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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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春归-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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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大公子找你说了那么久的话,都说了些什么?”秋月有些好奇,瞧着慕乾大步离去的身影笑了笑:“大公子怎么也学会小女子的那一套,躲到一旁说起悄悄话来。”
  慕微在美人榻上半躺了下来,没有回答,一双手支着头,出神的想起一个人来,白衣胜雪,温润如玉,一双眼睛深情的望着她。幽幽的埙乐彷如在耳边盘旋,一直不曾消褪,总萦绕在她身边。她轻轻摸了摸冰凉的玉枕,微微一笑:“燕昊,你在哪里?知道吗,我很想念你。”
  第二日一清早,慕乾便开始去寻访究竟是在打理慕昭仪手铸金人仪式这件事情。他不方便出面,便派了几个信得过的手下出去打听,不多时那几个便回来了:“大将军,说来真是有缘分,这件事情又是秦冕在打理。”
  慕乾摇头叹气:“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这般不中用的人,偏偏要委以重任。”
  几个手下听了都哄然大笑了起来,他们是跟着慕乾打南燕的,早就见识到慕乾整秦冕的手段,现在见着秦冕又撞到了慕乾手下,不由得可怜起秦冕来,他的运气也真是太背了,好不容易才从慕乾手里逃脱出来,这下又要撞到慕乾手里了。
  “手铸金人,这里边的门道很多,任何一个疏忽都有可能会造成失败。”慕乾扳着手指头数着:“陶具模型、金砂的质量、引水的配比、甚至便是火力到不到位,都不能放过。”他已经请教过金银饰品坊里的老工匠,将如何铸造金器的过程都摸了一遍,不管怎么说,不能有任何疏忽,任何一点都不能放过。
  “秦冕?”慕乾的嘴角浮现出了笑容:“我相信这次皇上肯定是饶不了你了,总是办砸事情,皇上怎么会高兴呢?”
  第八十三章
  一路上阳光明媚,虽然不是春季,可御花园里依旧到处都开着花朵,金水池里的荷花也已经开了一些,翠叶挤满了湖面,一朵朵荷花高挑的从那阔大的翠叶间抽了出来,有粉色也有白色,映着朝阳,闪着光彩。
  秦冕哼着得意的小曲子从金水湖旁经过,赫连铖这次交代他的事情太让他高兴了。不仅能让慕家吃个暗亏,自己还能得些好处。
  赫连铖要他想方设法不让慕瑛铸成金人,秦冕立即便想到了将金砂里头掺入瓜子金,瓜子金是一种纯度很低的金子,而铸造金人,必须用纯度高的金子,这样,铸造出来的金人才会闪闪发亮,光滑顺溜,若是掺入了瓜子金,纯度配比不一致,自然就会出现凹凸不平的表面,这手铸金人也就失败了。
  别的都不要管了,只要将金砂给换了便是。秦冕打定了主意,那些纯净的金砂,自然是据为己有了,他可是给皇上版事情,他将金砂拿走,谁敢说半个不字?
  背着手昂着头,秦冕走进了司珍局,管理司珍局的刘大人迎了出来:“秦公公过来了,可是皇上有交代?”
  秦冕瞟了刘大人一眼,尖声细气道:“刘大人,半个月后慕昭仪要在昭阳殿外手铸金人,你们司珍局必须拨出二十名匠人来协助慕昭仪。”
  “呀,这可是大事,”刘大人弯了弯腰,心里想着慕大司马家真是权大势大,这皇后的位置也只能落在他家了:“秦公公,这二十名匠人可有要求?”
  秦冕笑了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是老实听话的便好。”
  “好好好,下官即刻便去点二十名匠人过来。”刘大人走了进去,心里头想着,慕大司马在大虞呼风唤雨,自己可不能将这事情办砸了,办砸了少不得自己以后会要遭殃。当下心中打定了主意,怎么着也要先提点这二十个人才是。
  拿着册子,刘大人点了二十个人来,这些都是他的心腹,而且很是机灵。他将这些人叫到一旁,一脸严肃的叮嘱着他们:“现儿有一项极其重要的事情,你们都得给我听好了,若是做得不好,恐怕有掉脑袋的危险。”
  众人见着刘大人表情严肃,也不敢轻视,皆将目光投向了他。刘大人清了清嗓子:“你们也都知道慕大司马的势力,他的长女乃是映月宫中的慕昭仪,半月之后便要在昭阳殿手铸金人。”
  “手铸金人?”众人吸了一口凉气:“那便是说她要做皇后了?”
  “正是如此。”刘大人点了点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若是她手铸金人失败,你们会是什么下场,你们自己去想。”
  众人皆沉默了下来,慕家控制朝堂已有多年,虽说慕家的祖宗对于大虞忠心耿耿,群臣推举他上位他都坚决辞去,只肯辅政监国,可现在的慕大司马似乎没有他那位曾祖父这般谦逊,做事情很是张扬。这次攻打南燕,他竟然起用自己未满十八岁的长子挂帅出征,便让朝野上下议论纷纷。
  慕乾得胜还朝,让慕大司马脸上有光,让那些质疑慕乾能力的人也闭了嘴,还让身居深宫的慕昭仪也得了恩惠——可也给他们出了难题。
  慕昭仪手铸金人,只可成功,不能失败。
  “大人,我们知道该怎么办了,你且放心,我们会保证慕昭仪手铸金人成功的。”众人皆朝刘大人表态,即便是有慕大司马的政敌来收买他们,他们也绝不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虽然慕昭仪当皇后,与自己没有关系,可慕昭仪当不上皇后,自己会是什么结局,就连他们自己都不会知道了。
  见手下很是上路,刘大人十分满意,带着那批人走了出来。秦冕正坐在桌子旁边喝茶,一边得意的哼着小曲,十分快活,见着那二十个人出来,傲慢的抬起头来:“刘大人,就是他们了?”
  刘大人弯腰作揖:“这是按照大人的要求选出来的,全是些听话老实的。”
  “好好好,”秦冕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跟咱家走罢。”
  二十个匠人朝刘大人望了一眼,见他鼓励的朝他们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跟着秦冕走了出去。刘大人喊了一个手下过来,低声道:“快跟上去瞧瞧,看他们被带到哪里去了。小心点,别让那秦大人发现了。”
  手下应了一声,匆匆的跟了出去,刘大人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弯的地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半个月自己一定要与他们保持联系才行,否则出了事情自己真没法子担待下来。他举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苦笑了一声:“哎,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局呢,道士与和尚斗法,遭殃的是小鬼!”
  这汗还没有擦完,就听外边有人飞奔着进来:“刘大人,太原王与慕大将军过来了。”
  刘大人脚下一软,这慕大将军可来得真快,好歹也让他将汗擦干净再说!他战战兢兢整理了下衣裳,快步迎了出去,就见两个翩翩美少年正联袂而来,太原王束了紫金冠,一颗硕大的明珠在紫金冠上闪着亮,身上穿着紫色的丝质长衫,腰间系着一条玉带,上边镶满了各色宝石,迎着日光闪闪发亮。走在他身边的慕乾,身上穿着淡蓝色的长衫,头上用一根玉簪束着头发,看上去儒雅得很,真不敢让人相信他便是令南燕闻风丧胆的慕大将军。
  “太原王,慕大将军。”刘大人深深作揖下去,脑袋差点碰到了地上。
  “刘大人,快些直起身子,你的纱帽都要掉下去了。”赫连毓看着刘大人这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只觉好笑,那刘大人的纱帽带子似乎松了些,瞧着那纱帽快掉出来了。
  刘大人站直了身子,哭丧着一张脸摸了摸头上的纱帽,太原王这话里边可真是一语双关呐,是不是在暗示他这乌纱帽带不了多久?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太原王,慕大将军,今日来可有什么事情?”
  “我们来找你自然有事,没事来找你作甚?”慕乾将刘大人一把拉住:“你可知道半个月后慕昭仪要在昭阳殿手铸金人?”
  “知道,知道。”刘大人被慕乾抓着半分也动弹不了,只能陪着笑脸道:“方才秦冕大人点了二十名工匠出去了。”
  “去了哪里你可知道?”慕乾听说秦冕已经动手了不免有有急躁,看来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被那秦冕抢先了。
  “去了哪里下官不知道,但慕大将军你且放心,下官已经派人跟了去,等会自然便知道了地方。而且那二十个人都是下官的心腹,下官特地叮嘱了他们一番才让他们跟秦大人走的。下官对于慕大司马十分敬仰,也想尽力为慕大司马办事,还请慕大将军放心,若有一丝风吹草动,我自然会要遣人向慕大将军来禀报。”
  听着那刘大人那般说,慕乾这才暗暗的将心放了下来,他将抓住刘大人的手松开,略一沉思,便向那刘大人交代:“你务必要与那二十名匠人取得联系,看那秦冕究竟准备玩什么花招。”
  一般来说,准备手铸金人大典,一般都是在司珍局进行,皇上会要派两名负责的人来把关,可这次只派了秦冕一个人,而且他一来便将那些匠人全带走,并没有在司珍局进行准备,那说明这里头定然有问题。
  刘大人不住的点着头,就如那啄米的小鸡一般:“慕大将军请放心,那二十人里边有几个特别机灵的,我想他们定然会想法子将信送出来的。”
  赫连毓与慕乾在司珍局里等了约莫一刻钟,就见外边匆匆的走进来一个人,刘大人惊喜的朝他招了招手:“快些过来,太原王与慕大将军等了你好一阵子了。”
  那人只觉得受宠若惊,踮着脚尖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弯腰行了一礼:“王爷,大将军安好。”
  “不必多礼,你便快说那些人究竟被带到哪里去了。”慕乾打断了他:“有没有看准他们去了哪里?”
  “小的看得很清楚,没带出去很远,与司珍局不到两里路,就在明月宫后边一处废弃的院子里边。那院子已经多年没有人进去过了,我看秦公公带着他们进去,才过了一会,里边便烟尘滚滚,约莫该在里边打扫了。”那人咧嘴笑了笑:“秦公公实在小气,怎么便安排他们住在那样的院子里头。”
  “知道了,你下去罢。”刘大人尴尬的笑了笑,见那手下有邀功的嫌疑,赶紧将他赶了下去,朝慕乾点了点头:“慕大将军请安心,下官定然会盯紧了那边的。”
  “那你可得给我记住了,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一一报与我听。”慕乾吩咐了一声,这才与赫连毓并肩走出了司珍局。外边阳光很好,很是灿烂,照在草地上头,一片绿意茵茵。赫连毓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慕乾,我想请太后娘娘赐婚。”
  慕乾心中一惊,想起昨晚与慕微的谈话,他看了赫连毓一眼:“你想娶我妹妹?”
  “是,我想娶他。”赫连毓很坚定的回答:“好几年前我便想着要娶她为妻。”
  
 
☆、夜探秦府
  “慕大将军;外边有人找你。”慕乾正在拿着兵书看得出神,贴身侍卫走了进来朝他一拱手:“那人自称是司珍局刘大人派过来的。”
  慕乾将手中的书放了下来:“领他进来。”
  一个穿着灰褐色短衫的人走了进来;见着坐在桌子后边的慕乾;朝他弯腰行了一礼:“慕大将军,我们家大人让我来禀报大将军;那秦冕有举动了。”
  “什么举动?”慕乾好奇的支起身子往那人脸上溜了一眼:“可否查实?”
  “那秦冕命人将铸金人的金砂全换成了瓜子金。”那人显得有几分紧张:“瓜子金乃是纯度不高的金砂;不能与那些比较纯的金砂混用,若是混到一处;纯度不一致,铸出来的东西表面会凹凸不平。”
  “我知道了,你且下去罢。”慕乾朝侍卫使了个眼色:“赏!”
  那人接了一个银锭子,朝慕乾再行了一礼,欢欢喜喜的走了出去。慕乾望着那人的背影;嘿嘿的笑了起来。
  “大将军;你笑什么?”侍卫有几分奇怪:“秦冕着实可恶;竟然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想要毁掉昭仪娘娘的前程!是不是他这次跟我们去南燕受了大将军的训斥;心中不爽?真是不能得罪小人;得罪不起!”
  慕乾哈哈一笑:“有什么得罪不起的?我原本也估计着秦冕该是在这金砂里动手脚,果然如我所料。”
  “大将军怎么知道秦冕要在金砂里动手脚?听那些金器师傅说,什么地方都能动手脚的,不能掉以轻心。”侍卫有些担忧的望了望慕乾:“大将军,你可别小看了秦冕。”
  “岳铜,虽然说一切都有可能动手脚,但是那陶俑模子不值钱,秦冕才懒得去打它的主意呢!”慕乾挑了挑眉毛,阉人是一种奇怪的存在,他们因为身上少了些东西,所以才对别的东西十分执着起来。慕乾知道很多内侍喜欢金银,即便知道死了不能带走,也拼命的积攒金银,哪怕是摆到面前瞧着都会觉得很快活。
  秦冕,那更是不用说了,凡是过他手的,能够搜刮到的,都要被刮一遍,哪怕是一两银子,他也要抓得紧紧的不放,现在皇上命他准备这手铸金人大典,那么多金灿灿的金砂摆在眼前,他如何不能动心?
  “岳铜,今晚你想不想跟我去秦冕府里边玩玩?”慕乾望了自己的贴身侍卫一眼,笑得格外开心:“你去准备一袋砂石,咱们晚上去这位中常侍府上逛逛。”
  日头已经慢慢的落了下去,青莲色的暮霭渐渐的浮现在空中,四周的花树被笼罩在一片烟雾里,远远望着就如一幅粉彩的画。一辆马车朝中常侍的府邸奔了过来,马车帘幕是的用云州城的特贡织锦,中间掺杂着金丝银线,晃晃的闪着人的眼睛。
  “大人回府了!”门房见了那马车,赶紧殷勤的迎了上来。
  帘幕掀开 一只手伸了出来,门房点头哈腰的扶住那一只手:“大人辛苦了。”
  “嗯……”长长的尾音,有些阴柔,帘幕后边露出了秦冕的一张脸,他慢吞吞的伸出了一条腿,黑色的皂靴上边用金线绣着祥云图案,门房眼底有一丝忿忿不平之色,心中暗道,不过只是一个阉人罢了,吃穿用度比他不知道胜出了多少,人比人,可真是没法子比。
  秦冕下了马车,指着里边对那车夫道:“替我将那箱子搬进来。”
  那车夫挠了挠头:“大人,箱子沉重,须得两人方能搬起。”
  秦冕指了指那个门房:“你们一道儿搬进来。”
  那门房探头一瞧,就见里边放着一只木箱,上边贴着封条,也不知道里边放着什么东西。他伸手一拖,沉甸甸的,一只手根本拉不动。马车夫在他身后笑了起来:“你一只手能提起来?方才我见着是三个内侍才搬上了车呐。”
  两人一道将那木箱抬起,都挑了挑眉毛,箱子可真沉,而且两边没提的地方,实在不称手,总是往下边滑。
  “没用的东西!”秦冕骂了一声,气冲冲走到大门边,朝里头吆喝了一声,守在门边的两个管事赶紧跑了出来,四个人一道将那箱子送进了秦冕的内室。
  “快走快走!”秦冕将几个人赶走,自己点上了一盏灯,举着油灯看了看那只木箱,上边有两张白色的封条,交叉将那箱子封住,还打着一个火红的印戳。秦冕伸手在封条上摸了摸,很想揭开看看,可还是没有动手。
  “等这大典完结了,皇上看我要什么封赏,我便要皇上将这箱子金砂赏给我。”秦冕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双手不住的在木箱上摩挲着:“一箱子金砂,嘿嘿,提纯出来,也该至少有五十斤了。”
  他弯下腰将眼睛贴在木箱上边,木板封得很严密,根本看不清里边的东西,但是秦冕可以想象得到,今日上午这箱金砂运过来的时候是由他经的手签收,当时箱子的盖是打开着的,他喊了几名匠人过来验看这金砂的纯度。
  几个人抓起一把金砂,对着阳光瞧了瞧,放在嘴里边咬了咬,都点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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