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关心的只是,这些东西要怎么才能运出去?要知道,这里是荒漠地带,恐怕又是一番舟车劳顿。
赤烈站在一旁也不少说话,只是小心的跟着,生怕万一还有什么机关。
这时,突然只见,夏侯浊锦像是发现了什么。
忽然走到石棺左侧的礼台前,一株枯死的引起了他的和足以。
那一株花,在满是灰暗死气的周围显得格外突兀。只可惜,这花瓣凋零,花更是半生半死。夏侯浊锦伸手碰了下枝叶,那已经摇摇欲坠的花上面几片可怜的花瓣也彻底掉下来。
可是,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那些花瓣调入土壤中,便瞬间化成了泥,消失的无影无踪。
“……雪域灵芝?”这是,夏侯浊锦琉璃色的眼眸凝视着那枯枝半响,自言自语道。
闻声,赤烈不由多看了几眼。
“这就是黎大人要找的吧?”赤烈其实觉得挺可惜,虽然不知道雪域灵芝究竟有多珍贵,单单是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只为了求此一株就足显珍贵。可如今,花已经只剩下枯枝残叶,不由多嘴道:“看来,黎大人是要失望了。”
不由轻轻地掰断一点枝子,发现外面一圈虽然已经枯萎但是里面的心儿还是有些泛绿。
“救得活吗?”猛不丁的被夏侯浊锦忽然开口询问,赤烈并不懂花,也不是太确认,只是道:“应……应该吧,属下觉得倒是可以让宫里的花匠试一试,说不定有一线生机。”
话音落下,谁知却见夏侯浊锦已经将雪域灵芝连根拔起?!转身竟丢给了身后的赤烈。
“小心好好收着。”
“是。”赤烈赶紧攥紧了那枯枝,生怕一不小心垫在地上,万一化成灰。
“等出去之后,把花带回王府,找个些花匠细心养着。”
“带回府?可黎大人那边怎么交代……”
“交代?”黎正夕冷笑了下:“说不定人已经死了,死了自然就不用交代,万一走运还活着,就去弄一颗假给他。”夏侯浊锦眯了眯眼:“守口如瓶,小心留着这东西,以后定会有用处。”
赤烈收好枯枝,纵使心里有千奇百怪的问题,可是还是不敢问出口。
只是盯着夏侯浊锦的背影看……越发觉得自己不了王爷了。
黎大人千里迢迢来寻这东西,恐怕也只是为了清除明月身上的毒。王爷身上并没有中毒,要它干什么?
……难道,王爷还觉得明月还有利用的价值,又或者只是想明月回来求他?
可是明月明显已经不想再和暗影有半分瓜葛,更何况若是黎大人知道自己的拿到的只是一株假的,势必要和王爷势不两立。
为了区区一株已经枯死的花草,得罪火离教的人,真值得吗?
想不通。
可是,更让他真是想不通的,还是王爷对明月的态度。
是好?
是坏?
似乎都不是。
若真是对她好,这灵芝无论死活,总比给一个假的要好。
若真的坏,多少次生生死死他一次都没见过王爷放弃过她。
真不知道被王爷惦记上的明月究竟是福是祸。
果然。
要成大事的人,他这般小角色是怎么都想不通。
赤烈当然想不明白,其实有时候,就连夏侯浊锦自己也难说清楚。
对待谢布衣的态度,每当想起的时候,连夏侯浊锦自己都觉得扭曲。
就好像,他无意中救了一只瘦得皮包骨头的猫。
大发善心的把它养在身边,心情好的时候也会逗它完,供它吃喝。
日趋一日,连那身灰不溜秋的杂毛都给它去除干净了,猫也开始变得干净,变得识趣,变得通晓主人的喜怒,更改觉得它应该感恩戴德的感激他这个主子,他也一日比一日顺心的时候,猫忽然不见了!
不单是走了,而且还跟了别的主人吃苦去了。
甚至不止一次给它机会回来,却都是毫无悔过。
这种感觉很闹人,使得他每次想起来都觉得不甘心。
要知道,他本就瞧不上的,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
可是如今却反而像是他出了问题,无聊的时候总会想起,念念不忘。
他夏侯浊锦从小到大想要什么东西没有?!就算是这天下他也是唾手可得,可是如今竟然连一个卑微女人的摇尾乞怜都要不到。
凭什么?
他哪一点比黎正夕差。
渐渐地,这种不甘心变得越来越空洞,不知道何年何月起,仿佛彻底成了心里面的一个填不满的空洞,空空荡荡的。
所以他给只能一次接着一次的她教训,希望能点醒她,没有他的再造之恩,她什么都不是。可是她就是那么轻而易举就视而不见,甚至,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却连回来求他收留的意思都不曾透露?!
她仿佛在挑衅他最后的威严。
一次次的挑衅,这都让他变得越来越不能冷静。
他急需要证明她的选择是错的,是荒谬的。
看见黎正夕还能活着从石屋出来,已经由刚才的厌烦到了如今的放心。
要知道,一个死人怎么彻底斗得赢?怎么会有好戏?
他倒是要看看,她选择的那个人究竟有什么本事?他夏侯浊锦是不是比不上一个草民!
他会耐心的编出一张网,耐心的等待,她回来求自己。
要知道,越是有难得的东西,得到的时候就越是回味无穷。
等出了走廊,谢布衣才越发觉得黎正夕的情况不是很好。
“……拿好。”这时,黎正夕小心附耳在自己耳边。
谢布衣看着黎正夕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黎正夕却困难的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或许是总算出来了,之间黎正夕猛然松了一口气,便在将雪域灵芝交到谢布衣手上之后,人却直挺挺的栽了过去!
“黎正夕!!”谢布衣吓得不轻。
夏侯浊锦远远看着,似乎也是一怔。
遥遥的看着也不再痴傻的谢布,如今毫不伪装的满脸慌张,一副担忧的模样……只要稍微想想在石屋里,两人可能发生的事情,掩藏在袖子下的手不由握紧了些,翻身上了骆驼:“赤烈。”
“属下子啊!”
“既然黎大人身体不适,就由你扶着黎大人。”夏侯浊锦说着,可是眼睛却还是一如以往盯着慌手慌脚的谢布衣:“你跟我本王。”
“可是……”谢布衣的脸色有些为难。
即使只是细微的动作,夏侯浊锦还是彻底恼了:“可是什么?!赤烈骑骆驼带着他先走,反而要快些到市集,你随本王走随后。”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有本事一个人背他走出荒漠?”夏侯浊锦的声音明显变得暴躁。
谢布衣沉默了下,便不再说话。
只是,走到赤烈身边,看着面色已经如纸白色的黎正夕。
只见她,抬手手轻轻地抚了抚黎正夕的侧脸,小声道:“……你答应过我以后会好好照顾我,别总让我失望。”
“……”黎正夕依旧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面颊上投下两道扇形的阴影,随着呼吸似乎如蝶羽一样在轻轻颤动。
“赤大哥替我照顾好他。”
赤烈随即笑了笑:“你放心,王爷既然有命,这一路上必定会护他周全。”
……
夏侯浊锦难看的神色,终于在看着谢布衣乖乖走到自己身边的时候,消失殆尽。
两人一人一匹骆驼徐徐前行,前面漫长的侍卫和暗影开路,荒漠落日,倒是有几分苍凉。
不过,这些却都党部主席夏侯浊锦的好心情。微微上扬的唇角,足以显示他的心情不错。看了眼身侧的谢布衣,竟然先开口道:“怎么不再接着装下去?”
“……”谢布衣倒是有些哑然。
夏侯浊锦似乎对谢布衣的吃惊,觉得有几分神气:“其实,早在黎正夕带你来求藏宝图的时候,本王就不相信你真的疯了。要知道就算人再无能,背负着血海深仇的时候,也会格外的理智。那时候,眼里只有仇恨,像这样可以忘却仇恨痴傻的过日子,倒是一种解脱。”
“那你怎么不揭穿?”
“本王还以为有什么好戏,谁知道区区一个密室你就放弃了。”言语间,有意无意透露对谢布衣突然和黎正夕言归于好表示不谢。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谢布衣意味深长道:“何况,以我对黎正夕的了解,他没理由看不出来,除非一直足智多谋的黎大人忽然不辨是非了,轻而易举就相信别人的说辞了。”
“……是吗?”谢布衣笑而不语。
眼睛不禁看着前方,日近的黄昏,眼前的沙漠呈现一派金色,无数道沙石涌起的皱褶如凝固的浪涛,一直延伸到远方金色的地平线。此时却显得格外的渺小,小的真如书上说得沧海一粟。
回想与黎正夕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这一次她却觉得夏侯浊锦说的不对。
倒不是刚才黎正夕提醒她小心他的话使然,而是源于更玄乎的东西,直觉。
她觉得黎正夕信她,深信不疑,甚至连半分质疑都没有。
要知道,若真的怀疑了,便是不信了。黎正夕真是装的,那么这一路上的伪装实在太难了。
夏侯浊锦的话也许没有恶意。
但是,她却得他之所以看得出来,或许是因为身为个旁观者,正所谓当局者迷,或许就是这个意思。
就像是现在她,何尝不是深陷迷局中?!
除了报仇之外,她什么都不想去想,若真的有以后,那就等到一切都结束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切骨之仇1
换下骆驼,翻身上马,带着黎正夕正要朝着城镇快马加鞭赶去。
此时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确定绑着黎正夕的绳子松开不了,不由抽出马肚子上拴着的长刀,握紧了手上的缰绳:“何方鼠辈,既然来了为何怎么却迟迟不敢露面?!”
话音刚落,只见空气中忽然飘落很多叶子。
那一片片叶子犹如悄无声息,换换慢慢,可是落在身上的时候,却轻而易举的刮去一片肉。赤烈根本躲闪不及,肩膀上还有马背上都被削去了一大片肉。
可是依旧不减有人出现。
这么诡异而恐怖的手段,赤烈自然见过,他们是火离教的人!
低头看了看被拴在马背上的黎正夕,依旧昏迷,躲闪时候被划破的伤口依旧赫然在目,俨然不像是事先串通好的。
火离教和暗影的不同恐怕只是,暗影绝对服从的只有主子,而火离教则是教主令牌。而且,火离教大多都是没有性命的死士,一旦瞄准猎物至死方休。所以才会让人觉得可怕,而且人物一旦形成,就算侥幸逃脱,命令却会一直持续下去,即使是不同的人不同的方式确实一样的结果。
赤烈紧紧地握着手上的刀,身经百战的他,这一次竟然心里没了底。
这时,只听一阵古怪的音乐起,仿佛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还不速速将雪域灵芝留下。”空中响起一阵尖利的声响。
赤烈却笑了:“你我各为其主,你们主子要你来这里抢,我家主子何尝不是要雪域灵芝安安稳稳回到王府,恕难从命。”
话音刚落,只见刚才还平整的地面忽然骤然而起,数十个蒙着面身着黑衣的男人,手持着长剑,步伐有秩的布阵,将他包围。
赤烈眼睛瞪得混圆,一双大手因为握紧手柄上的剑而青筋爆出。
只听速速速一声声响,边间那几十人仿佛裹着风一般,朝着赤烈他们袭来。赤烈的武功本就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因为连夜赶路体力受损,再加上寡不敌众,所以很快出招已经有了破绽。
高手过招,即使是微小的破绽也是致命的。
根本来不及掩饰,一把剑顺势从腰侧插过,利落干脆的抽出,扬起一片血迹。紧接着,后背也被深深的砍伤一剑,赤烈应声倒下,一片血迹,黑马扬蹄嘶鸣,将在昏死的黎正夕掀翻在地上。
死士见二人都是出气多进气少,便放下身来,上前就要巡查赤烈和黎正夕的口袋,谁知道还没碰到,这时候却突然一声短箫声。
那声音时缓时慢。
正是火离教的着急讯号。
此讯号很好响声很独特,除了师叔有之外,谁都没见过再见过这个笛子。
难道是师叔?
当初教主为了制约后世教主,未免下挫命令便立下的规矩,继任教主享有火离令,较重位高权重之人可留有短笛,以备不时之需。
若教众发生重大事故,短笛声便可响起,凡是耳闻的笛子无论执行任何人为都必须停止,立刻赶去附近的分舵集合。
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却又不得不停下手,转身朝着附近的分舵而起。
直到没了声音,这才见草丛中走出一名男子。
男子走到黎正夕身边,用脚踢了踢,啧啧了两声。
“真是丢人……没出息的东西。”似乎不解气,又踩了两脚。
这两脚似乎一点都没有留情的意思,看着黎正夕惨白的脸上彻彻底底没了血色,这才算是解气。
公主府。
只听一声重重的摔碎声。
轩辕婉儿似乎生病了,往日秀气的脸蛋如今俨然有些泛黄,越发衬得那道划痕突兀,由于一条蠕动的虫。
随手抓着身边的东西摔了起来,好像怎么都不解气。
一旁站着的景懿只是担心的看着,也不做阻拦。
“……你不是说是万无一失,不是说不需要花费大的力气,只需要坐享渔翁之利,可是现在那,人哪?雪域灵芝哪?!”上官婉儿着急的哭诉,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
景懿神色一暗,有些舍不得,开口道:“那些追去的人也没有想到师叔会在附近。”
“你不是火离教的教主吗?怎么连区区一个老头子也害怕?”
“……”景懿不再说话,他并不想解释,恐怕解释了上官婉儿也不会认同,还有他的师叔并不是老头子,他在教众的地位更是无人能及,若真是惹火了他,即使是他也觉得忌惮三分。
见景懿神色难懂的站在一边,上官婉儿有些猜不透,意识禁不住大声哭了起来:“……你答应过我会治好我的脸……你答应过的……现如今没有雪域灵芝我该怎么办?”
看着上官婉儿大哭模样,景懿也觉得难受:“如今雪域灵芝我们不能动,因为我实在不确定师叔是不是站在哪边?但是我们可以动那个叫谢布衣的,她是我们最有利的筹码处……我像保证雪域灵芝最后一定会敷在你的脸上。”
荒漠一路上,一共只需要两天的路程,因为谢布衣的关系却足足耽搁了一被的时间。
夏侯浊锦直到这一刻才惊觉,原来一直以来她不太好的身体并不是装的。
是真的。
尤其是换下的棉布上面沾染着的黑色的血,假不了……还有,总是昏昏越睡的模样,好像一旦闭上眼再难再醒过来一般。
“你……的情况似乎很糟糕。”夏侯浊锦犹豫了好几天,最终还是开口道。
谢布衣似乎丝毫不以为意,只是道:“身体只是觉得一日比一日沉重,别的倒是没什么。我们还有几日能够走出荒漠?”岔开话题道。
夏侯浊锦见谢布衣回避不想说,自己也不便于纠缠。
只是越发的肯定,要尽快让花匠重新栽活雪域灵芝,更要尽快让谢布衣认识到黎正夕帮不了她任何事情,只有他才是最佳且是唯一的选择。
只是,
没想到,这个选择在离开荒漠,快到王府的时候,竟然这么快就到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要报仇了
☆、切骨之仇2
突然,只听见闷闷的响声。
回过神的时候,已见谢布衣直直的从骆驼背上栽了下去,苍白的脸色已经变得灰白。
夏侯浊锦下了骆驼走到她身前,也没有动作,只是僵硬的看着,心底突然浮动的一丝不自然。
“王爷,明月似乎快不行了……”赤炙将人扶起,用手摸了摸她越显薄弱的脉搏。
夏侯浊锦仿佛没有听见,只是僵硬的看着谢布衣毫无生气的脸。
真的还是装的?
她是不是知道自己真正的雪域灵芝在他手上,才……试探自己。
可是,那脸上的痛苦却假不了。
若是此时就将雪域灵芝拿出来,他已经做好的计划岂不是全都乱套了。他甚至还没有等到,她因为黎正夕的无能走投无路来求自己,还没等到她彻底对黎正夕死了心。
何况,这雪域灵芝半活半死只剩下一个枯枝,究竟能不能医治好她还尚未有定数。
夏侯浊锦神色难看,不发一言。
一旁的赤炙见王爷似乎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