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恭顺地应了声，相思抬起来了脸。她鹅蛋脸，皮肤白皙，也称得上有三分姿色。
“你可想好了？”宁凌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
“是，”相思的脸上划过一丝犹豫，随即坚定地点头道，“奴婢想好了。”
宁凌嗤笑一声，“你可千万想好了，别又反悔。要知道死了也是一件好事儿。一了百了。”
宁凌的话语淡淡的，相思却无端地打了个寒颤，“奴婢昨日与丽妃娘娘的人虽说接头了，可是并没有打算做陷害皇后娘娘的事情！奴婢对主子忠心耿耿，对丽妃娘娘只是虚与委蛇，求皇后娘娘明鉴！”
说罢，相思扣头不止。
“好了，”宁凌懒懒的挥挥手，“本宫自然知道你的忠心，不过眼下既然丽妃娘娘指使你办事儿，摆在你面前的也只有两条路了，一条路呢，本宫既然发现了你吃里扒外，自然是打死了事，剩下一条路呢……”宁凌略带着些沉吟。
相思忙不迭地接了下去，“奴婢一定忠心为皇后娘娘，娘娘明察！娘娘明察！”说罢还要扣头。
宁凌皱眉道，“停下吧，别磕坏了脑门，让丽妃觉察了。”
这话一说，相思的脸上登时显出几分喜色。皇后娘娘这是肯饶恕自己了！让自己入伙了！
小鱼儿……也就是赵瑾看着宁凌的样子，无端的觉着有些陌生。
以前的宁凌，虽然爱变化面容，可是她的心思是通透的，他觉着她像是一汪泉水，让人觉着舒服。
而现在的宁凌……
她冷淡的时候，自己竟然真的相信她会杀人！
……
昨晚上，相思收到了接头的讯号，趁着天黑出了宫殿，与丽妃娘娘的人接头了。哪知回来后，就发现等着自己的珊儿与小鱼儿。相思心知事情已经败露，她心里心存畏惧，她已经知晓皇后娘娘不是原来的皇后娘娘了，自然知道皇后娘娘可以轻易的杀了自己。
心思涌动间，她非常果断的决定投靠皇后娘娘。
“你肯效忠本宫，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宁凌眼神示意了一下，珊儿立刻上前一步，递给了相思一个荷包。她的脸上还带着些不满意。
宁凌自然将珊儿的不满忽视了下去，这几日宁凌一直让珊儿关注着几人的举动，果然就发现了相思有异动。珊儿让宁凌直接杀了相思，这种叛主的奴婢，留着也没有用。
宁凌却有不同的意见。收买人心，最重要不仅是绝对的威慑，还有金银的诱惑。恩威并施，才能取得奇效。
果不其然，相思的脸色虽然严肃，感受到荷包里满满的重量时候，脸色还是显出来了一丝波动。
“那就说一说，丽妃准备让你干什么吧，”宁凌用手托着下巴，“想让你汇报皇上来的消息？还是想寻找本宫的错处？或者是想要陷害本宫？”
身为皇后，又得了赵瑾这么久的宠爱，金银珠宝她有许多，只是如今丽妃特意吩咐了不许给皇后方便，各局的奴才们自然不敢对皇后太好——皇后跟得皇上宠爱的丽妃相比，还是听皇上的话！毕竟一个伺候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儿！
所以宁凌就是有钱也花不出去啊！索性用来贿赂六局外的宫婢，立竿见影的很。
相思的脸色有些苍白，“奴婢收到丽妃娘娘……不，丽妃的指令，让奴婢在凤鸾殿的隐秘处搁下布娃娃。”
“布娃娃？”宁凌心头一惊，她的脑中骤然想起来最凶残的巫蛊之案！
“是。”相思道，“奴婢昨晚上接到娃娃后，当即就找了几个地方放下了布娃娃，为了求稳妥，还埋在了凤鸾殿的角落里，所以……”
所以现在布娃娃还在凤鸾殿里！
宁凌即使再淡定，此时也有些脸色苍白了。若是此刻丽妃发难，她根本就无还手之力！
“你可禀告了丽妃吗？”
相思摇了摇头，“并没有，丽妃娘娘说一切都安排妥当，再通知娘娘，此时奴婢只是埋下来布娃娃，还没有通知丽妃娘娘。”
“甚好，”宁凌点点头，“你先不忙着通知丽妃娘娘。本宫有事儿吩咐你。”
“皇后娘娘请说。”相思点头道。
吩咐了相思，宁凌又唤了珊儿来，“你去找一下瑾贵嫔，算了，本宫去找她吧。”
珊儿掩唇笑道，“娘娘倒是与瑾贵嫔心有灵犀的呢，瑾贵嫔已经来看娘娘了，只是刚才娘娘在与相思说话，所以还在殿内等着呢！”
“哦？”宁凌的心底跃上了一丝喜悦。
瑾贵嫔盯着托盘上的布娃娃，不寒而栗。
“这是……丽妃娘娘欲要陷害你的？”瑾贵嫔颤声道，“她这是要置你于死地啊！”
她一脸的憎恶与后怕，宁凌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瞧了瞧，忽而笑道，“是啊，丽妃妹妹可是每时每刻都想置我于死地啊！”
“你还说笑！”瑾贵嫔怒瞪了一眼宁凌，“都火烧眉毛了！你准备怎么做？把这些布娃娃赶紧烧了吧！若是被查到，可是要命了！”
宁凌美眸流转，这才轻笑道，“烧了？为什么要烧了？丽妃妹妹既然废了如此多的心思，本宫岂能辜负她？”瑾贵嫔是宁凌的好姐妹，宁凌在这种情况下也对瑾贵嫔放心。
“你想干什么？”瑾贵嫔蹙眉道，“这巫蛊之术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个不小心可是灭九族的罪！现下皇上早就对你不满，各方面都在盯着你，你小心玩火*！”
说虽然说的不客气，可是话语里的真心实意宁凌倒是听得出来的。她拍了拍瑾贵嫔的手，“你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
“什么分寸？”瑾贵嫔快被宁凌急死了。
“分寸倒是有的，我自然知晓各方面都在盯着我，只是……”宁凌将视线移在了瑾贵嫔的脸上，笑吟吟地盯着她看。
即使是笑意，被这么盯着也觉着浑身发麻，瑾贵嫔轻咳了一声，“你这般看着我作甚？”
“唔，”宁凌略沉吟，“我被盯着，可是你没有被盯着啊！好妹妹，你就帮帮姐姐吧！”
“此话怎讲？”瑾贵嫔愈加摸不着头脑了。
宁凌轻笑一声，凑到了瑾贵嫔的耳边，悄悄说起来。
…
三日后。
荣舒宫。
丽妃慵懒地侧躺在榻上，贴身宫女莲雾跪侍一旁，帮她按摩着小腿。
“相思那边传来消息了，”莲雾轻声道，“昨晚上相思伺机将布娃娃放在了凤鸾殿的各处，放的地方图纸也传了过来，就等着娘娘去揭发了。”
“自然不是本宫揭发的，”丽妃轻轻道，“是佩璎偶然间发现皇后娘娘鬼鬼祟祟地埋了东西，不敢告知别人，想让本宫主持公道。”
“是，娘娘英明，”莲雾迟疑道，“只是佩璎已经暴露出来是咱们这边的人了……”
“不碍事，”丽妃无所谓地挥挥手，“只要爆出来巫蛊案，谁的人都不妨事，佩璎已经是弃子了，正好最后利用一下。倒是相思办事很好，还可以留着用，还是先不暴露了。”
“是。”莲雾轻应。
“听说瑾贵嫔高热不退好几日了？”
“是啊，听说时常胡言乱语，太医也医不出来是什么毛病。”
丽妃嗤笑一声，“瑾贵嫔与皇后娘娘关系倒是不错，待皇后娘娘去了地狱后，本宫倒是可以送她们两人团聚。”
待唤了佩璎到荣舒殿后，丽妃带着佩璎，施施然去了凤鸾宫。
☆、第54章 番外
这天，珊儿慌慌张张地来报信，说看见皇上带了一群人过来了！
“给皇上请安，”宁凌出了大殿，泰然自若地给赵瑾请安。“不知道皇上带着如此大的阵仗，来凤鸾殿是做什么？丽妃妹妹也来了？本宫这里庙小，怕是无法容纳妹妹这尊大佛。”
丽妃一脸柔媚的笑意，轻轻地偎依在赵瑾的胸前，“皇上，你瞧姐姐，臣妾还没说话呢，就被讥讽了一通。”
“好了，”赵瑾抚了抚丽妃的发髻，这才抬眼看向宁凌，眸子里的冷意恍如实质，“贱妇，你安生地呆在凤鸾殿朕兴许还能放你一条小命，但是你心怀不轨，那就连朕都无法饶恕你了！”
“皇上，”宁凌昂然地挺直了腰板，脸上只淡淡显出一丝笑意，“你一口一个贱妇，那娶了贱妇的你又该是什么？”
她也不知道心头是个什么滋味！
原来朝夕相处的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立着，双方都恨不得要杀了对方！这还是那个当初喜欢的赵瑾吗？
他的纯真与善良呢？如今的赵瑾，像是一个魔鬼！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去！
小鱼儿看着两人的“对骂”，眼睛里几乎要喷出来火！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不仅占用自己的身体，还对自己心爱的宁凌说贱妇！他配吗！呸！
“宁凌……”赵瑾一字一顿地喊出来宁凌的名字，眼眸里像是要喷出来火来。
宁凌笑吟吟地与赵瑾对视，一丝一毫也不肯相让。直到看着赵瑾的脸上已经笼上了一层寒霜，宁凌这才变了神色，冷涔涔地看着两人，“本宫是大褚国的皇后娘娘，又如何心怀不轨！”
说话间，一股凌然的气势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无端地让人觉着敬畏。
丽妃被宁凌的气势所摄，一时间脸色有些苍白。她竟然被这么一个贱人压了气势，实在是可恨！
一时冲动，她迈步出来，一脸同情哀婉，“姐姐，妹妹我也不想来的……只是本宫如今掌着凤印，对于宫中的事情自然是要管一管的，这样才不负皇上对本宫的信任。姐姐宫中的佩璎连夜来向本宫揭发姐姐，说姐姐在宫殿里藏匿布娃娃，想要行巫蛊之术。妹妹知晓姐姐不得皇上宠爱心里难受，可是也不该妄图诅咒皇上，这是要灭九族的大罪啊！”
她的话语有意无意地将重心放在了“诅咒皇上”，“灭九族”上，赵瑾心头微动，眼睛微眯，看着宁凌的脸，就差在她脸上盖上“恶毒”两字了。
宁凌对于赵瑾是多么了解！他看着赵瑾憎恶的眼神，只觉着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赵瑾！可是自己精通易容术，若是眼前的人有半点修饰，都逃不脱自己的眼睛！
这分明就是赵瑾！
这分明就是大褚国的皇帝，赵瑾！
而赵瑾一向宠溺的眼睛里，只有对自己的嫌弃，以及处置了自己之后的高兴，想必如果巫蛊案真的证据确凿，谁也无法阻止他废后。而自己就会变成连巫蛊都要碰，心黑的皇后！
“莫说废话了，搜！”赵瑾薄薄的唇轻启，淡淡地说出这句话。当证据出来的时候，他可要好好看看自己的皇后是什么表情。这个女人，就这么让他的丽妃受了这么多委屈，自己已经……怎么可能会让皇后好过？
废了后之后，看她……是不是还这么嚣张！
“且慢！”宁凌冷笑一声，“本宫是一国之后，一国之母，岂是你们可以随意搜宫的？只听一个宫婢……”
宁凌将视线移到了丽妃的脸上，“还有一个贱妾的所言，就想搜宫？”
被骂了贱妾的丽妃差点就要维持不住自己温婉的外表，她强自按捺住怒气，这才道，“本宫的话自然是真的！本宫掌着凤印，如何会胡言乱语！”
“若是搜不出来如何？”宁凌唇角挑起一个讥讽的笑意，愈发让丽妃认为在与自己作对。
“搜不出来本宫就向你磕头赔罪！”丽妃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也泛着冷。“但是若是搜出来了呢？”
“搜出来本宫就任你们宰割，想要废后或者赐酒……随意你们处置。”宁凌的视线有意无意地划过了赵瑾。
赵瑾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真是奇哉怪哉。
“好，一言为定！”丽妃恨死了宁凌。她的逆鳞便是“妾”这一字，她要做皇后！她要做母仪天下的皇后！
“那便搜吧！”宁凌得了丽妃的话，满身的刺像是收敛了起来了一般，满不在意地挥挥手，“快去搜吧，快吧。”
不同于刚才剑拔弩张的强势表现，宁凌催促着宫人去搜索，简直像是迫不及待了！
太监们得令便去搜宫了，宁凌便惬意地抬首看着风景。
丽妃的心里攸然划过了一丝警醒，可是即将要废后的快感袭击了她的心，将这一丝警醒也冲散了。
而赵瑾长身玉立，若有所思地看着宁凌。
有太监慌忙地跑了过来，“皇上，奴才们发现了有异物！”
“什么？”赵瑾眉头一挑，看向了宁凌，却发现宁凌根本没有看过来，只好道，“发现了什么，呈上来吧。”
“奴才们在殿内没有找到可疑的东西，但是突然发现牡丹丛下面有些异常，正在挖，皇上稍等！”
丽妃的脸上终于显出了笑意。果然，刚才的警觉只是错觉。
穿着褐色太监服的小太监手中持着托盘，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赵瑾。他步履稳健，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怪异。
丽妃唇边染上一层笑意，果然，她亲手设下的局终于要让皇后娘娘尝尝了。
“这就是奴才们在凤鸾宫的各个角落搜到的。”太监恭敬地跪在赵瑾面前，额头紧叩地面，手中的托盘却高高地举着。
盛通接过旁边小太监递过来的棍子，挑起了托盘上的包裹。
“皇上，皇后娘娘图谋不轨！应当问斩还是……？”丽妃立在一旁，心有余悸地道，“这可是大罪啊！”
“这是……？”赵瑾面上像是笼罩了一层寒霜，薄唇紧紧抿着，忽而抬起了眼眸，狠狠地盯在了宁凌的脸上。
“这是什么，皇上难道看的不清楚吗？”宁凌迎着赵瑾的面，唇边缓缓地漫上一层笑意，“只是本宫倒是不知道，皇上竟然会这么闲，连本宫伤春哀时都要来管一管。”
“你！”赵瑾哼了一声，齿缝间溢出几个凉凉的字，“你……好！好！好！”
他连说了三个好字，终于转身拂袖离去。
丽妃不可置信地看着赵瑾离去了，她慌忙跑到托盘前，只见托盘里摆着几个明黄的包裹，里面的东西清晰可见。
——哪儿是什么巫蛊！
竟然是花瓣！
…
皇后娘娘竟然有闲情雅致来葬花！
不对！
重点是为何巫蛊娃娃变成了花瓣！
丽妃的脸色霎时雪白，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宁凌，她知道了！
宁凌感受到丽妃的视线，忽然眨了眨眼睛，说不出来的俏皮。
有微风吹过，托盘上枯萎的花瓣便随风而飘落。在这微风中，宁凌身姿笔直，腰肢纤细，凌然地立着，话语却清晰地传入了赵瑾的耳边，“皇上还是多关心关心国事吧，我等小女子葬花的闲情雅致皇上若是喜欢，欢迎下次跟臣妾一同来葬花。只是……切莫再搞出来如此大的阵仗了，臣妾胆小，还以为犯了什么错呢。”
赵瑾的脚步顿住了，他扭身看向宁凌，宁凌却在赵瑾看过来时候，柔柔道，“皇上还要多关心一下丽妃妹妹，你瞧瞧，臣妾还没有说让妹妹磕头认罪呢，她就怕的要哭了。冤枉人的时候这么利索，该兑换诺言了又要做出来一副本宫欺辱了她的模样……真是……不入流的贱妾呢！”
“皇上瞧瞧，这会儿……她的脸色这会儿可变的比雪还白呢！”
赵瑾蹙眉，看向了丽妃。
丽妃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慌忙看向赵瑾，口中嗫嚅道，“臣妾不知道皇后娘娘竟然有这等闲情雅致，所以一时口出狂言……皇上，嫔妾……”
她的心底满是恶毒，竟然被皇后娘娘摆了一道！眼下认输便认输，她可不要在宁凌面前磕头认罪，若是真的跪下了，以后她要抬头，可就难了！
赵瑾一时间有些无措。当面对这种情形的时候，还维护丽妃，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可是看着丽妃的这副模样，心头也有些软了。这是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若怎么能给一个贱妇磕头赔罪，他没有那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