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不曾成年,虽说是掌着楚王府,可年纪小,难免受人蛊惑,各方各面也是照料不周全,母亲万不可与郡主置气!她……可是皇上亲封的一品郡主,若是惹恼了她的话……。”
“惹恼了她如何?难道还打算对我动手?谁给了她胆子?不过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蹄子罢了!”楚老太气急败坏的打断王氏的话,她自然是清楚王氏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了,正是因为知道,她才会更加的生气愤怒。楚老太毕竟活了这么些年,王氏心中的那些小盘算,她其实也是清楚的。她也知道,在偌大的楚王府,如果没有一点心思的话,是万万不能生存的,因而,即便是知道王氏有野心,她也不曾厌恶过她,毕竟王氏还是仰仗着她的。
楚老太在楚王府活了这么些年,她虽然不曾坐上过楚王妃的位子,可设计让已经故去的老楚王除了她的两个儿子之外,一个孩子都没有,她的手段可一点也不弱。因为不曾坐过楚王妃,所以她宁愿楚王妃的位置空悬着,也不希望有人高她一等。尤其薛燕的身份和她当初一样,凭什么薛燕在此时就等坐上楚王妃的位置?她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长吐了口气,楚老太终于是冷静下来了。终究是老了,一通脾气发过了之后,她也觉得疲累的厉害,挥手让边上的人将房间收拾了,她靠在榻上小憩着。
见楚老太又没了动静,楚茜羽不甘心的瞪大眼睛,她不相信楚老太竟然如此轻易的就放了楚瑶华。
眼珠子滴溜的转了几圈,楚茜羽上前挽着楚老太的手,撒娇的说道:“奶奶,你都不知道,楚瑶华都说了,等大伯将薛燕扶了正,就将楚王府的大权交给薛燕。奶奶不是一向不喜欢薛燕的吗?难道奶奶甘心屈居薛燕之下?吃穿用度都受薛燕的管辖?”顿了下,察觉到手下楚老太绷紧的身躯,楚茜羽心中冷笑不已,接着哽咽的说道:“我们倒是没事,可是奶奶呢?要是薛燕苛待奶奶,该如何是好?”
王氏在心中为自己女儿的聪明机智大为赞叹,果真是她生的女儿,该是如此聪明才对。
楚老太想想也对,旁的人她可以不管,但她自己的利益定要维护的!
想到此,楚老太唤了身边的人去找楚瑶华来见她,她得好生的敲打敲打楚瑶华,让楚瑶华知道楚王府真正的主子是谁。
楚老太觉得,以楚瑶华向来乖巧温顺没脾气来说,自己叫她,她应该会匆匆过来的,可是等了许久,等来的却是夏嬷嬷气哼哼的回来。
“老夫人,老奴比不得旁人,到底也是您的陪嫁,可郡主却根本不见老奴,说是身子不舒坦。”夏嬷嬷气愤难平的说道,跟在楚老太的身边这么些年,她什么没学会,却独独学会了在主人面前趾高气昂,认不得自己个儿身份。
王氏见状,心中窃喜,面上却露出疑惑,道:“媳妇刚刚听说郡主回来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染了病了?”
“娘,她可是郡主,她说身子不舒坦,自然就身子不舒坦,谁敢擅闯郡主的闺阁?奶奶,她不见你,大不了日后你也别见她嘛,也省的她整日的在你面前阳奉阴违的,瞧着心里也不舒坦。”
楚茜羽一副乖乖孙女的模样,让楚老太暴怒的心稍安。她瞧了眼一脸为她不平气愤的宝贝孙女,又想到楚瑶华那副不紧不慢,出尘淡然的模样,顿觉还是面前的孙女贴心。
但楚老太却并不打算放开楚瑶华这颗摇钱树,只要有楚瑶华在,她无论去哪儿都极为有脸面,旁的人也会对她礼遇有加。她心中也明白,如果当真与楚瑶华的关系发生破裂,那么日后想要借着楚瑶华的捞好处就不可能了。可如果不能去了这心头火,她如何能甘心?
年老有些浑浊的眼底精光闪闪,过了一会儿,她露出得意的冷笑。
楚老太拍了拍楚茜羽的手,温温的说道:“在奶奶心中,楚王府的郡主只是咱们的小茜羽,虽然奶奶不喜欢楚瑶华,但她还有些用处。咱们不能没了楚瑶华的帮助,她也绝对不敢背上不孝的名声。所以,咱们就暂时先晾晾她,奶奶有的是法子整治她。”
☆、第十八章 阴森地室
阴森森的地室中,每隔一段距离,墙上就会放置一支婴儿手臂粗的白蜡,静谧的地室里面,除了不时传来蜡烛火芯跳跃的劈啪声,好像还夹杂着呻吟低泣声,让本就诡异的地室显得更加骇人。
整个地室正好将整座瑶华阁覆盖,看似不大,却一层覆着一层,简直就像迷宫一般。如果不熟悉地形,下了地室,想要在没有人带领下走出去……不对,应该说是逃出去,根本就不可能。
喘息声越来越沉重,一个踉跄的身影摇摇晃晃的在地室昏暗的密道上跑着。一边跑,一边还惊恐的不断看着身后,似乎担心什么东西追上来。
“啊——”那人声音嘶哑,在看到不远处整缓步走来的人的时候,惨白难看的脸上满是惊恐之色。本就踉跄的脚步,因为受惊,刚要转身向回跑,却不小心的左脚绊住右脚,一下子摔趴在地上。那人好像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了,只能手脚并用的向前爬,恐惧害怕从她剧烈的喘息声中不断的发出,断断续续的勉强能听出的话语,只是不断的重复着:“不要……。救命……。不要死……。”
楚瑶华从下到地室的那一瞬间开始,就知道有人想要逃跑,她不紧不慢的向着里面走来,她根本就不担心有人能从地室中逃出去。先不说没有熟悉地形的人领着,就是误打误撞的走到出口,也绝对不可能会被逃出去的。
“竟然还有力气逃跑,我果然是太仁慈了吗?”她低声轻喃着,慢慢的跟在那人的身后,漆黑的眸子在幽暗的地室通道中,显得更加的骇人。楚瑶华即使是不紧不慢的走着路,可还是没一会儿已经站在了地上那人的面前,挡住了那人的去路。
“我都说过了,我会代替你好好的照顾月妹妹,刘侧妃应该安心才对,这般着急,所谓何事?”不偏不倚,楚瑶华的脚踩在刘侧妃的手背上。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咯吱声,刘侧妃惨叫连连。
摸了摸下颚,楚瑶华笑的极为温和,可虽然是笑着,可眼底却冰冷森寒的令人觉得可怕。
疼到了极致,反而不知道疼了。
惨叫过后的刘侧妃,颤抖着惨白的双唇,面带憎恶以及一丝疑惑望着蹲在她面前衣着华贵,笑容温柔的楚瑶华,道:“为什么?我自认这些年来对你并没有大的过错,你为何……”为何如此折磨她?
“唔——”楚瑶华歪这头同样也是一脸疑惑,漂亮精致的脸上浮现无奈,道:“可能是因为一场梦,也可能是因为前世你对我不好,所以今世我来讨债而已。”
刘侧妃的容貌甚至在薛燕之上,也同样深得楚仲宣的喜爱。
在前世的时候,刘侧妃可是薛燕手中一柄利剑,与薛燕一唱一和的将她戏耍的团团转,最后她被王府所舍弃,刘侧妃更是让人挑断了她的手筋脚筋,割了她的舌头,阻止了她一切寻死的法子。
确实就像是一场梦,前世今生,就像昨日与今日!
“讨债?楚瑶华你疯了吧,为了一个梦,你竟然如此的害我,你就不怕王爷知道,不怕天下的人知道,你楚瑶华竟然是这般如魔鬼一般吗?”刘侧妃简直不敢相信,就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楚瑶华胆敢对她动手。那么,她在囚室看到的那么多……。刘侧妃惊恐的瞪大眼睛,难道……。
楚瑶华伸出手,也不嫌弃她脸上污浊,如玉的手指轻轻的抚上她的脸颊。冰冷的寒意从她的指尖传递到刘侧妃的身上,刘侧妃打着寒颤,她觉得这只手比身上的痛楚更加的让她心寒害怕。
“我自然知道是一个梦,只是有时候,梦太清晰了,就会陷入到梦里面。”楚瑶华的眼睛迷离,似乎在看向什么未知的东西。
刘侧妃强忍着害怕,猛地挣扎起身,可还不等她欣喜,却觉得一阵晕眩,等她接着身体被猛地扔到一个黏稠的湿漉漉的地方。
“咳咳咳——”刘侧妃呛咳起来,好半天才缓缓睁开眼睛。可当她看清楚自己所处的地方时,差点没吓破了胆。
刘侧妃始终想不明白,刚刚还在外面,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就回到了囚禁她的囚室中?
“刘侧妃觉得,这张面皮如何?这可是我做的最成功的一张呢。”楚瑶华笑盈盈的拿起一张清洗干净的人皮面具,展开给刘侧妃看,“最初的时候,手段还不甚成熟,浪费了不少的面皮。不过刘侧妃放心,现在我已经熟练了,刘侧妃的面皮,我定然会完好无损的摘下来。”
刘侧妃在血池中扑腾,她的身边飘着几具看不清面容的死尸,她真的怕了,她真的害怕了。
“不要,不要过来!”刘侧妃在只到她小腿肚的血池中惊恐的向后退着,她此时已经顾不得自己身处什么环境了,她只是不想死,不想被已经疯了的楚瑶华捉到,她想要逃。
“滚开,滚开,不要过来……。”
惊恐尖锐的尖叫在地室中回荡,一圈一圈的回荡,将本就阴森昏暗的地室衬的愈发的阴冷可怖……。
等到楚瑶华从地室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巧棋垂手站在地室的入口,见她出来,连忙笑着迎了上来,道:“郡主瞧起来心情不错,可是有了满意的收获?”
每一次,楚瑶华从地室中出来,无论之前心情再差,出来的时候,就恢复如初,那个地方,似乎已经成了楚瑶华缓解心情的一个不错场所。
“嗯!”轻应了一声,在巧棋的伺候下,楚瑶华将身上沾染着淡淡血腥味的衣衫脱了下来,走到房间另一边的浴室中。眯着眼睛靠在白玉砌成的玉璧上,嘴角挑起愉悦的笑容,“刘侧妃确实是个美人,那张面皮是这么长时间一来最完整,最好看的。”
将享露抹在她的发梢,巧棋道:“看来郡主愈发的熟稔了呢。”
楚瑶华没有说话,她靠在玉璧上,呼吸绵长,享受着巧棋的服侍,似乎已经睡着了。
好一会儿,楚瑶华轻轻的声音响起:“派人保护好外公等人,他们……也该要动手了。”
☆、第十九章 称病不出
一连好几日,楚瑶华谁人都不见,每日大夫早晚来一次,楚瑶华身边常带着的婢女神色凝重,似乎生了颇为严重的病一般。
本来还想着去瞧瞧真伪的楚家人,见此情景,心中发怵,他们可不希望触了眉头,真的被传了病气的话,岂不是得不偿所?
而趁着这次机会,楚瑶华更是将楚王府的大权全权交给薛燕,已然是不打算搭理的意思。薛燕也不客气,从接管了楚王府的实权后,以雷霆手段为自己换上了不少的心腹,将她认为的可能值得怀疑的人,一个不留的全部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换了下来。
明面上来说,楚瑶华除了有个郡主的头衔之外,现在楚王府的当家人已然换人了。
大世家中,本就是捧高踩低的,楚瑶华生病,又没有实权,加上薛燕的人上位,渐渐的,已经开始有人开始落井下石。
故而,除了最初的几次还有人来打听情况外,后面就再也没有人理了。
而实际上,楚瑶华每日在瑶华阁中颇为的清静自在,无拘无束的,比每日应酬一些心怀鬼胎的人要好的多。
“郡主此番称病,怕是皇后的生辰也不会让您参加了,如此倒也便宜了二小姐。”巧棋望着坐在书案前,正在凝眉画画的楚瑶华说道。
楚瑶华头也不抬一下,道:“我本就不打算参加,如此正好!玉妹妹是个聪明人,她只会在外面告诉旁人与我姐妹情深,最多也是我在没人的时候如何的表里不一。本就在预料之中,何以会觉得便宜一说?”
“那郡主将十二金凤钗交于二小姐是……。”
“对,那是我送给玉妹妹的。”最后一笔勾勒完成,楚瑶华嘴角噙着愉悦的笑,拿起来吹干墨迹,笑意微冷,“若非如此,皇后娘娘如何重视她?”
之所以称病,她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如果不称病,且不往严重的上面说的话,楚王府的那帮人如何会让她安宁些日子?如果她不称病,薛燕如何能正大光明的掌了这楚王府?
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楚瑶华从边上拿出一个精致的还隐约的冒着寒气的小盒子,交给巧棋说道:“将它交给霓裳,告诉她,咱们的刘侧妃也该回来了,出门太久,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也说不过去了呢!”
巧棋眼睛一亮,她已经猜出里面放的是什么了。双手接过盒子,福身行礼,笑盈盈的说道:“郡主放心,奴婢一定将话带到月姑娘那儿。”
楚瑶华点点头,乌黑的眼睛凉凉的,深不见底的黑色中,漾起一圈圈诡秘的光。
突然,楚瑶华神情一秉,手腕上平常看着不过只是普通白玉手镯,此时却自己动了起来,不一会儿,就从她纤细白嫩的手腕上滑落下来,仔细一看,赫然是一条白王蛇。
“郡主!”巧棋脸上也浮现凝重,她深深明白,每次白王蛇躁动就有事情发生。
楚瑶华凝眉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然后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将白王蛇收回袖子中,淡淡道:“你将我交代你的事情去办好,我出去一趟!”
“是,奴婢明白!郡主一路小心。”巧棋慎重点头说道!
而此时!
距离汴京还有一天的路上,一支约莫两千人上下的队伍,正在一路疾驰的向汴京行进。
领头的是一个年过六旬,却精神烁烁的老者。
“爷爷,我刚收到消息,瑶瑶将及笄礼推迟了两月,且楚王将侧妃薛燕抬为正妃。”荣家的长孙荣狄双腿一夹马腹,上前说道。
“爷爷,瑶瑶心善,可不能让她受了委屈。”荣净皱着眉不满的说道,“楚家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瑶瑶身份尊贵,怎么能和一个血统低贱的庶女混为一谈?”
荣净的话让荣狄微微侧目,他不赞同的说道:“那是瑶瑶的家,你如此说,岂不是将瑶瑶也编排进去了?”
“我哪里是指瑶瑶了?”荣净嘟囔了两句,然后撇过头,他都好些年没见到瑶瑶了,小的时候可没少在她的手上吃亏,就算说两句也没什么吧。
荣国公摸了摸胡子,虎目微瞪,像是没有听到自家两孙子之间的争辩,好半晌才叹息的说道:“瑶瑶自然是有她自己的打算,我们且看着就是,总归是不能让她吃了亏的。”
荣国公说到此,微微叹息,他的一双儿女皆是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走了的,儿子留下两个孙子,女儿留下一个外孙女,真的是让人心疼担心。
荣狄荣净倒还好,毕竟是跟在他身边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有他在一旁护着。孙女就让他牵挂多了,毕竟楚家的那些人哪个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孙女放在他们家,他如何不担心?如果不是不允许的话,他真的想要将孙女带在身边。
他七八年不曾回过汴京,可汴京的消息他却不曾断过。
在得知楚瑶华被封为一品郡主,宫中赐宫殿一坐,享公主俸禄待遇之时,他一边欣慰孙女的争气,更多的却是心惊肉跳的担心。
他是真的害怕,害怕楚瑶华会成为皇权的牺牲者!
那是他女儿留下来唯一的孩子啊!
“瑶瑶一贯聪明,爷爷不用太担心她。”荣狄察觉出荣国公心中的担忧,出声宽解道,“只是,瑶瑶将及笄礼推迟了两月,现在算来,距离瑶瑶的及笄礼尚有三个月的时日。我们是应该继续向汴京出发,还是暂返辽城?”
本来他们是为了楚瑶华的及笄礼而回来,可现在及笄礼却暂缓两月,响起汴京的污浊昏暗,荣狄沉吟了片刻,将心中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