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靳钰憨憨两声笑,挖的更是卖力,“没事,早点找出来也了你心事。”
项朝歌泼凉水道:“要么给你一个人挖,功劳就都是你的,怎样?”
“挖就挖。”
项朝歌摇了摇头,知道孟靳钰的冲脾气又上来了,其不与他计较,也不在理会他。
凤祁走到萧破身边,蹲下身来,撑着头看到萧破问道:“萧破,你说呢?”
“说什么?”
“恩?”凤祁也不知要萧破说什么,只是从早上开始,他就未曾与她说过一句话,连着挖尸都未有半句怨言,若是平常,他早就有千百个不愿意了,可是今日,他一句未说,也未偷懒,这让凤祁很是忧心,难道他是在为早上的事生气?
“你要我说什么?”萧破丢下铁锹,看着凤祁道。
凤祁愣了愣,她从萧破口中听出几许怒意,却又不肯定,难道他真在为早上的事生气。
☆、辰初上位
“你……不高兴?”凤祁试探味道。
“没有,”萧破丢下凤祁,躲到阴处倒了杯茶自顾自地喝了起来,就算凤祁站在他身边,他看也不看一眼。
“可你表现的很明显,”凤祁尽量让自己表情看起来很正常,但落在萧破眼中却又别是滋味。
“本来早上是有话要跟你说的,不过看你这么忙我想应该是没必要了,”萧破掩笑,假意咳嗽两声道。
“什么事?”凤祁见萧破心情转好,更又卖起乖来。
“只怕说了你不高兴,”“什么事?”凤祁继续追问道。
“当真要听?肯定不是好事。”
凤祁见萧破又换一张严肃面孔,其心中顿觉不安,“你说吧。”
“一件好事一件坏事,你先听哪个?”“坏的。”
“今日早朝顾虚痕被废了太子,好事就是你现在已是太子妃了。”
“什么?”凤祁大声问道,竟不相信自己双耳所闻。
“朝中废太子之事叫嚣多时,皇上压了一阵子,现在恐怕是也被闹烦了吧,”“这太突然。”
“恩,确实让人措手不及,所以,接下的事你要有心理准备,如果顾辰初放过顾虚痕还好,要是想置他死地,你可能帮他?你又有心帮他,哪怕是与顾辰初为敌?”
“你现在还问我这个?难道你不相信我?”
萧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道:“世事难料,谁知道下一刻又会有什么事发生呢?人的心不是一直都在变吗?”
凤祁揣摩着萧破的话中话,他这么说难道是在试探她?还是他根本就不相信她?又或者……
凤祁思绪理的纠缠一起,那边孟靳钰声音更是高声传来,“快来,我挖到了。”
固结的黄土下,碎泥零散破碎,一具枯骨匿于黄泥之下,稀泥凹陷,露出半个头骨来。
“挖出来再说,”项朝歌走来,帮着孟靳钰一道挖了起来。
尸体既被找到,将其全部挖出不算难事,二人配合片刻,整个人骨便是方方四稳的落入眼中。
“要不要将他搬出来?”孟靳钰指着坑中白骨道。
“别了,万一碎了就没用了,就这么看看吧,”萧破拦住道。
“看样子,应该是个男的,”凤祁蹲下身道。
“你怎么知道?”
凤祁指着白骨道:“你看他身高不就知道。”
项朝歌拍开凤祁手道:“别用手指着,忌讳。”
孟靳钰也插口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矮。”
凤祁狠狠的瞪了孟靳钰一眼,转身对萧破问道:“你怎么看?”
“看他骨盆,男的没错,不过怎么会有人将尸体埋在这?宫中不是很忌讳这个吗?”
“宫中生死很正常,埋在这也许是为了毁尸灭迹呢?皇妃的寝宫,有谁敢搜查更何况是明目张胆的挖地掘尸呢。”
项朝歌摇了摇头道:“你嫁到螟郢才几年,这尸骨,埋了最少十年。”
“你怎知道?”
“我一来根据土质判断,二来也只是猜测,如果真要知道他死了多久,这还得看仵作了,不过十年这个数只少不多。”
“十年前?会有谁?他和秦……”紧要关头,凤祁咬住自己舌尖,方才她好奇心上头,就要说漏嘴了,还好她反应及时。
“看你,说个话还咬到舌头,”项朝歌叹了口气,跳入坑中,又道:“而且你们发现一件事没,虽然这具尸骨被弃,但其骨骼链接整齐,但偏偏脖颈这断了,也就是说他是被砍了脑袋,之后被人丢弃在这的。”
“十年前被杀,又是被人砍了脑袋,会是谁呢?”凤祁将所知的人都一一联系了上去,但怎么也想不出一个人会与秦穆邺的死有关系。
萧破此时也跳入坑中,其拿起空洞的头颅仔细看了一遍,“也许另有目的呢?”
萧破话音刚落,凤祁还未来得及问话,顾辰初便带着一群侍卫赶了过来,其命人将凤祁等团团围住,而后更是派着将尸坑护着,随后走来两个仵作,不多时,尸骨便是完整的摆放担架上。
凤祁任由顾辰初作为,是想看看他想做什么,现在见他竟要将尸骨带走,凤祁怎会答应。
“顾辰初,你是否太过随意了?”
依照以往,无论顾辰初在背后耍什么阴谋,其对凤祁却是客客气气,礼貌三分,但今日,其却独断无情,“凤儿,别多事。”
凤祁冷冷一笑道:“你今为太子,身份自非一般;凤儿?我哪有承受的起您这一语。”
项朝歌看了眼凤祁,而后对身边宫人道,让其等带着尸骨先走。
“顾辰初,你为何如此紧张那具尸骨?难道……”凤祁话说了一半,等着顾辰初自露破绽,但是顾辰初脸上除了焦急之外,凤祁看不出其他。
“这具尸骨之主可叫林叶?”凤祁直截了当问道。
顾辰初一惊,瞪大眼睛狠狠的盯着凤祁,其拔出匕刃抵着凤祁脖子,红着眼警告道:“再敢说他一字,我杀了你。”
凤祁冷冷哼了两声,不惧的与顾辰初四目相对。
“八皇子还是先回去吧,皇妃这边萧破来说,”萧破勾住凤祁的腰将其与顾辰初拉开距离,凤祁眼中泛起怒意。
顾辰初收起匕首,对着凤祁再又警告道:“林叶这件事,你最好烂在心底,否则我不仅杀你,任何知道的人,我都不会让过。”
顾辰初谦和儒姿早就深入人心,今日他这一番狠绝看得就是连孟靳钰也是一个机灵,那种狠唳包含的太多,那是一种连着自己也弃之不顾的绝情。这就是人的欲望吗?连着自己都可以抛弃?
凤祁不甘心,她此生最厌恶的就是被人威胁,而且威胁她的人还是她所厌恶的。
凤祁欲向顾辰初要回尸骨,更为解气,萧破拦住道:“你要想清楚了,脾气上头,你做的事可有想过后果?”
“有什么后果?”“我觉得与那具尸骨比来,你更应该去拜访顾虚痕,活人可比死人更为不易,我想他现在最需要的应该是你吧。”
“……”
凤祁找顾虚痕时,他已经从东宫搬了出来,重又回到了闳矣宫。
凤祁一行四人走在宫中从未如此引人注目过,连着淡然处之的项朝歌也低着头,以带着面具的半张颜面斜看着私下指指点点的宫人。
到了闳矣宫,凤祁远远就见顾虚痕坐在门口发呆,其双眼无神的痴呆样,让凤祁恨不得一脚将他踹翻。
“大白天的坐这干吗?守株待兔?”凤祁越过顾虚痕,直接进了屋。
“你来做什么?”顾虚痕转过身问道,“怎么?不欢迎?”
“你知道的,安慰的话就算了,我不稀罕,”“我可没有那闲心,只是想来看看你。”
“你看也看了,现在可以回去了,”顾虚痕道。
“怎么也得喝杯茶在走吧,”凤祁从桌上拿起茶壶,里面空空如也,其摇了摇茶壶对顾虚痕道:“怎么没水?”
“我才搬来,东西还未理清,哪有闲心烧水。”
凤祁丢下茶壶,一边走一边道:“茶水与你收拾有何关系?你顾虚痕想喝水了,这茶壶里面就必须有水,你是皇子,想喝水了还得挑别人时间?”
“现在不是!”“什么不是?你只不过又由太子变为九皇子而已,顾虚痕还是顾虚痕,变的是身份,而不是你人。”
“你别和我说那些道理,我没心思听。”
“算了,先泡好茶,我口渴,“凤祁将茶壶扔到顾虚痕怀中道。
顾虚痕瞪着怀中茶壶,怨气一下子爆发出,但他却只是紧紧握拳,既不对凤祁发脾气,也不将怨气撒在茶壶身上。
“你等些时候,“顾虚痕急躁的对着凤祁道,不些时又是丧了气,改坐在屋里头发呆。
等茶水端来,凤祁倒了杯茶放到顾虚痕面前道:“先喝杯茶。”
顾虚痕接过茶一口吞下,却被滚烫的茶水烫着跳了起来,其拍着桌子道:“你干么!”
凤祁端着茶杯,抬眼看了顾虚痕一眼道:“让你喝茶呀。”
“茶这么烫你想害死我啊?”“我又没有让你现在喝。”
“……”
过了好一会,顾虚痕见凤祁不说话,其想着顾辰初所为难事,凤祁对他关心,他又有愧,思来想去,顾虚痕张开嘴,叹气道:“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只是……我现在想一个人先冷静冷静,我有些烦也有些乱。”
凤祁撑着头,看着顾虚痕道:“谁不烦谁不乱,可你要时间,人家会给你时间吗?”
“我……我不想变成他那样,”顾虚痕坦白心扉道。
“不想?你是在逃避而已,你无法接受顾辰初变成今日模样,你更无法接受他如此待你。”
“是,我不相信……”“不相信那就用眼睛看,如果眼睛骗你,那你就相信自己的心,你如果认为顾辰初待你,你可接受,我凤祁没有一句多言。”
“你现在要怎么做?因为我与他在翻脸吗?”
“不是你,是我,”“你要怎样?”
“我要你帮我。”
“怎么帮?”
“你知道林叶吗?”
“林……他是林素矽兄长,林府少爷,怎么?你认识他?”“不认识,你见过他吗?”
“见过,不过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说来听听。”
“林叶这人我也不怎么熟悉。记得他性子比较淡,不,应该说是清高;我记得林如海在宫中为太傅时,林叶一直跟着八哥作伴读,对了,他跟八哥关系很好,”顾虚痕回忆道。
“为何?因为林素矽?”“也算;不过八哥对谁都好,更何况那时的他也最受父皇宠爱,应该谁都喜欢八哥吧,”顾虚痕心酸道。
“我们先不说顾辰初,你说林叶与顾辰初交好,那可有谁与他关系较恶劣呢?”
“这倒没发现,因为皇子之中少有人与林叶打交道,就算与其说话,他一般也不理睬你,因为八哥关系,而那些宫人、大臣也不敢得罪他。”
“就是说,这人除了顾辰初外就没有朋友?”“没有。”
“你刚才不是说对他不熟悉的吗?怎么现在又这么肯定?”凤祁挑出顾虚痕话中病句道。
“这些都是八哥跟我说的,”“顾辰初?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应该是在林叶失踪两年多时间里吧,”“他还说什么?”
“八哥就说了这么多,其他的也没有多话,对了,我这么肯定也是因为八哥在喝醉的情况下对我说的,因为……八哥不能喝酒,一醉了就说真话。”
“哦?这样?”凤祁打起主意道。
“恩,不过他现在应该不会了,他早不是以前的那个八哥了。”
凤祁笑了笑,接着问道:“林叶为何会失踪?”“因为林如海关系。”
“林?怎么会关系到他?”“不知,不过林叶失踪确实因林如海。”
“那……会不会与顾辰初有关系?”“八哥?不可能,”顾虚痕一口否决道。
“假如说,因为林素矽关系,林叶不答应顾辰初娶他妹妹,二人因此结下冤仇,恩怨激化后,顾辰初将林叶杀了?”凤祁将韩休叙事,小心的整理出,试探问道。
“不可能,怎么会关系到她呢?林叶失踪四年后,八哥才娶素矽的。”
“什么?”凤祁大惊,站起问道。
她之前因偶然听矜絮说过,顾辰初为了娶林素矽在林府跪了两日一夜,所以韩休与她说这事,她心中虽怀疑,却还是相信了他,现在与顾虚痕一言完全不相吻合。
“怎、怎么了?”顾虚痕见凤祁反应,一时愣住。
“我问你,顾辰初在林府跪了两夜一日是真是假?”“真的。”
“原因呢?不是因为林素矽?”“是又不是,八哥早之前与素矽是有婚约,但是八哥一直将素矽当做妹妹看待。八哥在林府跪了两夜一日这事我也好奇,不过谁也不知原由,也许八哥是突然开窍了呢。”
“那为何他要跪在林府外?”“听说是林如海不答应将素矽嫁给八哥。”
“为何?”“不知,你得问林如海。”
凤祁懊悔的垂着桌沿,得来的线索又断了,林如海已死在狱中,而顾辰初今日也已经警告过她,就算她威逼利诱,顾辰初也不会向她吐露半字。
“你见到了林叶?”顾虚痕起疑问道。
“没有,我只是……”孟靳钰忽然捂着凤祁的嘴,其指了指半掩着的门,随后轻步的走到门后,其一手握着剑,另一手迅速的将门给打开。
☆、朝歌亡命
孟靳钰的剑在门开一瞬间刺了出去,但却刺了个空,一个小小稚童穿着华服从门边滚了进来。
孟靳钰当即便要刺去,项朝歌拦住道:“慢着。”
弱年稚童带着奶声抱着项朝歌腿撒娇道:“项师傅,你怎么不去耘禛那了?”
项朝歌掰开顾耘禛的手,不自然的看着凤祁,见着凤祁面无表情,项朝歌赶紧退回凤祁身边。
顾耘禛见此,走到过去抓住项朝歌的衣摆,对着凤祁不满的哼了一声。
凤祁转过身来,眨了眨眼睛道:“你项师傅教你些什么?”
顾耘禛歪着脑袋道:“扎马步,”“其他呢?”
“其他?”顾耘禛抬头看下项朝歌,想不出还有其他。
“你师傅你教你该有的礼貌吗?在你眼里这就只有他项朝歌?”凤祁佯装怒意道。
顾耘禛鼓着小嘴,显得极为委屈,“我又没骂你是坏女人。”
“你也知你之前有骂过我?”
凤祁心情本先烦躁,见到顾耘禛来也只不过是想逗一逗他,不料,她这一来,顾耘禛竟是嚎啕大哭起来。
凤祁乱了分寸,抬头看着屋内的人,惊怕他们认为是她欺负了顾耘禛,顾耘禛则哭得越来越凶,任谁都止不住。
凤祁被逼的无奈,恼气的蹲下身子,对着顾耘禛赔礼谢罪,这才止住了他。
几人忙和、逗弄顾耘禛,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顾虚痕命人准备好了晚膳,就在他闳矣宫用膳。
桌上,凤祁与顾耘禛的关系已经缓和许多,顾耘禛也愿意与凤祁说上几句话。
顾虚痕清了清嗓子问道:“耘禛,你今日到皇叔这来,不单是来找你项师傅的吧?是不是还有一个人想见?”
顾耘禛嘟着嘴道:“也不是,是父皇让我过来的。”
桌上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相望,忽然,凤祁推开门冲了出去,项朝歌等也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也是二话不说跟上。
顾虚痕不明所以,站着看着冲出的三人。
萧破最后一个起身,其将顾耘禛交到顾虚痕手中道:“保护好他。”
等凤祁到达监牢后,牢中已不见韩休身影,取而代之的则是顾辰初。
顾辰初似乎在等着凤祁,其淡淡的面色看着牢门,见着凤祁进来,一脸的平静。
“韩休人呢?被你放走了?”凤祁质问道。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