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捭眼疾手快,伸手拽着李夫人,用力把她往门外一推,随后又拽起半蹲着烧火的下人,跑到门口。
厨房里的厨娘也急忙跑了出来。
如果不是凤捭把李夫人推到门外,刚才突然窜起的火苗,恐怕已经烧到了她的头发。
李夫人惊呆在原地,都忘了喊人来灭火。
锅里放这油和鱼块,加上那些干的柴火,而且这天气也很干燥,多少天没下雨,于是火烧得非常快。眨眼间,屋顶就冒出了大量浓浓的黑烟。
下人们赶紧喊道:“走水了!快来人!走水了!”
很快,连在府衙前宅议事的李大人和府衙上的一应官差们都冲入院子里,忙着救火。
大家进进出出,好一会才彻底扑灭大火。
因为厨房和正方紧挨着,火势在风力作用下,把李大人和李夫人居住的房子也烧掉了大半。二姑娘吓得哭了起来,李夫人忙抱起她,小声地哄她。
至于大姑娘和李家少爷,则是有些不安地站在院中。
等火灭了,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官差都看到院子里的凤捭。胆子大的,直接盯着她看,胆子小的,便看一看再假装挪开目光。
对那些胆子大的,凤捭冷冷地扫视过去,生生把他们的贼胆给吓回姥姥家了。
后院毕竟有女眷,李大人让大家到前面歇息片刻。
凤捭见此,掏出伸手的一张银票,递给李夫人,对李夫人说:“夫人,都是我的不是,害得好好的房子被烧成这幅样子,也累得大家没吃饭。您让下人们去外面先买些饭菜,让诸位不要空着肚子。这修缮房子的钱,也都算在我头上。”
李夫人忙说:“将军夫人,这使不得使不得!我们可以向朝廷申请……”
凤捭打断她的话,说:“你们睡觉的地方都被烧成这样,你要是不收下,可让我有的内疚了。快收下,否则我以将军的名义命令你收下。”
李夫人见大家忙着打水提水扑火,也确实都饿了,便手下了凤捭的银票,让小厮带着加个人去客栈多买些饭菜,衙门里的官差和后院里所有人都得吃饭。
房子烧了,李大人和李夫人也必须得住另一个院子,这样一来,凤捭便不方便留下,用完午餐后,她乐滋滋地收拾行李,等着秦少郅来接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多一点
☆、第 59 章
不过好可惜,凤捭最后等来的人却是长顺。
后宅一片狼藉,长顺来的时候,大家都还忙着收拾整理。
长顺快步跑到凤捭身侧,见自家少夫人安然无恙才彻底松一口气,“少夫人您可真是吓死长顺了。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走水了呢……”
凤捭轻咳一声,问道:“怎么是你来了?秦少郅呢?”
长顺哀叹一声,“少夫人你快想法子劝劝少爷,少爷要亲自混进川滇的中心地,天府郡。”
凤捭二话不说,便跟着长顺回到营地。此时秦少郅已经收拾妥当,看见凤捭,似乎并不惊讶,而是说:“听说你烧了李大人的府邸?”
凤捭走上前,红着脸小声地替自己辩解道:“也不是全部,就烧了几间房。”
“李大人可是个清廉的官。”秦少郅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好夫人,你怎么学着淘气了,他是皇上的人没错,可他到底还是个好官。幸好你做的不过分。”
“你说的怎么好像你亲眼看见一样。”凤捭叉腰,“我还想问你,长顺说你要独自一个人混进天府。”
秦少郅道:“辽王其实算不上精明的人,但是他的几个幕僚都很厉害,尤其是第一幕僚闻人朔,对战事的掌控力不亚于我祖父。”
其实秦少郅一开始就没打算强攻下川滇,一方面是皇上给他的兵力很少,另一方面是哪怕皇上再多派十倍的兵力,想要在半年内拿下川滇也是不可能的。
川滇地势险峻,外围都是高山,一百个人守在当口,他就得花一万个人去攻打,还未必能攻得下来。
所以,他把队伍驻扎在梁平郡,想方设法让士兵混入天府,把辽王几个幕僚的情况都摸清楚。经过这三个月的努力,基本上都收到了成效,那些潜伏在天府的士兵就等着一声令下,选个合适的时机处理掉他们。
不过,有一个人,士兵们至今摸不到他的边。
就是那位闻人朔。
秦少郅算了算时间,知道不能再等,于是他决定自己出击。再过几天,就是川滇人较为注重的祈雪节。秦少郅是打算在祈雪节这天让辽王心慌一次。
不能很多人一起混进去,这样目标太大,容易被抓到。
凤捭知道秦少郅这么做一定是深思熟虑过的,可她就是不放心。
“不如你带我一起混进去。”凤捭道,“你们都是男的,我是个女的,说不定能帮你大忙。”
秦少郅道:“不行。”语气完全是不容置疑的。
“为什么?”
秦少郅抚摸她的脸颊,“我不能让你陷入危险之中。”
凤捭撇嘴,说:“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独自赴险。”她赌气地坐在一边,“秦少郅你这次要是再丢下我,我还是会一个人追过去的。到时候我真陷在天府出不来,你可别怪我。我说到做到。”
摆明了为难秦少郅。
秦少郅最终还是同意了。
这结局让长顺无法接受。
他望着少爷和少夫人离去的背影,差点就哭了,“少夫人,长顺是想让您来劝少爷不去,没想到您不仅没劝住少爷,还把自己也搭了进去。回头你们要是都出了意外,长顺可怎么跟老爷夫人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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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进川滇腹地天府可花了不少功夫。首先从装扮上,秦少郅和凤捭就尽可能地把自己打扮成了平民的样子,其次是合适的时机。
还真是多亏了祈雪节,秦少郅和凤捭混在竞选祈雪节雪女的人群中,虽然过程曲折了点,不过终究是顺利混了进去。
凤捭是竞选雪女的候选人,而秦少郅则是凤捭的护卫。
混进天府后,秦少郅便让凤捭呆在两人临时住的地方不要乱走,他则是想办法接近闻人朔。但是凤捭不知道从哪儿听说,这闻人朔每年都会陪着辽王对竞选中的雪女进项洗礼。
于是在和秦少郅交涉未果后,凤捭决定在半夜对秦少郅动粗,把他捆起来,然后自己去参加竞选。她已经研究过了,竞选雪女要求便是肤白貌美,而且还要会跳舞祈雪舞。她对自己的长相自然是极其信任的,唯独跳舞不太行。
不过宣不上也无所谓,她只要能找到机会让闻人朔看到自己便完成了一般任务。
秦少郅一直都是很警觉的人,为了让秦少郅的警觉性少一些,她睡前可是花了大把的心思伺候秦少郅,到最后她自己都快累得睁不开眼了。
所以,她自己一觉睡到天亮,醒来的时候,看到桌子上摆着早膳外加秦少郅的纸条。
纸条上说:“好好休息,多吃点。”
凤捭感到十分失败。
这天晚上,她故伎重演,再次因体力不支而睡到天明。
简直是耻辱。
第三天晚上,秦少郅坏笑着托起她的脸,“夫人,冬天还没到,你倒是让为夫提早过上了春天的日子。”
凤捭表示,自己要泄气了。
她像个受挫折的小孩子,眨着大眼,声音软软糯糯的,说:“怎么以前都没觉得你身体比我好这么多。”
秦少郅指尖在她耳垂上绕着,“夫人,那你满意吗?”
凤捭摆着一张很不满意的脸,有气无力地说:“满意极了。”
“瞧你这个表情,真是口是心非。”秦少郅在她耳根吹气,低喃,“看来为夫还得再努努力。”
凤捭:“别……夫君大人,我真的很满意,很满意!”她点头如捣蒜,“今晚就让我好好睡一觉,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0 章
美人求饶,秦少郅心情甚悦。
他翻身趴在凤捭身上,为了不让压到她,用手肘撑着下巴,低头审视凤捭,“你是不是心里又算计着什么主意呢?”
凤捭连连摇头,“夫君大人,绝对没有的事。真的没有的事,你相信我。”
秦少郅盯着她的眼睛,说:“夫人,你知不知道,你一撒谎,就会把眼睛瞪大。”
凤捭伸手捂住眼睛。
她以前很少撒谎的,都是想干什么干什么,哪里像现在,都不敢任性,又太多事情要考虑,瞻前顾后,活得比打仗时候还要累。但是一想到如今的生活里有秦少郅,她便觉得什么憋屈都显得不值一提。
所以,她还真不知道自己有这毛病。
明明人吃惊、受到惊吓、感到震惊的时候,才会瞪大眼睛。
秦少郅拿开她的手,追问:“你是不是害怕我这次会出意外?”
凤捭抿了抿唇,沉默地表示默认。她真的不敢想秦少郅被辽王抓住后的场面,想到就会举得心里闷闷的,难受得很,眼睛也跟着湿润起来。
秦少郅又说:“所以你怕我绝后,便想法子要替我生孩子?”
啊?
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
她想给秦少郅生孩子不假,但是什么出意外绝后根本不是她会去想的。
凤捭轻轻地咦了一声,没想到秦少郅并没猜中她起初的目的。她想起了第一次在床上把秦少郅打晕过去的画面了,似乎这一次还有机会……她憋回了眼泪,呆呆地看着秦少郅。
“凤捭,你记住,有你在,我哪怕是掉进地狱之坑也会活着爬出来找到你。”秦少郅低头亲吻她柔软的嘴唇,“记住了吗?”
凤捭道:“记住了。不过夫君,我想问一句,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天晚上,你喝多了对我动手动脚,然后发送的事情?”
“什么事?”秦少郅觉得自己一直是个正人君子来着的,怎么可能会做出那酒后乱性的勾当。
凤捭手握成拳,找准穴位,在秦少郅后脑勺处落下。
秦少郅只觉得眼前忽然黑了一下。
黑之前的刹那间,他想起来了。
那一晚,他真的差点和凤捭圆房,然后被她这样出其不意敲晕过去,然后她罢了自己的衣服,对自己上下其手……
夫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就不能彼此坦诚相待呢?说好的相濡以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此生不负的呢?
秦少郅脑子里纵然有千万个疑问,也抵不过此刻的昏厥感。
打昏秦少郅之后,凤捭心疼地抱着他的头,左揉揉右搓搓,嘴上念念有词:“少郅少郅,你不要生我气。千万不要生我气,我去帮你解决掉那个闻人朔。”
她低头在秦少郅额前吧唧亲几口。
不一会,她便换好衣服,留下一封信,跟秦少郅越好三日后在天府东城的酸枣树下往东第十家的棺材铺碰面。
临别前,她再次跑到床边,心疼地摸了摸秦少郅的脸,然后给他盖上被子,碎碎叨叨自言自语了好几句肉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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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捭大半夜的从屋里离开后,直奔天府西长街的一栋大宅子里走去。快到的时候,她撕破自己的鞋子,把自己全身都弄得脏兮兮的,手臂上还故意抓出一道血痕。
然后她佯装晕倒在大宅子背面的巷道里。
天蒙蒙亮的时候,路过的打更的第一个发现了她。
凤捭想,再没人发现她,她就真的要睡过去了。
一宿没睡觉,她现在又累又困又饿啊。
不过幸好她此时此刻是真的又累又饿,以至于这所大宅子的管家看到她的模样后,竟未加怀疑。
凤捭说自己是前来参加竞选雪女的,叫祁莲儿,可恨的是半路上遇到了劫匪,随性的家仆都惨遭杀害,那劫匪见她生的好看,想把她抓回去当夫人。幸好她的贴身丫鬟想办法和她换了衣裳,她这才找到机会逃了出来。而且她已经被劫匪污辱过,自知没有资格再去参加雪女,如今只想一死了之。
可能人看见又美又可怜的女子,就会自然而然地生出怜悯之情。那管家又问了几句,见凤捭完全不像是在骗人,而且凤捭身上却是有被男子那个过的痕迹,脖子上的尤其明显,遂不再问她,立即让她进了屋子,还让人给她备水沐浴。
凤捭知道,这栋宅子的主人叫朱镛会和另外几个人一同负责雪女的初选。
她不能当雪女,但是当雪女的陪衬也可以啊,反正都有可能见到闻人朔。知道闻人朔长相之后,那事情便好办多了。
当凤捭沐浴完毕,穿戴整齐地从房里走出来的时候,那管家着实吃了一惊,暗道:“劫匪真是可恶,竟然暴殄天物!”
如果凤捭未失身的话,那她必是今年的雪女无疑。
管家不忍祁莲儿沦为府上的丫鬟,便对老爷说了这事。
朱镛第一直觉是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虽然天府周围一直有劫匪出没,但是如今天府在选雪女,城里的戒备颇为森严,那劫匪哪里那么容易混进来。
朱镛立即命管家把祁莲儿带过来自己问问。
凤捭被带过去之后,一直低着头,似乎朱镛不开口,她就会一辈子傻傻地低着头缩在那儿。
朱镛仔细端详着祁莲儿,好一会才说:“你就是祁莲儿?”
凤捭点头,“恩”了一声,声如蚊蚋。
朱镛冷笑一声,“你可莫要骗老夫,若是老夫查出来你心怀不轨,那老夫定会将你卖去那畅香阁里。”
凤捭立即瘫软在地,抬起头,双目含泪,怔怔地看着朱镛,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大人,民女岂敢欺瞒,民女依然失身于劫匪,本也是无颜面再活下去了……”
朱镛这时……
哦,朱镛这时已经傻了眼。
他好不容易才回过神,“祁莲儿?你当真没骗老夫?”
凤捭这时又耷拉着肩膀,头低得快埋进脖子里了,“大人……你赐莲儿一个痛苦吧……莲儿此时再也当不上雪女了……莲儿……”她使劲抽泣,哭得好像真的一模一样。
朱镛忙上前,扶起她说:“祁莲儿快别哭了,老夫职责所在,不得不谨慎行事。既然你确实遭遇劫匪,家人又都不在,老夫倒是可以替你想想办法。”
凤捭还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那朱镛变正了正色,说:“祁莲儿,你这般求死就是你的不对了。老夫可是在帮你想办法,你就算当不成雪女,那也是可以当雪女侍婢的不是?人得要变通着活,不能受点挫折就要死要活的。”
凤捭抬起头,问:“大人,您……您说的是真的?”
朱镛点头。
凤捭在心里暗笑:朱镛算个什么东西。当年她被秦少郅活捉的时候,对秦少郅笑了几下,秦少郅差点当场给她解开身上的绳子。
其实秦少郅说的不对,她不是撒谎的时候会瞪眼睛,她只有对心上人撒谎的时候才会瞪眼睛。庸庸之辈,或者她不在乎的人,她对他们撒谎一万次都跟真的一样,完全不会让当事者产生半点疑惑。
一切如凤捭所愿,第二天的雪女竞选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她成了雪女身边的侍婢。
并且在这一晚要陪着雪女接受闻人朔大人的审度。
作者有话要说: ……
☆、第 61 章
两日后。
城东的棺材铺。
棺材铺的掌柜总觉得这两天气氛怪怪的,店门口的来来往往的人忽然多了起来,但是那帮人又不进铺子买棺材。
这天晚上,掌柜又是一天都没生意,不禁有些无奈,便决定提前打样。结果才落下板门,门外就有人不停敲门,掌柜隔着门板,有些气急败坏地说:“打样了打样,明日赶早!”
门外的人继续用力敲门,“掌柜的开门,明日要出殡,急缺棺材!”
掌柜的听了一愣,不过随后还是打开了门。
就走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很是着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