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你认为他能怎样我吗》哈哈,你真的太天真了!”
“那——”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以自己最瞧不起的死法死去。
“咚!”
贺兰祥没有想到莫絮这么刚烈,一时没注意,带反应过来时,刚才还大骂自己的人已经倒在地上了。
“絮儿!”
宇文邕一闯进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心不自禁的疼了一下。
“皇上?”
“贺兰祥,你能告诉朕这是怎么一回事吗?”宇文邕走过去,将人抱起,盯着贺兰祥问,。
“只不过是一个宫女,皇上用得着兴师问罪吗?”
“宫女?是啊,那朕先将人带回去了。”宇文邕抱着莫絮走向门口。
贺兰祥站在一边,不在乎的笑。这皇帝果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做了皇上又怎样,不依旧听命于宇文护吗?哼!假以时日,这天下不知姓谁!
“唔!”
“表哥,这不过是一条命。”
“宇、文、邕!噗——!”
“你还记得我姓宇文,那你便知我是何人。”
宇文邕抽出剑,扔给尾随身后而来的宇文神举,道,:吩咐下去,贺兰祥蔑视宫规、礼法、侮辱宫人未遂,依法已将之处死,贺兰一族全数受罚。“
“是!”
宇文邕看怀中的人脸色越来越苍白,脚下的步子也越发的快,希望她没事才好。
此时的正德宫中一片混乱,继位太医轮番候诊,皆没有将人救醒,急得额头直冒冷汗。
“皇上,絮儿姑娘的命,怕是——”
“滚!救不回来,你们——算了,你去旁边候着。”宇文邕压抑住自己的脾气,看向床上的人。
“皇上,絮儿姑娘有动静了,刚才、刚才眼珠动了!”额头上的血是止住了,但却醒不过来。
“唔!”
她怎么了?莫絮看着周围晃动的人影,直到手被人握住,那些人影消失不见才转过身握住自己手的人。
“皇上?”
“这、贺兰祥呢?”
“死了。”
莫絮听了之后,愣了几秒,看着宇文邕竟说不出话来。
“我不想见你,你走。”转身将脸转朝里面。
“絮儿?”宇文邕叫了一声,那人却不搭理他。看来,他低估她了,有些事,还是瞒不住。
宇文邕起身,准备离开,身后又传来她的声音。
“要利用我,起码先让我知道,你、你是皇上啊!宪他从来不会。”
“利用你?是让你做诱饵了。但是,你现在没事了,不用想那么多,安心养伤。”
“恭送皇上!”
她在乎的不是做不做诱饵,而是不将计划告诉她,瞒着她,他不知道那是她心里有多害怕,害怕自己就这样被糟蹋了,就这样死了。她害怕的是,永远也见不到他,她已经失去了那么多,失去了家人,如果连他也没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身子,如果脏了,她没有脸面再出现在他面前。
莫絮躺在被子里,泪浸湿了枕头,却还是不住的往下流。
清早,尚在睡梦中的莫絮被一阵吵闹声给吵醒,无奈的睁开眼,问道,“怎么了?”
“是王夫人和拓拔夫人。”
王檀秋和拓跋斓?她们来做什么?
“那现在?”
“皇上吩咐不足人来打扰,可是——”玉潋停了下来,估计是那两个女人让她很为难。
“扶我出去。”
玉潋听话的将默许扶下床,走到外面去。
王檀秋眼尖的看到莫絮,立刻走了过去,道,“哟,还没当上主子便有了主子的架子,莫尚令可真是——”
“不知二位夫人前来,有何吩咐?”莫絮打断她的话,不冷不热的问。
“听说莫尚令被‘侮辱’了,这不是怕你想不开吗?过来瞧瞧。”拓跋斓说道,“不过看样子,我们多虑了。”
莫絮刚听见那话,面上的镇定不在,但却不想示弱,强行逼迫自己去面对这两个专程前来挑衅的人。
“让二位失望了,奴婢非但没有资金,还好好的站在不过这侮辱二字,可真是不够准确啊,若是被侮辱两人,皇上还会要奴婢?”
王檀秋压抑的看着莫絮,这女人果真不好对付,难怪会得到专宠。皇上是怎么了?怎么会被一个女人迷住,难道是——
汉朝的卫皇后被诬陷的事突然浮现在眼前,巫术不关是历朝历代,都是宫闱明令禁止的,现在,若是让她调查出什么,那、这女人还嚣张个什么劲!
周围的宫女全让玉潋给退下,屋子里只剩下四人,明晃晃的阳光照不进屋内,有些阴暗的屋子内,几人的表情都不好看。玉潋担心的是莫絮的身子,才刚复原,这些人分明是瞧准了时机来的,摆明了欺负她主子。
“看来,莫尚令果真是口齿伶俐啊!我们是错来了,檀秋,我们走了吧。”拓跋斓看了一眼莫絮,道,“不过,我听说,齐国公刚被皇上下旨,似乎是要——”
“这是可不能乱说。”王檀秋道,“我们先走吧,不打扰莫尚令休息了。”
宇文宪?!莫絮愣在原地,脑袋瞬间空白,之后,大量的思绪又涌上脑海。宇文宪是怎么了?为什么他们欲言又止,他——他说过会为宇文护做事,那这是不是一出戏,给宇文护看得呢?
“絮儿姑娘?”玉潋担忧地看着莫絮。
“你告诉我,他怎么了?”莫絮转头对着玉潋,眼中没有了神采。
“絮儿姑娘,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玉潋!你告诉我,别让我被瞒在鼓里号码?求你——”莫絮哀求道,她从不求人,可是,宇文宪对她意义非凡,不是爱情,是亲人。他棒了她那么多,自己却未曾帮他一点,这会儿,无论是什么样的的情况,但是,事情绝非这么简单。
玉潋不敢说,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皇上吩咐过,这件事不能。连齐国公夫人前来的事,也给挡了回去。其实,她也不是知道很多,只知道齐国公违抗圣旨,私自录用官员,因而才被惩罚。
莫絮不再逼玉潋,她不说,那就是皇上不准,不准她说。这件事,她只能靠自己去弄明白。
“玉潋,去把我的宫服拿来。”
“絮儿姑娘!”玉潋大惊,看向莫絮。
“去!”
玉潋无奈,只能听命去将宫服拿来,为莫絮穿上,担忧的看着她,忍不住问,“絮儿姑娘,你——”
“放心,没事。”
看向窗外的阳光明媚,莫絮心情越发沉重。待她回到这时,不知是哪般景象。宇文邕待她有情,可这情却不足他心中江山的百分之一,她赌了这百分之一的机会,或许会成功。
莫絮只身走出房门,径自吵正武殿走去。
宫中已有许多人议论纷纷,话语间有的不干净,直戳莫絮的痛处,连贺兰祥的死也被说成了好几个版本,而莫絮成了祸国殃民、狐媚君主的妖精、祸水。
一道宫墙,锁住相思,困了自由。人心变得险恶,不可捉摸的是人的心思,是人的心计。没有人知道,谁是真正的心善,或许,善心早已经泯灭了。
第二十八章 正武殿,宇文邕没有看任何东西,只是闭着眼伏在案上。
萨保(宇文护)最近根本不出面,而是在背后操控着直和宪几人,对贺兰祥的事,也不多说,只是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弥罗突(宇文邕),毕竟年轻,做事尚欠考虑。”,听了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萨保不是一般人,哪会这么好糊弄。
“皇上,喝茶提提神。”
听到久违的声音,宇文邕诧异的抬头,看向端着茶的人,挑眉看向她。自从上次两人闹僵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说过话。
“皇上,公事再忙,也不能忘了身体。”莫絮绽开笑容,脸上的笑意让宇文邕觉得有些不一样,实在是灿烂过头了。
“好端端的怎么来了?”
“宪的事——啊!”
宇文邕伸向茶杯的手一挥,将茶杯掀翻在地,仍旧发烫的茶水直接倒在莫絮身上。夏日里的衣服本就单薄,这一烫与直接倒在皮肤上无异。
“你!”宇文邕站起来背过身,不忍看身后人凄惨的模样,“你是来求情的?”
“皇上,他的罪真的就这么重吗?”莫絮忽视掉身上火辣辣的疼,说道,“四十杖真的会死人的。”来的路上也听说了一些,心里的担忧更甚。
不是没有过,四十杖是可以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打死!上次那宫女不过犯了点事,不足以要命,却硬是让拓跋斓给冠上一个偷窃宫中物品的罪,硬是将人给活生生的打死,死时,板子都还没有打完。
宇文邕不说话,转过身看着她,半天才开口。
“你就这么在乎他?”
“是。”是真的很在乎,因为这是当时唯一一个将她护得如此周全的人。却不知这人是误会了,误会了自己话中的意思。
“那你就跪在这,跪多少时辰,朕减去多少杖责!”
她在乎他?!当日主动坦白,吻上他的女人,今日竟在自己面前告诉他,她在乎另一个男人。虽知并非情人间的在乎,但偏偏制止不住他内心的怒气,还有那北齐的高长恭,他俩相处这般久,难道真能无一事!
念及此,宇文邕甩袖而去!没有看见身后人一脸的悲戚。
“那我便跪着。”莫絮低声说道。
她欠宇文宪的,若能还,她不愿欠下分毫。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太阳的轨迹已向西走去,莫絮跪在大殿中央,看着太阳落下地平线,看着门外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看着每一张写满嘲笑的脸,看着自己额头滴下的汗水落在地上。
好疼!
“絮儿姑娘,你就服软行吗?伤口都裂开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莫絮看着殿门,问道。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但是她要坚持下去,如果这样能让宇文宪少受罪,那这是她该得的。
“酉时。”玉潋想要扶起莫絮,手刚伸出去,便看到殿外走来一人,“皇上?”
“你先下去吧。”宇文邕走近莫絮,低声叹道,“难到你就不肯服软吗?”
莫絮抬头看着他,眼泪便这样流了下来,刚才的委屈,刚才的痛似乎有了这句话全都值得了,嘴角勾出一个弧度,“不是不服,是不想欠下债。”
“如果宪听到这话,估计会掐死你。”宇文邕无奈的说道。
如果说一开始他是为了利用莫絮的才智,那宪的理由就是纯粹为了这个人,不是为了别的,是因为这个能让他觉得值得帮助。
“走吧,回去再说。”宇文邕抱起人,向外走去。
莫絮靠在他怀中,心里不是甜蜜,总觉得忽视掉了什么,一个很重要的细节,这个细节是她不能忘记的,但是这会儿却死活想不起来。
想不起的事暂时不想,但是刚才她似乎想到另外一件更有趣的事,这人似乎是吃醋了。
宇文邕察觉到怀中人的心思,低头看着她,不理睬她的眼神,直接抱人走了进去,让何泉去将太医请来。
“你真的旧伤未好,又添新伤,一点也不安份!”宇文邕向来自持,情绪波动之后,便会很快恢复,这会儿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你不肯要我,为什么?”莫絮发现伤其实没那么重,过了这么一会,只要不碰到,那疼完全可以忍受。
宇文邕听见这话,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迄今为止,他没见过那个女人有这般大胆,说话、做事一点也不顾忌。对于情事,鲜卑儿女从来不生疏,因为他们十三四岁便知这情爱为何物,不然,如今的长殿下从何而来,但他的几个女人却没有一个像她这般脸不红、心不跳的把这种话说出来。
莫絮在看见他诧异的表情之后,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难道你准备满身是伤的给我吗?”
“啊?不是、是,不是、是——”急得话也说不出的莫絮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口才如此的烂。
“等你想明白再说这种话。”
话刚说完,外面便由远到近的传来脚步声,宇文邕看了一眼莫絮,便转身出去,对何泉吩咐了一声,便出去了。
莫絮听见远去的脚步声,回过神,让女医官为自己诊治。自己的话还是太惊世骇俗了,是吧?但是,明明不是有接吻到,呃,那个地步吗?可是为什么每次都收手呢?难道她高估了她,想不明白。
转眼,已到九月。
秋风萧瑟,悲凉的秋风总是让人们有些怀旧的情绪。皇宫之中,落下的树叶堆在树下,不久之后便灰飞烟灭。
莫絮不知道自己因为用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那些人,她这段时间想了很多,只是不知道,她还能做些什么。来到这,是一场意外,如今的事却不是她能控制的,她只是一个女官。真的不知道她还能做什么,看着宫里的勾心斗角,她不习惯,也不习惯。
案边是宇文邕,执笔继续前些日子未画完的东西,莫絮看得真切,这是《象经》,虽已失传,但在这,她却看到了这创作的过程,原来,他真的不只是一个将军,还是一个文人。《象经》的内容后世都已经不知道,看了一些之后,莫絮只能说,这是一部了不起的著作,只可惜没能传下去。
天色突然暗了,宇文邕惊讶的抬头,不解的望向门外。正午十分,这会儿天怎么就黑了呢?
“皇上,天狗食日了!”何泉从外面跑进来,满头大汗,估计这会儿外面一片慌乱。
“什么!”宇文邕猛地抬头,笔尖的墨滴在纸上,渲染开来。
“天狗食日?”莫絮喃喃的念着。
在她看来,这只是一种天文现象,不是什么凶兆,可这里的人多半不会听她的,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让这里的人相信她的话。
再抬头时,宇文邕已和何泉走出殿外。
宇文邕疾步走出殿外,宫人们早已将宫灯点亮,整个回廊被照得如同白日,而天空的中太阳一点一点的被遮住,直到完全被盖住。这一切发生得很快,盖住没多久,便又“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在自己的到来而变小的宇文邕,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
这次天象的变化,不知国家又要出什么事,前段时间太史那儿才告知他今日天有异象,却未曾料到是这样,若这天下再出点事,这——看来,得让孝伯等人注意下面的情况了。
对身边的何泉交代几句,宇文邕便转身走回殿中,身后的吵闹声在他离开后,又渐渐的加大。
看着重新走进来的人,莫絮走下矮阶,道,“皇上。”
“怎么?”宇文邕走到案桌后坐下,执笔继续未完的工作。
“这事太卜那儿有上报吗?”
“没有。”没有抬头,依旧埋头写着。
莫絮没有接着问下去,束手立在一边。
时间又匆忙的过去了几个月,宇文邕和莫絮一直担心民间会发生祸端,可能是上天眷顾这黎民百姓,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安安稳稳的过了几个月。
又是一个冬季,去年的冬天,战火纷飞。今年,没有了战乱,莫絮也由莫大夫变成了如今的莫尚令,换了个身份,依旧在这北周朝廷待着。
心中念着的那个人,一刻也闲不下来,这会正和宇文孝伯、王轨在谈论要事,她只能无聊的在门外看着纷飞而下的雪花。伸出手,看着它落在掌心,然后化为水滴。
宇文神举走到殿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一身白衣的莫絮融入了一片雪花中。到如今,他依旧没明白为何至交好友宇文毓会舍命救此人。这女子虽然够聪慧,但也不是有孔明之谋的人,竟让宇文兄弟这般维护。想到这里,他弟弟宇文神庆,他是宇文直的亲信,他们兄弟的关系,不知要怎么维持。摇摇头,伸手去推开门。
想到此人的身份,宇文神举无奈的笑笑,这瞒天过海一招,还真是用得极险。
推开门进去,又是另一片天地。
莫絮至始至终没有发现,身后的回廊中出现过人。
前几日,宇文直和宇文招被封柱国。宇文护,究竟想做什么。
第二十九章 时间不慌不忙的又过去了几月,朝廷上下依旧还是以宇文护为首,占着大权,宇文护依旧在背后操控着全局,掌控着这朝廷的运势。
这几月,大事小事一箩筐,正月时,光迁国归附于周朝,改为迁州。没过多久,太子太保、梁公侯莫陈崇被赐死。这人有勇无谋,竟在不顾宇文护当前的势力,明目张胆的让宇文邕与之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