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语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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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语朝歌-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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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给我吃的什么?”
  “药。”
  胸口如烈火灼烧,痛似心如刀割,呜咽声梗塞喉口,发不出一丝悲鸣,紧又双目黑赤,而若钟鼓雷鸣,不省人事。
  苏醒回神,不见无云晴空,马车换车了暖床,软榻裘被,久别重逢;身子也无异样,痛感不现,亦无不妥。
  新衣男装摆放床头,净水绸布居方正妥,粥食饭菜热气腾腾,似乎凤祁醒来的时候被人算计了好。
  仅她一人的房间,且不止屋中的安静,屋外也听不到一丝人声,凤祁走到屋中仅存一扇窗前,窗条封锁,推开不得,又出门欲观,门未锁。
  跨出屋门,四下观察一番,行廊走道却不见一个人的影子,跨步又出几番,低头下看,凤祁所处之地,是家客栈。
  客栈内不见掌柜亦不见店内小二,食客也无,唯独仅剩的只有凤祁。
  奇怪之处,诡异环境,凤祁心生警惕,欲先躲回屋中,却突然听见“突突“的脚步声从楼梯口那处传来。
  人影很快的冲到凤祁这处来,门未来得及阖上,凤祁就被那人影拉入屋中。
  急促的喘息声,刺鼻的香味,凤祁一手捂着鼻,慢慢退到桌边,偷偷地拿起桌上的一根筷子,藏在袖口,“溱巛的五皇子,果真到哪里都是阴魂不散。”
  “将你袖中的武器拿走,我有话与你说。”
  “只不过一根筷子,”凤祁将筷子丢掷桌上,戒备问道:“你有何话与我说?抓我?”
  “我只有一个时辰。”
  “哦?”凤祁一边踱着步,尽量的不发出声来,一面细耳倾听屋外的动静,“你可以说,我有的是时间。”
  “我们来玩个游戏。”
  “我不爱和不男不女的人玩游戏。”
  “若你赢我可以将知晓的全部告诉你,若我赢……”
  “取我性命?”凤祁插话道。
  “若我赢,我也将知晓的全部告诉你。”
  “为何?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还是说,药没了?你要我帮你?”
  “是!我需要你帮我,”韩休依旧不止的喘着粗息,说出的话,每一口都废着很大的力气,“只有你,他们才会现在行动,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我必须要毁了它……”
  “毁了什么?他们又是谁?”
  “你想知道林素矽为什么会死吗?”
  “病死不是吗?”
  “是,可是她是被人投毒。”
  “我知道,顾辰初是吗?”
  “是……”韩休脱口欲出,却又露出迟疑犹豫神色,“顾辰初是救她的人,要不她早死了。”
  凤祁轻笑两声,装作漠不关心道:“林素矽被谁毒死与我有何干系?已死的人了,难道调查出凶手她就能死而复生。”
  “你不是一直在让项朝歌调查吗?如果不是他死了,也许……也许你们现在都已被他杀了。”
  “不准你喊朝歌的名字,”凤祁大声斥道。
  韩休咽了咽口水,抓住凤祁的衣袖,着急道:“没有时间了,再不走就走不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凭什么信你。”
  “去……”韩休慌张的搓着手,自言自语,哑灰色的玉瓶被他从怀中掏出,五颗黑色药丸被倒了出来,躺在掌心内,“这本来是十粒的,我已经吃下了五粒,等剩下的吃完,我就会死,你知道吗?我会死……”
  “你可以选择不吃,没有人逼你。”
  韩休摇着头,表情古怪,疯癫道:“不行,我必须要吃下去,是他给我的,我一定要全部吃下去。”
  “多久吃一次?”韩休的疯话,凤祁并未放在心上,她只是在等着韩休自露破绽,以待时机。
  “半个月一次,所以,你一定要跟我走。”
  “若我不走呢?”
  “不走……”突然的下跪,韩休将握住药丸的手紧贴胸口,对着凤祁恳求道:“求你,求你一定要跟我走。”
  “去哪里?去见谁?”
  “去我们的王国,在那里……”韩休的话几近痴癫,让人摸不清头绪,“笙国,螟郢,你们的国家,子民,他们都会死。”
  “你认为我能帮你?笙国新王登基,已无我立足之地,你将我喊去,也只不过是陪葬罢了。”
  “不会,有人会救你,只有你去了,他们才会现在动手。”
  “我凭什么相信你?”
  韩休哆嗦着双唇在身上摸索,掏出一把匕首,其将匕首承递凤祁,“你可以现在将我十指砍下。”
  凤祁接过匕首,韩休急忙将药丸灌入瓶中,十指摊摆桌沿,焦急道:“你快点砍下来,砍下来后你就跟我走,没有时间了。”
  韩休反复强调,一直重复着说没有时间,凤祁不知这个时间的概念到底是指什么,难道仅仅是说他性命无长,还是曾说的‘毁灭。’
  “我陪你去。”
  韩休立刻站了起来,摩擦着手,显得十分高兴,手足无措,但是其面色依旧苍白,古怪,“我们现在就出发。”
  “嗯。”
  屋外后院有两匹马,韩休则在两匹马儿之间来回走动,继续着焦躁不安,“怎么了?”
  “我们这么走会被发现的,要是他知道了,会杀了你的,你现在不能死,还不能死……”
  “我们去哪里?方向。”
  “向西走,那里有古城,有波斯人,我们很会很容易被发现的。”
  “你还是不肯告诉我,我们所去的目的地。”
  韩休摩搓着手,不去理会凤祁的话,低声自言自语,凤祁解开马匹缰绳,坐上马道:“你的一个时辰到了,若还不走,你连这个门都跨步出去。”
  “对……”韩休表情慌乱的失了神色,已失判断思考,“我们现在就要离开。”
  凤祁拉住缰绳,马儿嘶鸣一声蹄声有力,韩休跨马与凤祁并肩,浅灰斗篷送至披身,衣帽遮掩,凤祁跟在韩休身后,一前一后,悄然出了城门,向西而去。
  西渐黄沙漫天,昼夜温差,渐入内里,虽未见无垠沙漠,却有戈壁荒滩,毒蛇野兽,稀少人烟。
  距客栈那日,凤祁已跟着韩休赶了八日的路了,一路来,韩休一直重复着与凤祁说快到了,但是兜兜转转,二人的处境越来越危险,韩休所行的目的地在哪,依旧是个未知。
  待又过了两日,凤祁又与韩休上了路,只不过这一次,路程比往日行走的时间长,也更为偏僻,但是,越是向内,凤祁隐约能看出几分刻意。
  人经踩踏却用黄沙掩盖的小路,引路的记号,偷埋沙石绿株的水壶,从这几点,凤祁猜出韩休口中所说的地方快要到了。
  果不其然,韩休带着凤祁环绕一圈,终于被带入所行目的地。
  虽说依旧少见的几人,但是从其装扮可以看出,这些人都是汉人,这让凤祁或多或少有几分亲切感。而随着渐入深内,韩休选择弃马与凤祁同骑,大袍遮掩,凤祁竟未被人发现。
  而随着渐入深内,虽然凤祁躲在袍内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但根据每经一处的盘问,凤祁阴影发觉,这个地方戒备森严,而且从其等问话人口气中可知,这些人似乎是受过训练,庄严肃穆之气让凤祁不免紧张来,且依据她推敲,通常在偏壤之地如此行风,一般来说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家族或者是一个部落,有可能,将来会是另一个王朝。
  虽然说,韩休似乎与这些人都相识,但是,其等对韩休的恭敬只是表面上而已。
  这之间的古怪凤祁不感兴趣,却是很想知道,但是她能肯定,韩休是肯定不会告诉她的。
  渐入向里,人声多了起来,而韩休似乎更是紧张起来,拉着缰绳的手躲在袍内隐隐发抖,不仅如此,连着别人对他的询问,韩休从口中发出的声音都是哑瑟慌乱。

  ☆、西勒前初

  终于,马停了下来,凤祁未敢先动,而是等着韩休动作。数声叫嚷过后,不知外面是何情况,只知晓有无数的人在耳边叫骂嬉笑着,等着声波过后,韩休突然跳下马。
  长袍将凤祁遮掩的严实,只是下马瞬间,凤祁见到身后有无数的人背对着他们,就像是一座人墙,严丝合密,将凤祁二人与外隔绝,拦住了余人视线。
  韩休拉着凤祁冲到白墙前,几声轻扣,白墙突然打开,正好可经一人过身。悄然无声,当白墙阖上时,人墙也散去。
  韩休急喘粗气,疲惫的依靠墙上,凤祁脱下长袍,打量起所处之境。
  宽约七尺的长道,氍毹直伸入门,帘栊将室内风光掩了去,凤祁抬脚几步,心不清,转身欲问,却见所居之地壁外,竟是大厅,厅内坐满了人,却只见人行,不闻其声。
  凤祁心中有疑,想着韩休如此大费周章的将她偷偷带进来,怎么又让她暴露人前呢?难道这地儿是个囚笼。
  细想一探,凤祁又发现,虽然她站于此,与她相隔最近的,面对儿立的也只不过三尺左右,可那人似乎并未发觉她。
  好奇惹疑,凤祁又凑近几分,对着那人挥了挥手,果不其然,只有凤祁见得他。
  “这是什么?他们看不见我们?”
  韩休休息回了气,领着凤祁一边走一边道:“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一面墙,他们看不见我们,而他们的一举一动我们却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哪里?这些人在这做什么?你们想造反?”凤祁直言不讳道。
  “你已出了笙国国境,即使是造反也与你无关系。”
  凤祁笑之以鼻道:“既然如此,你为何带我来这里?”
  “你不来他们便不会来。”
  “他们。。。。。。”凤祁咀嚼韩休话意,一路下来,他多次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个词,似乎她所行的目的,只是为了引出那些人。
  凤祁可以断言,“他们”是她所熟悉的,但是,凤祁却猜不出是谁来。
  如果韩休真要造反,那关系到的只有国,而此处,凤祁虽不知是哪里,但他们是一直在向西,与之最近的是溱巛,据凤祁所知,溱巛可为储君的只有长子且必须是皇后所生,且此时,笙国与螟郢关系可谓拔刃张弩,韩休怎么也不会在此刻对自己的国家动兵。
  “这是哪里?”沐誉墨肯定不会掺合进来的,而沐温痕也因曹锋之事对她心存芥蒂,顾虚痕早已被贬,除此之外还会有谁?
  “西勒。”
  “闻所未闻。”
  “这里你不需要知道,只要你肯帮我,我会让你活着离开这个地方的。”
  凤祁置之一笑,“我既跟你来了,便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即使现在我是孤身一人,但是生死却不是你能说了算。”
  韩休不置可否,将药瓶从袖中掏出,吞饮服药后,其将剩下的四粒药摊方手掌,伸到凤祁面前道:“时间不多了。”
  “你可以选择不吃。”
  韩休小心的将药重又装入瓶,视作珍宝,“你若后悔了,我现在就可以将你送出去。”
  “不必了。”
  韩休面容转喜,急急脱口道:“你答应了?那我就将消息放出去了。”
  “什么消息?你将我擒拿?”
  “嗯,只有这样他才会来。”
  “那他们呢?你要将这里毁了?这是为何?这里会威胁到你的国家?”
  韩休摇头,却不多语,“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要多久?”
  “半个月。”
  凤祁算了算时间,若按照路程来算,从笙国到西勒最少要十日时间,而螟郢至笙国所用时间差不多也是十日,也就是说,韩休要等的人不是从螟郢赶来,而根据历所发生,现在虽说各国之间的平衡已经被打破,大战也只是时间问题,但是,现在卷入的也只有三国,虽说溱巛并非是百分百的与此事无干系,但是,现在三国中,最为安全的便是溱巛了。
  再比较笙国与螟郢,路程推算,最为危险的便就是笙国了,至少她已被卷入了事件中,不过,凤祁也不排除,是否有人已暗中在笙国布兵,有心造反。
  韩休见凤祁不说话,转又叮嘱凤祁来,“这几日你就呆在屋里,千万不要跨出一步,你方才所见的人可比之前所遭遇的狠毒,若被发现了,只是简单的凌辱致死便是幸运的。”
  “你想吓我?”
  韩休认真,千叮万嘱,“事已至此,我没有必要吓你,我只是好心提醒你罢了;我真的不希望你死。”
  凤祁冷哼一声,淡淡脱口,“既然你这么好心,我便收下了,不过。。。。。。你若耍什么把戏可别怪我不客气,我便是死,也要拉着你垫背。”
  韩休对着凤祁一笑,起身出门,“我现在不想你死。”
  入夜,凤祁辗转难眠,虽她心有提防韩休,匕首她一直紧握手中,进来的门道,床前,她都做了布置,或许是在他人之地,凤祁怎也难入眠。
  几日连赶,她怎又不疲惫,但想独身一人,恐惧多多少少侵扰烦心,不经觉,凤祁想到了项朝歌,若她还活在世,只怕是龙潭虎穴她也能睡的安然,只可惜,忠心待她的终究不会长命。
  而让她心酸的人,此刻又不知在何处过得逍遥自在,怕是已经成亲了吧,虽说凤祁不喜欢那个女人,可能让萧破收心的,她怎能简单一个嫉妒可表。
  心痛一发不可收拾,躺转换坐,坐却不安,四肢百骸间总有什么东西挠着凤祁,让她疼痒难忍,胸口的闷气憋着她难喘出气,看着手中紧握的匕首,凤祁忽然想起什么来,为何她不在当初将那个女人杀了,如果那个女人死了,萧破恨她一辈子也好,如果是她死,她也是死在萧破手上,这样一来,她其实也没什么好去遗憾的。
  这个念头让凤祁激动的浑身颤抖不说,连双腿似乎也不受她控制向门外走去,她的理智在那一瞬间都被萧破摧毁的奔溃瓦解。
  长长的走道,隔壁的灯火透过墙壁将走道照得通亮,凤祁一边走一边笑,双目中流露出的贪婪与扭曲切齿拊心。
  忽然,一双冷澈双眸透过墙与凤祁对目,凤祁每动一步,那人的目光便移动寸屡,匕首高举,反照烛火射出光影。
  秀臂狠狠挥下,刺向那人的眼睛。匕首被甩去几丈,那人依旧紧紧的盯着凤祁,弹痛的麻臂让凤祁的理智一点点的恢复。
  隔音的透明墙壁,紧凝她的双目,被鬼魅附身的她,若不是刚才那双目,她会不会就这么走了出去。。。。。。
  捡起落匕,紧凝的双目已经不见,凤祁重又将匕首放回怀中,隔着墙,她看着对面的人饮酒作乐,乐不思蜀,而她,方才却因为另一人失去理智。
  寂静长夜,长道内一夜灯火,孤寂独身,凤祁站着,看了一夜。
  日头不知过了多久,从焦躁难眠到最后的浑噩如梦,凤祁似乎慢慢的放松了警惕,睡醒之后,她便看着隔壁的那群人喝酒嬉笑,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从那些人面容上,凤祁有片刻是开心的。
  韩休不会每日的来送食,之前厌恶难咽的干粮,现在竟也成了美味,不仅如此,凤祁对萧破的朝思暮想也变成偶尔经念。
  她似平淡,不念不想,便是一辈子躲在这里也不为一件坏事,凤祁心对自己念道。
  恰似无痕,波澜不惊,唯有她知创巨痛深,度日如年。
  戈壁荒芜,平沙莽莽,马蹄疾风从四面八方倾泄而发,黄沙漫野,尘埃落净,人散,独留两人极目望北,忧心忡忡。
  “已经半个月了。”
  马背上的男子俊美如寿,清冷寡情,相较于另一人脸上的担忧,男子面情太过寡淡,“再等两天。”
  “两天后见到的是人还是尸。”
  男子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缰绳,自说自道:“她在韩休手上的消息已被放出,永乐派出的人已差不多都到达了西勒,现在就少一个你,他们在等长空出现,即使她被发现了,他们也会留着她的性命来威胁你。”
  “韩休也在西勒,我更担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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