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凌觉着沈祁有些奇怪，“回神草找到了。”
“好。”沈祁说了之后，点头接过来书，仔细看起来。半晌，他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赵瑾也凑过来。
“没事，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这么说完之后，沈祁对着宁凌说，“你准备一下，试一下药。”
诶？为什么要她试药？
“有问题吗？”沈祁皱着眉头说。宁凌怎么呆呆地站着不动？
“有。”被沈祁冰冻的目光看着，宁凌有些心虚，还是强撑着问，“我能拒绝试药吗？”沈太医能不能放过她啊……
“不能……”沈祁淡淡地说。
赵瑾轻笑一声，“让一个小宫女试药，沈祁你的心怎么越来越硬了？”
沈祁淡淡地看了一眼宁凌，“她该试药。”
宁凌泪流满面，在沈祁手下一点人权都没有吗！
“真的不能吗？”宁凌还在做垂死挣扎……她还是个孩子，求放过。
“要么试药，要么……”沈祁淡淡的给了她一瞥，“要么便走吧。”
她不能走啊……她还要找到解蛊毒的方法，宁凌只有含泪同意。
只有赵瑾探究地看着沈祁。
沈祁为人冷是冷，但是断然没有无端拿一个宫女试药的闲心，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问题呢？
…
在当晚宁凌回凤鸾殿的时候，沈祁就在配药。等到宁凌第二天来太医院的时候，沈祁还在原地配药……
宁凌略有些傻眼，“沈太医，你不会一晚上没有睡觉吧？”
沈祁看了一眼宁凌，眸子里全都是血丝……他神色虽然略有疲惫，但是整个人精气神非常的不错甚至有些……亢奋。
“等下你便可以试药。”
他的声音淡淡，偏生宁凌从里面听出来些愉快。宁凌简直欲哭无泪，要不要这么高兴啊？
……
在宁凌的再三要求下，沈祁无奈地把药做成了药丸。宁凌看着再无推脱之法子，只好含泪吞下去了药。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宁凌之前怎么问，沈祁都不说。现在她都吞下去了，沈祁总该说了吧？
奈何沈祁仍然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宁凌，“别吃辣，清淡点用膳，每过一个时辰写上你的感受。”
“……好。”这种没人性的大夫，分分钟拉出去砍头！
宁凌被沈祁要求不离开太医院，她也只好呆在太医院里面。每过一个时辰，沈祁就要她写感受。
宁凌真心没啥感觉啊……
【刚吃完药，苦。】
沈祁拿过来一看，顺手撕了，“重新写。”
宁凌苦着脸继续写。
【口中留有苦味，再也不想试药了！我是一个有人权的宫女！】
沈祁拿过来一看，顺手撕了，“重新写。”
宁凌屈服了。
【口中留有苦味，身体没有不适。】
沈祁略略点头，“尚可。”
……
就这么从早晨报到了晚上，宁凌一直觉着好无聊……
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祁也略微有些失望……
宁凌看了看天色，也该走了，就准备先回凤鸾殿。
哪知道沈祁突然喊住宁凌，“你的手？”
手怎么了？
宁凌不以为然地低头一看，顿时叫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宁凌白皙的手指上，慢慢地浮现出来一层淡淡的粉色……
这并不是宁凌尖叫的原因，那层粉色有深有浅，深色的地方已经起了淡淡的粉色水泡……
像是觉察到了沈祁的注视，那层粉色忽然变淡，沈祁凝视良久，忽然将实现移到宁凌的脖颈处……
☆、第35章 亦狸
这层粉色像是有生命力一般！
沈祁神色严肃，一把擒住了宁凌的手腕，一手探向宁凌额脖颈。宁凌心头一惊，感觉到沈祁的靠近，她的身体慢慢有些僵硬。
她的身体里可是有着尚宁下的白头不相离，她只以为是普通的试药，所以并未在意，可是看身体这么大的反应，显然是蛊毒受到了影响。
如今查闻香教如此严格，若是让沈祁与皇上看出来自己身中蛊毒，她怕是有几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她连忙别过身子，躲开了沈祁探过来的手，又使劲儿甩开沈祁的手，略微娇羞说，“为什么盯着人家看？试完药了，可以走了吧？”
沈祁将视线移来，他被宁凌甩开的手极其自然地收了起来，眸中漆黑，“你脸皮这么厚，还怕人看？”
“……”听见脸皮这两个字，宁凌心头咯噔一下，她连忙看向沈祁，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倪端。兴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这般想着，沈祁已经回到了案几前记录着什么，宁凌松了一口气。
她小心翼翼试探说，“沈太医，那我先走了？你……慢慢忙？”
沈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宁凌便利索地滚出去了。
宁凌走过，沈祁执着毛笔的手顿了顿，他蹙眉想了些什么，随后将毛笔搁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的指尖似乎还存留着刚才珊儿手上遗留下来的芬香……
那手感嫩滑……
沈祁眉头蹙的更紧，他的眸中闪过迷茫。
…
宁凌回到了凤鸾殿，与珊儿一交流，没有发现近期凤鸾殿有任何异常。这让宁凌心底颇有些惴惴不安。
希望……尚宁公公永远不要再来找她。他安安静静地老死最好……
待第二天又来太医院没多久，下了早朝的赵瑾便进门来。
宁凌现在对赵瑾没有一点好脸色，她本来就处在惴惴不安的环境中，这下子赵瑾也要来。他是一国之君，若是一次两次倒也罢了，奈何他像是上瘾了一般，天天往这里跑。这样子会让大家的压力都很大。
宁凌隐约看到赵瑾身后跟着太监宫女，她也不在意，扭头不看赵瑾。
如今已经不少有宫妃宫女没事就往太医院跑，就是为了能在赵瑾面前过一遍，给皇上留下深刻的印象。如果……能当个娘娘就更好了。
宫中想要求得荣华富贵，除了正常升迁这一条路，剩下的就是能被皇上看中，一步登天。皇上从之前的事情出了之后，就再也不去后宫，后宫里又折了姝妃，更加的冷清……
皇上能去太医院，简直天赐良机！
初夏本来自认为稳操胜券，能得到皇上的心是迟早的事儿，却没有想到皇上最近却心不在焉！他甚至不想跟初夏说话了！
这让初夏觉着甚为不安。
到底是什么让皇上的魂儿都勾了？初夏这日在皇上下了早朝后，就稳稳地跟上了。
赵瑾并没有对初夏的行为有疑义，他似乎有心事儿。到了太医院，赵瑾到了沈太医的屋子，推门进去。初夏跟在后面，就看到沈太医在看书籍。
似乎没有什么大不了？皇上莫非最近对医术感兴趣了？初夏正在疑惑间，就看到屋内一个宫女打扮的人不高兴地瞪了一眼赵瑾，口中嘟哝着什么。
而赵瑾并不以为然，甚至还非常习惯地坐在了旁边的软榻上。淡笑着看着两人忙碌。
初夏瞳孔一缩，她终于明白赵瑾为何最近总是跑这里了！原来是有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这个宫女她认识，正是皇后宫殿里的珊儿！
只是珊儿为何来这里？初夏略一想，便明白了，皇后一直重病不出，之前便要自己去太医院，后来便罢了，想必这次是派遣珊儿来太医院看着点。
可是怎么会让皇上如此的魂牵梦绕？她想不明白，但是也不动声色地将门小心掩好，立在了门外等候。
赵瑾来的时候，就瞅见宁凌瞪了他一眼。没有被冒犯的勃然大怒，赵瑾甚至觉着有点开心……他轻咳一声，走到了背着身子对着他的宁凌身边，“这两天沈太医又逼你试药了吗？”
“试了啊。”宁凌闷闷地说。
赵瑾眉头一皱，转头看沈祁，沈祁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根本就不看两人。“你怎么天天欺负一个弱女子？”
这在赵瑾看来，完全就是欺负啊！珊儿真是傻的可以，为了努力在皇后面前不失职，竟然还要忍受这么大的痛苦！
这么一想，赵瑾对于他名义上的皇后更加的恼怒！
这个女人平日不出门也就罢了，竟然还让一个宫女收到这样的折磨！
沈祁抬眼看了一眼赵瑾，“皇上还是别操心微臣的事儿，微臣自有分寸。”
“自有分寸？”赵瑾的声音有点冷。
“是的，皇上不必担心。”沈祁终于站起身来，“倒是皇上，最近可是颇有些不务正业。微臣这里不是后宫，怎么就吸引皇上天天马不停蹄地往这边赶？”
沈祁的话语有些冷意，宁凌一听就为他捏了一把汗，皇上若是真的生气，那么可就够沈祁喝一壶的。
哪想赵瑾压根就没有生气，他面上平静无波，反倒是带着些淡淡的笑意，“朕乐意。”
沈祁翻了个白眼，不再搭理赵瑾。
“……”虚惊一场，宁凌还以为两人要打起来了。
而赵瑾得了胜利，便不再搭理沈祁，无聊地看着宁凌忙活。宁凌觉着快被赵瑾的目光射穿了。赵瑾的目光能不能不要这么*裸啊！
赵瑾心里也很烦恼！他觉着珊儿真的太熟悉了！
她的身段，她的声音，她的表情，甚至她翻白眼的弧度，都跟他心中的章嬷嬷一样！
这次不是宫女选拔的时候凭借直觉，而是这么一个大活人在你前面晃悠时候产生的熟悉感！他本来以为初夏便是章嬷嬷的转世，又觉着舒服无比，没有想到慢慢的觉着初夏也只是形似而神不似。这让赵瑾无比的苦恼。
就在这时候，他偶然发现了跟着沈太医的小宫女……
这个小宫女的神态举止，完全像是章嬷嬷年轻的时候！
他已经遭受到如此的折磨与挫折，他已经能清楚地感觉到当初章嬷嬷给他的感觉是什么……这个女孩，也许才是章嬷嬷的转世！
赵瑾于是每日来太医院瞧珊儿，可是没有想到沈祁竟然如此地狠心，让珊儿来试药。他想要阻止，却发现两人竟然是你情我愿的！
赵瑾无法阻止，又不放心，只好每日里来看着，若是珊儿出了半点毛病，他一定让沈祁不好过！即使他是……也不行！
不多时，门推开了。初夏迈步进来，走到赵瑾面前说，“启禀皇上，俪昭仪求见。”
“她来做什么？”赵瑾皱眉。
初夏轻声说，“俪昭仪听说皇上这两天在太医院，担心皇上不适太医院，特意炖了莲子粥。”
“让她自己喝了，不见。”赵瑾低声说，“以后这些事儿就不要再禀告朕。”
“是。”初夏低声应了，待出门的时候，她才悄悄抬首，看了一眼。赵瑾已经走到了宁凌的身边，聚精会神地看着宁凌翻阅书籍。
这一幕，竟然显得意外的和谐……
初夏轻轻咬了咬唇，复又恢复若无其事的模样。这个珊儿，竟然有如此大的魅力！之前在皇后宫殿里并没有觉着有任何的不同，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却没有想到……竟然能将皇上勾引成功！
初夏想了想，终于下定了决心。
…
这日沈祁倒持出来了新药，让宁凌试药。
宁凌虽然不愿意，也无可奈何。还在沈祁还是有分寸的，这些日子试药反倒是觉着有些舒服，所以宁凌也默认了……
沈祁刚刚弄了新药出来，并不敢让宁凌一下字用很多，只说先试用一点，再慢慢加大剂量。
早晨的时候，宁凌小心翼翼地用了一点，并没有发现任何反应。她提笔写下来了感觉，便无聊的翻阅书籍。不多会儿，赵瑾下了早朝便来了。
初夏这些日子一直跟在赵瑾身后，宁凌初时还有些心虚，担心初夏发现自己装扮的珊儿，观察了两日，发现初夏并没有觉察，这才放心。
初夏在门口立着，宁凌被赵瑾看的难受，又唤了初夏进来玩儿。初夏略有犹豫，还是含笑进来。
及至午膳时候，沈祁嘱咐宁凌只喝清粥，再试药后，便去用午膳。宁凌看着几人都去用膳，只有一通哀嚎。屋里只剩下自己，宁凌无奈地加大了剂量，将半碗药汁喝了下去。
她一直搞不懂沈祁研究的什么，这药的味道又苦又涩，难以下咽……
可是……很快，宁凌发现一股辛辣感自口中传来……
她的身体出现了灼热感。这个感觉，大约是加大剂量出现的效果吧。
宁凌皱眉写下感觉，却不想眩晕感自身体里传来……这药……
这药的剂量不过大了一点，怎么就这么霸道？
宁凌艰难地提起嗓音喊人，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发不出来半点声音……
她愈发觉着无法呼吸，终于，她的手软软地垂下……
☆、第36章 亦狸36
沈祁与赵瑾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宁凌瘫软在地上。两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两人连忙跑到前面，查看宁凌如何。赵瑾对于医术一窍不通，只能焦急地看着沈祁给宁凌切脉。
他颤抖着手将手指头搁在了宁凌的鼻下，“没呼吸了！”赵瑾悚然一惊！
初夏在两人身后淡淡地看着这一幕，心底有些得意。把珊儿除去了，看皇上还怎么看那个女人！
沈祁淡淡地垂着眼眸，“莫慌。”
都没气了还莫慌……赵瑾心头火起，扬声就要喊盛通传张老太医。
“相信我，”沈祁没有抬眼，只是沉稳地说，“她只有我才能救。初夏，带人都出去。”
赵瑾愣了愣，还是挥了挥手，让初夏都出去。如今……他似乎只能相信沈祁。
沈祁诊断完毕，匆忙地站起身来去翻找药柜，最后不知道找到了些什么药材，全都放在了一把交给了赵瑾，“去熬药。”
赵瑾大惊失色，他本来以为沈祁能救珊儿，却没有想到沈祁压根就是疯魔了！珊儿已经没有了呼吸，现在却要自己去熬夜？
“愣着做什么？快去！”沈祁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声，“按照我说的做，珊儿一点事儿都没有。”
赵瑾这才迟疑着出了门。
沈祁待赵瑾走了，这才审视着宁凌。
宁凌没有死。
按照沈祁的猜想，她约莫是中了毒，本该必死无疑，但是宁凌身体里的蛊虫能够吸收这次的毒性，因为暂时排不出去，所以暂时的进入了假死的状态。
沈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蛊毒，也不知道究竟是福是祸……
…
宁凌醒过来的时候，觉着整个人都心跳气短，她的面色苍白，像是一块寒冰。
赵瑾在宁凌睁眼的第一瞬间便觉察到了。他面露喜色，连呼说，“你终于醒了！”
“终于？”宁凌强撑着要起身，“我睡了多久了？”她的头痛感强烈，几乎要无法思考。
“你中毒了。”沈祁在旁边踱步，“多亏你命大，能由我出手，这才让你捡到一条小命。”沈祁微微扬着下巴，显然颇为自得。
“你？是不是试药的问题？”
“并不是。”沈祁说，“我让你试的药并没有危害，并不至于让你死去。”
宁凌虽然对沈祁百般折磨自己颇有怨言，但是却对沈祁的医术和人品是非常的相信。她微一沉吟，“谁干的？”
赵瑾的脸色不太好看，“是初夏。”
“她？”宁凌愣了。
“是的。”赵瑾道，“朕去着人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倪端，朕觉着不对劲，让舒扇青重刑逼问了几个御前的人，便知晓了是初夏。他们瞧着初夏颇为受宠，那日看见初夏形迹可疑，也蓄意隐藏。”
“……奴婢跟她无冤无仇。”宁凌非常不解，“怎么会要奴婢死？”
“……咳咳，”赵瑾忽然有些拘谨，垂眸说，“她说她以为你入了朕的眼，觉着受到了威胁，便想着先下手为强。于是在你的药中，投下了乌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