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的父母真是福气,有这么个乖巧的女儿,男孩心里突然有些嫉妒,嫉妒可以跟她一直生活在一起的人。
多想这孩子以后都在自己身边,应该就不会再孤单了。
男孩刚想摸摸她的小脑袋,就见她急急忙忙地转个身,“哥哥我好像听见我娘在叫我了。”
“那你要走了是吗?”男孩的心里划过一阵失落,那道急切的声音,他似乎也已经听到了。
“恩,娘要是找不到我,该着急了。”小女孩儿急急忙忙地就要站起来走。
男孩一把拉住她,“别慌,你衣服还没有换回来,应该已经干了,我给你拿来。”
“那哥哥快点。”
她一翻催促,男孩却当做没有看见,慢慢吞吞地把衣服取下来,“换上吧。”
他不过是想让她多留一会儿,但她哪里会懂。
“映儿你在哪里?”
“映儿,映儿,你在哪里?快别躲着了,咱们该回家了,你爹来接咱们了,赶紧出来。”女子呼唤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哥哥我真的要走了,下次我再来找你好吗?我会给你带周妈做的小点心,可好吃了。”
“好”
女孩儿听到肯定地回答,蹦蹦跳跳地往门外跑,头也不回,“娘我在这里。”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男孩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不舍,却更加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下一次?可下一次又不知是等到什么时候。
男孩一天复一天地等,却始终没有等到小女孩儿。
“杨默别等了,那小姑娘估计是不会来的了。”杨默是他的名字,杨,是他母亲的姓氏。
小沙弥中与他最交好的叶康也让他放弃,可他始终不愿意放弃,总是想着,或许明天她就来了呢!
“她一定会来的!”他手里还一直握着前几天娘给他带来的糖葫芦。
他是不爱吃,但是她却喜欢啊。
叶康苦劝无果,老远就有人在叫他,无奈之下,之好先行离开,“你也别呆太久了,这天越来越冷,小心别得了伤风。”
可他又如何会听进去。
说他痴,说他傻,他都认了,自嘲般地看着手中当做宝贝一样的东西,“我果然是太当回事了是吗?”
当下就将那油纸包扔到了一边,准备不再傻傻地等下去。
可当他准备转身回去之际,眼角却不经意间地撇上了那条小路,那个粉红色的身影就这么闯入他的视线,耳边响起银铃般的声音,太大的喜悦侵入他的内心,可他硬生生地转个身背对着她。
小女孩儿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身边,有些不解,为什么刚才哥哥看见她了,还故意不理她呢?
“哥哥?”她晃着他的衣袖。
男孩毫无反应,语气生硬,“四十五天。”
“哥哥说什么?”
“我在这里等了你四十五天!”
“四十五天?”小女孩儿不解,四十五天是什么概念,不过她觉得确实是挺长的一段时间。
他终究还是抵抗不住,转过头来看她时,却震惊了,“怎么瘦成这样了?!”难道她的家人都舍不得给她吃吗?
小女孩儿摸着自己的下巴,尖尖的,搁着还挺难受的,“哥哥我要吃糖葫芦,你不知道,我已经喝了好多天苦苦的药了,都不记得喝过多少天了。”
他一下子就抓着了她话中的重点,“难道你生病了吗?”难怪这些天她都没有来。
“是啊,娘和周妈这段时间管得我可严了,今天我听他们说要来庙里还愿,我就跟来了,哥哥我们又能一块儿玩了呢。”
原来是这样。。。。她一定吃了很多苦,突然想起刚才被自己扔掉的东西,“我,我下次再给你吃糖葫芦好吗,今天没有了。”
“嘻嘻,好啊。”
“这是什么?”
小女孩儿掩着嘴偷笑,“哥哥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你给我吃了糖葫芦,我答应带周妈做的小点心给你吃呀。”
男孩目光一闪,似乎有泪光一闪而过,“没想到你都还记得。”
“当然了,我为什么要忘记呀哥哥?”女孩儿答非所问。
“好了,让我看看都有什么好吃的。”
☆、302:我不介意
故事温馨美好,却也足够让婳映震惊,那个男孩就是严默,而那个小女孩儿就是自己。
她小时候体弱多病,大夫说是因为那个伤口引起的伤风,右手不自觉地抚上左手臂上一个已经很淡很淡的疤痕。
在她知道什么是美丑之后,她曾觉得手臂上的这个疤痕很是碍眼,娘亲为此请了不少大夫想要替她消除手臂上的疤痕,不过效果一直不怎么好。
但是随着她慢慢长大,这个疤痕倒是也变得不那么明显了。
“那这块石头?”
“就是把你绊倒的那块石头。”严默看了她一眼,继续道:“这些年一直都带着身边,原本还说要帮你欺负回来,结果没想到这竟然成为你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为什么?”虽然想不起过去,可她觉得刚才严默的记忆很美好,后来又是怎么分开的?
严默微微一笑,尽管她想不起来,却对小时候的事情很上心,这样就足够了。
“有一次娘来寺庙里,告诉我可以回家,我竟然立马就回绝了,你猜我当时心里在想什么。”
“不知道。”不过能让他拒绝离开寺庙,这个理由应该很强大,强大到他能说服自己再次面对孤单。
“看来你还是没有想起来,因为我那时候答应过你,只要下次你跟你的家人来庙里进香,我就会带你上街,请你吃很多很多的糖葫芦。”
婳映几乎不敢面对他,他的理由太强大,让她心中恐慌。
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因为她啊!
他就这么放弃了可以回家的机会,他的娘亲恐怕是失望到了极点吧。
看到面前的女子惊慌的模样,严默并不是不怜惜她,可是只有让她产生更多的愧疚,她才能够留在他的身边不是吗!
“可是这想法最终还是没能实现,在我十五岁那年,却再也等不到小女孩儿了。因为我的父皇终于知道我的存在,不管我同意不同意,硬是将我带回了南鸢国。”
“回到南鸢国的皇宫,我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我从一开始绝食抗议,让他们送我回去,可他们却总是有办法逼迫我吃饭,一开始是我的外公,后来是我的娘,再后来,他们还查到了你,因为是我求娘去打听你的消息,结果却被那些人知道了,还利用上了,不惜拿你来威胁我。”这也是为什么,他要一步步地成长,要踩着兄弟的血肉登上权利的顶峰,让所有人都不能再伤害他,还有他所珍惜的人。
他现在会这么冷血无情,全部都是拜那些人所赐。
所以在他成为南鸢国至高无上的王之后,那些人全部都没有好下场,落得个弑兄的罪名又如何,谁让当初他们这样轻贱他!
这个理由是有多可笑,多荒唐!她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成了争夺权位的导火索。
“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能相信我,只有我是不会伤害你的,留在这里好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她猜不中严默的用意,可他的意图是这么明显,难道他以为她是当年那个五岁的无知孩童吗!
“我已经嫁人,而且我还有孩子。”
“那个叫承志的小男孩吗?”
原来他竟打听得这么清楚。
“如果我告诉你,我并不介意呢!”
婳映深深地看着他,试图看清楚他此刻在想什么,最终她还是放弃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将内心隐藏得太深,或许他的心是真的,可总觉得不是那么的纯粹,带着太多的得逞后的阴谋诡计。
“不可能。”
“为什么那个尉洪筹可以,我却不行?难道你就看不到我对你的好?”他比那个男人强上百倍千倍,为什么她可以视若无睹?
当初放任她与那个人私奔,是因为不想逼迫她,在他心中,她一直都是最美的小仙女,她要做的事情,他就会无条件的帮她。
可是后来,他发觉自己做错了,因为那个人对她不好,小仙女一次次地受到伤害。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由他来接手她的一切,不管是好是坏。
相公的好不是任何人都能理解的,她与他,是生死相守的夫妻,任何人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她眼底那种依恋和幸福感,将严默的双眼刺得生疼,“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你把过去忘得一干二净,不过你放心,我会找最好的大夫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现在的他,几乎放下身段,只为她能够点头。
他始终相信,只要她想起了过去,想起了童年与他在一起的那些时光,就一定会接受他的。
“别对我这么好。”我始终是带着目的来的,只要你肯放过我的女儿,我会马上离开你的视线,从此不再出现,就把小时候的事当做一个美好的回忆吧。
“因为是你,做再多都是值得的。”
严默的话,彻底堵了她的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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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御书房当值的宫人们都发现皇上似乎心情很好。
如果仔细看还能发现嘴角似乎还微微翘着,这真是让他们惊讶不已。
严默为什么会如此开怀?
当然是因为婳映。
他不过是在离开之时,故意咳嗽了几声,便换来她的关心,她说,“你是一国之主,国务繁重,但是也要注意身体,你毕竟还是南鸢国的主心骨。”
她还会关心自己,看来之前告诉她的事情也有点作用,至少她不再像刚见到自己时那样害怕,疏离。
“皇上难道您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奇怪什么?”严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带着些许轻快。
“微臣指的是陆小姐。”
“她,怎么了?”严默微皱眉,不喜旁人在他面前讨论婳映。
盛源深感陆婳映对皇上的影响,已经让皇上的思维变得迟钝不少。
“陆小姐突然出现在南鸢国,皇上不觉得好奇?而且陆小姐此次来皇宫,竟然还带着这些画卷,皇上您也知道,这画卷可是从暗阁内被盗的。”
☆、303:猜疑
“叶康已经跟朕解释过了,朕相信叶康。”对于婳映,严默现在选择无条件的信任。
现在只要她肯点头,他便是冒着群臣的反对也要让她入主东宫,但是他不愿意逼她,物极必反的道理,他懂,现在只能慢慢击破她的心房。
“皇上,请恕微臣多言,陆小姐过去三年的事情我们调查不到,一个人怎么可以凭空消失这么久,她身上带着太多的秘密,陆小姐不宜留在皇宫,防止她会对您不利。”盛源已经察觉到皇上的反常,就算是冒着大不为,为了皇上的安危,他也必须直言进谏。
“不利?”严默想不明白,“你知道什么,朕从小就认识她,了解她,这么善良,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会对朕不利?”在严默看来,盛源的担忧简直就是笑话。
“可是皇上忘记之前派去康城的人来报,说陆小姐死在京城天牢,是突患疟疾而亡的。”一个人又怎么能够死而复生,可他就是想不明白。
严默听罢,甩开手中的毛笔,沉声道:“关于这事,朕倒要来问问你了,婳映她身子虽然弱了点,但怎么会突然患疟疾而亡,这其中定然是有蹊跷的,可你却只是随口听人一说,却不细查,盛源你可知你犯了欺君的罪!”
“皇上,微臣所言句句属实,您不妨派人监视陆小姐,相信一定能有所发现。”盛源一翻义正言辞,却让严默盛怒。
“盛源!”龙案上的砚台被他举起,正好砸在盛源的肩头。
肩上纵使有万般疼痛,盛源也不敢动一丝一毫,他是万万想不到皇上竟然对这个女子用情如此之深,几番动怒,皆是因为她。
红颜祸水啊,此乃南鸢国之祸,此女留不得!
可这话,他现在是万万说不得,皇上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请皇上恕罪。”
“朕倘若再从你口中听到任何对她不利的说辞,你便提着向上人头来这御书房!”
“微臣记住了。”经过刚才的事,盛源自然已经清楚了陆婳映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既然明的来不了,那就私底下来,只要她包藏祸心,就一定能找到线索,到时候皇上就再也没有理由保住她了。
严默揉着眉心,眼底尽是疲惫,“退下。”
“是。”
手上沾着墨迹,他也不知道要去擦,刚才那么对盛源,他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为什么就如此相信她?
严默自己也搞不清楚,叶康说她是偶然间得到的这些画卷,好奇之下打开一看,画像上的人不就是她本人。
至于她为什么会找来皇宫,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每一副画卷上面的落款皆是‘严默’
这‘严’字是国姓,她自然就找到皇宫来。
她说只是想要求证,并非有什么企图,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画她。
为什么画她,难道他的意图还不够明显吗!
她总是喜欢抬头眯着眼想事情,又经常懒散的样子,像极了慵懒的猫咪,想起她那副模样,严默便觉得心口衣襟,忍不住开口,“那迷糊的小家伙。”
想起这个迷糊的小东西,就想着这会儿她在做什么。
本想派人前去查看,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好,“来人”
“皇上”
“把这些奏折带上,朕要去蓬莱宫批阅。”
宫人眼中闪过诧异,但很快就平复下来,皇上的事,又怎么能是他们能够猜疑的呢。
蓬莱宫是皇宫里一座僻静的殿宇,但却是皇宫中景致最美的一座宫殿,这殿内的景致分为春秋二景。
夏天到时,从东门进去,能看到满园的荷花,淡淡的花香,总有种接天莲叶无穷碧的美景,等到了秋天,这一池子的荷花,也就变成残荷了。
所以这宫殿的另一处景致就是专门为应和时节而设,在秋天来时,从西门进入,还未入园子,就闻到一股甜腻的桂花香,越是走进,就越是能看到这色彩斑斓的菊花,连罕有的墨菊都在这里。
而且这蓬莱宫一直被皇上视为禁地,自宫殿落成之日到如今,就没见哪一位妃子住进去过,但皇上却每月都要来此处住上几日。
如今怎么偏偏就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住了进去,让皇上如此看重?
这生活在宫里的人,有哪个不是人精,如今看皇上对蓬莱宫那位宠爱的程度,各个还不想着办法的去巴结啊。
等严默到了蓬莱宫外时,脚下又踌躇了,连带着也没让身边的人进去通报一声。
因为婳映的抵触,在这蓬莱宫里只有叶康和自己才能靠近她,其余伺候的人都只能远远地在一边等候,除非有必要,没有命令,绝不能靠近她。
她眼底的戒备,他不是没有看见,可这一次,他不打算再傻傻地等下去了,就算拒绝又如何,他现在有足够的权利把她留在身边,当初他就是因为太傻,错过了她五年,现在说什么都不再放手。
想清楚之后的严默,步伐不再带着犹豫,是他的总归是要面对的。
叶康这时候正从里面出来,“皇上您怎么过来了?”
“朕就来不得了!”严默故意摆着脸色。
叶康忙摆摆手,“那哪儿能啊,微臣就是好奇,这会儿您不是应该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吗。
这剩下的话自动被叶康隐去,因为他看见后面那个奴才,手里正端着奏折。
小姐对皇上的影响可真是大啊,素来将政事放在第一位的皇上,竟然都抵不住美人在侧。
“小姐她。。。皇上还是不要进去吧。”叶康硬着头皮说出口。
毕竟皇上是天子,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