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为难你们,可是你们也不能为难我。”凤捭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我要去找皇上,你们是想让皇上听到我死在门口呢,还是想跟着我一起去见皇上?放心吧,如果我不是去找皇上,你们就可以杀了我身边的翠玉和流玉。她们两个在我心中的位置多重,想必你们不会不明白。”
侍卫面面相觑,最后为首的侍卫想了好一会,终于点头同意。
为首的侍卫命令两个侍卫分别押着流玉和翠玉,一起陪着凤捭往正阳宫走去。
正阳宫里,东方明正被楚弦唤入殿内,觐见皇上。
凤捭到的时候,刚好看见楚弦走到殿外候着。
皇上的命令是,不让任何人进来。
不过楚弦不知道,这凤捭算不算任何人中的一个。
他谄笑着走上前,对凤捭说:“夫人,您怎么赶巧在这会子来见皇上?皇上他和宰相大人正在商议国事,你要不在门口等等?”
凤捭嘴角勾起一个浅笑,伸手让他靠自己斤一点,待他头伸过来的时候,凤捭用力掐住他的脖子,对他说:“我做事,最烦乱七八糟的人挡着,你最好是闭嘴!”
楚弦完全没想到,怀孕中的凤捭手劲儿还这么大,掐得他顿时不能呼吸,连话都说不出。凤捭松开手后,他就直接跪在了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喘气。这时,凤捭将叫踩在他手面上,低声道:“在我眼里,阉人也是人,不过你非要上赶着当狗,我也没办法啊。楚公公,您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宫外的谣言,可有你的份。”
凤捭不是不知道,楚弦都是因为皇上的缘故才对她曲意逢迎,整日里谄媚地笑,暗地里他恨死凤捭当初伤了他的干儿子。
凤捭踩着他的脚,抬脚朝殿内走去。要不是挺着个大肚子不方便,凤捭此时正想弯腰割了他的舌头。
她脚步很轻地迈进,正好听到东方明在向皇上禀告:“皇上,秦将军几个月前带着手里的五万精兵从敌军侧面直攻对方都城,给了大宛国一个措手不及,那所谓的秦将军叛国投敌都是讹传。盘踞在嘉峪关的大宛国将士匆忙回防,又被城内副将乘胜追击。此战大捷!”
“那秦将军呢?”皇上的声音冷冷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东方明道:“秦将军重创敌军后,带着剩余兵力突围,遭遇了回防的大量敌军,因嘉峪关的将士未能及时赶到救援,秦将军他……”
皇上抬起头,看着东方明。
东方明低下头,说:“秦将军以身殉国,尸体将不日运回京城。”
凤捭听到这个消息,扶着墙壁,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
“昭告天下……”皇上站起来,面色沉静,“待秦将军尸首运回之际,举国哀悼三日。一应的奖赏丞相按亲王级别去拟个折子上来。”
东方明抬起头,试探性地问一句:“听说秦夫人她还在陪着淑妃娘娘,是否让她以未亡人的身份替秦将军授封……”
皇上打断他的话,不耐烦地提醒他:“秦夫人早在先前秦老夫人去世的时候,就跟着去世了。”
东方明瞬间明白了什么,低头应了一声:“那微臣告退。”
凤捭冷笑,让自己站到两位的视线里。
东方明抬头看着凤捭。
凤捭则是送去一个疑问的表情。
东方明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小声道:“夫人节哀。”
节哀……
凤捭忍着悲痛,长叹一声。
几个月前她就在不停告诉自己,秦少郅凶多吉少,不要抱有幻想。可真实的消息传来,她还是觉得心口疼得像有万根针来回穿刺一样。
为什么先前秦少郅领兵出去的时候,会有谣言说他叛敌?
凤捭就不相信,嘉峪关里的所有副将会不知情。
她也不相信,那帮人作战技能是有多弱,能赶不上救援。明明之前东方明还说了,嘉峪关里的副将在大宛国士兵急忙回撤的时候乘胜追击。
这种种可能,只在暗示她一件事,嘉峪关里的那些人,心不一。甚至,还有可能一切都是皇上的自导自演。
秦少郅,你为什么不真的叛敌?
凤捭咬着嘴唇,走到皇上跟前,说:“我已经死了是吗?”
皇上看着她的眼睛,柔声提醒她:“秦少郅已经不在,以后朕可以给你很多他给不了的东西。”
“一个可笑的妃子位份?”凤捭自顾自找个椅子坐下,“我还真看不上。”
皇上看着她的肚子,说:“你不如想想腹中的孩子。朕可以让秦家留下唯一的后代,也可以让秦家就此断后。”
凤捭半晌没说话。
“凤捭,你想清楚了吗?”皇上走上前,挑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她的脸,目光里尽是痴迷“你这么漂亮,本就不该和他在一起。能护着你一辈子,只有大周最有权势的男人。”
凤捭只要狠狠心,就能掏出那本匕首,在这最佳时刻要了皇上的命。
可如果真那样,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必然遭遇灭顶之灾。
到时候,这宫里应该是尚在位的皇后和太子说了算。
她死了不要紧,反正东方明已经对她说了节哀二字,她死了正好可以去陪秦少郅。
但是她怎么能狠心让自己和腹中的还自己一起跟着丧命?
凤捭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盯着皇上的脸,恨不得把他的脸给撕烂。
“皇上。”凤捭怒极而笑,“凤捭凭什么相信你?”
皇上那处一份关于她身份的文牒,递给她看。文牒中记载,她是建业三年选秀入宫,这几年的身份是一个小小的选侍。
“如果你腹中的孩子是女儿,朕便将她以养女的身份养在深闺,若是你还不放心,便将她指给太子,做太子妃;若生的是个儿子,朕也替他选好了养父,陆国公家的孙媳妇也怀了第二胎,预产期和查不了几天,到时候只说这个孩子是她的。”
“天下人又不是傻子。”凤捭翻看文牒,“我真是可怜,现在居然要以外人的身份苟活于世。”
“朕也是为了你着想。若是以秦少郅未亡人的身份入宫,那些个没事找事的言官只会说你的不是,朕又不能真的违背祖制,把他们一个个问斩。”
凤捭放下文牒,起身走动,便走动便揉着腰,“你是皇上,斩不斩还不是您的一句话。”凤捭走到门口,抬头看着外面,“皇上,您不担心姐姐知道了会伤心?她可是替你生下了六皇子。”
皇上还没回答。
可能在他的概念里,女人就不应该为这点事情生气。
“我能去看一看六皇子吗?”凤捭问。
皇上并不想让她这么快就离开自己的视线,便让太监去把六皇子抱过来。
快两岁的六皇子眨眼,瞧着凤捭。
“认不认得我?”凤捭捏了捏他的小脸。
六皇子奶声奶气地说:“认得,宫里的嬷嬷说你是女妖精。不过母妃常去看你,我不怕你。”
凤捭扑哧笑了,道:“我要是女妖精就好,第一个把你变到宫外,让那些在你面前乱说话的人找不到你。”
六皇子认真地问:“真的?那你把我变去宫外好不好?我想出去玩!”
“姨屋里有一匹白色的小马驹,你敢不敢去骑?”凤捭问。
六皇子连连点头,“我要骑小马,我要骑小马!”
在皇上的应允之下,凤捭拉着走路尚不稳健的六皇子往回走,这时,皇上已经下令取消了她的禁足。
皇上只等着秦少郅尸首运到京城,替他风光大葬后,正式让凤捭成为他的妃子。
路上,凤捭还带着六皇子去了御花园看看,不过天气很热,御花园里的荷花景虽美,可是人却被晒得焉哒哒的。
只有六皇子兴致高亢。
他摸着凤捭的肚皮,问:“为什么你的肚子比我们的都大?”
凤捭道:“因为我的肚子里装了个小小妖精。”
六皇子愕然:“真的?”
凤捭瞧着小孩子天真的模样,觉得是很有趣,便说:“真的,这小小妖精比我厉害,能上天入地。”
“啊?那它什么时候出来让我瞧瞧。”
凤捭摸了摸他的手,道:“快了。”
这时,被凤捭指派回去把小马驹签回来的流玉回来了,她有些尴尬地看着六皇子,对凤捭说:“公主,那个小马驹今天似乎不太舒服。怎么牵它它都不肯出栏。”
“哦,是吗?”凤捭看着湖面上的荷花,“大概天太热。”
六皇子不高兴地撅起嘴,“你骗人啊!那我岂不是骑不成了?”
“要不这样好了,马儿骑不成,姨带你出宫玩一圈,明日早上回来,你说好不好?”
六皇子自然同意。
“不过咱可说好了,我的妖术是半吊子的。”
“什么是半吊子?”
“就是……很不厉害。稍不小心就会露馅。”凤捭摸着他的脑袋,“待会你吃完晚饭,流玉会去找你,到时候带着你跟着流玉躲起来,要记得不要不管谁叫你,你都不要出声。尤其不能让你母妃发现。你母妃是不会同意你出宫的,知道不?”
六皇子懵懂地点头。
凤捭让流玉送六皇子先回去。
回到宫里,凤捭好好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打了该用晚膳的时候。和平常一样,皇上晚上如果没有去找淑妃,淑妃便会来凤捭这儿,和凤捭一起用餐。
一如平常,淑妃总是会顺路把太医也带过来。
太医给凤捭把了脉,说:“夫人一切安好,腹中的孩子也安好。后面一个月要注意,若是腹痛难忍,那便是要生了。”
淑妃道:“有劳太医。”说完便唤身边的宫女送太医出去。
凤捭见太医走了,也挥手让身边的人都下去,淑妃见她神色凝重,问:“妹妹这是怎么了?”
凤捭道:“姐姐没发现今日我这宫里没有人看着了吗?”
“看到了。”淑妃露出一个笑容,“看来皇上已经是不打算继续追究下去。”
“姐姐,皇上的意思,是让我和你共同服侍他。”凤捭说完,用余光微微打量淑妃,果然发现她的嘴角在颤抖,不过很快,她又是先前那副大度的样子,“那岂不是更好,我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你受罚。以后我们姐妹俩共同扶持,可就不怕宫里那些喜欢使手段的小人。”
凤捭笑着看着她。
淑妃被她看得很不自在,不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凤捭移开目光,说:“姐姐,我并不喜欢和别人共享。况且,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秦少郅的。我想恳求姐姐,能不能想办法让我出宫。”
淑妃猛地站起来,惊讶道:“这怎么可能!”
“算我求你了,如果我不能顺利出去,被皇上抓了回来的话,一定不会把姐姐的名字说出来的。”
凤捭可以说是费尽了口舌,淑妃仍旧拒绝。
凤捭想,这招不行,那好,换一个。
她叹气,揉着手心:“难道你真的想让我夺走皇上对你的所有宠爱?”
淑妃一怔。
“凤络,别演戏了,我都陪着你演了大半年,你不累我都累了。”凤捭笑得坦然,“我原来以为是皇上不想让我怀孕,后来才知道一直是你。你和楚公公的关系,真的好得叫人嫉妒。”
“妹妹你乱说什么,我何曾害过你!”淑妃义正言辞地反驳,“我在大周,只有你这么而一个亲人。”
凤捭又是一声叹息,“凤络,你别说话,先听听我下面这段话,有没有什么地方是我猜错的。”凤捭顿了顿,继续说,“你早就知道皇上对我的意思。可是为了留住皇上的心,你一直在劝皇上得到我。表面上你是如此贤惠,如此地替皇上着想。暗地里却担心我入宫后分了你的恩宠,为了让你的地位稳固,你想让我一辈子不怀孕,这样你表面上对为好,我也会对你好,我就算长得讨皇上喜欢,也不能替皇上生儿育女,这样你永远都会比我有优势。”
淑妃脸上的笑容逐渐不见。
她静静地听凤捭说下去。
“但是你算漏了,我这人最不爱吃药,药顶多喝一口就丢掉,所以其实对我并没有太大的妨碍。这后来我怀上了秦少郅的孩子,你自然是想方设法要替我保胎,保住秦少郅的孩子,对你来说,一是可以让皇上忌恨我,二是可以蛊惑我为了孩子永远和皇上保持距离。凤络,你说我猜的对不对?”凤捭问。
淑妃冷笑,“妹妹可真能想。”
“我能想,那也是因为你能做”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想干什么?”
“想让你,送我出宫。”凤捭把玩着手里的扇子,“你一定有办法的。我知道。”
在宫里这半年多,凤捭表面上什么都没做,实际上她一直在偷偷琢磨事情的原委。也会时不时试探凤络,可惜凤络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她身边的人把这些事暗中告诉了流玉。
“留在宫里有什么不好?”淑妃微微挑眉,“怕我害你?”
“凭你?”凤捭轻笑,“凤络,我杀人的时候,你还在屋里绣花呐。”
淑妃不语。
她知道,自己以前一直都比不过凤捭。
“皇上在你心里,重要性只比六皇子差一点,可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是。我本就对皇妃的位置没有任何兴趣,你何必做这些事,让我们的姐妹之间的感情都成了笑话。”
淑妃咬牙,握着拳头,走到她身边,俯下身,说:“我以为皇上是因为喜欢我所以宠我,可是后来我发现皇上只是因为我和你有三分想象才宠爱我的。你懂我心里的痛吗?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一种羞辱。”
那天,淑妃传入御花园,无意中听到皇上和秦少郅的对话,这才明白。
难怪她总觉得,每回凤捭来找自己,皇上也会出现……
淑妃知道,把凤捭留在自己身边,就能留住皇上,可是她又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每次看到凤捭,她都恨不得毁了她那张倾国倾城的容貌。
淑妃知道楚弦在皇上身边很重要,也知道了楚弦此生最大的爱好就是钱,更是无意中知道凤捭害了他的干儿子。于是,几次相邀,楚弦便和她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可以做到天衣无缝。”凤捭提醒她,“要我给你时间考虑吗?时间可不多,我今晚就要离开。”
今天是皇上刚确认得知秦少郅战死的消息,所以他不太会有心情来找自己。
凤捭怕错过了今天再也没有这个机会。
“你就不怕我把你送出宫,然后再杀了你?”
凤捭哦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扇子,拿出一个长命锁,“淑妃娘娘,您今天有多长时间没看到六皇子了?”
淑妃一愣,夺过她手中的长命锁,手颤抖着反复查看,气急败坏地扯她的手腕,逼问:“你把瑞儿怎么了?他人呢?”
“他人好好的,不过你要是不配合,可能明天一早你们就会发现六皇子的尸首。”凤捭抓着放在一旁的点心,吃了一口,觉得没什么胃口,又放下,“你如果不相信,以为我在骗你,大可以现在就出去找他,看你能不能在他死之前找到他。”
“凤捭,凤捭,我没想到你如此狠毒!你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凤捭淡淡地笑着,稍一用力,便推开她,把她推到在地:“凤络,是你要先跟我比谁心狠的!我这人素来不爱结怨,可要是谁先对我动手,我可不是那种会乖乖把命送上去的人。我早看出来你想杀我,不过是忌讳皇上,一直不敢而已。你啊,一直在等机会,不过我不打算给你机会。”
“若是瑞儿有半分闪失,我就算豁出命也会杀了你和你肚子里的孽种。”
“孽种?我肚子里的是我和夫君的儿子,孽种是这个意思吗?”凤捭送了她几个白眼,“你现在可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