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说错了话,”凤祁心虚道。
“说了什么?”萧破问道。
“我说楼上挂着的长命锁会掉下来砸死人,”凤祁说完,吐了吐舌头,十分地尴尬。
天阳表情僵凝,竟是无言以对。
“早知不跟他们一起出来了,丢死人了,”樱雪在旁跺脚,一脸不喜。
天阳无言之后,脑中想着凤祁话出一刻,银楼掌柜表情与心情,直接笑了出来,“不气了,先去选首饰。”
樱雪哪里愿意,死活不愿进屋,直至事态地僵持成了围观之后,其才不愿地进了屋子。
等在屋子的银楼掌柜见到进屋的四人,表情依旧地不悦,却无方才放肆。
“公子要哪些首饰?镯子还是珠钗?”
“还得麻烦掌柜,我也不知需要些什么,你将这里最好的首饰都拿来就可,”天阳道。
银楼掌柜拿来首饰,表情却依旧不冷不热。凤祁在旁看的不懂,偷偷咬着萧破耳朵道:“天阳要最好的首饰,那个掌柜的为何还冷着一张脸?不是有生意上门了,应该高兴的吗?”
“这里的人,在乎的并不是钱。”
“嗯?”
“这人名叫公孙义,他做的首饰精致玲珑,浑然天成,曾为不少的富儒,达官贵族做过首饰,而且此人修补本事更是鬼斧神工,坏了的首饰,经过他那双手,常人仅凭双目,根本看不出来修补痕迹。”
“这么厉害?”
“不过,在几年前,他得罪了权贵,被人追杀,逃到了永乐。”
“难怪这么孤傲,让人不喜欢,”凤祁说的小心轻声,却依旧一字不落地被屋里的人听了清楚。
“你有错在先,还不认错,”萧破话言责备凤祁,却有无怪罪意思,“要不要去看看首饰?”
“不要。”
“那你要做甚?”
凤祁摇头,站起身子,低声偷笑道:“我去方便。”
“我陪你去。”
“不要,”凤祁留给萧破一个鬼脸,一抹素裳很快消失屋中。
时未过多久,天阳与樱雪将首饰挑选好,闲坐屋内的三人等着凤祁。
枯坐发困之际,樱雪踱步在屋内赏察,脚步随意,不知不觉便向里走了进去,未有多远,便听到有人说话声,其寻声而去,看到银楼的掌柜不知与凤祁在细谈什么。
“你们在做什么?”
“啊?”谈话的二人,凤祁的表情极不自然,却非是因为她的发现,而银楼掌柜更是古怪,就好像她是个鸷狠狼戾的怪人,让他丧胆亡魂。
“你在跟我妹妹说什么?”
银楼掌柜面色惊慌,似魂不附体,其张着嘴,对着樱雪地质问以一种扭曲复杂的表情给予回复。
知事有古怪的樱雪当即拔出匕刃抵在掌柜咽喉处,却被懂武的他给逃脱。
随后欲将此事告诉屋中两人的樱雪,却又在紧接之中,被凤祁拦住,“别去。”
“他跟你说了什么?”
凤祁抓着樱雪的手,低声带着恳求,“你能陪我走走吗?不要让他们知道。”
樱雪默不出声地看着凤祁,那一脸悲切的神情,到底方才这里发生了什么,逃走的银楼掌柜,他跟她说了什么?是早有预谋还是巧合?
特地避开前屋内的两人,樱雪被凤祁牵着从后院出了翠银楼,依旧的一言不发,樱雪也不想多问,可却在人形之中,让她想起一件事来,“无论你走多远,这里是永乐,你一个人出不去。”
凤祁停下脚步,双目无神,接近涣散,表情也是一种压抑的闷沉,让人看的似乎也喘息不过来,“你还要买什么?”
樱雪将手从凤祁手中抽出,回答的话并不是她所想的,“还差些水粉。”
凤祁低着头,开始继续向前,樱雪跟了过去,拦住了她,“这有一家胭脂铺子,我们进去看看吧。”
凤祁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跟在樱雪身后。
待入了胭脂铺子,没有方才银楼误会,铺子里的掌柜很是热情地向着樱雪介绍。
而一旁默不作声的凤祁在观望之时,发现二楼可以上去,便丢下了樱雪,独自一人上了楼。
铺子掌柜表情有些不自然,随后又热情地向樱雪介绍,说是楼上也有货。
不放心凤祁一人的樱雪也上了楼,也就片刻之间,凤祁已经选好了几盒胭脂。
樱雪对凤祁截然不同的反应感到担心,却又不敢直问,怕生出事端来。
心不在焉地挑选,待樱雪将水粉等买好后,凤祁一人站在楼前,表情空洞地盯着楼下。
樱雪放下手中水粉,走到凤祁身边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要不他们会着急的。”
凤祁转过身子,侧颜半对着樱雪,却又恰好的掩遮住眸子情绪,“我想再呆一会。”
樱雪有些为难。这个时候,天阳他们肯定发现了她们不见,而那逃跑的掌柜更会引来他们猜疑,而且,这里是永乐,什么都可能会发生,如果。。。。。。
樱雪不想呆在这里,她必须去告诉天阳,她们此刻是安全的;可是。。。。。。凤祁不走,如果她离开,就是要将凤祁一人留在这里。
站在肩头的乖乖,樱雪心中一遍遍地念着无事,它会保护凤祁,可她的脚不知为何,动也动不了。
“走吧。。。。。。我们先下楼找天阳他们,待会再来。”
凤祁将手放在扶手上,指着街上行人道:“这里的人都那么匆忙,都。。。。。。。。”
樱雪没有心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如此烦躁。她不想顺着凤祁的心意,并非是之前的过节,而是,她知道,如果这样下去,等待她们的,会是怎样的后果。。。。。。。
樱雪地愈来愈焦虑,惴惴不安地犹豫,她看着凤祁所指,却在人群中发现了萧破的身影。
那是一种怎样的表情?如果那种表情在别人的脸上,她不会注意到。焦虑。。。。。。这不是他该有的。
萧破在急急忙忙地找着什么?凤祁吗?他知道她不见,他害怕了?害怕她。。。。。。
“我们下去吧。。。。。。。”
“为什么?”握住栏杆的那只手放下,微斜的身子向前倾靠,“如果我现在掉下去,应该不会摔死,他会接住我吗?”
“他在找你,我们下去吧,”樱雪抓住凤祁的手,却被拒绝。
“怎么了?”
“我说了,想再呆一会。”
樱雪有些恼怒,因为凤祁不愿离开,因为萧破已经在寻找,他说的警告不会是玩笑,他会杀了她。。。。。。。她在害怕。
“走吧,”她的语气已经成了恳求,樱雪发现,她快疯了,她被这个女人逼迫,她知道她的害怕,却更知道她不会说,她一定是故意的,她故意要陷害她。
甩手的动作夹着情绪,显得浮夸做作;樱雪逃离地走到楼梯口,指着凤祁,声音哑瑟,却又声嘶力竭,“我都求你了,你为什么不走?你故意这么做!你都知道,你知道的。。。。。。。”
凤祁平静地接受樱雪的指责,没有反驳,没有表情。
陪护的伙计躲得远远,看着两人之前的衍行,不知会是怎样的一部戏曲。
声声尖锐,凤祁终于抬起脚步,走向了楼梯出,而樱雪扯着变形的衣裳,露出轻松解救表情。
楼梯口,樱雪紧张地抓住凤祁的手,露出死里逃生的表情,可凤祁表情却依旧透着冷漠。
可是,在突然刹那,樱雪发现,坐在凤祁肩头的乖乖不见,随后,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抓着凤祁的手如遇毒物,樱雪站在凤祁身前,却不知为何地颤抖着身子,双目露出惶恐。
只数之间,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在见到来人是天阳时,樱雪紧绷的神经在那一刻放下。
露出疲惫与痛厌的人儿,欲诉抱怨之际,发现萧破面无表情地跟在天阳身后,无声无息地,看不出一丝情绪。
樱雪哆嗦着身子,颤颤巍巍地朝后退去,颤抖的双唇,似乎在为自己辩解什么,却发不出言声。
天阳站在楼梯口,抬起手臂,看住身后萧破;其看着樱雪惊惧表情,只是安慰似的对其点了点头,随后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樱雪双目噙泪,回声仿佛是从喉口硬生挤出,抑声刺耳,“我们、我们。。。。。。。来买胭脂。。。。。。”
“嗯,”天阳点了点头,没有接下问话,接又自语道:“因小孟那小子,你们中午也没吃什么,既然我们出来了,不如就去悦然居,公主觉得如何?”
凤祁未答,只是将站在天阳肩头的乖乖给唤了回来。
天阳紧皱眉头,心中也是担忧万分,是不是樱雪对凤祁说了什么,而萧破的提醒,他更是记忆犹新,如果。。。。。。如果一切的猜测都成真,他会不会真杀了樱雪?
可是,他并没有感觉出萧破身上的杀气,可为何自己也害怕?
如果以萧破做事风格,他现在拦在他的面前,不便是在告诉他,他与他想的一样;可是。。。。。。萧破并没有这么做,他是在顾及?
不是,天阳想到了翠银楼,他们跟过去时,樱雪她们站在店门前,而迎接他们的掌柜那时露出的表情,似乎是认识他们,而他,并没有去过翠银楼,那。。。。。。。
天阳转过身,想去证实自己的答案,可萧破早已经下了楼。
樱雪如释负重,咽声似诉恐惧;天阳过来拉住其手,却无时间安抚,“公主,走吧。”
凤祁走出屋时,萧破站在门前,重新汇合的四人,却无人流露出重聚的欢喜,或是面无表情,或是忧心忡忡。
天阳走在最前,这个时候,如果将他们带回庄里,一定会出大事,而拖延,并不是解决的办法,却可以让他想出应付对策。
☆、痛情伤心
悦然居里,食客与以往相比,少去大半;站在门前迎客的店小二见着天阳四人过来,殷勤道:“客官里面请。”
天阳掏出一锭银子交给店小二道:“给我们准备间厢房。”
店小二接过银子,领着天阳等人上了二楼,一边走一边道:“你们来的正巧,就剩一间厢房了。”
坐入房中,小二开始了喋喋不休,顺溜地背起了菜单。
若是平常,天阳倒还乐意听听,可今日,屋中有两日需要清净独处,若不是怕萧破做出失理的事,他哪里会愿作陪,受这份煎熬呢。
“我听说,你们这的糕点不错。”
店小二道:“客官说的不错。若是平日,别说是厢房了,你们要进悦然居也要提前好几日下约呢。”
天阳假意笑笑,不想让屋中气氛太过诡异,“那我们来的还真是巧。你就将这最好最贵的点心端上来吧。”
“我这话还没说完呢,”店小二连连摇头道:“听说永乐少主回来了,我们这的糕点师傅被请了过去,客官要是想吃,可能要等些时候。”
天阳表情一愣,有些举足无措,“那。。。。。。那便随意来几个菜吧。”
“客官稍等,”店小二动作迅速,很快地下楼准备去了。
而此时此刻,想借此在外耽搁时间,让气氛缓缓的天阳,怎又是心乱如麻可说。
他要如何去做?凤祁与樱雪为何会突然离开?当真只是去买水粉?为何不先提前知会一声?
凤祁的反应为何又是如此?如果仅仅只是因为和樱雪之间又发生了口角,为何她对萧破会如此反应?
如果他现在询问樱雪,能得到答案吗?如果留下萧破与凤祁,又会发生什么?
“客官,菜来了。”
店小二的话打断天阳思绪,更是让他烦愁,“你们先下去吧。”
丰盛菜食,却无人动筷。
天阳拿起桌上酒杯,递给萧破,心念既然想不出法子,便只有将萧破灌醉,“陪我喝杯酒。”
萧破未言,接过酒杯。天阳站起,坐到萧破身边,举着酒壶道:“今日可要不醉不归。”
萧破嘴角微扬,冷漠无风,握于手中的酒杯突然被其捏碎,碎瓷扣肉,血瞬时间沿着手指流向手掌,滴落桌上。
举着酒壶倒酒的天阳在事发之际,反应不及,烈酒倾落,倒在了血指上。
事发突然,当天阳将酒壶放下,还未来得及关问,樱雪突然冲了出去而天阳接下反应,则是追了过去。
被拦在屋外的樱雪,颤栗地抱紧天阳,指着屋内摇头不止;天阳搂着樱雪,将屋门关上,安慰其道:“没事,有我在。”
樱雪压抑着情绪,嘶哑道:“他在怀疑我,他会杀了我,他会杀了我的!”
“不会!不会的!我知道不是你。”
樱雪摇头,哭泣出声,“他说过的,他不会留情的。。。。。。。”
天阳低长地叹了口气,唯一能做的只有紧紧地搂着樱雪。
而于此之时,屋中突然传来一声碎响,更是吓得怀中人惊颤。天阳放开樱雪,站在其前将门给推开,原先放在桌上的酒壶碎成瓷渣,在墙上留下一道长长的酒痕。
萧破一手撑着桌子,流血的手捏着鸣叫的乖乖,其紧绷着身子,似乎在压抑着失控的情绪。
本以会因乖乖做妥协的凤祁,此刻突然站了起身,天阳入屋之际,她正时地破门而出。
站在门外的樱雪之事呆愣地看着这一切,当凤祁跑下楼,萧破追赶过去时,她也是傻傻地愣着,直至天阳亦也跟了过去,她才如梦初醒。
悦然居的对面就是一家妓院,虽说店中糕点师傅被喊入庄,生意大不如前,但其对面妓院,却是来往络绎不绝。
追跟出去,冲出门之际,天阳看着凤祁已被萧破抱在怀里,而一直沉默无语的人,仅是下楼的一个瞬间,此刻却安然的睡在萧破怀中。
天阳当然不会将其以为正常,可在洛往长街,他不敢多问萧破,而萧破亦未给他机会,竟带着凤祁,瞬间地消失不见。
赶下楼的樱雪虽说心有余悸,却也担忧凤祁安危,其哪还顾得上嫁妆首饰之说,连与天阳赶回庄里。
本念事大,独以他一人之力无法解决,天阳本想让长空出面,却不料,回到庄里,其与孟靳钰竟在他们回来前刻出了庄。
焦头烂额之际,天阳不得已欲将今日事故告诉樱雪生母,可话未出口,却又从其口中得知,萧破竟然先行回来。
得知消息的天阳,丢下说完一半的话,急匆匆地赶到萧破住处,却见其屋子门窗紧闭。
守在屋外的天阳长吁口气,歇喘之余,其抚着胸口,无奈地笑了起来。
不多久,屋门被人从里打开,天阳立刻地站了起来,对着开门的萧破道:“你将她怎么了?”
萧破未答,关上了屋门,起身不知去向何处。
“她在屋里吗?”
萧破看了眼天阳,却依旧没有回答。
天阳不死心道:“今日你的所行所为,我不敢苟同;先不说公主怎么看你,樱雪也被你吓了不轻。”
萧破停下了脚步,正眼看着天阳道:“樱雪在哪里?”
“做什么?”天阳戒备道:“今日的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什么都没有说。”
萧破轻笑,表情却依旧的透着冷漠,“我有事问她。”
“不行,”天阳拦在萧破面前道:“你若要动她,便先杀了我。”
萧破推开天阳,继续向前,“你若再拦着我,我不会对你客气。”
“你将她带到这里,便是一个错。”
“是又如何?”
“你。。。。。。。”天阳急匆匆与萧破并肩而行,语气急促,“你如果现在杀了樱雪,又能怎样?”
萧破丢下冷血,最终还是找到了樱雪,而一直陪守的天阳,已算以命护陪,却直至萧破问话离开,樱雪毫发无伤,他才从惊恐之中初醒,恍如隔世。
独厢偏居,静无人烟,被轻轻推开的扇门,瘦削细影经过桌前,放下盒木囍楠,迈着轻步来到床前。
床上的苍白人儿紧闭着双眼,依旧地沉睡着,站在床前的萧破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