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便放心了。”
带大丫鬟送走了大夫,姚氏立即唤来丫鬟珍珠,让她把这方子给凤捭送去。
姚氏本想自己去给凤捭拿去,但她一直以来她和凤捭都是不对盘的,想了想还是叫丫鬟送过去合适一些。她前前后后嘱托好几声,一定要珍珠跟凤捭说明白,这汤药的效果极好,好叫她放心让屋里伺候的人给熬着喝。
凤捭这一上午,都在忧心忡忡中度过。
她一直在思考,万一再冒出什么人要她进宫,她得想个什么正大光明的法子才能避过去。
她也不敢随便同翠玉这些小丫头们说,毕竟在她们的概念之中,皇上那是最高高在上的人,皇上召唤莫有不从的。
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姚氏房里的丫鬟珍珠送来了那个求子秘方。
凤捭心想,对了,何必让自己身体出点问题?
染个伤寒?不好不好,万一被当场时疫给隔离就糟糕了。
怀个小孕?不行不行,这怀孕又不是她想来就来的。
断了小腿?
这法子不错,到时候她扭一下,让脚踝肿几天,然后一直装个三四个月。
这件事定了之后,凤捭才觉得身子霎时间轻松许多。
下午的时候,浮玉问凤捭:“公主,夫人给的药,您要不要喝?”
“喝药?”凤捭闻到那药渣子就觉得恶心,哪里肯喝,再说她觉得子女什么的,自然而然来的才好。对于这种求子药汤,她最是讨厌了。
不过如果不喝,好像也不太好。
凤捭想了想,吩咐浮玉:“既然是婆婆给的,那还是得去抓药煎药,做做样子呗,反正倒时候我不会真喝的。”
“那熬好的药怎么办?”
“倒了呗。”凤捭无奈地白了一眼浮玉。
浮玉立即点头,转身就问锦姑领了银子去药方抓药。当天晚上,她就认真地开始熬药。凤捭对她尽心尽责感到深深地无力。
这传到姚氏耳朵里,还不得认为是她凤捭巴不得要孩子?
嘿,姚氏还真是这么想的。
她一定说当晚凤捭就命丫鬟把药熬了起来,顿时喜得多吃了一碗饭,之后还去了后花园绕了几圈消食。
一直等到晚上秦睦回来,她还忍不住把这是告诉给了秦睦。
秦睦其实也渴望能快些抱孙子,听了之后,心情也跟着好些。
姚氏看得出他回来的时候心情不佳,便问:“是今日去宫里领了烦心的差事?”
秦睦道:“皇上这一回秋猎要让我来负责整个行宫的守卫。”
没人知道皇上到底怎么想的。
因为这行宫的守卫一直是皇宫侍卫统领的活,而且今年皇上也都是交由统领去安排,偏偏在这秋猎快到之时丢给他。岂不是故意丢难题给他!
没办法,睡了一晚的不踏实觉之后,秦睦第二日亲自去请教了统领。
他算准了那统领面子上不会给自己难堪,但并不一定真心会帮他忙。
这个时候,秦少郅也被皇上叫过去当差,每日都得按时上朝下朝。
秦少郅忙碌,凤捭晚上便轻松一些。
可这没几天,她又不轻松了。
因为旭王妃要求和离的事情终究是从宫里蔓延出去,最后连姚氏都知道了。姚氏气得头疼,赶紧命人去将军府问询,得知的消息是旭王妃回了姚国公府。
也就是姚氏的娘家。
姚氏怕自己这位姐姐真干傻事,急急忙忙也回了姚国公府,希望能劝上一劝。
无奈旭王妃是真觉得心冷了。
旭王妃对姚氏道:“我真的都不知道嫁给他做什么,给他当一辈子的管家婆吗?还是帮他继续去处理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妹妹,姐姐这时也不怕跟你直说,自我嫁过去之后,王爷每年和我同房的次数不超过五次,而且也从未牵过我的手。今年,更是一次都未有过。平常,大家都忌惮我是王妃的身份,可背地里,我岂会不知道自己被人戳过多少次脊梁骨?这京城里的侯府闺秀,有哪个比我惨?而皇室郭家媳妇,又有哪个过得不比我舒畅?我啊,这次是真的心寒了。”
“可你若是……”
“我知道妹妹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自己就算是真离了,这下半辈子也不会好过。可我就是宁去当那青安寺里的尼姑,也不想再和王爷住一个屋檐下。”旭王妃顿了顿,说,“皇上和皇后都是明仁之人,想必不会为着我的事为难将军府和父亲。”
姚氏自知劝慰不成,只能陪着她在家里散心。
姚国公虽然对这个女儿做出的事感到震怒,可如今旭王妃仍旧是王妃的身份,自然不敢对她过分苛责。
毕竟王妃的儿子是旭王妃唯一的小王爷。
说来也是奇怪,这旭王爷玩过女人无数,偏还只有王妃一人产下子嗣。旁的,也就三个侧妃生了女儿。长女还是在王妃嫁过去之前就有了的。
夜深之后,姚氏又陪着母亲钟氏找王妃说话。
母女三人就旭王妃的事情又说了很久。
旭王妃眼圈儿红了又红,最后说:“母亲,是女儿的不是。”
钟氏道:“娘也知道你心里苦,可你半辈子都熬了过来,又何必揪心于王爷身上。你毕竟有了小王爷。不是娘在背地里说什么不恰当的话,就依着人传那样,那旭王的命……岂能长久得了?你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守着王府,身为正妻,那外头的人再怎么蹦跶,也不能碍着你的位置。几年之后,便是你的好日子。”
旭王妃一愣,她完全没有想到母亲会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
从小到大,钟氏便只会跟她们说女德。
“可是母亲,我这边都已经和皇后说了。”旭王妃叹息,“说到小王爷,我心里却还是不舍得的。”
“身为人母,哪里舍得自己的孩子?”钟氏摸着她的头,也为自己这嫡长女的半生而红了眼眶,“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娘也疼你,可娘真的不能纵着你跟王爷提出和离。你这明日就回府,先跟王爷道个歉服个软,然后再进宫跟皇后说明白。”
旭王妃面露为难:“这岂不是叫皇后过来掌握的嘴吗?”
钟氏问:“那我且问你,你是几日去跟皇后娘娘说的这件事?”
旭王妃想了一会,道:“有些日子了,当时皇后却也是劝我别太冲动,还说王爷和状元郎的事情,皇上会亲自去处理。”
钟氏笑了:“皇后这意思岂不明摆着的。”
旭王妃静下心来,认真想了想,发现皇后似乎真的没有要追究,反而是在暗示她继续当旭王妃。
“母亲大人,你再容女儿想想。”
钟氏也不敢太逼着她,生怕她一根筋走到底,那就彻底劝不住了,便说:“那你再好好想想。若是明日不愿回王府,倒不如再去你妹妹家过些日子。你住在姚国公府里终究不太妥,容易落下话柄。到时候你和旭王爷之间也多了更多嫌隙。”
旭王妃应下了。
第二天,她同姚氏又来将军府小住。
凤捭听到旭王妃来了,心里想到自己答应皇后的话,琢磨着自己从哪儿下手能绝了旭王妃的念头。
哎,她也真是的。没事多什么嘴,现在又要去劝旭王妃,想想就心里郁闷。
凤捭知道,姚氏昨日去了姚国公府,大概也是在选旭王妃。
用午膳的时候,旭王妃却派人来喊她过去一起用膳。用完膳,旭王妃还让凤捭陪着自己在将军府里走一走。
凤捭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说:“王妃,恕甥媳妇多嘴问一句,您和旭王爷如今是?”
旭王妃叹气,说:“凤捭,其实我找你也是想同你说说这件事。我如今是想着和离的,可一想到小王爷,心里是万般不舍。小王爷是姓郭的,我无论如何也带不走。”
凤捭道:“其实,不和离也好。”
“是吗?”旭王妃侧头,等着她的下文。
“王妃您想啊,您若是离了,小王爷便是没娘的人了,回头王爷一个不乐意,再娶一个正妃,倒时他得管别的女人叫母亲,再万一,那正妃怀孕了,生了一个小小王爷,您说小王爷的日子是不是艰难起来?”
旭王妃不是不懂这个道理。
毕竟她若是和离的话,小王爷正经的嫡子身份便会抹上一层灰。
凤捭继续说道:“旭王府家大业大,您守着,就能给小王爷挣得一大份。免得便宜了旁人。我就占着这个坑,旁人纵然是艳羡也没办法。而且,我猜,王爷必定是不会想要休了你的,如果王爷真有那心思,早在您提和离的时候就直接跟你了断了,哪里会拖到这个时候?”
旭王妃微微笑了。
“前些日子,我进宫去见凤妃,隐隐约约得知,皇上和皇后的意思,大概都不愿意真的和离。多多少少牵扯到一些皇家颜面。”凤捭想了想,“不过我觉得就这样随随便便合了旭王爷的意也不妥。要是能让小王爷现在就世袭,便是最好的。到时,王妃您和小王爷便是王府里的主子。”
至于旭王爷,他爱怎么折腾就这么折腾呗。
话说到这儿就够了,旭王妃不是愚钝之人,她自然也懂得去揣摩圣意。
凤捭也不便多说,说多了,她就是给自己埋下了口舌祸水。
两天之后,旭王妃便风光霁月地回了王府。
至于传出来王妃和王爷要和离的消息,因为没有人敢去找皇后皇上证实,所以也就不了了之成了一桩流言。
这时间说着就到了秋猎。
皇上这一次破天荒地带上了凤妃。
以往,皇上只会带上皇后。
这对凤捭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她当晚就故意扭伤了脚,害的秦少郅心疼了半宿,都没怎么睡觉,又是给她揉又是给吹的。
凤捭她也不想自己弄伤自己,但是眼下她不给自己弄点毛病,谁能保证皇后会不会一道懿旨下来,让她也跟着去。
反正秦少郅是铁定的要陪驾的。如果能一直让她陪着秦少郅那也挺好。
结果,皇后的懿旨没下,凤妃倒是邀请她同去。凤捭只好遗憾地让宫女告知凤妃,她摔伤了腿,不便远行。然而第二天,凤妃便带着御医亲自来将军府。
这着实让将军府措手不及。
凤妃满面春风地对凤捭说:“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他说我来到大周一直不能申请探亲,索性准我来看你。”
凤捭看着凤妃的神态,和上回她进宫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她看着像是,快焉的花朵重新得到了浇灌,如今是越发神采飞扬。想必,这段时间,皇上甚是宠爱凤妃。
太医敲完凤捭的腿伤,说:“夫人并无大碍,休养些天这能消肿。”
这太医临走之前还小声地对凤捭说:“夫人请一定好生照料自己,微臣还得给皇上复命。”
凤捭简直要吐一口血在太医脸上了。
皇上果然还是没把她彻底忘记!
作者有话要说: (^o^)/~
☆、第 45 章
那太医走了之后,凤捭差点想拿起板凳索性砸断自己的腿。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完全没必要为了郭承嗣的一点点威胁,把自己弄成残废。
既然那太医说了要好生照料自己,凤捭只好让自己快点好起来。
凤妃道:“五妹妹,你看,太医都说了,你这就会轻微扭伤,没什么大事。回头我恳求皇上,让你同我乘一个马车里。”
凤捭脸都要被假笑给弄僵了。
她忙推辞道:“不用不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爱骑马。”
“可你这不是扭伤脚了吗?”
“没关系啊,我另一只脚不是好好的!”凤捭把头一昂,拍着胸脯道,“堂姐,你就别操心我的事情了,我可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
凤妃说不过凤捭,只好就此作罢。
两天之后,建业帝郭承嗣领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正式前往西山狩猎场开始今年的秋狝。
秋狝不光光是皇帝狩猎玩耍,同时也是很多臣子们一展手脚的地方。狩猎是需要技巧的,得能骑马,得射头准。
如果搁在以前,凤捭对于这种具有攀比性的狩猎活动,一定会想法子争个头彩,不过现在,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当个将军府的少夫人。为了防止自己克制不住,她甚至在来的这一路上,让丫鬟给自己准备了刺绣。
虽然儿子还没出生,不过她已经决定自己给未来的宝贝儿子绣个荷包。秦少郅看到之后表示很奇怪,问她为什么要绣荷包,按照正常母亲的思维,不都是绣衣服绣鞋子为先,这荷包还不知道什么能用到。
在凤捭抬起头准备回答他的是,他笑着表示自己明白了。
“以我夫人的技艺水平,这荷包绣好的那一年,咱儿子应该正好能用了。”秦少郅呼出一口气,“夫人辛苦了。”
凤捭笑着,回道:“果然是我嫁的人,很懂我嘛。”
秦少郅看到她那歪歪扭扭简直不忍直视的线脚,默默地祈祷她能尽快忘记女红这件事。
从京城到西山狩猎场大约需要行军十天。
凤捭原来是强烈要求骑马的,但是秦少郅怎么可能同意让她肿着脚骑马。如果不是凤妃强烈要求他,他真的是希望凤捭在家里呆着。
他其实明白,夫人难得的美玉,目前的情况下,私藏是最好的选择。
凤捭也想低调的,所以这一次出行,她的一应物品都是挑选最不显眼的,头上的发钗都是最最普通的木簪子,连府里的三等丫鬟都不屑用,脚上更是绑了白色的布条,走路的时候也是故意一瘸一拐。
可是,凤妃似乎完全不理解她,甚至还私底下问她:“五妹妹,你怎么打扮的如此素净,是不是将军府里缺了你的月例?”
凤捭想,这怎么可能呢,她自己的嫁妆都用不完。
她只能对凤妃说:“堂姐,我这瘸着一只腿,就算是打扮也艳不到哪儿去。这样朴素点挺好的。”
凤妃道:“脚受伤了不妨碍你头上换根簪子吧?”说完凤妃便让随同伺候的宫女给把自己的妆奁拿过来。
她选了两件首饰递给凤捭,说:“你戴上这个,至少皇后宴请各家夫人的时候你得戴上。”
凤捭最后只拿了一件,说:“那臣妇谢谢凤妃赏赐啦。”
凤妃伸手佯装打她,说:“五妹妹,你再这样讨打。现在又没旁人。”
凤捭嘻嘻笑着,手里拿着那根簪子,心里却替凤妃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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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狩猎场有一座很大的行宫,当年建此行宫的目的就是为了每年皇帝的秋狝之时休息所用。平常这行宫里头也是配有专门的守卫和管事太监,以及小太监宫女若干。
行宫是仿京城皇宫建造的,不过规格小了很多,而且多出了一部分给随行的官员居住。一般情况下,皇上若是带上了皇后,那随行的官员通常也会带上自己 夫人,为了就是皇后无聊的时候,能有各家的夫人陪着解闷。
同样,行宫里还可以批阅奏章。
在秋狝的这段时间里,每天都会有快马加鞭赶过来的宫中送奏折之人。
当今皇上可以一直都很勤政很爱民,所以在行宫里也不会忘记批阅奏折,若是有了难缠的事情,皇上还会直接把大臣叫过来问询。
总之,皇帝就是一个没法子休息的苦差事。
当然,这份差事的回报是极其丰厚的。
天下是他皇上的天下。
不过对于当今皇上郭承嗣来说,他最近过得很不满足。天下是他的,可是这天下的美人却不是他的。身为皇帝,他却看上了臣子的夫人,这要传出去,他的一世英名都得毁。
想到这儿,皇上就特别想发兵攻了木辽国。
如果当初木辽国真心想和解,就该把凤捭送给他。
如今,凤捭可真是成了他皇上也不能想要就要的人。
偏偏她嫁在京城,嫁给了秦少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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