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进了镇南王府,这个愿望就永远达不成了,以后那些可怜的女孩子不就没有靠山了吗?
“奴婢明白小姐是为别人着想,但是……王府是绝不能容忍这种事发生的。”
“你不用把我说的太好,其实我也不全是为别人,主要还是因为自己好玩,不过……”她垂下头,“你说的很对,王府是不可能容忍有这种媳妇存在的。”她的心情开始阴暗起来。
“没关系,你只要以后……”她看她一眼。
“怎样?”
“呃……洗心革面就好,以后改过自新……”
“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不?”雾霓嘟起嘴巴,“喂,喂!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小惠立即慌乱跪下道:
“奴婢没有这个意思……”
“起来。”雾霓微微皱着眉,“你干嘛脚软?就算有这个意思也没有关系,害怕什么嘛!没必要!我又打不赢你。”她比比瘦弱的臂膀。
“婢女不敢!”
“好了,别说了,一讲到这个就心烦,所以我就干脆不嫁给他,所有的事不就全没了?事情做都做了,还能改吗?就算真如你所说的……洗心革面,改过自新,他日被他们发现,还不是写一纸休书赶我回家。”
小惠没有说话,雾霓说的是实话,正常人的家庭是会这么做没错,更何况王府是何等的人家,规矩应该比寻常人家更严才对。
场面因此而寂静下来,好像有重物压在她胸口,让她呼吸不顺,雾霓走到窗前推开窗往外看……
“看来酒宴已经结束了……”孙谨锐从扶疏的花丛草径中行来。“一定是来找我的,小惠,你让他进来吧!”想躲也躲不掉,只是不知道孙谨锐想找的人是“他”还是“她”。
“是,小姐。”她立刻将梳妆台上的东西收好,离开房间。
※ ※ ※
“有没有看见你弟弟呢?雾霓。”谨锐进来劈头第一个问题。
“没有!”她回答得很快,因为不算是说谎,她根本从来就没有弟弟。
“是吗?”他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就位于雾霓的身边。
“怎么回事?”她想要知道他的想法,虽然有点不光明正大,男子汉大丈夫不应该做这种事,但是……
还好她不是男的,只是偶尔冒充的不算,所以没有限制。
“没什么,你不用担心。”谨锐说道。
她本来就不担心,不过有人关心她的感情,那种受人呵护的感觉很好,而谨锐无形中流露的温柔更是深深地撼动了她。
“你吃饱了吗?”她明知故问地说,“我倒杯茶让你喝。”她提起桌上的茶壶倒杯冷茶。
“我刚才在锦福楼吃过了。”他没接过雾霓给他的茶,反而抓稳她的手,以口就着茶杯啜饮,亲昵地看着她。
“谢谢。”喝完了还不放开她的手,用另一只手接过她手上的茶杯放回茶盘里。“我刚才在酒楼饮的美酒都没这杯冷茶好喝。”
大方如雾霓,听见这句话也不禁面泛红潮。
“怎么可能,那你好好的不在家里吃,跑去锦福楼干嘛?”她用埋怨的语气小声说道。
“你想念我吗?”他笑咪咪地看着她,“我要是知道你有意陪我吃饭,我就不会自找麻烦去锦福楼了。”
雾霓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请了一些有名的商人吃饭,想要介绍给你弟弟认识,原本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萧雾就跑了,舞扬见到他逃走,也一溜烟地跑得不见踪影。”
舞扬也跑了?雾霓抿唇忍住笑意。
“原本还好好的,虽然他们不是很乐意,但还能够忍受,后来张老板带了一个他的远亲朱老板,他们好像看他很不顺眼,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么一点点小小的不愉快,他们就不能忍受,马上就偷跑走了。”
雾霓对那个猪哥还印象深刻,看到女人就一直流口水,那个张老板还一直叫大家喊他“朱公”就可以了。
“都已经长得够像猪了,还要别人叫他猪公!”她嘀咕着。
“你怎么知道?”
雾霓吓了一跳,她怎么那么不小心呢?她责备着自己。
“你告诉我的呀。”
谨锐狐疑地看着她,他不记得有告诉她这部分。
雾霓迅速地转移话题问:
“后来你们讨论了什么?”
谨锐摇摇头,暂时丢开心里的疑惑,耸耸肩答道:
“没什么,原本我就只是想要让他们见见世面而已,希望他们能够了解世上不是只有好人,还有很多他们看不顺眼的类型,要做生意就要能面面俱到,要能隐藏真正的感觉。既然他们跑了,我就假意推讬,顶多下回再请一次罢了。”
“你这是为了什么?”她的声音有如叹息。
谨锐目光炯炯地回问她:
“你难道不知道吗?”
雾霓的心一紧,他似水温柔的话语穿透她的决心,这些日子两人的情感已大有进展,虽然她有时并不赞同他的方法,但是谨锐的用心和关爱都令雾霓铭感五内。
“你……这是何苦?”她的语音如心情般剧烈震动。
谨锐的心跳加速,轻柔地将雾霓抱进他怀中,她没有挣扎,仿佛他怀中是她一世的归宿,他身上微弱的麝香气味令她昏眩。
“我们成亲吧!”他极度宠爱地看着怀中美人。
这句话像桶冷水冲醒雾霓,她机伶地打了个寒噤,不住地摇着头,什么话也没说,却明确地表达她拒绝之意。
“看着我,我要看着你的眼睛。”谨锐用手执起她小巧的下巴,“当你对我说谎的时候,请你看着我。”他的声音充满感情。
雾霓显得窘迫,看着谨锐的美目狼狈地垂下。
“我没有对你说谎,我不能嫁你,你也不能娶我!”
他握住她娇弱的肩正色道:
“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不能嫁我,我不能娶你?我要你解释清楚。”
雾霓不说话,眼中有隐藏不住的忧郁及不悦。
“如果你是担心家里的事,就免了吧!萧雾不是作生意的材料,你也不是。你应该很清楚,不会有人把开赌场和妓院当做慈善事业的。”
雾霓抬头正视他的眼睛,“你的意思是……我们会。”
“正是。”
雾霓沉默不语,探究内心的感觉,奇特地发现自己并不生气,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她不是生意人,她全凭喜好做事,永远学不会将利字摆中间,这几年来替父亲打理生意赚钱是她们运气好。
“你根本不用担心,你嫁到镇南王府,所有的事情我都自有安排,岳父可以将所有的生意结束,我会安顿他的住处,若是他愿意搬来也成,至于你的兄弟姊妹也是,我会在镇南王府的封邑之中,找一个地方安顿他们,绝不逊色你们在昆明的住处。”
雾霓为他体贴的建议红了双眼,她忽视眼中灼热感觉对他说:“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她有点惭愧,这种情绪是她从来没有过的。
“我不对你好要对谁好呢?”他苍白着脸色,“你将是我的妻子,我爱上的女子,我孩子的母亲,我终身的爱恋……”他首次以言语吐露爱意。
雾霓的嘴开合了数次,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晶莹的泪珠在她不注意时,悄悄滑落脸颊,心狂乱地在胸口鼓动着。
“是为了我吗?”他伸出优雅修长的食指接住水珠。
她眨动扇子般的眼睫,眨去泪水,湿润的黑眸无辜地瞅着他。“我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
“我说得够清楚了吧!”他宠爱地揉揉她的头发,“你是我最珍视的宝贝。”他拥着她的手臂收紧。
这种甜蜜的酸楚是她没有经历过的,雾霓也想回应他的爱意,但是刚才和小惠谈的内容犹在耳畔回响,她犹豫着要不要对他吐实,爱娇地蜷在他胸前磨蹭。
“给我答案。”他扶起她,用手爱抚着她柔嫩的脸颊,“让我成为最快乐的男人,我们的婚期该订在什么时候?”
她全身僵住不动。
谨锐有不祥的预感,她的情绪怎么可能变得那么快,他尽力想抓回原先那种感觉,觉得无形中有一种力量将雾霓拉离他身边,他痛苦地紧搂住她,心急地想要确定他们俩之间的连系。
起先只是简单的一个亲吻,但他以着可以压碎她骨节的力道拥紧她,“天啊!我是这么这么地爱你。”
她为他动人心魄的爱语失去镇静,试着回吻着谨锐,谨锐在她笨拙的回应下疯狂,热情的风暴在他眼中聚集,不停地翻滚,但他漠视自身的期待,缓缓地向后退缩,用微微颤抖的双手替她整理凌乱的服饰,避免碰到她的肌肤,生怕他高贵的动机在一刹那之间崩溃。
平日伶牙利齿的雾霓在这一刻,似乎失去了她的机智,她除了拚命地喘气之外,其他什么也不能做,脑袋里全是谨锐,眼中映着的也是面前的小王爷孙谨锐。
她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那么深刻的爱意,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是那次在花园中,他第一次亲吻她的时候吗?是他害她掉进水池那天吗?还是……
在她第一天签名在他的扇子上时就深深地爱上他了!
“给我一个答案。”
她抬眼看他,谨锐仍用着令人心碎的柔情看着她,她想要给他预期的答案,可是……
她深信她不是谨锐预期的人选,他要的是活泼的萧雾霓,养在深闺未有人识的萧大小姐,那根本不是她;谨锐不会要那个在外头惹事频仍,每天在赌场内出入,动不动就出言不逊的萧雾;更不会想要寻芳阁中挂牌接客的清倌彩霓姑娘。
而那些他不想要的部分就是她最真实的面目,今天她若答应了谨锐的求婚就是伤害他,也伤害自己。
“不!”泪珠滑下,“对不起……”
“为什么?”他的脸色铁青,“你明明爱我,你对我一定有感情。”
她睁大眼睛,试着让泪水不滴下来,可惜失败了,“我们不能像这样相处吗?就好比一对非常好的朋友?你今天原本不是要和我一起去赏花?”她抽噎地问道。
他气自己没有能力说服她,也气她不诚实面对两人之间的爱情,谨锐紧抿着唇,看起来一副惊人的冷酷。
“赏花?我现在没有那种闲情逸致。”他极为失望,“我和你除了情人之外,绝不会有其他温吞的关系,只做朋友更不可能。”他的声音缺乏暖意。
雾霓闻言剧震。
“我想不通,”谨锐的眼中充满酸楚的痛苦,“你明明要我……你眼中的那种神情谁也装不出,就连妓……”他及时住口不语,心念一动地静下来。
最近老是在他心中一闪而逝的意念逐渐在谨锐的心中成形,可能吗?可能吗?他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
但是,这么多奇特的事情该怎么解释?
“又要去寻芳阁?”
舞扬点点头道:
“因为我们上次偷跑,孙谨锐答应猪公和那几个老板再请他们一次,而那只猪公呢……就提议要去寻芳阁,所以孙谨锐就主随客便,答应去了。”
“那我们就不用去了?”雾霓的语气显得十分酸涩,眼睛也是。
“本来有了上回那次的经验,正常人都不会再找钉子碰的,不过……这回孙谨锐特别拜讬我去向徐嬷嬷关说,想要彩霓姑娘出来见客。”
“你答应了?”自从那天过后,她就再没见过他了,谨锐像从萧家消失似的,既没来见萧雾霓,也不想见萧雾。
舞扬反问她:
“你说,不答应成吗?”
雾霓沉下脸来,“这个男人除了想逛妓院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兴趣吗?”
舞扬咧嘴一笑,“虽然我们可以不要出席,但彩霓姑娘绝不可以失踪,所以结局仍是相同的。”
“我不去!”怒气充盈她心胸,“我没有心情扮彩霓姑娘,你答应的,就自己去应付。”
“喂!你不要不讲理好不好,要不是我不行的话,我怎么会来找你,你以为我爱啊?你这几天摆的那张臭脸,差点把全家的人都臭死了。”
“什么意思?”
“他不只要彩霓姑娘舞刀弄枪,还要她唱曲。”舞扬解释道。
雾霓生气问道:
“你答应了?”
舞扬点头算是答覆。
“你怎么搞的?为什么要答应这种事情?我不想见到他,不想再和他说话,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更不愿为他演奏歌唱。”她激烈地怒吼。
舞扬被吓住了,“雾霓……”她怯怯地喊她,“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这是在帮你……”
“帮我?”她沮丧地哀鸣,“你说说看,这明明是在我未愈合的伤口上洒盐,还说在帮我,有什么比这个更残忍?”
“我们原先不是想要让孙谨锐迷恋青楼艳妓吗?我以为现在他对彩霓感兴趣是个好机会……”
雾霓喟道:
“不要说了……”
谁会预料到,原先的那些计画已经变成笑话,现在的情况已不可收拾,就连她自己也不肯定……自己原先究竟想要什么?
这不是舞扬的错,她不该把气出在她身上,雾霓将眼睛闭上,镇定心神后张开。
“对不起,我们就去吧!”她看见舞扬松口气的样子,心中有些愧咎,“但是事前工作要准备好,那人每回到寻芳阁都出状况……”
“是啊!第一回是你落水,第二次又害我坏了一把宝刀!”
“宝刀?”她想起那把刀刃卷曲的破铜烂铁,“你确定是宝刀?”
“曾经是,现在当然不是啰。”
※ ※ ※
寻芳阁内的灯火依旧辉煌,不知故人是否依旧?
谨锐带着几个客人和他的管家风强包下整座包厢玩乐,才到没多久就得到老鸨徐嬷嬷的盛大招待。
“彩霓姑娘很快就到了。”
徐嬷嬷交代其他的姑娘见客,一时之间,房间里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谨锐在等待彩霓出现的时候一句也不吭,坐在那儿冰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任何人都不能从他身上看出他有什么感觉和打算。
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他绝不是来妓院狂欢的。
只要看看旁边那位猪公,就知道真正打算来妓院嫖妓的人该有些什么举动,谨锐的来意不明。
“彩霓姑娘见客!”
她尚未出现,就有人为她通报,不同于前两次与萧家兄弟来的时候,这回有两位丫鬟随侍身边。
武装的彩霓姑娘在丫鬟替她拨开水晶珠帘后,轻快地走入厢房中。
“彩霓见过诸位公子。”声音清亮有神。
这回她手上拿的不是刀,而是双剑,虽然仍蒙着面,她的出现仍令众人心情一振,满室的姑娘全变成庸脂俗粉,而面上闪着柔光的白色丝纱,完全不影响她的艳丽。
“开始吧!”谨锐也不多说,就请她立即表演。
在彩霓表演的时间,谨锐谢绝别人的敬酒,当然也就不用陪他们行酒令,专心地欣赏着她的舞艺。
她舞起剑来姿态美妙,步履虽轻却稳,剑术有名家气概,气息不徐不缓,谨锐的耳力奇佳,光听她的呼吸声就知道她是一个身体健康的姑娘。
不像是他想要找的那个人。
谨锐摇摇头,深长地叹口气,是他多心了吧!
※ ※ ※
雾霓在厢房左边的小隔间等着,徐嬷嬷特地安排了这个地方,好方便她们姊妹换装,空闲的时间,她趁机替乐器调音,希望能让自己忙碌些,什么也不要想。
放下乐器,雾霓面向铜镜,头上的钗歪了一边,她恹恹地将它扶正,此时门应声而响,铜镜中出现另一张相同的面孔。
“哎!这面纱真是热死我了。”舞扬用解下的面纱拭着汗。
“这么快?”雾霓转过身子,心情糟得令眉头打结。
“嗯!轮到你了。”舞扬在她身边坐定,“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里面的人嘛!除了孙谨锐之外,没一个专心的,他们醉翁之意都不在酒了,又怎么会注意我们的迥异之处?”
她看着那面隔着贵客的墙,好像她能够看透。
“除了孙谨锐之外……”言下之意就是:孙谨锐很专心地盯着彩霓了。
他是什么用意?这厢才被她拒绝,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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