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连个人都没有。
越走,越不对劲。
谢布衣算是绝望了。
也不知道是累得还是晒得,总之一头的热汗。
索性,剥掉了两层外套,就那里面还有三层,一屁股坐在小荷花池边,看风景。
算了,等着别人来找吧。
黎正夕再不是人,也得发现自己挂名的媳妇不见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御花园真心漂亮。
看着看着,谢布衣也没有灵感来了,吟上一首诗,
没出息的还有点犯困。
依着荷花池边竟然打起瞌睡来……
春意盎然的御花园,格外的静谧,时不时飞来几只蝴蝶,轻巧的落在谢布衣头上,挥舞了几下翅膀。
“六皇子……”一旁的公公,看着荷花池边碍眼的“小宫女”,皱了皱眉,上去就要踹上几脚。
“嘘——”
一袭绣金线紫长袍的男子却做了个不要打扰的手势,站在原地没在靠近。只是遥遥地看着躲在荷花池边偷着打盹的小宫女,朱唇轻抿,不由笑了笑,一双琉璃般的眼眸,邪魅却又让人琢磨不定,凭添了几分神秘。
小公公也不敢多说,只是安分的守在一旁。
或许是当时的光太过柔和,轩辕荣竟觉得在荷花池处偷懒的小宫女,仿佛也跟着镀上了一层柔和荣的光。温软细细的,落在肩膀上的蝴蝶抖动翅膀的时候,仿佛连心都随之软了一下。
一旁的小公公偷偷看了一眼六皇子,这位爷,像来阴晴不定,不过好在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瞅着那小宫女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个人,似乎心情不错。
于是,也不打扰,自觉地退后。
……
这时,趴在谢布衣的肩膀上的蝴蝶,忽然飞到了鼻尖上。
挥震的翅膀煽动了小风,谢布衣皱了皱眉头,有点痒~。
不有睁开了眼,便见落在鼻尖上的蝴蝶,正要挥挥手,谁知道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喊声。
“黎夫人!”
谢布衣正睡得迷糊,一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还以为是在自己家,自己老爹看自己偷懒,要挨揍。
一时没缓过神,“蹭!”得一下,就站起身。
在这!
还没嗷嗷出声,谁知道脚底踩住刚才歇下来的衣服,身形一晃荡,直接就栽进身后的荷花池里。
这水花飞溅的……
啧啧啧,站在一旁的六皇子,脸上憋着笑。
好吧,还是个逗比。
看着在水里扑腾,连灌了好几口水的谢布衣好不容易才站起来。
莫名其妙就想起来了,以前小时候养起来的小京巴。
眼神,有点像。
落水狗……
迎面跑到跟前的小太监,一脸的慌张神色,喘着粗气。
直到看见头顶着几个干枯的叶子,从荷花池里面爬出来,这才放心。
似乎,没什么大碍。
“黎夫人,你怎么在这睡着了?还掉谁水里?哎,赶快随奴才回去吧。”小太监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口气有些埋怨,扶着谢布衣从荷花池里面走出来。
哗啦啦——
一地水湿。
小太监顺手帮谢布衣把头上的枯叶给扒拉下来,埋怨道:“黎夫人不是奴才说你,这里毕竟是皇宫,总还是要守点规矩,别稀里糊涂总是乱跑,万一要是被御林军误会当成了刺客,可是要杀头的。”
“……我没瞎跑,”一说谢布衣觉得自己还挺委屈,拧了拧身上的水,嘟囔道:“我一转身出来,你就没人了。”
其实,小太监也清楚,是自己中途跑去找小宫女嬉闹,也怕深究。
摆了摆手,道:“哎,算了算了,赶紧跟奴才走吧。”
正当两人要一前一后离开的时候,小太监余光瞥见不远处,站着个人?
细看下去可了不得,半天是六皇子?!
吓得小太监赶紧跪下:“奴才给六皇子请安。”
轩辕荣没多说,只是远远地望着一直干傻站着的谢布衣。
莫非,这小宫女吓傻了?
为什么湿哒哒的,他还觉得呆呆的,激萌?!
突然浮现这两个词,倒是让轩辕荣有点尴尬的咳嗽了声。
估计是注意到六皇子的目光,小太监这才发现身旁的二百五竟然还干站着,正和六皇子玩对视?!
小太监赶紧拽了拽还身边不开眼的谢布衣:“还不跪下!”
闻声,这才晃过神的谢布衣赶紧作揖:“参见六皇子。”
轩辕荣看着落水狗一样的谢布衣;好不容易才一本正经,道:“嗯。”
小太监以为得令,正要拽着这位黎夫人离开。
估计有点凉,浑身湿透的谢布衣,抑制不住地打了个喷嚏!
却听见身后传来,六皇子悠悠的一声咳嗽身。
“?”
“那个小宫女,去附近的寝宫,换件衣服去。”
“啊?”小太监一愣,宫女?谁啊!
小太监转过身一看,这才明白,半天是六皇子误会了,张嘴就要解释。
六皇子依旧很酷:“还不快去!”
得令的小太监,也不敢多说,识趣的拉着谢布衣赶紧离开了。
走得时候,谢布衣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一身明紫衣袍的男子。
莫名其妙正好对上六皇子莞尔一笑。
刚才还冷冰冰的脸,忽然变得有些孩子气。
可是,还没等谢布衣看清楚,轩辕荣似乎察觉到谢布衣好奇的目光,几乎是下一秒已经板着脸,故作深奥的转过身,目光深邃望着香气扑鼻的荷花小池。
谢布衣可能不知道,这皇宫中,这几年能见着轩辕荣这么笑的,也只有她一个人。
小太监领着谢布衣换了身小宫女的衣服出来,真是感慨颇多。
要知道,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合适宫女衣服的夫人!
这和五官长相没关系,气质!绝对是气质使然。
虽然,这么新夫人长得是挺标致,可是气质实在是欠佳。
总给人一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
若是他们的长公主,他敢打保证,就算穿上叫花子的衣服也是绝对的人中凤凰。
真不知道,黎大人瞧上这姑娘什么了?
万一,让长公主知道了,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不值啊!
连个小太监都看不上,就更别提一桌子文武大臣了。
看着去茅厕回来换身宫女衣服的这位新夫人,瞧那一副丧气样,各个都捂着嘴笑。
“怎么这么久?”黎正夕捂着半张嘴,小声问道:“怎么还换了身衣服,你不会是掉进……”茅厕。这俩字实在是说不出口。
闻着也没味啊?
谁知道,谢布衣却不打自招,竟然点了点头,还挺亏?!
“我不是小心的,可是浑身都湿透了……”说完,跟个豆芽菜一样耷拉下头,满心都谋划着,这皇宫她可是不想再来第二次了,太特码倒霉了,还压抑!
丝毫没看见黎正夕近乎狰狞的眼神!
黎大官人好不容易才坐正了身子,心里暗暗感叹道:虽然他料准了这个娘子是个草包,可是没想到能草成这个样子?!
这时,忽然感觉袖口被扯了扯。
“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谢布衣可怜巴巴的说道,那模样有点可怜,有点疲惫不堪。
只是坐着就受不了了?
突然,很担心,他的计划是不是真能如期展开……
黎正夕忽然有点脑仁疼。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世界你不懂
黎正夕娶了个草包的故事,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传开了。
偌大个都城,却是街头巷尾,全都是关于黎正夕这位二货妻子的精彩趣闻。
其实,总结起来就是人傻钱多,逗比一个。
这几天,去黎正夕府邸上,装要饭的可是与日增多!
只要晌午或者下午,看见一个睡眼耷拉,虽然衣着光鲜,但是气质不妥的姑娘,只管跟着上前哭穷,然后一个劲儿的把人往活菩萨的方向夸……
放心!
银子总会有的,至于多少,就得看你把这位草包夸得有多精彩。
这不是人傻钱多是什么?!
都说,看来这位黎大人绝壁是爱惨了这么个二百五,否则,怎么能零容忍道这个地步?!
一个都城的人,都嘲笑这位草包。
可是,此时草包当事人,正睡到晌午起床,打着哈欠。
以前的时候,有他爹管教,现在她简直是脱缰的野马!
太他妈幸福了!
高兴地时候睡到自然醒。
不高兴,候揪起来几个小丫鬟刁难刁难。
实在不行就去各大绸缎庄,金银首饰铺挥霍挥霍。
再不济,就找几个乞丐,挥霍点银子,听人把自己使劲儿的夸,什么好听来什么!
一锭金子,能听好几段!
对了,听人说,晚上集市上有人摆摊挨揍,不如她花点银子,去试试?
谢布衣这种犹如烂泥一样的生活,虽然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点不安,可是人都是容易麻木的动物,试探了几次,黎正夕的容忍度颇深,竟然没有一次翻脸!
于是,尺度不自觉就放大了。
其实,俩人几乎不怎么照面,可是,在都城的百姓茶余饭后,都说黎大人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爱惨了这个草包。
不知不觉寒冬来了,谢布衣整个人就变得更懒了。
有时候,谢草包怕冷,恨不得不下床,连脸都不洗。
蒙头垢面的模样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小皮袄,怎么看都觉得不搭。盘算着,这一年之约已经过了大半,还真有点不舍得。
其实,他对自己挺好。
他爹都没这么有耐心。
谢布衣裹了裹小杯子,团成了个粽子:“要是一年能慢点就好了……”莫名其妙,想起黎正夕的模样,安静的房间里自己嘀嘀咕咕道,可是耳朵却微微泛红。
晚上的时候,一身风雪的黎正夕从外面回来。
清秀的脸上被冷风挂得有些泛红,白色的狐裘斗篷衬得整个人多了几份雍容华贵。
一推开房门,铺面的热气。
黎正夕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夫人哪?”
“在里面斗蟋蟀。”
“冬天哪来的蟋蟀?”黎正夕皱了皱眉。
小丫鬟几乎要从牙缝里面笑,可是还是一本正经回答道:“大人,您不知道吗?夫人从天热的时候,花钱雇人捉了近万只蟋蟀好好养着,活下来的就这两只,听说了总共花了两千两银子,就为了图个乐子。”
“哦,是嘛。”黎正夕竟然平淡的接受了?!
小丫鬟不由抬眼。
也看了眼正裹着被子,下床要找鞋却找不到的夫人,觉得嘴角一抽抽,真不知道,这夫人是不是修了什么福,一滩泥成了这个样子,还能活到现在?
“你回来了?”谢布衣裹了裹身上的被子,拖拉着鞋,手上还抱着那红漆盒子里的俩蟋蟀。
黎正夕虽然每天都做好心理准备,可是眼皮还是不由自主跳了下。
“恩。”还是深吸了口气。
谢布衣瞅着正运气的黎正夕,以为是人冷,于是大言不惭,关怀道:”要不,我披得被子给你一床。”
黎正夕好不容易才没有瞪眼,喘了口气:“不用,我不冷。”果断的岔开话题道:“晚饭用了吗?”
“没有。”谢布衣耳朵又红了,哆哆嗦嗦才道:“我……我等你。”
黎正夕正解着自己身上的斗篷,压根没注意,其实也根本不会留意:“哦,那就开饭吧。”
一顿饭,俩人面对面坐着。
显然,谢布衣有很多和黎正夕说,不过,黎正夕倒是一句都没有。
可是,就算是偶尔从最里面发出的“哦”和“嗯”,也让谢布衣心跳加速不少。
黎正夕看了眼正在给谢布衣一根根挑鱼刺的丫鬟,又看了看理所当然的谢布衣。
微微皱眉。
谁知,下一刻,谢布衣却将那块挑好鱼刺的鱼肉,放入自己碗里。
“?”
“没刺了。”有点不会表达,可是却笑了笑,水水的皮肤有些微微的粉色。
黎正夕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怔。
……
不由抬头看着谢布衣。
只见,裹着被子的她,也没有束发,披头散发的,懒散得很。
有人说,人什么样的精气神,就要什么样的眼神。
她的眼神略显得呆滞,昏黄……
可是矛盾的是眼眸又很清澈,就如现在的她,被保护的太好,白纸一张,也可以说是草包一个。
这个人却跟着自己已经半年多,朝夕相处,虽然知道她人本质不坏,却是烂泥扶不上墙。他果然如她所料,断然不会喜欢上这个人。
可是,最近他也微微察觉到了。
她对自己……
笨拙的,
很好。
心里不由泛起一丝异样,不过很快便一闪而过。
微微笑了笑。
谢布衣赶紧低下头,脸颊更红了。
却听见,黎正夕忽然开口道:“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你所有得东西都没了,你有什么打算?”
”是你吗?”谢布衣黑漆漆的眼睛望着黎正夕。
“……和我无关。”
谢布衣有点听不明白:“那为什么会没了?”
“我是说有一天,或许更糟……”
“那我就回家,找我大哥和我爹呗。”
“如果,根本回不去?”
谢布衣咬着筷子,这么久来估计第一次皱眉:“我爹说我还有个远房亲戚……”似乎在努力回忆。
黎正夕神色有些凝重,看着谢布衣的时候,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记住,身上藏这些银两……会有用的。”
许久,黎正夕忽然悠悠的说道。
因为昨天下了场雨,使得原本就冷得入股的都城,更是冷得让人打颤。
不过,似乎不是个好兆头。
“黎府的眼线刚才传话,黎大人那边没有什么异常,夫妻和睦,似乎一点都不知道长公主的消息。”
“嗯,让他们继续监视。” 正在批阅奏章的皇帝。明显,当年意气风发的皇上,已经老了,烛火下,两鬓已经花白。
“皇上,真能信得过黎大人?”王公公犹豫了下还是说道。
空旷地大殿里,皇帝微微咳嗽了声,王公公赶紧奉上热茶。
“让黎大人出使西域,他和长公主的事情,万一被西域国主发觉,岂不是……”
“信不过,又能如何?”皇帝不由叹息:“如今我乾国本就是飘摇风雨中,这几年,若不是婉儿和亲西域,哪来的这么些年夹缝的安平?我堂堂乾国,早没了什么颜面!!”说得时候因为过于用力,咳嗽得更厉害了。
“皇上息怒,一切以身体为重。”
“现如今,黎正夕也已经娶妻,那女子和婉儿相距甚远,若有半点相像,我还担心黎正夕只是借人思人……唉,可是如今看来,是真的已经移情别恋。毕竟已经过了三年多,恐怕剩下的也就是那点怀念了……万一,真的见到婉儿有了别的心思,他也得考虑考虑现在的妻子……”
“还是皇上考虑的周到。”
“何况……婉儿已经重症在身,知儿莫若父,她心心念着想见的只有黎正夕。就当是,给她一个解脱吧……若真的,有不可挽回的局面……替罪羔羊,聪明如黎正夕,不也已经找到了。”
是啊,
若真的有万一,给西域的说法都准备好了。
王公公没再说什么。
毕竟,他们乾国欠这位长公主的实在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草包心动啦
☆、捏揉搓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册封黎正夕为奉天大将军,出使西域。钦此!”王公公念完圣旨,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谢布衣。
笑道:“黎夫人,皇上特准你可以跟着夫君一起出使。”
“西域?远吗?”
王公公笑了:“远,几乎到了天边,所以听老奴一言,黎夫人可要小心跟着黎大人,否则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王公公言重了。”黎正夕神色有些异样。
“呵呵呵,我也只是跟夫人开个玩笑。还望黎大人不要介怀。”
“不过,有句话,老奴还是希望传达给黎大人,皇上委以重任,身为臣子,应当为他老人家分忧才对。”
分忧……
真是个好词!
黎正夕眼光一凛。
随即垂下的眼帘,缓缓地将情绪遮盖得一干二净。
乾国虽然富庶,可是由于天生地理环境优越,反而士兵征战不足。早不如先祖初打下江山的时候,大敌压境,上下恐慌,竟然毫无应对的办法。
堂堂一国,却需要一个公主去和亲,确实羞愧。
不过,夹缝中的人民,哪里还有更好的办法?
至今,都城的人都记得,长公主出嫁那天,也像是今天这般灰蒙蒙的天忽然下起了小雪,挂着凉风。
还是一样让人唏嘘。
当初长公主出嫁,如今黎大人进贡,都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或许是下雪的缘故,四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