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正夕却依旧站在大门外,神色凝重,直觉事情怎么会如此简单。
夏侯浊锦和赤烈他们依旧站在原地,也觉得诡异。
这时,只见石屋的地面突然飞射出密密麻麻的利箭,那些弓箭犹如雨点一般根本就躲闪不及,更何况这些人都正慌忙抱着金子根本无暇顾及。
几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满屋子就只剩下一个千疮百孔的尸首。幸运跑出来的两三人,还没等走到门口却已经毒发身亡。
原来那些金银珠宝每个都涂上了剧毒,可真是有去无回!
可就在这时,脚下的地面突然抖动,犹如天塌地陷一般,只觉得脚下一软,便滑进了石屋里。身后的大门此时忽然紧闭,伴随着天摇地晃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两更~~
☆、福祸之间
骤然变得黑暗的石屋,四处弥漫着血腥的味道,浑浊的空气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小心翼翼的将护在身下也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
“……”明知道没有回答,可还是忍不住问道。
果然熟悉的沉默。
黎正夕不禁有些苦笑。这才敢松开缠在她腰上的缰绳,觉得自己手指估计是扭到了火辣辣的疼。
从怀里掏出火折子,这时,微弱的光线再次亮起。如此晦暗快发霉的地方,即使是零星火光也让人举得安心。
等黎正夕小心的将一个个将石壁上的火把点着了,这才发现偌大的石屋只剩下他和谢布衣,而且最让人觉得胆寒的是刚才满地的尸体竟然也不见了,连同之前那些堆砌的满满的金银财宝?!
眼睛不由看向四周,空旷而潮湿。
明明和刚才石屋相同的格局,却什么都没有,除了石壁上刻着的魑魅魍魉模样的壁画之外,再没有其他。
黎正夕下意识用手握紧谢布衣的手,本能的将人又归于自己身后。
一直沉默的谢布衣却不禁觉得手心发热有些异样,不动声色的低头看了眼,才发现黎正夕的手肿胀的厉害,食指和无名指的指甲因为划痕已经剥落了。往日修长如玉的手,如今看起来却异常丑陋。
她除了身上碰脏了几个地方,倒是一点事都么有,一时之间心里五味杂陈。不由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可是最后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
表面看起来诡异平静的石屋,俨然没有那个简单。
黎正夕很肯定,石屋绝对不止一间,他们肯定在混乱中走到了另一间,否则那些无故消失的尸首还有夏侯浊锦他们,恐怕只能用鬼神之说来解释了。
这时,忽然刚才还稳固的墙壁,闷闷的发出咔嚓脱节的声音。
猛然四面的墙壁突然朝着中间聚拢,骤然猛烈的速度让人根本躲闪不及。眼凑着墙壁就要合并,黎正夕眼睛却还急切的望向四周。
可是,眼睛一处处搜寻根本没有墙壁挤压的速度来得快!
之间,左边墙壁上的图确实有些怪异,尤其是那只夜叉的眼睛却是黑洞洞的一片黑,什么东西都没有?!里面肯定有蹊跷。
黎正夕拉着谢布衣紧忙朝着左边的墙壁靠近,可是手才刚深处,快速压迫而来的墙壁已经躲闪不及。
几乎是一瞬间的犹豫。
黎正夕还是收回了手,却用剩下的时间解开身上的绳子,而不是接近那夜叉黑漆漆的眼睛。只见他,只是将谢布衣安置着侧身站好,自己则是横向站着,尽可能最先接触到四面墙壁,营造出一个极小的空隙。
虽然空间很小,但是足够为谢布衣安然无事争取时间。
“……听话,别动。”黎正夕的声音少有的严肃,若不是知道现在怎么回事,几乎以为什么事都没发生。
几乎,话音刚落下,墙壁已经顺势挤压到黎正夕身上。
骤然袭来的挤压感,直接没过头顶,强大的墙压接触到黎正夕的骨骼时,缩站在他怀里的谢布衣甚至可以听见骨骼承受不了压力发出断裂的声音。
咯吱咯吱……
犹如魔魅!!
“!!!”谢布衣整个人完全傻了眼,不敢置信的看向黎正夕,一脸的震惊和恐慌。
一瞬间,谢布衣几乎以为自己的呼吸都停了。
只是眼前的人,让她觉得有些茫然……
两堵墙近乎毫无抵抗的压力,使得黎正夕不得不使出超出自身的内力。紧紧咬着的牙,因为用力过猛,牙齿间甚至都已经流出些血,使得唇角都染上了红,满嘴的血腥味。
谢布衣满耳里都是的刚才听到的骨骼被挤压碎的声音……
眼前的人,一头银发,面色苍白,可是嘴唇渗出的血迹却格外的刺眼。
……
怎么会这样?
他完全有时间可以再去试试,也许就能碰到那个夜叉图上的那景,说不定那便是机关,怎么,怎么突然就放弃了?
惶恐的眼睛一直看着痛苦的黎正夕,竟毫不自觉地眼泪顺着眼眶流下来,泪水潸然。
她自己却浑然未决。
谢布衣只是觉得混乱。
好像之前仇恨而盲目都变得乱了。
他是为了保护自己。
不想让她跟着范险。
只是为了有时间为她营造出一处可以躲藏的地方,所以才会一念之间选择了她。
她是知道的。
只是不愿意相信他,否则那些捆绑在自己身上的仇恨和痛苦就找不到宣泄的地方。他就像是一根救命的稻草,无论真想无论原因只是贪恋的狠狠攥着。
不论是非黑白,不论是什么感情,好像只有这样她才有再活着的理由,有面对那一天的价值。可是,她却完全忽略了他究竟在想什么?
他怎么能这样?就连最后一点余地也不留给她。
真想就在眼前。
她的无能。
她的笨拙。
她的苟且偷生,才害得至亲的人。
她真是连凶手都不知道,一腔的怨恨竟然连是谁都不知道?
谢布衣终于放声大哭起来,空荡荡漆黑的四壁闷闷的。
……
身体好像终于不再听脑子使唤,近乎蜷着身子好不容易在黎正夕的注视下,踮着脚尖摸到了那个夜叉图。
清脆的一声终结。
一直压紧的墙壁暮然停了下来。
一切都结束了。
黎正夕不可置信的看着哭得不成样子的谢布衣,此时竟然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觉得一颗心落了地。她还有感觉,还能感知到这个世界,
哭了,好好哭一场就好了。
那些墙壁缓缓地退回。
黎正夕白色的衣衫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渍,虽然很少,但是却格外醒目。刚才近乎好近的内力还有已经错骨头的四肢都喧嚣着疼痛。
“你……”单音发出,却不知道后面该说点什么。本想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但是却还是放下了。
只是依旧笔直的站着看着哭得抽抽噎噎的谢布衣。
那一刻,他竟然完全能理解她的痛苦,撕心裂肺却又无能为力。好像,这么多日的痛苦和压抑,终于找到了宣泄的方式,折磨着她的难受找到了出口,哭此时却好像成了最好的救赎。
昏暗的石屋,好像他和她的心情,晦涩难懂。
“主子,这间好像就是墓穴的入口。”赤烈举着火把。
夏侯浊锦这才从身后紧闭的石门中收回视线,可是却依旧皱着眉头。
“主子不会是担心明月他们吧?”
“……”夏侯浊锦的脸色更难看了。
赤烈缩了缩脖子没再说话,只是觉得自己越发不了解自己主子了。
刚才触动机关的是他授意的,可是现如今却又一副迟疑的样子。这和他往日熟悉的心狠毒辣的主子实在是相距甚远。
这半年来虽然一直找不到藏宝图具体的方位,但是从各地却搜刮了不少记载藏宝图的书籍。林林总总虽然有真有假,但是幸运的是还是对藏宝图里的机关有了写了解。
这石屋只是入关前的关卡,而且很奇妙,只有触动了机关才能进行往下走。俨然那些争相抢夺金银珠宝的暗影是第一批,那么,还有一道……
他跟在主子身边,无意间看见右脚变一个虚掩着的凹槽,便觉得奇怪。
为了以防万一,便示意主子。
所以很自然而然他们就成了牺牲品。
他们则顺利的通过通道,顺着悠长的小巷往前走。可是如今主子犹豫不决,似乎对刚才的决定又有些不适。
“以这段时日属下对黎大人的观察,他对明月的关心不像是装的。王爷大可不必担心,估计黎大人会豁出性命保她安全。王爷的您是做大事的人,既然做了选择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夏侯浊锦琉璃红色的眼眸微微一沉,刚才有些枉然的神色随着眨眼间便彻底化为乌有。
沉沉道:“走吧。”
火把依旧烧着,照亮着入主的石门。
再次陷入黑暗的石屋,这次换谢布衣踮着脚一一将四个角落的火把点然。
黎正夕的情况并不乐观,虽然他一句都不说,但是看得出他脸色很难看,不自然垂下的手臂和微微发抖的身子都无不昭示着刚才的那亮度墙壁的挤压使得黎正夕有些承受不住。
两人突然都说开了,竟有些尴尬。
……
黎正夕第一次听到谢布衣开口说关于那天发生的事情,关于那晚的血腥,以及他最熟悉不过的火云纹的事情。听得时候,她说得很慢,好像第一次描述自己惧怕的事情,竟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悲怆的眼睛骗不了人。
他靠在墙壁边,觉得替她难受,可心底却又隐隐觉得安心,这是不是表示她对自己敞开心扉……他不打算问,也不觉得自己还有资格问。
如此,他已经很满足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半年多来的暮鼓晨钟,他竟也变得胆怯,变得小心翼翼甚至觉得平静而平淡的日子才让他踏实。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还是会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如今的他,落得如斯懵然未知。
却又不觉陌生。
可是又觉得可惜。
若是还有机会,是不是还能回到当初,
他甚至想开口询问她,若是无家可归,可否再随他……
但是,他却不能如此自私。
那一身的血债……总是要找人偿还的。
这一次,他会帮她。
倾尽性命。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天,又或者已经是好几天。
这里的时间好像被间隔了,除了开始饥饿的身体之外,还有越来越无法忍耐的疼痛。
石屋的火把发出滋滋啦啦的烧着的声音,谢布衣将身上的衣裙撕成一条暂时帮黎正夕固定住错位的四肢。
“可能有些疼……”
黎正夕却莞尔一笑,黑漆漆的眼睛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明明已经疼的豆大的汗珠往下淌,白色的头发黏在白皙的脖颈上,却还装作若无其事,道:“……真,没想到你还愿意和我说话。”
“我也没想到。”谢布衣低着头继续帮忙固定,可是话说出口,又觉得刚才说出的话显得自己没立场,于是补了句:“当初你做选择轩辕婉儿的时候,我就在后面不远处,我觉得这辈子我都不想见到你。”
黎正夕明显化到嘴边的笑,僵硬了下。
“……可是现如今,我又碰到你。”谢布衣并不想说,自己发现出事的时候,没出息的,第一时间想到的人竟然还是他。
“……”
“你要知道,和你说话不代表我已经原谅你,只是因为你自己答应的,若是出去是要帮我找仇人的。”
“……”黎正夕乖顺的拼命点头。
因为幅度大的动作,牵动了谢布衣的系紧的布条,又疼得出了一层虚汗。
谢布衣看着小心讨好的黎正夕,终于笑了下,却还是得理不让人,字正腔圆的警告道:“这可是我最后一次信你。”
“……”黎正夕竟高兴的不知所措。
谢布衣看着黎正夕忽然喜笑颜开的模样,苍白的脸色和这一头白发实在不适合这一脸开朗的表情,不自然的咳了声,转移话题道:“我们不会出不去吧。”虽然话说得好像他们一定能出去一样,谢布衣还是不免担心道。
黎正夕这才舍得将眼睛移开。
看向一旁诡异却又似乎有着牵连的壁画:“我记得师父说过,凡是有机关的地方,就一定有解开的方法,即使设计再精巧工匠,也怕自己有朝一日会困着,必定会有些蛛丝马迹。”
谢布衣将最后一个布条也系解释。
不由站起身,拿起一个火把,配合黎正夕一寸接着一寸小心的过目。可是找了一圈下来,除了觉得壁画骇人之外,再没什么。
“看来壁画在没有蹊跷的地方。”谢布衣道。
黎正夕也是赞同:“这个石屋除了壁画之外,连个石子都没有,那个夜叉的眼睛倒是有些轻微的凹陷,可是这却之关联外面的机关……但是,这里也没有白骨,建造者并没有困死在这里。”
闻声,谢布衣似乎想到了什么。
走到依旧是那副夜叉的图前,又拿起火把好好的从头照了照。
她忽然想起了,以前胖教头单独教她些防身的武功的时候,总会骗自己掉进洞穴中,有时候一困就是七八天。虽然她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小心了,可是还是轻而易举就被骗了。后来她才得出一个心得,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是安全。
如果说,这石屋最不可能再有机关的地方就是这幅图,以此看来……
谢布衣将火把高举,火光跳耀照着那副夜叉图,血盆大口青面獠牙,确实让人胆寒。尤其是不同于别得画,那个凹陷的眼睛,仿佛让这幅画像是随时都会活过来,将她撕扯粉碎。这时,那个凹陷的眼睛竟然微微闪动了下。
谢布衣一惊,却吓了一身汗。
稳了稳了心神,伸着的火把又近了些。
此时,却发现夜叉左眼凹陷的眼睛中间有一个纤细的铜线,刚才的晃动恐怕就是铜线反射造成的错觉。
难道?
谢布衣不由伸手轻轻地波动。
只觉得手下的铜钱竟然也随之动了。
仿佛滚落到了一旁,只听一身微弱的被什么东西扣住的声音。
石屋刚才移动的墙壁,此时竟然也随之晃动了下,竟然朝着外侧的开了。
缓缓地,漫进来的阳光,久违的光亮却有些刺眼。
还来不及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只听见有人喊道:“王爷,找到啦!!”
☆、信和不信
渐渐地,眼前的光线收敛了,视线逐渐清晰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不少侍卫模样的人,各个手上拿着铲子和斧子,似乎正在开凿墙壁。不过,看样子似乎进度并不顺利,厚重的石墙也只是挖出了半米深的坑洞而已。恐怕若是不他们有幸找到机关所在,恐怕真的会困死在里面。
进过走廊的时候,黎正夕无意间看见有一处墙壁的石砖,有些可以,上面本该不满的尘灰明显又被推过的痕迹。
不由皱了皱。
难道,他们之所以被困在石屋里,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黎正夕的脸色一沉,不仅抬眼看了看走廊外。
这时,早听闻讯息在外等候的夏侯浊锦也已经走到走廊。
在看清楚谢布衣真的没事的时候,沉闷的脸色终于稍微恢复了点正常的神色,一直站在一旁的赤烈也觉得王爷有种长舒了口气的错觉。
只是王爷似乎看见黎大人还活着,脸色似乎又难看了。
还记得他们多国际馆,推开石门之后。
王爷的兴致似乎并不高。
……
夏侯浊锦环视四周,冷静的看着这些墓主人的陪葬品,莫名心里竟冒出也不过是尔尔的感觉。
那些整齐堆砌在角落的财宝,还有墓主人生前用过的器皿、兵器,甚至是一些后宫常见的金银首饰古董字画,要说价值连城,也不算是言过其实。但是,要是让他夏侯浊锦觉得稀罕,就真的有点言过其实了。
不过是一个日渐衰退的国家,垂垂老矣的最后见证罢了。
他当时怎么会鬼迷心窍,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找这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东西。
也对,所有的事情在没有找到答案之前都是让人着迷的,但是真的揭开面纱,也就一文不值了。
夏侯浊锦看着这些忽然笑了。
这样的贸贸然的笑声,让一旁跟着的赤烈有些诧异。
不由观察自家王爷的神色。
顺着他的视线,又细看看着眼前的珠宝器皿,王爷似乎并不买张。可是在炽烈严重,这些对他来说,足以是金山银山,足够吃喝百年,福荫子孙。
他唯一关心的只是,这些东西要怎么才能运出去?要知道,这里是荒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