什么,你们朝廷不是一般不过问江湖之事么?”苏子酒也问道。
“不是为了朝廷的事,那件案子,我好似找到了点什么。”
“什么?什么?疏玉,你话不要老是只说半句嘛。”白瑾抗议的发起小脾气来。
“结案那日我翻看了仵作写下的验尸结词,结果发现了一处我们一直忽略的细节,王永喉下的那道索痕与另一道不一样,上面有很细小的梅花状纹理,我开始没注意这个是因为我觉得靠这个也查不到什么,只是后来无意间听说这样的绳索只有魔教会编制,所以就想到益阳先去看看,若真是魔教下的手,看来朝廷内与江湖中事有勾结的定不止了王永一个。”韩疏玉解释道。
“也可能是有人栽赃啊,若那绳索只有魔教造的出,用起来应该谨慎再谨慎才是,怎么可能让王永逃了去,魔教杀人你又不是没碰到过,哪留了一个活口。”柳烟卿说着,另三人也觉得有理。
“那也还是去看看不是?魔教的仇家,若是栽赃,也应该从那里查起才是。”韩疏玉还是坚持先到益阳看看。
“顺带着也到那里玩玩,瑾儿也好久没出来了不是?”苏子酒说道。
“对对对”白瑾马上点头赞同。
“那就边玩边去,走走停停就行了,半月后的武林大会,赶在那之前到就可以了。”说到玩什么的,还是柳烟卿最是拿手。
“那就请柳大少做好计划啰,我们的行程安排就都交给你了。”韩疏玉轻笑。
“嗯嗯,烟卿,我们今晚到哪里落脚啊,顺带着去玩,可得找个好地方。”白瑾加道。
“信我吧,包在我身上。”柳烟卿满是自信的说道。
“疏玉,子酒,烟卿,还记得我刚学会骑马那会儿吗?”白瑾问道。
“当然记得”柳烟卿噙着笑回道。
“可没少折腾我们。”苏子酒也笑道。
“那时,不常常折腾着我们跟你比试么,输了还在那里哭,都多大人了,真是。”韩疏玉回忆道。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