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子笑呵呵的贴得更近了。
……
不时传来的笑咯咯的声音,让谢布衣终于放下了筷子,站起了身。
袁相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僵。
看着谢布衣的眼神,掩藏不住的期待。
谁料却听,谢布衣只是道:“我饱了,想去外面透透气。”
……
说完,便起身娶了船外,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坐在一侧,看着外面的湖光山色,倒还真是很美。
屋里传来一阵砸东西的声音,随后不久便右边的沉闷下来。
谢布衣却依着身后的柱子,疲惫的闭上了眼。
早上起得这么早,确实有点乏了。
没一会儿,便合上了眼,睡着了。
这时,忽然却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子声。
笛声悠扬婉转,犹如清风拂面。
这首小曲儿她很熟悉,小时候听外婆经常唱,因为曲调很简单,那时候就很喜欢。
即使隔了这么多年,恍然听到,还是觉得温暖。
眯着眼眯会儿的谢布衣,禁不住弯了弯嘴角,轻轻地跟着笛子悦耳哼唱了起来。
“……笛子吹啊,吹出了一幅幅画卷,笛子吹啊,吹出一朵朵花,一丝丝雨,飘飘洒洒的雨点落在心上……”
小曲儿混在清扬笛声中,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音符,却让人发自肺腑的觉得愉快。
男子闻声,也不由看着不远船上的女子。
只见,女子依着主子闭着眼,中各部分跟着哼唱,小手随着曲子的婉转微微晃动,不由弯了弯眼角。
虽然整个人俗气不堪,却又让人觉得有几分可爱。
本来只是出船解闷,这支简单的小曲儿,也只是一时性质起了才吹的。
没想到,竟有人会跟着哼唱……
这种意外的巧合,倒使得他的心情变得好了不少。
一曲吹完。
男子看着手中的笛子,不禁笑了。身旁伺候的仆人,只觉得心中一顿,竟然有些害怕。
“姑娘。”男子声音传来,有些低沉却很好听。
谢布衣不由坐起身,只见,对面船上的男子一身黑色金边的衣袍,整个人看起来举止有礼却又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气度,若罂粟绽放。很难想象,刚才如此柔软的曲子,竟然是出自此桀骜的人之口。
只见男子,突然扬手将笛子丢给了谢布衣。
“知己难逢,送你了。”男子笑道。
谢布衣看着手上的笛子,也并没拒绝,大方的笑着举了举手上的笛子,对着男子礼貌的笑笑:“多谢!”
谢布衣如此大方,男子倒是一怔,似乎正想说什么。
这时,男子身后走出位仆人,只见那人小心的在男子耳边耳语了几句,男子便回了船屋,调转船头。
谢布衣看了看手上得来的黑色的笛子,上面缀着的玉佩刻着个奉字。
看得出是随身之物,但倒是觉得那人倒是随性,如此就将随身之物送给了陌生人。
这时候,风起,竟然有些凉,起身,便拿着得来的笛子要回船。
谁料,却发现不知道何时站在身后的袁相。
脸色很难看,已经犹如土灰,手上还拿着没来的给她盖上的薄被。
“你倒是来者不拒?”袁相说的时候,几乎咬着后槽牙。
“你爱怎么想,随你。”
正当谢布衣不打算争辩,准备回船屋的时候,却被袁相一把揪住:“够了!别逼我对你真的不客气?”好像要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袁相深吸了口气。
“……怎么个不客气?杀了我?”谢布衣觉察到袁相的有些不对劲,缩紧的瞳孔,整个人浑身紧绷,却不禁觉得讽刺。
没想到,最后两人连正常的对话,也算是耗尽了。
“杀了你,太便宜!你也别拿我对你的仁慈当做把柄,你信不信我一声令下你那个假喜府,一夜之间会彻底变成地狱!”
“袁相!你究竟发什么疯?!”
“疯不疯我自己最清楚!不信你可以试试!你们全家的命都托我的福,我是你的恩人,你要生生世世都记得。要知道,我能给你们什么,就能收走什么!”
终于,见谢布衣有了怒气。
袁相竟然觉得开心。
……好像自己终于引起了她的注意,不由接着道:“如今我已经贵为南疆国的太子,你以为你还入得了我的眼!瞧得上你只是因为你可怜,觉得新鲜,等腻了都一样!”
谢布衣瞪着袁相,可是渐渐地瞪得混圆的眼睛渐渐变得无力,许久,最后只剩下一声无奈地叹息。
她才觉得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变得这么喜欢唉声叹气。
“怎么样才算腻了?”
谢布衣的问题,显然让袁相觉得开心极了。
“那就看你的表现了。”
“……”
“先笑吧,我喜欢看你笑。”
☆、里外不是人
“回来了。”谢国元抖了抖鸟笼,看了看自己女儿略显得疲态的脸,笑道:“游湖游得怎么样?”
谢布衣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疲惫,也跟着点了点谢国元的鸟笼子:“还行,娘和大哥哪?”
“说是去镇上置办些东西,马上这不是都要下聘礼了,虽然咱们家已经不比从前,但是也得风风光光的,总不能亏待人家姑娘不是。”
提到谢沛的婚事,谢布衣的脸色还是沉了下。
刚才一直伪装的笑容有些装不下去:“爹,你真的妥协了,要让那个叫谷蓝的姑娘嫁进来?”
“你大哥自己喜欢,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的。”谢布衣顿了下,才神色难看。
“我能有什么办法,劝也劝你大哥了,该说的都说了,可他就是铁了心要娶那姑娘。他长这么大都没有受过什么罪又是个败家子,可是却愿意为了那姑娘愿意吃苦,甚至想独立。我觉得有这份心在,无论那姑娘再怎么背景复杂,咱们人心总能换人心不是?”
“……”谢布衣很想告诉他父亲,这世上不是人心才能换得人心,有些人就是豺狼虎豹就算你掏心挖肺,最后还是一场空。
……
“爹知道……你受了很多苦,”见谢布衣沉默,谢国元犹豫了半响,最终还是开了口。
“……”谢布衣像是没太听见,只是依旧抖了抖鸟笼里的画眉,可是微微低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可是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我总得一碗水端平……就当是你欠这个家的。”谢国元说的时候,声音有些发抖。
他怎么会不知道袁相对自己女儿来说以为着什么?
怎么会看不到每次她回来,脸上露出的近乎磨灭的神色。
可是又能怎么样?
从三年前得知谢布衣在西域出了事,他们家就一直沉浸在灰暗之中,家事更是一落千丈。
本以为得知她还活得好好地消息,变回重新振作。
谁知道,却差点被中土的皇帝满门抄斩?!
若不是被人救来南疆,恐怕他们全家就完了。因为走的匆忙,连个贵重的东西都没有带。
这里的一切一切都是拜那位太子赐的。
一切也都显得那么不安稳。
……
一开始他也不想让女儿为难的,总觉得若是本分点,兴许也不会让女儿太难做人。
可是那个不争气的混蛋竟然喜欢上了太子府上的女官。
混账东西被彻底迷得三魂丢了气魄,哭着跪在自己身边说求他成全。如今若是成了亲,就更不可能再离开这里半步。
他们的衣食住行就连娶进门的媳妇都是太子府上的……
他还能怎么办?
只能委屈女儿。
要知道,那位太子他们已经完全得罪不起的。
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过的这么不称心。
“布衣,你也长大了,你肯定会明白爹的话,”谢国元说得时候,眼圈都有些红了,看着自己家闺女穿得像个傻子,明知道是羞辱却还睁着眼说瞎话说是好看,那些来来往往的家丁指指点点他不是看不见。
可是,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咱们家真的经不住再这样折腾了,如今中土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南疆是我们最后能呆的地方……从小到大你都听爹娘的,就当这是最后一次,就当爹求你……”
“我明白的。”谢布衣起身,看着谢国元红红的眼圈,倒是很平静,甚至还冲着谢国元笑了:“爹,你放心,我想你保证咱们家会好的,一日比一日强。”
“……”谢国元没吭声,似乎想从谢布衣的脸上看出点真实的情绪。
但是,很可惜,除了看见谢布衣打了个哈欠,说是困了便美滋滋的也跟着抖了抖鸟笼子,回屋了。
直到晚上的时候,谢夫人和谢沛才回来。
谢布衣也换好衣服,素净的天蓝色裙衬得整个人气质出尘,和白天的时候简直的两个人。看着大包小包回来的谢夫人和谢沛,谢布衣刚要迎出去,却意外看见跟在身后的女子,那女子肤如凝脂,尤其是一双桃花眼更衬得整个人犹如精致的搪瓷,让人看见就移不开眼睛。
这女子谢布衣自然熟悉,正是谷蓝。
谢布衣的脸色不免有些一凛。
谷蓝似是察觉,趁人不备对着谢布衣挑嘴一笑,别有深意。
这时,正在努力分东西的谢沛似乎发现了谢布衣神色不对,擦了擦头上的汗,从一堆的礼物里面愣是挑出来一个最大的:“怎么这么不高兴?是不是觉得大哥我上街置办东西没记得给你也带一份?”谢沛没头没脑的笑了:“你大哥我是那样的人吗?”说着,就将东西塞到谢布衣手上。
谢夫人也是笑:“还是你大哥最疼你,刚开始采购,被子啊,喜服什么啊都没挑,先给你挑了件。”
“……谢,谢大哥。”谢布衣却觉得这份礼物格外的重。
谢沛却的没心没肺的笑着拍了拍谢布衣的肩膀:“放心,大哥绝对不会娶了媳妇就忘了家人的。以后的一家之主必须得有个态度。”说着自己哈哈笑了,一头的热汗开始往屋里搬东西。小厮和丫鬟也赶紧上前帮忙,一时之间院子里少见的热闹。
谢布衣却拿着锦盒觉得格外的沉。
“我和你谈谈。”
谷蓝似乎早有准备。
“我大哥人看着很精明,其实却是个实心眼,若是对谁好,就是一头撞倒南墙也不会回头。我不想揣测你们的感情,但是我希望你们既然已经快要成亲了,你能也对他好。”
“什么叫不揣测我们的感情?”谷蓝微微挑眉,语调中多了几份可笑:“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咱们两个私底下大可不必这么挂完抹角,过不了几天就是一家人了。有些话我还是说得明确点的好。”
“你就想怎么样才能走?”
“我走?你却定你大哥不会伤心死?这个得问你大哥。”谷蓝说得确实是实话,有段时间谢国元反对,谢沛半死不活的样子府上的人都有目共睹。
“不如我说点实际的,我是太子派来的,就是为了看着你们一家。若是你乖乖的,我自然会好好对你的那个草包大哥,否则……以你的聪明不会不明白吧他的下场。”
“……”
“我不是不喜欢你大哥,但是王命难违,所以你最好一直老实下去。这样,我既可以一心一意对你大哥,也会做好一名称职的嫂子,你呐,也可以永远的呆在南疆再不愁吃喝,这种事情简直是十全十美……记住,只要你别惹事,谁都会过得幸福。”
“孰轻孰重,我无需多言,要谨记这一家子的命运以后就攥在你手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决裂1
街上人来人往,由于临近南疆的节日,所以很多人前来置办年货。虽然大部分关于嫁娶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但是谢沛还是不放心,又拽着一家老少赶集,顺便看看有什么买的。
谢布衣跟在最后,看着走在最前面的谢沛和谷蓝有说有笑,爹和娘的心情似乎也不错,毕竟家里要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强。
喧闹的街市几乎寸步难行,谢布衣虽然尽力跟着,但是还是在拐弯处被人群大军给冲散了。四处瞅了瞅都是陌生的面孔。索性也不再找,便沿着街看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唉,我的拐棍,我的拐棍啊……”人群中弱弱地传来的声音,几乎要被喧嚣的声音彻底掩盖住。
谢布衣看着滚到自己脚边的木棍,很普通,只是上面镌刻着很多看不懂的古文,捡起后,不由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身着衣衫褴褛的乞丐,看起来年四五十岁的年纪,眼睛似乎有些问题,身上脏污不堪,正拽着身边的人紧张的一个个询问:“有看见,我的拐棍吗?”
被拽着的人,赶紧挥手离开。
“是这个吗?”谢布衣将手上的木棍递了过去。
那老乞丐摸索着接过,小心的摸了摸,刚才还凝重的神色顿时长舒了口气,紧紧地搂着,便慌忙的向谢布衣道:“谢谢!真是谢谢姑娘,你真是大好人!”
谢布衣笑了笑:“举手之劳。”
说完,正要离开,谁知道那乞丐却忽然拽着谢布衣的胳膊,灰蒙蒙的眼睛却微微动了下:“姑娘,不如我赠你几句,老朽算卦很准的。”
“不必了。”谢布衣礼貌的拒绝,谁知道那乞丐却顽固的很,依旧仅仅拽着谢布衣的胳膊。
谢布衣不由叹了口气,估摸着这个盲老头可能是看不见讨生活也不容易,于是便同意了,掏出点银两递给了他。
盲乞丐得了银子,瞬间就乐开了花:“……姑娘虽然是好人,但是依老朽看,姑娘的福气可是彻底到头了,不出十日,姑娘的生活定会翻天覆地。”
谢布衣一怔。
说完,盲乞丐收好银子,便敲着拐棍离开了,笑嘻嘻的样子,让谢布衣也不禁笑了。
这么不会说点好话的嘴,讨生活还真容易不了。
于是,也没有放在心上,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没发现,盲乞丐离开时,渐渐变得清明的眼睛,沉静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的天真。人角出,从怀里掏出一张白纸,工笔画规规整整的画着谢布衣的模样。
从右手碗里掏出红笔,轻轻地勾画了下。
整整四张白纸,各自画着谢家所有人的模样,每一个都已经被标上了记号。
直到晚上的时候,谢沛他们才算是回来。
估计真是逛得累了,基本上早早吃了饭,又开始盘点东西。倒是谢沛精气神少见的足。
“你说大哥我是不是这些年睡得太多,所以现如今精神头儿才这么足。”
谢布衣夹着碗里的菜:“那当然,你也不看看你一天懒多长时间,除了斗蛐蛐就是伸懒腰,别的事情估计你也想不出来。”
“嘿嘿,”谢沛脸不禁一红,似乎挺尴尬:“好汉不提当年勇,何况大哥我现在是洗心革面,浑身使劲儿,已经准备好为这个家卯足劲儿打拼了。”说着,谢沛还拍了拍自己胸脯,神气兮兮的,一贯耷拉的眼角,少有的精气神。
“吃你的饭吧,真希望你能记住自己今天的话,最起码也得坚持三天。”
“这话真是真的!”谢沛瞪圆了眼,像是为了证明,声音也明显提高:“不是有句话浪子回头,我现在就是浪子,可我得为了我们家谷蓝,也为了你这么个唯一的妹妹,更为了咱爹咱妈争气,不是?”
“……”谢布衣盛了碗汤,笑呵呵的递给了谢沛。
谢沛说得起劲儿,连着灌了好几碗汤。
不过,话锋一转,还是道:“妹妹啊,大哥我如今找到归宿,你也总不能一个人单着。”
“……”谢布衣闷闷的吃了口饭,突然觉得谢沛还是谢沛,哪壶不开提哪壶。
于是,毫不吝啬的犯了个白眼,丢给了他。
谢沛却丝毫不觉有他。
只是依旧自说自话:“其实,你也算是嫁过一次。”
“……”
“就是结局差了点。”
“也不能全怪人家,咱们家也有点攀附的意思,现如今想起来,也算是两方都有错,各打五十大板。”
“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提他干什么?”谢布衣脸色有些难看。
“好好好不提,可你总不能一直一辈子一个人呆下去,大哥我不介意养着你,可是女儿家总得家人不是?何况我妹妹长得又这么标致,那些什么公主什么王妃,我看都不如我妹妹长得水灵。”谢沛说得一脸自豪,就差没像小时候扑棱几下谢沛的脑瓜子。
可是,毕竟小时候的丫头都长大了,现在这么也不合适,只是往谢布衣碗里加了点菜。
“其实……我知道爹和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