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祈从萧破身后露出脑袋看着那凤祈,其蓬头垢面的看不出来是谁,不过看其穿着应该是的女的,而她身上所穿宫服凤祈也见过,只……不过宫服在她十岁那年就已全部换了,若她穿着这身,应该是宫中挺老的宫女了。
凤祈细细打量着那女疯子,她口中咿呀声确实让人不知她在说什么,但她眼中透出的憎恨与惊恐让凤祈觉得,这女人应该认识她。
凤祈按捺不住好奇,大胆的上前走了两步,女人见凤祈过来发了疯的要扑上前来,看样子是想一把将她掐死。
萧破则再现身拦住女人,女人见到萧破则是捂着脸大声哭吼起来,凤祈惊愕的看着眼前景幕,等其看到女人手腕上突出的白骨忽然明白道“我知道她是谁了?”
“谁?”“这年代有些久了,大概在我四岁那年就是她伺候我的,不过可惜贱人终究富贵不了;等父皇将我接回去后,我就命人将她舌头割掉,双手也给其剁去。”
萧破似懂的点了点头,其用手勾住凤祈的肩,嘴角上带着显然的笑意,唇也是一张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坐于地上的女人捂着肮脏的脸也抬起了头,随后也跟在萧破笑了起来。
“你对他说什么了?”凤祈推开萧破质问道,“我没对她说什么。”
“不可能!”“我确实没对她说什么。”
“你嘴方才动了,是在说话!”“我话不是对她说的。”
“你……”凤祈指着萧破而后继续追问道“那她为何笑?”
“因为见到我,这世上有谁不嫉妒这张脸呢,”萧破摸着自己的脸,沉浸于自己才知的回忆中。
“走吧!”凤祈看着地上又哭又笑的女人厌恶道,她未再躲着这疯女人也再继续追问萧破到底说的什么。
二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这处,而直到离开凤祈也未发现,其实这个地方就是她四岁前所呆的住处。
大约五日后,宫中某一僻处传来恶臭,几个胆大的宫人寻着臭味寻了过去,发现槐树之下躺着一具腐烂的女尸,尸体身上的穿着其等未见过,不过听来收尸的宫人说,她应该是宫中的老人;宫中新来的公公出于怜悯之心,要将其下葬,在替其收拾时发现女尸只有光秃秃的手腕而不见手掌,而她的舌头不知是烂掉还是其他也已不见,到最后女尸下葬一事也不了了之,无人再提。
☆、似敌非友
凤祁急匆匆的赶回永安宫,宫人见到凤祁急匆匆的迎了上去,凤祁懒得理会头也不抬的踏入房中道“替我准备热水。”
“是,”宫人本事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凤祁焦急模样也将话咽入口中,其等将热水打来,凤祁已自己换洗衣裳准备好。
宫人未见过凤祁这般着急过,其等都小心翼翼只怕有个万一丢了脑袋,等一切打点好后,宫人才如获大赦般的逃出房中。
“等等!”凤祁开口道,诸宫人低着头,不知是不是哪里出错惹了公主凤颜。
“今日太医苑有药送来吗?”“回公主,有的。”
凤祁点头继续道“知道这药是谁饮吗?”“奴婢等知。”
“那就好,你将他安排一个住处,在给我准备几套换洗的衣裳,自然热水也要准备好,其他的若还差什么,你们看着准备。”
“是,”凤祁点头,示意其等出去。
梳洗之后蕴蕴乳香萦绕满室,宫人拿起凤祁换下的衣服准备出门,凤祁沉沉道“不必洗,拿去烧了。”
“是,”宫人诺诺答道退出门外。
凤祁斜身依在羊裘软榻上,一袭乌黑浓发从腰间滑落至榻沿,其单手撑头闭目不知是眠是思。
“公主,”门轻轻被人打开,门外一道稚嫩童声传来。
“何事?”“昨日宫中上下寻了公主一晚,今日公主平安归来,不知是否要通报一声。”
“去吧,”“是,”童声已止,但以脚挲地的声音又透过门外传了过来。
“还有何事?”“九皇子昨日也寻了公主一宿,到现在还未归,将军府那边九皇妃一人苦等,不知……”
凤祁睁眼看着门外的女童淡淡道“以你意思是说我将九皇子藏了起来?”“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凤祁站起身来走到女童跟前道“你起来,宫中是非多,这话也不知谁教你说的,不过……今日你这样也不适合呆在宫中。”
“求公主饶命!”女童以为凤祁要杀她,吓得跪地连连求饶。
“我不会杀你,你出宫去吧。”
女童睁着不解的双眼看着凤祁,不知她说话是真是假,“你心思单纯,若能活下去必定陷在这泥淖之中,若不能也只有死;我放你出去,并不是我心思仁怀,而是不想染浊了我这身素衣。”
女童看着凤祁不解她话是何意,但她已知今日这条小命是保了下来。
凤祁蹲下身来摩挲着女童苍白的脸颊道自语“像你这么小的时候为何没有人来救我。”
凤祁又呵呵干笑两声,让人将那女童带走;一日未眠赶路,身子不知疲倦,就算洗去了一身的霉湿土气,也不能让她增一丝睡意。
门被素手轻阖,寂寞背影萧条长裙,其每一步都走得凄艾孤寂。
阳光再次穿过门照射屋内,缕缕阳光将落寞点燃,凤祁转过身去看到一男子撑着门急速的喘息着。
“九哥哥,你怎来了?现在宫里应该都在找你吧,”“你去哪里了?昨日晚宴未来又一夜未归。”
凤祁摇了摇头,抽出沐温痕紧握的手道“昨日迷路了,转了一夜才找到出口,劳烦九哥哥操心了。”
沐温痕心痛的的看着凤祁,将其紧紧搂在怀中自责道“我知道你在恨我,凤儿……我知你不会原谅我,但是……求你别这样对我!”
“凤儿谁也不怨谁也不恨,这条路是凤儿自己选的,就算是死凤儿也会将这条路走下去。”
“那你……那你昨日为何消失?”沐温痕放开凤祁问道。
凤祁无邪笑道“我都告诉九哥哥了,昨日我是迷路。”
沐温痕看着凤祁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凤祁则在一旁面带浅笑。
沐温痕不放心的又看了凤祁两眼道 “你昨日和谁一起?我看你带回的那人昨日也不在。”
“嗯,”凤祁点头,而后淡淡道“他是阉人。”
“我没有其他意思,”沐温痕急忙解释道。
“我知!”
“九哥哥,我们一别已有半年之久,上次是你送我成亲,这次是我回来看你成亲,你我现在都是有家室的人,书信还是较少联系。”
凤祁见沐温痕不作答而后继续道“九哥哥新婚丢下新娘独守空闺已经不合规矩,现在又跑到我这来不知道外面又要传出什么;凤祁自是不在乎,可九哥哥也应替郡主想想,她既已嫁你为妻自然希望你会好好待她,而不是丢下她一人;而凤祁自然也会遇到命中良人,不管日后风雨骇浪,凤祁相信都会有人守着凤祁,所以还请九哥哥也以此之心对待九皇妃。”
“你舍得?”“舍得?未得又何来舍?”
沐温痕抚着胸口面露苦笑的向后退去,凤祁眸色平静道“得到的并非就是你拥有,失去的未必是珍惜的;凤祁都未深陷其中,九哥哥为何又要执迷不悔?”
沐温痕瞠目看着凤祁捶胸大笑,凤祁也浅浅露笑面无血色;穿堂而过的残光照耀着两人,看不清悲喜,就好似一幅离愁之画。
沐温痕走后,凤祁小憩片刻,等其醒来已至未时,宫人呈着托盘站在门外,等其打开门看到这景象受惊道“这是做什么?”
“启禀公主,昨日九皇子婚宴公主错过,今日摆宴将军府公主不可不去,”“谁让你们准备这些的。”
“这……是皇后让奴婢等准备的,”“哦?母后有来过?”
“没有,不过今日将军府晚宴皇后有可能会去,”凤祁点了点头道“伺候我更衣。”
“是!”
凤祁更衣打扮后也将萧破一番整顿,清羽不在萧破便与凤祁最亲近,虽说他呆在凤祁的身边没有清羽时间久,但是几次的出手使得凤祁化险为夷,不得不说,萧破在凤祁心中还是至关重要的。
若是按照往常规矩,宫中除了皇上与皇后不必早早的赶到将军府,其余宫中贵人、嫔妃一早就得前往将军府。
虽说沐温痕不是太子,但他娶镇国将军秦穆邺之女秦钰隐,且婚期还定在年初一,这之中的利益关系明眼人都看在眼中;朝中大臣私下也都在议论此事,不少人甚至道不需多久太子就将被废,而新的太子应该就是九皇子,但其中也有少数人表反对意见,太子是皇后所生,只要皇后地位不被动摇,太子之位应无人可替,但……夙宁皇后未出宫门已经三月有余,昨日九皇子大婚也未见到她,这另因利益摇摆不定的朝中大臣不知如何抉择。
“萧破,你说我昨日未参加婚宴,今日这么空手去不知私下又会被说成何样,”“难道你还在乎这些?”
“要是平常我也不在乎这些,不过……你可知昨日沐温痕丢下秦钰隐找了我一夜。”
“哦?要这么说来恐怕你所想的不止一人担心,”“怎么说?”
“我听清羽说过你与秦钰隐的过节;这次你亲自回来也是给足九皇子面子,也就是说你们之前已冰释前嫌;昨日晚宴你未参加应该会有不少人去议论,不过公主失踪一夜也不是小事,宫中昨日一夜都在找你,更甚者我听说皇上也由人抬着在整个宫里找你,你想这么大的事不被传到宫外?而且你才说九皇子丢下娇妻去寻你,若以常人来说只怕误以为你失踪一事与将军府有关系;更何况现在情况特殊,九皇子与将军府联姻,朝中肯定已动乱,各中利益应已摇摆不定,而废太子之论也在已传开,你虽已出嫁,但是地位却是至关重要,我想若秦家真想让自己的女儿做皇后那么必定会拉拢你,所以今日不管你以任何言由去或者其他,秦府都会视你为至宾。”
“那这么说反倒将军府那边不是,而我不论如何都会落个好人?”“的确如此。”
“那这样……”“诗凝这次去若好那便真的冰释前嫌,若不好只怕将来……”
“怎么不说,”“诗凝明知何必故问,萧破该说的已经说了,再说就无意了;我看时候还早,不如我们挑些东西带过去。”
“这街上能有什么东西,且还这么多人跟着你能做什么?”“萧破说有就是有。”
凤祁到最后还是信了萧破的话,她让紧随的队伍先去将军府,等其买好东西自行前去,随行的侍从知这样会惹怒龙颜,但其等更怕得罪公主,于是也只好冒着杀头的罪,护送着空空的软榻前去将军府。
凤祈下车后,眼前是各色小摊,身后则是酒肆、妓院,“你带我到这来?”“可不是这,这是我们才下马车的地方。”
“……”“若信我就跟我走。”
“好,”凤祈是真依了萧破,不过以萧破的性子,凤祈真没觉得他会带她去什么好地方,果真……还未走上两步萧破就在一家破旧的门店面前停了下来。
“这里?”“是;”萧破伸出手来,凤祈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踏入店内。
凤祈一脚踏入门内,一抹刺鼻的浓香差点将其熏倒,凤祈捂着鼻子看着萧破,萧破则两步并作一步走到柜台前。
“将你们这里最好的水粉拿出来,”萧破极不客气的用脚揣着那欲散架的柜台,几声粗响后,从柜台后面伸出一脑袋看着凤祈与萧破二人。
“二位需要些什么?”凤祈打量着那人,装扮与中原人一样,不过其眸子却是少见的蓝色。
“将你们这最好的水粉拿来,”萧破重复道,那人看着萧破不为所动。
“怎么了?看不起爷?”萧破语调一高,像极了纨绔子弟。
“这位爷,看东西要先给钱,”那人也不赖,见萧破这态度也直接开门见山。
“钱?爷还没钱?”萧破眼一瞪,其看着凤祈示意拿钱。
凤祈无奈的白了一眼拿出一锭银子摆在柜台上,那人见到银子未表现出太大反应,而是先放在口中咬了几口,而后慢慢悠悠道“二位要哪种水粉。”
“西域藏花,”“这……”那人听到萧破说道这名字,显之一愣,就连看萧破的眼神也变了。
“没有……”萧破语气凶狠的拍着柜子,“不是、不是,有……”
“那还不快拿出来,”“好……好……”
凤祈看着那人,不解为何萧破说道“西域藏花”四字时反应为何那么奇怪,再看看萧破那得瑟的模样,让凤祈又打消了想问其原因的心。
“这位公子,东西来了,”那人进了里屋,摸索了半天拿出一只银色锦盒。
“看看,”萧破接过锦盒将其拿到凤祈面前道。
凤祈摸这锦盒上的纹路,上面是一朵花,那形状凤祈未见过,看形状像是牡丹类,但又比其大气;除此之外,锦盒是由平安锁而扣,锁是娇小但是上面却刻着文字,文字与花一样,凤祈也未见过,不过依凤祈猜想,那应是西域文。
将锁解开,盒内摆着四样精细;其一就是一柄圆镜,镜子是青铜所铸,青铜上面镶满了翠绿色玛瑙,镜柄上是藤蔓雕文,精巧而又古韵;在镜子边上放着一只翠绿水晶笔,看其模样与寻常的眉笔差不多;再一就是磨砂瓶,瓶口用红色缎布所遮,所以凤祈看不到里面是何,不过瓶外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半裸少女;最后呢是一个如壳贝的青铜盒,盒子正中镶嵌着一块血红色的玛瑙,凤祈将盒子拿在手中,竟觉压手,其将盒盖打开,一股清异淡香扑面而来,再一看盒内的水粉,竟与镶嵌的血红玛瑙颜色近似。
“样子倒是精细,不过……”“姑娘不喜欢?”那人大声道,看其模样竟是十分欢喜。
“喜欢……不过除了样式好看,其他看不出有任何特别,”“姑娘若是不喜欢那便算了,”那人也不争辩,而是将锦盒收回,不过其动作只做了一半,后又将锦盒打开。
“姑娘,你可不要小看了这东西,这世上可只有一件,”“是吗?”
“是!首先是这铜镜,上面的玛瑙可是价值不菲,再这水晶笔,上面的毛是才出生的幼狐的绒毛,而后这悦妆瓶可将脸上的水粉洗的干干净净,最后这就是藏花了,不管你涂在哪处,只要不用悦妆瓶中的水洗,哪怕一辈子这颜色都跟才抹的一样,娇艳似血,你在用上水晶笔,这妆可是天上的仙女看了也是怨天嫉妒。”
“哦?”凤祈不信的看的那人,其伸出手就想试试是否如那人说的那样神奇。
“等等,”萧破拦住凤祈道,“怎么了?”
“这是送人的,”萧破话完已将锦盒收入怀中。
凤祈不满的瞪了两眼,萧破则是不以为意,“这东西多少钱?”
“一万两,”那人不含糊,说出的价让凤祈显然吃惊。
“小钱,”萧破亦是大方道,而后其更不客气的拍了拍凤祈肩膀,示意其付钱。
凤祈推开萧破的手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而后显然有些生气,其头也不会的就向外冲,萧破捧着锦盒也随后跟了出去。
凤祈踏出门外便撞到个人,其抚着吃痛的额头看着所撞之人,这不看还行一看凤祈就知麻烦又来了。
“公主别来无恙,”“安好,安好。”
“公主这是要去哪里?”“随意走走,”凤祈明显的向门内退去,这一步才出背后便又撞到追来的萧破。
“这样?那不知公主是否有时间与我走一趟?”“为何?”
“有人想见你,”“谁?”
“自然不是少主,”“……”
过去一年内,凤祈显然感觉自己不管哪处皆背到不行,这不过年才第二天,这坏事又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