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虚痕最后是被人抬回闳矣宫的,柳袖在旁气得咒骂顾虚痕,可顾虚痕只是无声无息的瞪望着天,一副半死不活模样。
颓废几日后,顾虚痕似乎恢复了,其打出十二分的精神重登早朝,因顾虚痕被废太子后,其未再上过早朝,所以,顾虚痕的突然再现,在朝中惊起议论来。
朝中的大臣并不知凤祁被抓之事,而顾虚痕这次回朝后,对朝堂中的大臣皆都是客客气气,笑脸相迎,这对顾虚痕来说,并非易事。他因顾辰初陷害,对这些朝堂中的趋附名利,又或者被顾辰初蒙蔽的大臣们,皆是由衷厌恶,可他这次为了凤祁,不得不低下身段,去救助大臣们帮忙。
可此时的顾虚痕哪又能轻而易举得来朝中大臣谅解,更别说是帮他救凤祁了,所以,顾虚痕的苦心,换来的也只有屈辱。
眼见凤祁被关已经有七八日了,宫中的所有关系于凤祁的消息皆被封锁,顾虚痕打听不出任何一丝关系到凤祁的消息,莫说是问她生活怎样,就是凤祁是生是死,顾虚痕也只能凭心猜测。
凤祁被关后,妙应寺中的和尚皆被关了起来,雍陵帝更派大量侍卫围守寺庙盘,而镇雷塔周更是布满了弓箭手与大内高手。
又过几日,顾虚痕手中的消息多了些许。塔有八层,顾虚痕偶尔无意间从顾辰初口中得知,凤祁应该是被关在塔顶,而余下七层,皆是布满杀手;虽然顾虚痕不知顾辰初的话是无心说出还是有意说给他听,甚者是骗他,但是,顾虚痕已再想尽办法去救凤祁。
与此同时,正当顾虚痕为凤祁的事而大费心思的时候,朝堂中不知不觉已起了变化。一些在朝重臣,不知为何,要么便是回乡请辞,要么便是突然不见,短短半月,便又五位老臣离朝而去。
朝中的变化,顾虚痕自然没有放在心上,其眼中、心里只有一个凤祁,哪还能关系其他呢。
正当其焦头烂额,一筹莫展之际,不知又从何处传来消息,说在城外发现一具女尸,其体态,相貌等皆与凤祁相似,这事被传到朝中,更有大臣在早朝时,询问了这事,不过却是得了雍陵帝模棱两可的回答。
至此,顾虚痕再也按捺不住,要去救凤祁。
可说救人岂有是那么简单,妙应寺他进不得,现在唯一能进去的人也只有顾辰初,可是……顾虚痕又该如何抉择,顾辰初会让他进去吗?
斗争一日,顾虚痕再也按捺不住,其在夜黑,一人独去了东宫。
顾辰初今所住处,与他当时同景,可却又有千差万别。他堂前屋后热闹的紧,而顾辰初来,这东宫就像是一所废苑,少有的人,不寻常的冷清,还有便是肃肃的萧冷之意。
时隔多时,顾虚痕重又找到顾辰初,若不是因为凤祁,他只怕……只怕这辈子都不会与顾辰初有任何瓜葛。他愿做个缩头乌龟,任凭顾辰被百般算计,任意欺凌,他做不出顾辰初的绝情,他也只有躲;之前,他以为可是这么躲一辈子,可现在……他不得不去面对,他最怕的那个时刻。
顾虚痕求见顾辰初,并非是他想的那般容易。待他到东宫后,要先由宫人传话,而他则要在屋前等着顾辰初召见。
这一系的规矩,让顾虚痕说不出的心痛。今日他们为兄弟,待到日后君臣相待,那时,他又要以何姿态对他。
顾虚痕看得透彻,他麻木的看待着,麻木的厌恶着,终有一日,他会离开这个地方的……
宫人传报很快就回来了,但是,等来的并非是顾辰初的召见,而是要他等着。
顾虚痕一言不发的在屋外等着顾辰初,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
当顾虚痕重新来到那熟悉的屋子,看到熟悉的人。顾辰初坐在椅上,其面前的圆木雕刻镂花木纹桌上放着两杯酒。
顾虚痕站在顾辰初正前处,其一言不发,也不看顾辰初。
顾辰初见着顾虚痕,露出解透的无可奈何,其摇着头轻轻探出无奈的笑,转眼间又恢复冷静,“你找我何事?”
顾虚痕不满的冷哼一声,心中咒骂着顾辰初的虚伪,“明知故问。”
☆、真假清羽
顾辰初抬手敲了敲桌子,微抬眼睑道:“若没事就先退下吧。”
顾虚痕咬牙不满,双手紧握着,似在控制心中怒气,“我要你救她。”
顾辰初了得的笑笑,举起桌上的酒杯道:“陪我喝杯酒。”
顾虚痕夺来顾虚辰初手中的酒杯,一口吞咽,其一副厌恶表情将酒杯砸落桌上道:“酒我喝了,你快去救她。”
顾辰初不紧不慢的将其杯中酒饮尽,随后淡淡道:“你有求于我,为何还这态度?”
“那你要作何?我跪下来?你顾辰初配吗?”
顾辰初不恼,紧开口道:“要我救她可以,拿一样东西来换。”
“什么?”
“你手上的兵符,”顾辰初双目冷彻,一字一语,慢而缓重。
顾虚痕哈哈大笑,指着顾辰初道:“你这卑鄙小人,凤儿被囚,不知生死,你却还惦念不忘权力,你的荣华富贵,顾辰初啊!顾辰初!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与你识。你想要兵符是吗?我岂会送给你,你救她是救,我救她亦是救,既然我手有兵符,为何还要听命于你,受制于人。”
顾辰初放下酒杯,一副波澜不惊,“你手中有兵符又如何?你就算举兵反京,也只不过是个觊觎皇位的逆贼。更何况,现在又会有谁听命于你?兵符在你手中也不过是块废铜。”
“便是废铜我也不会交给你,你若有本事便杀了我,兵符你可拿去,若不然,终究有那一日,我顾虚痕会将一切讨来。”
“拭目以待。”
顾虚痕甩袖,摔门而出。
其走出东宫,见清羽站在门外等着他,顾虚痕走过去道:“你怎么过来了。”
“奴婢听说九皇子来找太子了,就顺便过来看看。”
“我没事,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大晚上的就别乱出门。现在这形式,只怕宫外都比宫里头安全,”顾虚痕叹了口气道。
“九皇子是找太子帮忙的吗?”“恩。”
“那……”
“白去一场,”顾粗痕装作轻松道,“你也知太子是怎样的人,他若肯帮我,那就不是顾辰初了。”
清羽跟上前,小心试探道:“也许……也许太子并不是真坏呢?”
“哦?此话怎讲?”
清羽摇了摇头,问起顾虚痕别的来,“不知九皇子觉得清羽人怎样?”
顾虚痕愣了愣,有些不自然道:“你、你人很好……很好。”
“只怕是因为太子妃,九皇子才会觉得清羽好吧。”
顾虚痕尴尬的笑了两声,加紧了前行脚步。清羽又问道:“不知九皇子可知晓,其实在这宫中,又有多少太子妃的眼线。”
顾虚痕停下脚步,狐疑道:“我想这不止是我知,这宫中只怕知道的人不少,可凤儿嫁来这么多年,都未有人敢开口提及过,为何你今日要这么说?”
“那九皇子可有想过,既然太子妃能安排眼线在宫中,那在太子妃身边的?难道就没有?”
“你这话什么意思?”
“清羽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难道九皇子还不知?”
顾虚痕不言,抓着清羽的手直奔闳矣宫,待入了门,顾虚痕关上房门,正经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些年来,清羽一直想不通,为何太子妃会将我带到螟郢,她将我留下,却又安排在你身边,这是为何?九皇子可有想过?”
“不就是派你监视我。”
清羽点了点头道:“清羽当初也这么认为,可事到如今,太子妃的目的绝非如此。”
“你继续说来。”
“螟郢这么多皇子,太子妃为何将我交付给你?当真是忌惮九皇子?还是说?只是因为当初欲娶太子妃的人中,还有一个九皇子你?”
“我倒认为凤儿是派你来监视我。若不是顾辰初,我现在可还是太子。”
清羽道:“奴婢也一直这么想。不过,待太子妃被抓,太子说的那一番话……”
“顾辰初说什么?”顾虚痕打断道。
“太子妃将我安排在九皇子身边并非是监视九皇子,而是以九皇子来提醒清羽。”
“什么?”顾虚痕不解道。
“螟郢有个九皇子,笙国也有个九皇子,”清羽一顿,继续道:“恐九皇子不知,所以不懂,而清羽知,公主也知,所以,这之间关系,无需任何人点破。”
“难道……”顾虚痕惊讶道:“你是沐温痕留在凤儿身边的眼线?”
清羽点了点头道:“当初漓太后驾崩,我与姐姐被选中进宫,那时,九皇子安排我与姐姐在送葬的宫人中。或许是九皇子对太子妃的了解,太子妃一眼便看到我们姐妹俩,只不过,九皇子当时计划是以我性命掩衬姐姐,未料,太子妃她竟选中了我,而姐姐则送了性命。”
“之后呢?”
“太子妃收我做了侍婢,只不过,刚去几年里,她并未理会我,待之后几年,我才被太子妃收做心腹。那时我还不解,为何太子妃独独看了我的字,便收了我,现在想来,怕也是她计划之中。”
“你可再说详细些吗?”
“以当时太子妃势力,虽说皇上对她宠爱,可她终究是个女子,哪又如男。”
“她收你,只怕也是足够能对付了那个他了,可是……我不懂,凤儿与沐温痕之间,不是……”
“九皇子问的也对;太子妃的确是与他暗生情愫,只不过,我不知那人是真是假,只心念太子妃是真,现在一切想通,我也不知太子妃对他感情是真是假。”
“那你现在要怎么做?”
“清羽不知怎做,我今日将一切告诉九皇子你,不知九皇子会如何?”
顾虚痕摇了摇头,清羽则继续道:“当初太子妃嫁到螟郢前,曾让清羽送过香包给过太子,并让清羽传话给太子。不知九皇子可好奇,当初公主让清羽传的话。”
“你速说来。”
“太子妃道,若哪日香包没了香味,便是太子送命之时,”清羽叹了口气道:“香包上所秀的,与太子妃所说的,恐不是为了给太子看知,而是为了提醒另一个人。”
“沐温痕?”
“恩。”
“照你这么说来,这几年中,沐温痕所为的,凤儿都知,这一切,她都只是按着你们计谋来,顺水推舟?”
“这奴婢说不清。九皇子不好奇嘛?为何这么多年来,沐誉墨的太子位子无人能动?”
“凤儿?”
清羽点头道:“怕是有人在暗中。不过,今日推测若都不错,只怕沐誉墨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人;九皇子可还记得上次太子妃回笙国,为何是太子来救?”
“我听说是萧破在暗中计划。”
“恩,奴婢也知;可萧破为何会选中太子?萧破是怎样的人,九皇子恐是知晓的很,那人心机之深,就连他也只与太子交好,那便能看出,太子这人隐藏的多深。”
“那这次呢?已过了半月,为何还未有沐誉墨的消息?”
“我想太子他不会不救太子妃。现,太子妃嫁到螟郢,而在笙国,她必须找人能助她,那沐誉墨呢?他自然也要有人能扶捍他太子位子。”
“二人互相取补,相互利用,这也不为坏事,宫中不都这样。”
“清羽说来这么多,一来不想再隐瞒,二来则是有话想让九皇子细想清楚些。”
“你说。”
“清羽不解,为何那日,太子会突然说到太子妃腹中的孩子是沐温痕的?清羽不言其他,若这话说出,不就是想让两国交恶?而太子呢?更是面上无光。”
“你觉顾辰初他好心?”
“清羽只是想,太子他,或许是想救太子妃的。”
顾虚痕摇头道:“有些事你不懂,我今日去求他,他以凤儿要挟我,即使那日,他是欲救凤儿,也只不过是想以她做威胁。”
清羽苦露一笑道:“怕是吧;不过,太子妃已被抓,我们现在想做的,也便是救她出来。”
“谈何容易,妙应寺也只有顾辰初一人进的去,而你口中说的沐誉墨,也未出面,纵使凤儿在宫中安插再多的眼线,那又能怎样?”顾虚痕一顿,转眼对清羽道:“你可求沐温痕来救人?”
清羽摇了摇头道:‘清羽今日说出这些来,便是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顾虚痕当做玩笑一听,其转念一想,开口欲道,却听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顾虚痕上前开门,门外公公低声急促道:“九皇子,清羽姑娘她昏倒井边,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顾虚痕大吃一惊,转身看向屋内的清羽,却见屋内‘清羽‘不见踪迹。
带着满腹的疑问,顾虚痕见到了昏迷不醒的清羽,一时间,哪个清羽为真,哪个又是假,顾虚痕也分不清,其不放心,找来柳袖,顾虚痕未说有见两个清羽,而是让柳袖一看昏迷着的清羽是怎了。
柳袖把脉道出,清羽被人下了迷药。顾虚痕一言不发,脑中回想着方才发生一切;若昏迷着的清羽是假的,那真的呢?那为何又要逃走?顾虚痕不想将问题想的太过简单,可现在,眼前的这个清羽为假,怎么也说不过去。
顾虚痕沉沉的叹了口气,其在清羽昏迷着几个时辰内,心中想出一个法子来,不管那个‘清羽’说的是真是假,他现在必然装作什么事都未发生过,等他将凤祁救出后,再来询问这事。
待清羽醒来,顾虚痕装作关心,问你清羽是谁下了迷药,清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顾虚痕心中顿时明白。
待事过两日,顾虚痕偷偷一人溜出皇宫,独行向笙国。原来这两日,顾虚痕念着的便是救凤祁,而那日所言,估计现在能救凤祁的也只有沐誉墨了,但沐誉墨到现在都没有动作,顾虚痕也不能坐以待毙。
连夜奔波,不知累死了多少匹马,待到九日,距凤祁被关,已经一月有余,顾虚痕到了笙国。
因是顾忌到沐温痕,所以,顾虚痕此来笙国并未声张,其无声进宫,放下身段,求请沐誉墨出来一见。起先,顾虚痕求见,宫人只道,说是太子出去了,待过两日,宫人直接来报,说是太子私服下访,至于去处,无人知晓。
顾虚痕抱着一线生机,得来的却是此消息,其哪甘心,便欲找那策帝直接开门见山。不料,其这还未有动作,便出现一批侍卫,直指他为刺客。
到最后来,顾虚痕被人押送出了宫门;一次入宫容易,待之后便不是易事了。
顾虚痕不甘心就此回去,其又在宫外候了三日,莫说是人,其此刻连宫中的半丝消息都听闻不见;无可奈何之际,顾虚痕唯有无功而返。
一来一回半月多,顾虚痕再回螟郢已是抱着必死的心,回国二日,其想在早朝之上在做最后一搏,可上朝一看,半月前熟悉的面孔,在半月后又换了他人。
此时此刻,顾虚痕的心岂能用烦乱二字来形容。救凤祁是刻不容缓,可朝中的那些旧臣又去了哪里?难道是顾辰初问他要兵符不成,竟打起别的主意来?
顾虚痕背脊冷透,扭头看向左侧的顾辰初,那人脸上并不见多大表情,只有偶尔间,在大臣说话时,微微皱起眉头。
顾虚痕被这事扰了心,待下了早朝之后才想起凤祁的事来,这事一错,便又要再等个一日了。
退朝后,顾辰初很快就不见了踪迹;顾虚痕满腹心事的回到闳矣宫,却见清羽与柳袖站在门外张头远望,不知在寻找什么。
顾虚痕走过去,欲问二人是否需要帮忙;不料,顾虚痕入二人眼近,清羽便急忙跑来,抓住顾虚痕衣袖,红着眼跪下道:“九皇子,求你救救公主吧。”
“怎么了?”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