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会死的,你知道吗?!”
“我不怕死……”袁相僵持了好一会儿,低着头说道:“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弱,我能保护自己。我已经没亲人也没牵挂。”更何况,你就是这世上我唯一的牵挂。袁相脸憋得通红,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谢布衣看着低着头扣着自己粗布麻衣的袁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啊,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她干预不了,她连自己都顾不好,又怎么能顾得上别人?
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
袁相别看瘦小,性格却带着一股子近乎执拗的偏执,只要认定的事情及时撞得头破血流也会坚持。
……
“我还想出人头地!!”袁相烟雨色的眼眸弯了弯。
他要出人头地,只有这样才不会再回到那个阴暗的牢里,再不用整日过得仿佛死了一样……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再不用这般受苦,命运会牢牢地掌握在他的手上,谁都不会再能左右!
作者有话要说:更晚了啊啊啊
☆、无毒不丈夫1
按理说,像袁相这种小身板,应该是跟不上整体进度的。
第一天从袁相开始跟着爬山,谢布衣就伸长了头,打算给小孩点过来人的经验教训。可是,一圈下来,她都累得坐下来喘了,袁相还能掐着腰站住。
拧着头的模样,让谢布衣颇为不喜欢。
起码,大大受挫了身为一个渴望给点指导意见的老前辈的自尊心。
似乎也察觉到谢布衣火热的眼神,袁相烟雨朦胧的眼睛望过去的时候,谢布衣就剩下煞白的脸,眼中满是怨怼。
袁相一头雾水。还以为自己加入暗影,谢布衣担心自己,所以每次都强撑着,朝着谢布露出一个四十五度唇红齿白的微笑,还不忘显得自己倍儿有精神。
于是,谢布衣就更烦了。
每次也咬咬牙坚持。
要知道,身为前辈的自尊心,不能失掉啊啊!
暗影的训练强度,一日比一日增强,虽然每个人的体制都在大大的增强,但是永远都跟不上这么超负荷的训练程度。高强度的训练,很多人都跟不上了。于是,惩罚也就更加五花八门。谢布衣更是这么多五花八门惩罚的常客,每天谢布衣都裹在被窝里面累得哭爹喊娘,总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怕是活着撑不到第二天的早上。
于是,每天累得回屋哭,第二天接着死活累成狗,恨不得站着都能睡着,一见着被窝就想哭。慢慢的,每个人的优势和劣势拉开了,袁相的各项竟然出奇的不错。这都让一直处在下游徘徊的谢布衣,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深受打击。
日子过得飞速,不知不觉已经三个多月。
这天晚上,谢布衣累得蒙着头哭了好一会儿,才准备深度睡眠,突然只觉得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训练太多,神经紧绷,她总觉得自己耳朵眼睛比以前好使太多了。有时候,周围细微的变化,都能感知得到。
不由头从被窝里探出来,已经过了寒冬,初春虽然冷寒却没有那么难接受。
“嗒嗒嗒……”那声音很规律整齐,正越来越近。
“师姐。”谢布衣推了推一旁睡着的紫晓。
“……边去!”紫晓也累得不轻,快要睡着了被这么一推,心情甭提多烦了。
“师姐,我怎么觉得院子里有点诡异。”
紫晓闭着眼,差点被气得乐了:“这里是暗影的住所,你以为是寻常人家?什么人都可以靠近的吗?!”
“可是……”紫晓说得没错,这里是荒郊野岭,平常也难见有人家。难道是她听错?可是她眼皮跳得厉害,这算不算个理由。
又看了眼紫晓,少见的蒙上了头背对着她,显然不想再搭理她。
谢布衣其实也困得眼睛睁不开,可最终还是放心不下,抱着被子,打开了房门。
今天白天的训练强度,是这段时间前所未有的。院外传来的一阵阵酣睡声,初次之外,竟然静得让人发慌,好像除了酣睡声之外,竟连花草虫鸣都变成了荒野的死寂。
不对劲!
真的不对劲!
不由细看下去,这才看见在黑夜的掩藏下,一队队身着怪异服饰的人,有得手持弓箭,有得持剑,蛰伏在不远处,几乎屏住呼气,眼睛却犹如猎豹一般,冒着杀气。似乎,在更远处还有更多人……
谢布衣站在房门前,甚至能感觉到突如其来的恐惧。
来者绝非不善类!
谢布衣佯装紧了紧披在身上被子,打了个哈欠,嘟囔道:“夜壶哪?”刚要装作不动声色的回房,却听见隔壁的房门也开了。
“谁在那!”对面的人声音刚落下,一支冷箭,从暗处射来,直直插入了那人的心脏。
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那人已经死了。
谢布衣吓得瘫坐在地上。
那人的屋里传来一声尖利的喊声:“杀,杀人啦——”
不容半刻的反应,只听对面的黑衣人忽然抬手,道:“放箭!”
接着,那些黑衣人点起了手中的火。
吓傻的谢布衣只觉得身后领子被人一提,被拎回了房。
“师,师姐……”谢布衣俨然没见过这阵势,几乎吓傻了。
“是南疆的人。”
“他们的服饰是南疆的人。”紫晓补充道:“这里是西域和南疆的交汇处,他们定是来驱逐侵占。”
“放!”只听屋外一声令下。
数以百计的带火的弓箭,准确的朝着院子的每一间的营房射来。
几乎是瞬间,紫影的营房就被火光照亮。
“张满弓。”
“放!”
……
火势四起,在干燥的天气笼罩下,越发显得猖狂。
紫晓拿起自己佩剑,看了眼还傻坐在地上的谢布衣,狠狠的踹了一脚:“往东去的密林,是暗影别的联络点。是留在这里等死,还是赌一把,你自己决定!”
谢布衣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害怕,双手摸上自己的腰上的佩剑,像是攥住了活着的希望。
拼命抑制住第一次见到死人的恐慌,不敢耽误的站起身。
紫晓刚打开房门,正要出去,却被谢布衣一下子拉了回来。
“小心!”
差之分毫,射来的冷箭就落紫晓身上。
眼前石台落上密集的冷箭,无时无刻不昭示着,若是贸贸然冲出去,也只会是死路!
眼看着屋外,大火越烧越旺。不停地躁动声,还有一声声传来的惨烈的叫声,都让人的神经不由紧绷。
“……“紫晓也有些局促不安,屋外的火势越来越大,房梁已经开始着火,浓重的黑烟也越来越多。若再不出去,不出半刻他们也会被熏死。
紫晓脸色难看,捂着自己鼻子的手不只是紧张还是害怕,竟也在微微发抖。
“……我有个办法。”这时,谢布衣捂着自己鼻子,弱弱地道。
紫晓一愣。
“我记得,他们被分成好几对列,每一队列似乎负责一间房。”谢布衣回忆之前看到的黑衣人的队列:“他们似乎很清楚我们每间房子的朝向,只要有人要出去,弓箭必会齐发,根本就躲不过去。”
紫晓有点瞧不上谢布衣闻声,冷笑了下:“你这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不用出去了,我们就在这等着烧死?!”
“不是。”
“放弓箭总有换箭的时候,我们等他们稍微放松些,就冲出去!”
“……”紫晓微微皱眉,却又不甘心的以为是个好办法。
两人分别靠在门侧,紫晓朝着谢布衣使了个颜色。
谢布衣深吸了口气,用匕首挑开了房门。将手上的枕头丢出门口。
果然,数十只冷箭准确无误的射中枕头,眨眼的功夫那枕头已经犹如刺猬一般。
然后又丢出了一个枕头,果然又和刚才一样。
然后是被子、包袱、连脸盆和夜壶都往外扔出去了。
紫晓绷紧的脸,有点抽抽。
看着往外滚东西的谢布衣,心里只觉得自己怎么信了她?
刚跑神,却听见谢布衣忽然喊道:“就是现在。”
趁着弓箭已经第五次张满弓……
紫晓靠近门边,一个侧身便冲了出去,成功多了过去。谢布衣紧随其后,却因为时间差,很多人箭手已经换好了箭。
突然几支箭齐发朝着她射来。
完蛋了!!!
一时间竟没有防备。
“快走!”
袁相用剑准确的砍断了箭,拽着谢布衣就重进黑烟中,趁着夜色冲出了营房。
☆、无毒不丈夫2
火势越来越旺,就算已经深入林里的深处,仍然可以看到那里漫天的火光,几乎照亮了半边天空。
新进的暗影被杀的措手不及,犹如过街老鼠一样,慌忙逃窜。
营寨里上百人,逃进入密林的只有不到一半。
众人脸上呈现了一种少见的疲惫,被熏得发红的眼底还带着愤恨。
紫镇吐了口唾沫:“他娘的,那群该死的南疆人。老子真是窝囊,真想回去和他们拼了!”
一旁的紫风站起身,深黯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南疆人怎么可能会这么熟悉我们的作息,而且还专门挑我们最累的时候来偷袭?”
紫风的话,使得狼狈的二三十人,几乎无意识将目光全都盯在他身上。
气氛突然陷入一种诡异之中。
“……除非,我们之中有内奸。”
话音落下,二十多人面面相觑竟然都没有说话。
可是,几乎各个心里还是泛起了涟漪。
紫风的话没错,除非可以透露,否则如此深山寂谷怎么南疆人怎么可能寻得到?!
“瞎胡说什么狗屁话!”紫镇站起身:“都是一起训练了这么久的兄弟姐妹,我看哪一个人都不可能干出这么鬼祟的事!”
说着,便要招呼着众人起身,一起朝着密林东面的赶去。
可是连走了好几步,缺见身后没几个人有动作。
紫镇虎头虎脑的脸,看着身后:“怎么?都不动!”
紫风双手环胸,阴阴的笑了:“我觉得现在分开行动比较安全,要知道,内奸说不定已经把我们的行踪透露给了南疆那些人。”
“我觉得紫风说得没错,何况分散开来,目标也小。”几人互相看了下,然后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另一条捷径。
没一会儿,刚才还聚集在一起的人,差不多已经散了八□□九。
只剩下站着愤恨得直咬牙的紫镇,依旧一脸阴沉笑的紫风,面色沉稳的紫晓,还有坐在矮墩子上休息的谢布衣和袁相。
谢布衣的眼神在紫风脸上流转,微微皱了皱眉,眼睛落在他的鞋上,看得出神。
……
“你们若信得过我,就跟着我走,这密林素有死林之称,危险无时不在,若我们再分散估计谁都活着走不出去!”紫镇虎着脸,口气不禁有点着急又有点无奈。
紫风笑了笑。
就在谢布衣以为他疑心这么大,一定不愿意的时候,谁知道他偏偏是第一个拿起剑跟上紫镇。
紫镇也吃惊不小。
“你小子怎么……?”
“疑人不用,何况……若你真是奸细,也不会嚷嚷着让我们都跟着。”
已经站在紫镇身边的紫晓看着袁相和谢布衣:“你们哪?”
“有个照应总好过孤军奋战。”谢布衣站起身,偷偷趁人不备将胖教头给得迷魂散偷偷塞到了袖口。
说是死林,其实也并非死寂。
只是常年大雾,使得这片林子诡异的很,若不是熟悉路程,必定会迷路。而且,林中有很多泥潭,那些潮湿松软的泥泞地带,寸草不生,人一旦踏进去,便会双脚下陷,直到被吞噬的干干净净。
正因为如此诡异,所以暗影的主营才会设立在死林的尽头,和这片死林一样,神秘而诡异。
越是往深处走,林子的树木越是疏密,几乎连可有隐蔽的地方都没有。
一目了然。
尤其是,黑漆漆的一片,又畏惧那些沼泽湿地,所以没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走了好大一会儿,也不过挪动了不远的距离。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簌簌的利箭声。
一支乱箭几乎是擦着谢布衣的耳朵,直直的穿入一旁的枯树里。
谢布衣震惊地回头看去,及时隔着雾气,看不清楚身后追来的人,还有多远,但是清晰传来的脚步声,以及即使隔着浓雾,依旧隐约看到的众多火把却在步步逼近。可更让人觉得惊恐地是,那些人的前进速度,俨然比他们要快。仿佛知道前面是否有沼泽泥潭一样,几乎不怎么费力,已经快追上了。
紫镇和紫风一直走在最前面,紫晓和谢布衣、袁相则在后面。
五个人,竟然也能拉开差距。
更诡异的事,紫风和紫镇明明在前面,不知道怎么的,却忽然消失在浓雾中。
跟在身后的三人,明显脚步加快。
这时,突然浓雾不远处,清晰地传来了紫镇的一声凄厉的喊声!
随后便诡异平静。
……
太奇怪了。
谢布衣紧绷的神经,希望能透过浓雾看清楚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惜,除了雾茫茫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紫风很可疑。”
袁相扯了下谢布衣的衣袖,烟雨色的眼眸紧了下:“要小心。”
不能紧张……
绝对不能乱……
谢布衣拼了老命的大口喘息,希望自己的情绪可以稳定下来。再坚持会儿,等到了前方稍微密集点的林里,不紧可以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甚至他们可以谋算些反击。
……
可是身后的脚步声和穿梭耳朵的利箭,越来越密集。
还有,紫镇凶多吉少,都使得逃亡的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前方还有三个……”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三人一震。
后方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有十多个人,距离之近,使得他们手中的火把已经可以透过浓雾,清晰照在他们身上,轻而易举可以看清楚他们的情况。
“一个不留!”
……
紫晓吓得脸色苍白。
想也不想,丢下谢布衣和袁相,脚步错乱的跑了起来?
谁料,还没逃几步,整个人人脚一软,竟然大半个腿已经陷入泥潭里!
“啊——!!!”紫晓尖利的叫了起来。
谢布衣也是一惊,前方不远处的紫晓,双腿陷在泥潭里,越是挣扎,那些泥潭却好像是恶鬼缠身,反而越是将人往下拉。
“救我——快救我——”挣扎间,紫晓大半个身子已经陷入你泥潭中,潮湿的泥地,几乎要吞掉一切。
“明月,救我!!”
此时,后面的追士已经抽搐腰间的刀,朝着二人快步如飞的追来。
谢布衣看着那些泥潭,已经吞没到了紫晓的腹部……素有冷美人职称的紫晓,一直是暗影队里训练素质最高的人,即便是女子也毫不逊色。
可是,如今那双冷冰冰的眼睛,却只剩下惶恐和满脸的泪。
“明月……呜呜呜……救救我吧……救我啊……”或许是吓得,紫晓的嗓子犹如嚎叫的仿佛透着血腥。
直觉,应该离开。
迅速果断的离开。
可是……
谢布衣不知不觉的停下了脚步。
一旁急于离开的袁相,不由一愣。
“你想救她?!”
“十个人,你能对付几个?”
袁相皱了皱眉,可还是不情愿地道:“至多两个。”
“我……大概一个。”谢布衣尴尬的说。
“那还不快走!”
“可要只是躲,还是可以撑一小会儿。”
“……”
“我还有迷魂散……胜券就更多了。”说着,谢布衣将胖教头说得神乎其神的迷魂散拿了出来。
当时胖教头看她还算努力,一时高兴就丢了个小瓶子。她还以为是什么,增强功力的灵丹妙药,张嘴就要吃,差点没被胖教头打死。说是,只要一点都能让人睡个三天三夜。市面上叫价很高,却有价无市,宝贝着呐!
“你捂好鼻子,若是不行,咱们再跑也不迟。”谢布衣深深憋了口气,转身正面身后靠近的黑衣人。
于是,哆哆嗦嗦的将迷魂散,倒在手上。
好不容易,手才没那么颤抖。
……
这时,黑衣人已经冲上来,提刀就要砍!
谢布衣吓得魂儿都废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眼紧了眼,紧忙将手中的迷魂散全都撒了出去。
煞时,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甜甜的味道。
……几乎是立刻,就让人觉得喉咙一紧。
十多个黑衣人明显动作停滞了下,拿着刀砍得时候,力道竟然明显小了很多,谢布衣缩着脖子紧忙躲闪。
来来回回没几下,黑衣人的动作越来越迟缓,
下一秒,随着第一个倒地,其余的人也一个个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