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吓得面容四色,倾身过去就要夺下她手中的簪子,“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多危险,赶紧把簪子放下!”
“王爷不答应我,我只能用这样的办法伤害自己。”婳映侧身躲过他的手,将簪子更加用力地抵在颈项上,划出一道血迹出来。
“你先放下,我们再商量好吗?”
“这事没得商量,一切以救涵诺为先不好吗!”
“我们会想到比这更好的办法,你赶紧把簪子给我!”秦衍气急,却又不敢上前去,就怕惊吓到她。
“别骗我了,这些天你们派了这么多人,一直找不到涵诺的踪影,还要我等多久!”说着她又把簪子往肉里扎了一点,疼得她眼泪都掉下来了。
“好了我答应你!快把簪子给我。”
秦衍在最后一刻妥协,婳映虚软地趴在桌子上,“你答应我了,不能出尔反尔。”
“放心。”秦衍握着她手里的簪子,语气冷漠不已。
☆、294:心甘情愿
“这是安神草,只需在茶水里放上一点,便能让人昏睡一天一夜。”秦衍看着她,再次问道:“你当真想好了?”
婳映双手哆嗦地接过秦衍手中的药瓶,“这是自然。”
只是她想不到竟然还要对她至亲的相公用这药,便觉得心如刀绞。当年在山中,她也是这么对他的,结果换来他的原谅,可是这次呢?婳映不敢再想下去,“我知道怎么做!”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如果尉洪筹醒来,要是知道这事,估计会发疯。”
“他不会的。”婳映摇摇头,一副笃定的模样。
“我说的不对,他应该会发疯似的去找你才是。”
她眉目一皱,竟是深深的无奈,“王爷能帮我拖一天是一天,我会保护好自己,就让我为涵诺做一点事情,一定要帮我。”
她看似柔弱不堪,却有一副傲骨,秦衍不忍心拒绝,却还是问道:“你当真舍得下他?”
“舍不得。”婳映如实相告,“可我总不能一直待在他的身后,我是他的娘子,所以我要有能够与他站在一块儿的能力,不是我想证明什么,因为我是他的妻,我就要与他一同承担。”
她毫不避讳地当着秦衍的面说着对尉洪筹的爱意,这便是一个真性情的女子,秦衍觉得他此刻很敬佩,竟然没有丝毫妒忌尉洪筹的意味。
原来错过了,就真的是一辈子!
夜里,婳映坐在床边,哄睡了小承志,推开窗户,看着外头的月色,想来他也快回来了。
“慧儿,去把厨房热着的汤端过来。”
“是。”
汤盅里还冒着热气, 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婳映打开瓷瓶,往汤里倒了一点粉末搅拌之后,再盖了回去。
她耐着心数着熟悉的脚步声,近了。。。
“你回来了。”她柔柔地望着站在门口有片刻呆愣的他。
柔和的烛火,映衬着她柔美的侧脸,桌上还有一盅冒着热气的热汤,人间的烟火色,是这样的温暖,让他如何能安耐下一颗激动的心。
“跟你说过几次了,这么晚了就不要再等我了。”尉洪筹一嘴叨叨地走进屋,心中说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他觉得自己幸福得都要流泪了。
婳映双眼一瞪,双手叉腰,故作生气道:“我想对你好还不行!”
“当然行,别气呀!我就是担心熬夜得把你身子熬坏了。”尉洪筹赶紧表示自己的心意。
“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还想跟你以后长长久久地把日子过下去呢,当然不敢有闪失。”原本炸毛的性格顿时缓和了不少,“你呀就是瞎紧张,这汤都快凉了,赶紧喝了驱寒,你一天到晚在外面奔走,染了这一身的寒气,到老了可就有你受的。”
“我懂了,马上就喝。”尉洪筹当下仰头便把热汤喝下。
唇齿间还留着食物的香味,很快的一股熟悉的味道,在他的味蕾上跳动,他不动声色地将这股奇怪的感觉压下。
“这汤。。。”
婳映眼皮一跳,忙紧张的问道:“这汤怎么了?”
尉洪筹心底寒了一下,不动神色地将情绪掩饰好,“很好喝,哈哈。”
“呼。。。你吓我呢!”婳映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被发现。
“好了汤我也喝了,赶紧去睡吧,我去洗漱之后就来陪你。”
“恩”婳映由着他把自己抱到床上盖好被子,闭上眼掩住一片悲凉。
等走出房门之后,尉洪筹再也装不出笑脸,刚才汤中的味道,很熟悉,并不是这个味道有多好,而是这其中应该掺杂了别的什么。
她独自一人坐在梳妆台前,绞着热毛巾,擦拭着脸,经过热气的膨胀,精致的面具在下巴处出现一些痕迹,一把揭下。
在安神草的作用下,他睡得很安稳,但婳映怕,要是有个万一呢,不敢再懈怠,急忙收拾好之后就出门。
在她开门关门的瞬间,他握紧拳头,隐忍不发。
天未亮,秦衍已经在门外等候,望着无边无垠的夜空不知想着什么。时辰一到,屋内传来一阵动静,回头时,婳映已经来了。
她恢复原本的容貌,一个动作,都牵动着他的心。
缓缓走来,秦衍想,她真的就是个毒药,而他已经毒入五脏,无可救药。
“王爷”婳映手中拿着一个包袱,里面全都是之前尉洪筹从御书房内带回来的画像。
“来了。”
“恩”
秦衍看着她良久,深深地叹气,罢了罢了,她想怎样就怎样把,“这个镯子一定要带好,到了哪里都要带着。”
“恩?”
秦衍演示一遍,将镯子上一块凸起的地方往下一按,里面竟然是个小小的暗槽:“这镯子其实暗藏玄机,只要往这里一按,就会有粉末出来,这种粉末可以直接跟人的皮肤接触,会产生短暂的麻木,一个时辰之后就会失效,这东西带在身上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说完,他便亲手把镯子套在了婳映的右手手腕上。
婳映看了看带在手上的镯子,看上去真的跟普通的镯子无异,“多谢王爷。”
“东西带好了,冷寂会驾马车送你去目的地,记住,不要逞强,冷寂会在暗中助你,一有不对劲,他就把你带走。”
“我会的。”紧了紧背上的包裹,她头也不回地就踏出院门口。
等着我相公。。。。
秦衍还未回神,便觉得眼前一阵黑影闪过,一股疼痛感自脸颊处传来。
他捂着嘴角,疼得龇牙咧嘴,其实不用猜也知道,敢对他下手的人,除了尉洪筹不做二选。
“你不是昏睡过去了,是什么时候醒的?”
尉洪筹默不作声,刚才打秦衍一拳是因为气,气他们的隐瞒,“我问你,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秦衍将婳映的原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尉洪筹心中又气又急,顾不上她的擅作主张,就要追过去把她拦下。
可秦衍却不这么认为,“她这么做,无非是想把涵诺找回来,这也是我们最后的一个办法,现在有冷寂跟着,不会出事的。”
尉洪筹脚下一顿,终究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不是不想追她回来,而是她所说的话,他不能自私地将她保护得密不透风,她可以有自己的考虑,还有涵诺。。。
“既然你一早就知道那汤有问题,为什么还喝?”
“我心甘情愿。”不管给他的是什么,只要是她愿意给的,他都愿意收下。
映儿,这一次的放手,回到我身边时,我便紧紧地抓住,不再放开,任谁都不行。
“你干什么去?”
“我还是亲自跟着,我不出现在她面前就好,冷寂,我不放心他。”
☆、295:画中人
红墙外严肃的士兵把守着皇宫内重要的出入口,凡是进出者,皆要亮出腰牌,才能放行。
“站住,皇宫禁地,你个小姑娘赶紧离开,不要在此徘徊。”
婳映后退几步,远离这些侍卫的视线。
冷寂只是将她送到了这条对着皇宫入口的街上,剩下来可就是靠自己了。
她要怎么做才能见到严默?
单凭这些画,她可觉得没什么把握,而且把它们交出去,只怕还会以一个盗贼的罪名关入天牢,那不是功亏一篑了吗!
可怎么办?
婳映正想着办法,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阵马鸣声。
只见中间的大道上,一匹快马呼啸而过,边上行人皆是退让。车背上坐着的一位年轻的男子,一副军中将士的打扮。
因为还看不清楚来人,婳映微眯着眼才看清楚,原来是那位将军,来院子里搜查的那位将军。
“将军,将军,您等一下。”她追着马,在他身后大声地叫唤,现在只能靠这位将军了。
虽然把画交给他,或许会被误会成自己就是那个盗贼了,可婳映觉得他并非是不讲道理的人,或许还能靠他进入皇宫。
听到后面的声音,应杰用力地拉紧缰绳,马的前足猛地越到半空,再重重地回落到地面。
好一个美娘!这是应杰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但很快就想起,这女子的面容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位姑娘,所为何事,要拦着我的坐骑?”
“将军可否给我一点时间,我有东西要给您。”
“哦?”应杰疑惑地看着她,不过还是让胯下的马停在原地。
婳映面露喜色,赶紧将后背的包裹解下。
应杰仔细地打量了拦在他马前的女子,娇娇弱弱的,看上去也应该是个富贵人家的女子,应该不至于来欺骗他这个莽夫,至于要给他看什么东西,还真是好奇。
可是这姑娘怎么越看越熟悉,越看越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
“啊!是你!”应杰暗自恼怒自己的健忘,这几天来她的容貌深深地印刻在脑海,怎么这会儿竟然给忘记了。
她不就是皇上画像中的那位女子吗!
不怪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皇上给他看过的画像,上面的女子天真烂漫,看着稚气未脱,大约也就是十一二岁的小丫头。不过眼前的女子,温婉沉稳,眉目间成熟不少,天真还在,却多了分娇艳,竟比画像还要美上几分。
应杰挠挠头,难怪没能在第一眼就认出她来。
婳映暗自松了口气,看来他应该已经知道了,她就是画中人的原型,应该能够带她进宫。
“将军看过之后就会明白。”
“你怎么会有这些画?”应杰大惊,没想到她刚才拿出来的竟然是皇上命他找寻的画像,并没有马上逮捕她,是因为不相信,一个柔弱的女子能够躲过皇宫里那些大内高手,从而将御书房内的画卷盗走,任谁看了也不会觉得是她。
“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将军能否带我进宫?”她直言道。
“皇宫内院不是你说进就能进的,你将这些画卷都交给我就离开吧,还有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你看过这些画卷。”应杰心下也起了股怜惜,既然画卷已经找到,他也不想将她当做盗画之人。
她就像朵白莲花,洁白,不沾染俗世情怀,这皇宫是虎狼之地,他不想这样美好的姑娘踏足与此处。
婳映心下有些许感动,一个陌生人都如此关心,但是此番若不进宫,又怎么能见到严默,怎么从他口中探听出涵诺的下落呢。
“将军您的好意我都懂,不过我真的要进宫。”至于原因她实在没办法跟他解释。
“啧,我说你这姑娘怎么就不听劝呢!”应杰常年混迹在军中,哪里会哄什么小姑娘,这三句说不到点子上,他就头脑发热了。
怎么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执拗呢!
婳映汗颜,这位将军难道对所有人都这么热心吗,其实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答应还是不答应,没想到竟然还要对她说教。
“应杰,你在此处做什么?”
应杰听到有人叫他,赶紧回头看去,“是叶大人啊。”至于他在做什么,唯有苦笑一翻,哎,他已经对这执拗的姑娘没办法了。
原本他大可以甩袖离开的,可是对这个姑娘,他硬不起心肠来。
只能求助似的看向叶康,以口型示意他过来帮帮忙。
叶康失笑,以为这应杰是招惹了什么桃花债,竟然还追到皇宫门口了,这可是有损形象的,赶紧过去帮他解围。
“这为姑娘,我说你是不是。。。”叶康的话刚说了一半,竟然开始打颤,“小,小姐?”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瞪着双眼,前面的人影还是没有消失,不确定地揉揉双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人影还在,是真的!
“小姐,真的是小姐!”叶康不顾形象地大步走到婳映面前,围着她前前后后转了好几圈,“真的是小姐,您还活着?”难道当年康城的消息有误?
“叶大人你没事吧?”南鸢国朝堂之上,谁人不知叶大人乃是皇上出生入死的挚友,他在皇上面前的一句话,可抵得上别人数十句。
哪里看到过叶大人这样小心地对待一个姑娘,竟然还自降身份叫对方小姐,那他自己成什么了,难道是奴才?
“没事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叶康摆摆手,赶紧让着不相干的人走开。
“小姐你怎么会在此处?”他迫切地想要一切都给弄清楚,当年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错,为什么派去康城的人竟然会说小姐死于疟疾?明明小姐现在就还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啊!如果皇上知道了这一消息,那该是多高兴啊。
“你是谁,我好想并不认识你?”一开口就叫她小姐,若是有这么一位当了大官的仆人,她怎么会不记得呢!
叶康呆愣在远处,不相信地再指指自己,“小姐真的不记得我了?”
“我其实之前伤了脑子,所以一些过去的事情认真去想就会头疼,其实我会来这里,完全是因为那些画卷。”
叶康对婳映的话是深信不疑,听她这么说越发的心疼,到底是谁,竟然对小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如果皇上知道,绝不会放过伤害小姐的人。
☆、296:恍如隔世
“画卷?什么画卷?”叶康疑惑道。
“喏,都在那位将军手里了,关于这些画卷从哪里得来的我不能相告,我是看这画上的人是我,我才找来的,就是想弄清楚画我画像的人,我难道曾经见过?可我完全没有印象。”每次只要说谎话,她总是无法直视别人的眼,好在叶康已经被她还活着的消息震惊了,根本没注意到其他。
“应杰拿过来。”
“可是。。。这个”应杰有些为难,之前皇上可说过的不能让其他人看到。
“什么这个那个的,让你拿来没听见啊。”
“那叶大人可得保住下官的命啊,皇上之前说不能让其他人看见画卷的内容。”
“天大的事我给你担着。”叶康可不这么认为,就算他现在触犯龙颜,只要有小姐在,他依旧能安然无事。
应杰思量再三,“哎呀好吧好吧,就当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也没有看到过这些画卷,叶大人其他的事我都不管了,您自己把交给皇上吧,下官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这世间上若有一件事让应杰烦躁的,那就属儿女情长了,最见不得相聚和分别的场面,这感觉可当真是渗人。
应杰一股脑地塞过来,也不管叶康愿不愿意,跨上马直接绝尘而去。
留下叶康站在原地吃了不少的黄土,怒骂,“这臭小子!”
随即想起婳映还在边上,忙收起玩笑的态度,正色道:“让小姐笑话了。”
“没什么。”这位应将军也是个性情中人。
叶康打开一看,便明了了,这不正是皇上所丢失的真贵之物吗。为了它们,皇上不惜一切代价,宁可关闭城门,闹得城中百姓人心惶惶也要找到。
只是没想到,几经辗转竟然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