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网速慢,留言回难,明回。
☆、旧相识
一场大雨之后,天气渐渐回暖。
初春季节里的一切事物都开始变得复苏,仿佛几个月前那场让令人心惊胆寒的那场大火,也渐渐随着春暖大地,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
城郊外,一个浑身都是脏污的乞丐正顺着曲曲折折的弯道,漫无目的的走着。已经打结的头发乱糟糟的布满了黑灰,因为赤着脚上面斑斑点点新添了不少的新伤口,不过最让人觉得骇人的还是肩胛上横亘的伤口,虽然也结痂了但是上面luo露出的黑紫却让人觉得触目惊心。只是那人似乎感觉不到疼,眼睛灰蒙蒙的,没有半点神采。痴痴傻傻的模样,倒是七分像鬼,三分像人。
身边驾驶而过的马车,车上的侍卫手上还拿着画像。
“你,就是你站住!”侍卫拿着画像从马车上跳下来,一把抓住乞丐的衣袖。顿时,飘来的一阵刺鼻腐烂的味道,使得侍卫紧忙捏住了鼻子。
上下打量着乞丐的模样,黑漆漆的脸让人分不清楚五官,于是举了举手上的画像:“这个人你见过吗?”画像上的女子很漂亮,嫣然一笑,却让人觉得过目难忘。
乞丐的眼睛落在画像上,眼睛却依旧浑浑噩噩,似乎外界发生了任何事情都和她无关。
“问你话,你听不见吗?!”那侍卫俨然鲜少的耐性也用完了,一时气不过就要扬起拳头。
可是那乞丐还是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
一旁同行的侍卫一时好心,则拦了下来:“傻子一个,打他还指不定脏了咱们的手。还是找人要紧。”
话音落下,那人也不再纠缠,一把将乞丐推搡到地上,愤愤然转身上了马车。
乞丐组在地上好一会儿才迟缓的回过神,接着站起身,漫无目的的往前走,仿佛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一切毫无声息,皱折干裂。
似乎这里发生过身,是怎么回事都和她无关。越来越荒凉的山野间乞丐漫无目的的走着。有的时候会发会儿呆,困了则蜷着身子在地上睡觉,饿了就捡地上的能吃的吃,吃不了就饿着。也不会乞讨些事物,偶尔赶路的好心人也会丢给点口粮。
人虽然已经骨瘦如柴的,但是竟然也算是熬过了寒冬。只是,灰败的模样不像是活着的人,丢了三魂七魄,只剩下皮囊而已。
“咚——咚——”清晨,天才刚蒙蒙亮,深山的寺庙沉闷的钟声一声声的响起,惊奇了周围不少的鸟雀。
清晨做早课的和尚已经送完经,开始打扫院落。要知道,今天可是初一,上门祈福的香客绝对不在少数。
“师弟,我看你也不饿,把另一个包子交给师兄吧!”小和尚胖嘟嘟的正啃着手上的素包子,揉了揉鼻子,看着已经收好笤帚的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男人笑了笑,轻轻地拍了下小和尚的头,柔和的好似一池平静清水,一头的银发更使得整个人如墨似画,仿若入梦的仙人,只是眼睛却因为太过沉静反而透着几分深邃和沉寂。
小和尚撇了下嘴:“反正今天你得下山换东西,山下有好多还吃得呐!我正在长身体,你就给我吧。”说着,撒娇般拽着男人洗得有些发白的僧袍。
男人似乎有些无奈,笑着摇了摇头,便将包子递给了小和尚。
小和尚赶紧接过,赶紧揣进怀里:“谢谢,正善师弟。”
说完,便要一缩脖子闪人,但是想刚没走两步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急冲冲的跑了回来:“对了,师弟下山别忘了给我带糖葫芦。”
男人只是弯了弯眼角。
小和尚揣好手上的包子,瞅着四下无人,这才朝着院落后的柴房而去。
轻手轻脚的推开门,然后扒开稻草,只见稻草后面正蜷个乞丐。
乞丐似乎病的不轻,即使脸上依旧脏兮兮的,但是还能看见脸颊上不成长红晕的两块。小和尚从怀里掏出包子,放在乞丐的手上。
“这包子是我问师弟要的,你快点吃吧,吃了就有力气了,说不定病就好了。”
“……”只可惜躺着的人,没有什么回应。脏污的手却微微能感觉到从包子上浅浅传来的热气。
小和尚抿了抿下唇:“我不能这里多呆,万一被师父知道我偷藏了女施主,一定会罚我抄写经书的。”
“……”
“这是换好的井水,渴了就喝点。”说完,小和尚又将稻草盖上。
鬼鬼祟祟的关好了柴房的门,离开了。
每逢初一的时候,寺庙总会拿些银两和不用的药材下山去换些必须品。一来一回需要一天的时间,很多山里清修的和尚都愿意下山,毕竟山下的热闹可不是深山老庙能比得上的。所以本来早该正善下山,可是老有人抢着去,后来被主持知道了,大发了一次脾气,才算是好些。
这一年多的时间,竟然是他第一次下山。
走在路上的时候,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若不是还是熟悉的喧闹声,他几乎已经适应了山上沉静的钟声,还有诵读经文的声音。
“店家,买些米粮。”轻轻浅浅的声音,有些低沉,却让人听的人觉得好听。
看点是刚成亲不就的小媳妇,偷偷看了一眼眼前的人,不觉的脸有些羞红,紧忙躲在自己相公身后。可是称得时候,偷偷多给了些。
正善正打算离开,却看见一队侍卫似乎正在张贴皇榜。
“已经三个月了,还没消息估计早就石沉大海了?”
“是啊,听说悬赏已经提到了两万两黄金,若真是找到了这下可真是发财了。”
正善收好找回的银两,丝毫没有驻足观看的意思,便前者马儿离开了。没看见侍卫更换皇榜的时候,画像上女子的模样。
也对。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过一日便是一日,活着已经是折磨,别人的生生死死与他何干。
临近深夜,正善却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这让不少已经睡下的师兄弟,脸色都觉得可惜。要知道,这完全可以在客栈投宿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再回来,这种下山的机会一年到头也没几次。
不过主持的脸色倒是不错,尤其是看着同样的银子比往常多了许多的米粮,更是笑开了花。于是,心情一好便对正善道:“恐怕这一趟也累得不轻,明日放你两天的假,多休息休息。”
“弟子倒觉得不累。”正善本能的想回绝。
可是主持却制止了:“你来这寺庙已经一年多了,除了整日诵经苦读之外,倒是没见你有哪一日轻松过。虽然老衲也不便详细问你的经历,但是就算真是要一心向佛,也要有张有弛,总这么逼自己,这不是避世而是逃避,不见得是件好事。”
“……”正善还想再说点什么,老和尚却离开了。
正善却站在原地,长叹了口气,神色有些为难。
人忙着的时候,总会忘记很多事情,该记得的,不该记得的,总会忘得干干净净。可是,一旦时间空了下来,那些回忆就像是长不好的伤口,撕扯着他,受不了。
这时,突然觉得衣袖被扯了扯。
“俗家师弟。”小和尚软软喊道,肉呼呼的小脸看着有几分可爱。
正善这才想起来,给小和尚捎带的糖葫芦。
于是从马车里翻找出纸包递给了小和尚。
小和尚接过纸袋,看是糖葫芦笑得眼睛的都快没了。
可是等揣好糖葫芦之后,小脸又拧巴到了一块。
“怎么了?不好吃?”正善忍不住捏了捏小和尚的脸,肉肉软软的感觉手感不错。
“不是,师弟这两日的假期,你有何打算?”
“没有。”
“那我件事情要拜托你,你能守口如瓶吗?”
正善笑了笑,以为小和尚是偷懒,打算和他换班。
“以佛祖的名义发誓。”
“……”
“我想让你帮我照顾一个可怜的女人。”
正善不禁皱了下眉。
小和尚拉着正善走到了柴房,平常的时候,柴房这边因为连着菜地,所以除了耕作的僧人,基本没有人走动。所以当他们走到的时候,屋外黑漆漆的一点人气都没有。
小和尚有点害怕不禁揪紧了正善的手。
柴房的门被推开,扑面而来的发霉的味道,让人作呕。
正善点燃手上的火折子,屋里才算是有了点光亮。
似乎有了点光亮,小和尚的胆子也大了些。走到房角,小心翼翼的掀开稻草,却露出一个满身脏污的乞丐。
只见,那人蜷着身子,紧紧闭着眼,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一丝安全感。身上穿着的衣服,已经分辨不出原来颜色的衣服, luo露出来的肌肤或多或少都是些伤疤,五官更是已经难以分辨出轮廓。
正善皱紧了眉,明显呼吸一滞。
“她是我在后山捡来的,捡到的时候,她周围已经围了好多只秃鹰,似乎正等着人咽气……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这位施主偏偏是个女的,我一时也不敢问主持,所以就自作主张将人先藏在这里。”
男人却愣在哪里。
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颤抖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的四肢百骸变得僵硬,神智也在这一刻刻的变得卡顿了。只是眼睛舍不得移开,脚不受控制的靠近些,再靠近些。
……
“布衣。”像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干涩的道。
乞丐只是微微开合了下眼帘,随即又闭上了,格外的平静。
没有一点儿声音。
黎正夕看着却觉得一阵酸楚涌上心头,竟模糊了我的视线。强烈的感情如泰山压顶般地向他袭来,血液快要凝固了,心脏也要窒息了,好像有一把尖锐的刀直刺进他的心坎,五脏六腑都破裂了。
轻轻地将人抱起,痛苦地坐到地上,无法控制眼垂下时盈出的泪水,头埋在她脖颈,肩膀止不住的在颤抖。
“怎么会这样?”
“……”
“不该这样的……”低低地呜咽着,却泪流不止,可惜却丝毫得不到回应。
后半夜,黎正夕背着谢布衣下了山去找大夫。黑漆漆的山路,只有一步步走得路发出的回声。摇晃的灯笼,照着山路,似乎变得朦胧浅淡了,弥散着一种难以遏制的悲哀。
连着敲了好几家的门才算是找到了愿意看病的大夫。
“这姑娘是你什么人?”大夫看着僧袍穿着的男子,似乎一点都不嫌弃脏,竟然一直背着这乞丐,不免有些好奇。
要知道,一个僧人能有多少钱,别因为突发善心,一文钱没有还得害得他搭进去药材和诊费。要知道,这种只剩下几口气又没有半点求生力气的人,救了也是白搭。
“她是我妻子。”黎正夕简单的陈述,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
大夫不情不愿的接过,玉佩似乎是贴身带着,通透玲珑,一看就价值不菲。顿时,态度变了不少,紧忙道:“您找我算是找对人了,方圆十里您去问问,我的医术要是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那就赶紧治。”黎正夕用袖子擦了擦谢布衣脸上冒出的冷汗。
“只是……”大夫脸色有些犯难:“您可要想清楚,这位如夫人半点求生的意志都没有,要真是救了,依我看也白搭。何况,她似乎受了什么刺激才会这么一心求死,就算真救回来,也是疯疯癫癫痴痴傻傻像是个废人,公子又何须强人所难,说不定死对这位夫人来说,是种解脱。”
黎正夕看着半昏不醒的谢布衣,微微侧着身子站在那里,低垂下的睫毛遮住了眼睛,看不清楚神色,轻轻用手摸了摸她脏污的脸颊,声音低低的透着干涩:“权当是我自私也好,补偿也好……我只想让你活着。不知道现在说,还来不来得及……我每一天都活在痛苦中,每一天都在后悔那天的选择……你不能这么自私,让我生生世世都活在内疚中。既然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照顾你……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滚下来,滑在嘴角上、胸膛上、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掩面,我对女主很好的。。。。呜呜呜
☆、变态1
黎正夕将租来的马车停在医馆前,撩开车帘,铺上新买的被褥,这才将人抱进马车里。
经过一夜,谢布衣俨然也困了,竟然不知道何时已经睡着了。
因为已经简单的擦洗过,那张脸已经没那么脏,而是露出久违的面容。
只是脸色过分惨白了些,露出的肌肤几乎都是青青紫紫,即使她什么都不说,也能看得出这一路上受过什么苦。
肩膀上的那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即使已经经过简单的包扎,但是至今想起那个清洗的画面,黎正夕还是仍然让人心有余悸。
肩胛骨上的伤口很整齐,一看就是知道是被尖锐的东西砍伤的。若是离脖颈在近些,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虽然命是保住了,但是……”大夫摇了摇头,示意黎正夕进一步说话。
“……”
“她身上的那个伤口少说也有三个月了。”大夫小心说到。
果然,黎正夕脸色凝重,看得出,同是熬了一宿的脸上,除了憔悴便只剩下苦涩。
“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会医治,而是夫人身上的伤口,实在太奇怪了。三个月的伤口,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仍然没有愈合?俨然是因为砍伤夫人的刀具上面啐了毒。”
“……”黎正夕抿了下苍白的唇,看得出有些紧张。
大夫也不禁叹了口气:“我也看了,肩胛伤的毒是一种叫满萝花的毒,这种毒虽然致命,但是中毒的人身上的感官会比寻常人敏、感好几倍,就算只是针扎了一下,也会疼得受不了。更何况,如今她身上那道很深的伤口本身很深,而且满萝花毒属于缓而深的品类……所以,那毒不但会使受伤的人痛不欲,更可怕的是那些积攒在身上的毒素,恐怕早已经渗入夫人身上的各个毛孔。若是走到了脊髓,命也就彻底散了。”
“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些是因为,你看能不能这样,满萝花的毒中毒的时间越是长,寻常手段根本就越是清不出来。如今三个月,实在是回天无力……你看,夫人也是每日备受折磨,所以……我想,若是夫人已经没有求生的意志,倒不如顺其自然,这样反而痛快些。”
“不……行!”黎正夕脸色一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只觉得全身麻木:“绝对不行!”说到最后的时候,发颤的声音直白的反映出主人的心慌,与其说是说给大夫挺,倒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可是……”大夫挺问难。
“无论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救她。”他已经让她失望过很多次,他发过誓,此生此世都不会再让她失望。
大夫尴尬的沉默了下。
其实他还想说,命掌握在她手上,她连一丁点求生的意志都没有,再加上这幅已经破败不堪的身子,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到时候,就算他再怎么想挽留,也不是他能留得住的。
可是,毕竟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总不能落下个自己治不了的名讳,这不是要砸自己的招牌。
看来,如今只能司马当成活马医。
……
“其实也不算是没有法子清楚掉她身上的毒,只是治这姑娘的药材有点难找……”
“是什么?!”黎正夕明显瞳孔缩了一下。
“唯有雪域灵芝。”
“?”
“这东西极其珍贵,说是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我也只是有幸在书上见到过。只可惜,如今世上已经再无一颗。”
“既然有记载,肯定会有出处,就算是天南海角我也会要去试试。”
“客观,你先别急,”大夫转身去了医术的书架,扒出一本发黄的书交给了黎正夕。
“这书是我师父的师父留下来的,这东西本来世上就只有两株。一株传说前朝的皇帝用来救自己的妃子了,却因为用得时间太晚,人已经断了气,倒是浪费了。没多久他也死了,这一株灵芝就跟着他下葬了。”
“前朝……”黎正夕不有默念道,皱了皱眉。
“是啊,前朝,不过前朝总共就那么几个皇帝,墓穴基本上都在战乱的时候,被洗劫一空了,若是真有这一株雪域灵芝陪葬了,估计也早就被人挖走了。”大夫说的时候,难掩一脸的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