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唐乐天有些不明所以,不禁问了句,「去哪儿?」
林飞玉理所当然地道:「我的剑既然没了,自然是要去找一柄新的来。」
唐乐天无语,他似乎猜到了一点儿什么。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她说:「我们去藏剑山庄。」
唐乐天忍不住吐出一口气,自己果然是被算计了吧。
「为什么是藏剑山庄?」
林飞玉瞥了他一眼,脚步不停,边走边道:「藏剑山庄最负盛名的不就是庄内所藏的神兵利器以及他们享誉武林的锻造之术吗?」
你要跟我装糊涂,好啊,我奉陪。
「但藏剑山庄为人铸剑是有条件的。」
「挑现成的不就好了。」
「那也是有条件的。」
「我的剑刚刚被你毁了这是事实,你赔我一把不是理所当然之事吗?」
唐乐天哑然。
林飞玉又道:「还是说,你不愿意?」
一收到心爱之人睇来的冷光,唐乐天当即表示,「愿意,当然愿意。为了玉儿你,为夫上刀上,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这样最好。」
「玉儿开心最重要。」
「你跟藏剑山庄的人熟吗?」她问得漫不经心。
唐乐天闻言笑了,展开手中的折扇,答得随意,「有交情如何,无交情又如何?总之,为夫得赔夫人一柄宝剑便是了。」
「你明白最好。」
「必然是得明白的。」
「哼。」
「玉儿,等一下。」
林飞玉闻言止步,不解地看着他在街边一处摊位前驻足。
唐乐天从摊位上拿了支做工精致的银步摇,笑着仔细看了看,然后问明价钱,付钱拿走。
「这步摇很漂亮么?」林飞玉不以为然的问了这样一句。
唐乐天一边将那支步摇插入她发髻之中,一边笑着回答,「在为夫眼里,娘子才是最漂亮的。」
林飞玉冷淡地道:「男人的嘴永远都是抹了蜜的。」
唐乐天摇头,不赞同地道:「男人的嘴是不是抹蜜,那是要看对象的。」
「哦,」林飞玉一副了然的神情,「对象得是长得漂亮和他们有兴趣的女人。」
唐乐天忍不住清了下嗓子,为自己申辩一下,「为夫所说乃是肺腑之言。」
林飞玉面不改色地道:「我相信。」
唐乐天忍不住又怔了下。
「我如今确实很漂亮,」顿了下,她又道:「只不过,红颜弹指老,世上任何美人都不可能永远漂亮,除非她在自己最美的时候便死去。」
唐乐天叹了一声,「所以,趁着娘子还年轻貌美,为夫还是往嘴上多抹一点蜜的好。」
林飞玉因他这句话而微露笑颜。
唐乐天不禁哈哈大笑,他家娘子取悦起来其实不是太难。
笼在大雪之中的藏剑山庄,依旧是那样的有气势、庄重和肃杀。
远远地看着藏剑山庄,唐乐天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多年未到这里来,倒仍是老样子,看来便透着几分不近人情呢。」
林飞玉却淡淡地说:「藏剑山庄以锻造之术立足江湖,刀兵主凶,此地煞气极重。」
唐乐天点点头,「娘子这话说得倒也不算错,用煞气形容也对。」
林飞玉最后一次确认道:「你真的确定要我陪你一同进庄吗?」
「我们既然同来,自当同入。」
「你就不怕我的身份被揭穿,藏剑山庄的人对你下逐客令?」
唐乐天不以为然道:「为夫觉得这倒不至于,每年到藏剑山庄来求刀剑者,未必皆是武林正道名门。」
林飞玉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这话最好不要让藏剑山庄的庄主听到。」
唐乐天道:「我不过是说了句实话而已。」
林飞玉摇头。
唐乐天伸手牵了她的手,对她一笑道:「走吧,咱们进庄讨杯热茶喝。」
林飞玉顺从地任他牵着往藏剑山庄大门而去。
门口的年轻家丁是不认识唐乐天的,但是他们前去通报之后,认识唐乐天的老管家却是急急地迎了出来,一看到门口的唐乐天两人便连身赔不是。
「失礼了失礼了,下人们不识唐大侠多有失礼,唐大侠快请进,请进。」
「老管家不必如此多礼,唐某来得唐突,是唐某失礼了才是。」
「哪里哪里,唐大侠前来敝庄是蓬荜生辉,不知道这位姑娘是?」
唐乐天笑了一声,神色从容地道:「这是拙荆。」
「原来是唐夫人,失敬失敬。」
林飞玉只是冷淡地点了头,却什么话也没说。
今天的主角是唐乐天,她并不需要说什么来配合他。
「唐老弟,难得你到我藏剑山庄一行啊,快请坐。」
唐乐天三人一进大厅,迎面就是一道爽朗的男子笑声。
藏剑山庄的庄主是位清朗的中年文士,由面相亦能看出年轻时也是位难得的英俊男子。
人到中年,虽说添了些岁月的痕迹,但亦增添了生活的阅历,气质上便有别于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另有吸引女人的魅力。
听管家轻声回了一句,藏剑山庄庄主轩辕忌天脸上笑容更盛,「想不到多年不见,唐老弟竟然已经娶妻,老哥哥不知,未能讨杯喜酒来喝,实是遗憾。」
唐乐天笑道:「我们夫妇今日前来叨扰一杯水酒,庄主当成是我们的喜酒也就是了。」
轩辕忌天朗声大笑,「好极好极,今日我与唐老弟不醉不归。」
「自然。」
轩辕忌天先吩咐了管家去转被筵席,然后对唐乐天道:「你唐老弟定然不是单纯来找我喝酒这么简单的,说吧,所为何来?」
唐乐天道:「庄主既然问,我便也实话实说了。」
「但说无妨。」
「唐某此次前来,非为别事,只为替拙荆寻把称手的兵刃。」
轩辕忌天【哦】了一声,不免有些狐疑,「唐夫人一直没有称手的兵刃吗?!」
唐乐天咳了一声,道:「说来惭愧,是唐某日前不小心将她的佩剑折了,因此,为了赔礼,这才不得不厚颜来向庄主讨一把还她。」
轩辕忌天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想不到唐老弟你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该罚该罚。」
「是呀,一时失手,确是我的过错。」
「不妨事,别的不说,我藏剑山庄兵器倒是不缺的,不知唐夫人用什么兵刃?」
「剑。」林飞玉入庄后第一次开口,音质清冷,一如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那声音也如雪山冷玉一般清冷动听。
轩辕忌天脸色微微一变,伸手抚了抚胡须,尔后道:「唐夫人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很特别。」
唐乐天浅浅一笑,却并不急着说话,因为他知道轩辕忌天必然还有下文,
果然,轩辕忌天又接着道:「这样的气质与敝庄内的一柄剑倒是颇为相契。」
「哦?是吗?」唐乐天闻言眼睛一亮。
轩辕忌天点头,「是呀,那剑名为凝霜剑,铸成之后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持有人,已空置百年。」
「凝霜剑?」唐乐天面露诧异。
「此剑一年四季,无论何时拔剑出鞘,剑身之上均会自然凝霜一层,但剑上凝霜天热则化,天冷则冻,于持剑者却是难以驾驭。」
林飞玉起身,朝轩辕忌天一抱拳,「不知可否让我一试?」
「当然。」轩辕忌天一挥手,便有护卫下去取剑。
不久之后,唐乐天二人便看到了那柄凝霜剑。
此剑剑鞘朴拙,毫不起眼,但剑身出鞘,却是隐带霜雪之寒,果然不负【凝霜】之名。
林飞玉的严重露出惊喜,拔剑在手,随意地挽了一朵剑花,剑身带着一股霜寒之气划破空气。
她心中大喜过望,轻叱一声,剑走游龙,势如闪电,而那剑上薄霜如故,不曾有过改变。
轩辕忌天见状医师喜不自胜,不由得抚掌大笑,「这凝霜剑如今可谓是遇到了它的主人,唐夫人的功体想必正与之相应,这剑倒似专为唐夫人所铸了。」
「多谢庄主赐剑。」
「不必,这名刀名剑亦要相赠有缘人,唐夫人与此剑刚巧有缘罢了。」
「多谢了。」林飞玉再次诚恳地向轩辕忌天道了声谢。
唐乐天亦笑道:「看来我这趟是不虚此行,少不得要陪庄主大醉三日。」
「使得,使得啊。」
两人相视大笑。
唐乐天夫妇并没有在藏剑山庄久留,三天后,他们便告辞离去。
这一天雪霁风止,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唐乐天牵着妻子的手漫步在雪地上,忍不住有些感慨地道:「为夫这是已经失宠了吗?」
林飞玉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唐乐天伸手揽住她的腰,略带哀怨地对她道:「这三天来,娘子对凝霜剑的喜欢远远超过对我的爱,为夫真的失宠了吗?」
林飞玉直接啐了一口,一到人后就暴露出他的无赖德性。
「玉儿。」
「嗯?」
「你是不是要回北疆去了?」
「嗯。」林飞玉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直接给了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唐乐天忍不住叹了口气,「玉儿,你让为夫很痛心啊。」
林飞玉侧目,这又是怎么了?
唐乐天以一副怨夫的表情道:「玉儿在利用完为夫之后,这便要一脚踹了我,回赤焰天魔教去了,为夫怎么能不心痛如斯?」
林飞玉忍不住噗哧一笑。
在这四顾无人的雪地上,唐乐天直接将人拽过去就是一记深吻,直吻到两人气息不稳才松手。
林飞玉伸手捶了他几下,整了整微微散乱的衣襟,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唐乐天一副无赖的神情,又伸手搂了她的腰,道:「娘子可是已经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了?」
林飞玉整个人气息一冷,垂眸,冷然道:「你不是已经早就猜到了?」
「可是,我依然无法阻止娘子你返回北疆的脚步。」
定地道:「有些事是必须要去做的,我们无法回避。」
唐乐天沉默了片刻,再开口声音便透着些许的凝重,「玉儿,你要明白一件事。」
林飞玉没说话。
唐乐天继续道:「如果那《噬魔心经?真的落在了程千里的手中,你此去能有几分胜算?」
林飞玉也直接回答,「以前,我对上教主便不知有几分胜算,如今,我更不清楚能有几分。」
「可你仍然要去?」
「必须去。」「为夫与你同行可好?」
「难道你原本打算看我一个人去?」林飞玉歪头这样问他。
唐乐天笑了,忍不住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为夫原本还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娘子你为了所谓的尊严,不肯让为夫随行,坚持要自己手刃仇人啊。」林飞玉淡漠地道:「我又不是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之人,只要能赢,无所谓手段和方式,更何况这是报仇,又不是光明正大的擂台比武。」
「我为什么要给仇人讲什么仁义道德和江湖道义?他当年下手杀我师父时,可有念及师父是教中左护法?是与他一同打拼天下的兄弟?他既然可以为了一本秘籍不择手段,狠辣无情,我又何必要对他仁慈,而在自己的心上插一把刀,残忍待己?」
唐乐天不得不点头,「娘子所言真是至理名言啊。」
「难得你会认同。」
「对的道理,我为什么不认同?」
「可这是我这邪教妖女所说。」
唐乐天摆出浪荡不羁的姿态对她道:「小妖女,不如你继续勾引我这正派大侠与你一同沉沦,咱们去做些为武林正道所不容许的不道德之事好了。」
林飞玉呸了他一口,便要挣开他的怀抱,唐乐天哪里肯放,两个人便在白雪皑皑的山道上玩闹起来。
「你别跑。」竟然有啃他一口,还咬在嘴上。
林飞玉向前飞奔,洒落一路银铃般的笑声。
唐乐天脸上眼中全是发自内心的欢心,为了她脸上那明媚迷人的笑靥,他甘愿粉身碎骨,便是她要在他全身上下咬一遍,那他也是毫无怨言的。
「玉儿,等我。」虽然唐乐天施展轻功便可以轻易地追上妻子,可是他很享受这样更妻子的普通玩闹。
「唐乐天,你来追啊,追上了本座有赏。」
「真的?」
「本座从不虚言。」
「赏什么?」
「你追是不追?」
「当然要追。」
「那就等你追到了再说。」话落,林飞玉施展轻功向前奔去。
爱妻下了战帖,唐乐天当然没有不接的道理,同样施展轻功向前追赶。
最后,他不是追上了妻子的——他还没来得及追上妻子,一排黑衣杀手就挡住了林飞玉的路。
这让随后赶上的唐乐天忍不住伸手捂了下眼,这是送上门给玉儿试剑的吗?
这是不知道该说赤焰天魔教右护法什么了,他如此兢兢业业为玉儿设障眼,不想她回北疆成为程千里的帮手,但他却还不明白,如今玉儿回去不会他的对手,反而会成为他最大的阻力。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唐乐天轻轻拿着折扇拍打着自己的手心,如此一来,如果玉儿到时选择跟董一明合作的话,就会出乎程千里那只老狐狸的意料,进而达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在他思忖时,雪地里已开出血红的花,凝霜剑归鞘。
唐乐天忍不住拿折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下子玉儿方才所说奖赏是要打水漂了,这群杀手真是破坏气氛。
【第七章】
今晚是月圆,冷风从客房敞开的窗子吹进来,让屋子里几乎没有什么温度。
林飞玉静静地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天际那一轮圆月,心情很复杂。
一件斗篷披到她的身上,随之响起的是唐乐天略带无奈的声音,「是近乡情怯了吗?」
「也许吧。」
「在想什么?」
林飞玉沉默了片刻,才道:「当初离开北疆不只是为了参加武林大会,我也有藉机在中原武林打探消息的打算。」
「然后呢?」唐乐天诱导她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知道只有她说出来,心里才不会郁积在心。
「原以为右护法才是当时之事的幕后真凶,接过查到最后,竟然会是教主。这个结果真是让我有些无法接受……」想必当年的师父也是这样,所以他才硬撑着回去,想要她离开。
教主当年所谓在闭关之地遭遇袭击所受的伤,其实就是因为被师父发现他的秘密,动手灭口时弄来的吧。
可惜,当时没有人能检查教主身上所受之伤。
唐乐天搂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道:「其实,我最初的想法跟你是一样的。只是,在帮万盛帮追查江武英的事时,我才查到了赤焰天魔教那条线。」
林飞玉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这世上之事,真是无巧不成书。」
「是呀。」
「当日,江武英失足掉入我所住的客房,我因当时正在沐浴,故杀了他灭口,却不想你会因我,而帮万盛帮去继续追查江武英身上所系的秘密,结果查到北疆之事。」
「或许冥冥中自有天定吧。」就如同他当时逃入深山躲避药性发作,却无心碰上在山洞避雨的她一样。
「你知道《噬魔心经》是怎样的武学秘笈吗?」
唐乐天眉头微蹙,「光听这名字,为夫就不觉得这会是本值得修炼的武功。」
林飞玉这次半晌没有接话,最终才说「其实,我有一个猜测。」
「哦?」
林飞玉伸手握住他的手,有一点儿用力,「这几年教中常遭不明人士奇袭,死伤不少教中好手,他们的死状与师傅当年虽然不尽相同,但我现在觉得应该也是教主所为。」
「为什么?」唐乐天皱眉。
林飞玉摇头,「这只是直觉,所以只能说是猜测。」
「那右护法董一明呢?」
林飞玉沉吟后道「对于教众死伤之事,右护法倒是一直竭力在查找凶手。这也是我一直没将这些事与当日师傅遇害的事加以联想的原因,知道《噬魔心经》的事曝露出来,我才有了新的想法。」
唐乐天半晌没有说话,林飞玉便静静地靠在他怀中,也不说话。
良久,唐乐天忽然说:「或许,那本《噬魔心经》上所载的武学有吸纳他人内力的邪门功法。」
「这岂不是太可怕了?」林飞玉面现惊容。
唐乐天伸手关了窗户,搂着她往床走去,「我看过一些武林轶事录,里面曾经有过类似武学的记载。」
「是吗?」
「嗯,此类魔功虽然能快速精进内功,但似乎也有弊病。」
「是什么呢?」
唐乐天摇头,「这为夫却不得而知了。」
林飞玉陷入沉思。
看她如此,唐乐天心里只能叹气。
前几日她身上来红,他不便亲近,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