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彻其华(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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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彻其华(女尊)-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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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 第三章 心喜赶集

  独自坐在昏暗的烛火前,侧支着身子,容婶自是叹着气。不知怎的,她觉得窗外的虫鸣异常吵闹,眼前空荡荡的屋子是那样静得可怕。
  一气之下赶走了老大和老二,老三过几天回家来,自己还要赶走她吗?
  感受到衣角被扯了扯,容婶忙低头看去。
  原本熟睡的云平张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容婶,手里还拽着容婶的衣裳,“娘,平儿是不是把姐姐们气走了?”
  “不怨你,是娘的错,没好好教养她们。过几天等她们知道错了,回来认个错,娘就让姐姐们回来。明天娘带着平儿去赶集,集市上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平儿还是早点睡吧。”容婶努力撑着笑容,温暖的手也覆上了云平冰凉的手。
  这一丝温暖,让云平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女子的脸。
  立马捂上额头,云平吃痛地喊了出来。她捶着脑袋,不住地喊疼,在炕上连翻了几个滚。见状容婶连忙将她抱在了怀里,不住地轻拍她的后背,只希望她能好些。
  过了半晌,云平渐渐瘫软了下来。她无力地张开眼睛,冲着容婶笑了笑,“娘,平儿是不是快要死了……隔壁的那只黄狗,就是这样……”
  “傻丫头,说什么晦气话!快点睡吧,明天正好可以带你去镇上的医馆瞅瞅。”容婶宽了宽心,也觉得心中有着些许暖意淌出。
  平儿是老天爷还给我的女儿,老四回到我身边了。
  容婶心里感叹着,将云平抱得愈发得紧,似乎生怕一个松手她就会不见似的。
  她正低头看着云平,忽然发现云平的脖颈上挂着一只蓝色的胭脂扣。瞧这做工,倒有几分宝物的意思。
  轻轻打开了那胭脂扣,容婶仔细瞅了瞅,见里面只是装着胭脂,便悻悻合上了它。
  平儿她周身不离这胭脂扣,想必对她很重要吧。见她当初的那身衣裳,就晓得她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如今落了难,倘若自己不收留她,这大户人家的小姐,更别说是一个疯疯癫癫的傻丫头,怎能在这险恶的人世存活!
  她唤我一声娘,她的事便都是我的事。只是如今我半个身子都进了棺材,我去了之后,平儿又该交给谁照顾哟。
  容婶想到此处,心里又添了不少苦楚。夜深,人静……
  ……
  每逢初一十五,于兴镇都会兴起集市。街上四处皆是叫卖声,丝毫不再顾忌官府去交那么些杂税。各路的艺人也齐齐凑来,以杂耍博得路人赏钱。
  前两个月因为家事缠身,容婶一直答应着要带云平出来赶集,可每次都因为和女儿斗嘴网的一干二净。
  给云平新做了一套碧色的粗布衣裙,顺带着帮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容婶将平日里邋里邋遢的云平细细打扮了一番,总算这模样可以见人了。
  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容婶紧紧拽着云平的手,唯恐与她走散。
  刚踏入这集市,云平见到路边的面人就大吼大叫,惹得无数人围观。容婶刚尴尬地拽回她,谁知云平又揪着人家卖胭脂水粉的小贩不放,生生就把那胭脂夺来涂在了脸上。容婶这边刚给小贩赔了钱,刚转了个身,又见着云平去拔人家笼里鸡的尾巴毛。
  累得够呛,容婶索性扯下裙摆,用布将她和云平的手牢牢拴在一起。容婶刚定下心神,见着云平仍要四处惹乱。想来还是先看病为好,容婶便拖着云平向不远处的医馆走去。
  手里还捏着一根黑幽幽的鸡尾巴毛把玩着,云平茫然地被容婶拉进医馆。见着大夫正在给人开药,云平便随手丢开鸡毛,转而抢来了药方细读。
  病人正要发难,容婶连忙过去给人赔不是,又将药方抢回来,重新搁在了桌上。
  这边刚送走一个病人,大夫抬头瞧着傻笑的云平,立刻明白了大致的意思。
  容婶将云平按在椅子上,连忙向大夫作揖道:“无论治得好或不好,我容婆子可就指望您了。孙大夫,您是镇子里最厉害的大夫,一定能治好我这苦命的女儿的!”
  孙郎中瞧了瞧云平的模样,便放低了语气道:“丫头。你叫什么?”
  “平儿!我是娘的平儿!”笑呵呵地答道,云平又瞅瞅一旁的容婶。
  点点头,孙郎中接着道:“平儿,把手放在桌上,郎中给你变个戏法玩。”
  云平茫然地看着她,立马将手搁在了桌上。
  “容婶,把那布解开,她放错手了。”孙郎中连忙唤了一声,又抓起两颗山楂蜜丸放到了云平的手心。“先尝尝。”
  将山楂丸放进口中,味道酸酸甜甜且透着果香,云平自得其乐地又笑了笑。容婶不由得感叹孙郎中看病的法门,解开那布条,容婶便将云平的另一只手搁在了桌上。
  孙郎中将云平的手搁在脉枕上,三指覆上脉门,细细地摸了起来。
  抬头见云平眸子中的光涣散呆滞,孙郎中便道:“平儿,伸出舌头我瞅瞅,不晓得平儿的舌头漂不漂亮。”
  一听这话,云平立马吐出了舌头。
  舌苔发黑,是中毒的迹象。因毒而神志不清,这可就难治了。要晓得,毒有千万种。如果要一一寻起来,恐是不易。
  “这样吧,我给你些清热解毒的丸药,你让她随身带着,每天服用,或许可以有点用。”孙郎中说着,便唤来了一旁打下手的徒儿。
  走出医馆,云平眯着眼睛躲避刺眼的阳光。她站在台阶上,久久伫立,望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渐渐走了神。
  容婶给了银子后,拿着药走了出来。
  她把一只瓷瓶子递给云平,随后颤颤巍巍地下了台阶,“平儿,那药每天服一丸,大夫说可以让你舒服些。听大夫的话,不然夜里你总是头痛,苦了自己,娘也心疼。”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云平把药瓶塞进了怀里,便也下了台阶。
  牵着云平的手,容婶买了些腊味,心想着回去给她煲汤来补补身子。只是瞅着云平一直盯着路上小孩手里拿着糖葫芦,容婶为了讨她欢心,就顺带着买了两串红艳艳的糖葫芦给她。
  如琥珀色水晶般的糖衣,在阳光下闪着动人的光泽。
  接过糖葫芦,云平只顾着看,一时竟忘了走路。
  上下仔细地打量着,云平竟不晓得如何下口。她吞了口唾沫,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周围都是陌生的路人……容婶不见了!
  “娘!娘!”云平大喊着,左右张望却寻不见容婶的影子。
  她惶恐地看着这陌生的街市,心头笼罩着无数的声音在呐喊。
  娘不要平儿了,娘不要平儿了!
  一阵颤抖,云平惊慌失措地拨开人群,来到了一旁的小巷子里。她空瞪着手里的两串冰糖葫芦,眼泪大把地涌下,嘴巴咧开便大哭了起来。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云平挂着泪转过头,却看见一个陌生女子正冲自己和善地笑着。她吸了下鼻下的透明液体,呆呆地望着她。
  “你娘让我来寻你,你快点跟我去找她吧!”拉上了云平的手,陌生女子便向深巷中走去,笑容丝毫未曾褪去。
  止了哭,云平茫然地被她拉着一点点向巷子里走,身后喧闹的人声渐渐远去了。
  寂静的巷子里,只有二人踢踏的脚步声。云平走了许久,见手上的糖葫芦一直没吃,便停了下来。可陌生女子还要拉着她向前走,云平见状便甩开了女子的手。
  被云平的举动惊到,陌生女子转过头来,警戒地看向了她。
  丝毫没有注意到陌生女子眸中的凶光,云平低头舔了下山楂上裹着的糖衣,不禁皱起了眉。她将另一只糖葫芦递到女子的面前,很是认真地道:“这个送给你,谢谢你帮我找娘。”
  原本一只手已然探入了怀中准备取匕首,那女子被云平的举动惊得够呛。她尴尬地抽回手,只好挤出一个更灿烂的笑容,且接过了云平手里的糖葫芦。
  继续带着云平一起前行,快要来到拐角处时,女子便吹了一声口哨。
  瞬间,拐角处两个女子冲了出来,用麻袋罩住了云平。那个领着云平进来的女子立马扔掉手里的糖葫芦,抓起一旁地上麻绳便圈圈勒在了麻袋上面,将云平捆得严严实实。
  不断挣扎着,云平惊慌失措地在黑暗中大喊着“娘”,浑身上下却动弹不得。
  一女子踹了云平一脚,恶狠狠地便道:“死丫头,你再不闭嘴,老娘就割了你的舌头!”
  “本来以为今天没收获,没想到姐们儿一开张就遇上了个傻子。近来又要大修河堤,官府可有个大缺口呢。搭上这个傻子,咱们这个月可就能天天有白面儿吃了。”另一女子也照着云平的身子踢了一脚,若无其事地感慨着。
  浑身如同遭了雷轰,皆是痛处。云平大哭大叫着,更加剧烈地挣扎,可怎样都使不上力弄破那破旧的麻袋。
  寂静的巷中,云平的哭喊声格外刺耳。
  带云平进来的女子摸准了云平脑袋,便顺脚也踹了一下。果然,脚落下后,云平便没了声。女子蹲下身子见她小腹仍起伏,便晓得云平还活着,倒也安了心。
  “还是大姐厉害,能让这傻子安静些。也不知道官府收不收傻子去做官奴,本来这官奴买卖的事,朝廷已经查得很紧……”
  “多嘴个什么!朝廷兴建诸多工事,官奴不够用,那些狗官们想尽了办法在民间招募百姓。可百姓们宁愿给银子也不愿意去做工,为什么啊!谁不晓得那些丧尽天良的狗官连工匠们的口粮都克扣,去帮官府做工,还能活着回来吗!”女子站起身,对着自己的两个姐妹随口便抱怨了几句。
  颇具五十步笑百步的对话,昏厥的云平已然无缘听闻。
  三个人悄无声地抬起云平,顺着狭窄的巷道趋步前行。光天化日之下,人抢人的勾当她们早已做得惯了。如今不是她们想做,而是朝廷逼得她们这样做罢了。李乾月的“盛世”,终究虚有其表。
  御花园风荷亭——
  坐在石凳上,默默地望着冬日里荷塘中的一片衰颓之景。莫明空稍稍叹出一口气,侧身将银狐皮的斗篷撩了撩,便起了身。
  一旁的他的贴身伺人连忙凑过去搀扶,却被莫明空制止了。
  瞅着石桌上又要添炭的铜纹暖炉,莫明空的贴身伺人只好转身去给其他人吩咐了几句,随后又回到了自己主子身边。
  “荫荫柳下明明,戚戚妙人寻寻,眸中伊,琴琴落珠玉弦尽……”莫明空不知不觉地吟唱了起来,呆呆地看着结冰的池水,一时也走了神。
  原想要于亭中烫酒赏梅的刘泠然,二丈开外便瞧见亭中已然有了先客。她正欲离去,却恰好听见这曲《柳下明》。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亭中人竟是莫明空。
  如今他们这辈分,乱得已然让她够呛。昔日友人之夫,如今竟成了自己的“父辈”。况且云平的事夹在中间,倒是让刘泠然更觉得尴尬,不愿与莫明空会面。
  无奈只好调头向一旁走去,刘泠然仍懊恼着,多日来纠结的事又涌上了心头。出来一遭,愁倒是更愁了。
  寻回云平,只会让她再一次死在李乾月的手下。
  任由云平在外漂泊,便是将自己陷入了不仁不义之名。如今自己高床暖枕,如何能让云平四处流亡,风餐露宿!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 第四章 大梦初醒

  漫不经心地走在御花园中,四周的一切对于刘泠然,自是再熟悉不过。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住进这个地方,也从未想过自己的主子亦是自己的母亲。
  入冬后,纵然终日狐裘兔锦裹身,雕炉热炭在旁,她仍感到周身甚是清冷。就这样与齐素末分道扬镳,与云平一番生离死别,顷刻间自己竟什么都没有了。
  “二皇女好生意气风发,进了这园子,竟见到本太女熟视无睹……”幽幽的声音忽然从路的一侧传入刘泠然之耳。
  回过神来,侧脸看去,刘泠然瞧着太女正带着一众伺人游园,且那太女正盯着自己。稍稍缓了缓,刘泠然这才向太女福了个身子,随后继续前行。
  刚迈出几步,刘泠然的肩膀被太女亲自扣了上。刘泠然一惊,回过头看去,只见那太女笑吟吟地便走到刘泠然身边,“果然是寒族出身的男子,才能有这样无礼的女儿。”
  “那就恭请太女快些回寝宫,斋戒沐浴三日罢。要晓得,我这寒族卑贱之人,素日里可是沾染了多少民间的尘秽。方才殿下触碰了我,甚是不妥,若也沾上我的卑贱之气,成了卑贱之人,可就大为不妙了。时辰不早了,楚韵要去向母皇请安,先行告退。”说完,刘泠然头也不回地向前大步走去。
  呆滞在原处,太女低头瞅了瞅自己的手,便厌恶地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心,随后将帕子丢在了地上。她凝眸远视着已然走远的刘泠然,一时竟急怒攻心。
  雪后的荒野一片暗白,北风嘶吼着,仿佛是愠然的巨人,凌驾于九霄天外。枯黄的蒿草在雪中俯首,风卷过后便沉重地倒地,尽是衰颓之色。
  扛着锄头,朱修桓踩着一双破旧的草鞋,忍耐着刺骨的冰冷一步步行在雪地中。双脚早已冻得通红,她一面走着,一面暗自希望快些让脚失去知觉可以不必这么痛。
  昨夜她做了一场梦,昔日里的京城依稀浮现。钟鸣鼎食,前呼后拥,只叹得往事如梦,一瞬间自己不曾迷恋的荣华富贵,竟就这样化为了虚有。家道中落,沦为官奴,自己的母亲已然身故,自己如今愿得了何人。
  “死丫头,还不快点过来!”监工裹着厚厚的棉袄,手里握着鞭子,忽然间便冲着朱修桓吼道。
  将思绪拉扯回来,朱修桓只是应着,便试着加快步子向工地走了去。
  一面用锄头松土,朱修桓一面回忆着往事。只因昨夜一场梦,让她想起了故土,想起了自己离开已久的府邸,也想起了在流放途中病故的娘亲。身为工部尚书的女儿,如今亲身在此处作为官奴修河堤,是多大的讽刺。这两年来,她也渐渐习惯了这般非人的日子。
  “大人,这是刚收进的官奴。”两个人扛着一个麻袋小心翼翼地踩着雪来到监工身边。
  监工瞥了麻袋一眼,便道:“是活的吗?上次有个小畜生竟送来了一个死人,这笔账可还没算清呢!”
  那两人连连躬身道:“查过了,是活的,就是昏过去了。”
  一听这话,监工半信半疑地凑近将麻袋解开。一旁的两人连忙帮着将麻袋抽走,只见得麻袋中的女子躺在雪地中,双眸紧闭,不省人事。
  监工皱了皱眉,顺手便甩起鞭子抽在了女子的身上。
  猛然睁开眼睛,银灰色的天空虽无骄阳,这光亮倒也甚为刺眼。云平本能地用手遮住了双眼,却觉得脑仁一阵抽痛。
  “果然是活的,你们两个拿一副拷子给她戴上,还不快去!”监工吩咐着,转而继续满意地巡视着四方松土的官奴们,也不再理会地上的女子。
  颤颤巍巍地支起身子,云平迷迷糊糊地看着陌生的荒野,和这些陌生的人。多日里发生的事瞬间涌入脑海,又让她的脑袋抽痛无比。
  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碧色新衣,她转而又摊开手掌看看自己的手。一切都令她哭笑不得,自己竟然没有死,反倒还活到了如今。四周都是雪,想必已然入冬了。
  见人提着拷子便要将她上拷,云平正欲出手,可一时间却释然了。
  任由那人给自己上了手铐脚镣,云平仍坐在雪地中发愣。她默默地低着头,逐渐理清了思绪。重新抬起头时,望着昏暗的天空,她深吸了一口气。
  “你,新来的,下河道去把那些挖好的土背上来。”监工低头瞥了眼云平,便喝道。
  盯着监工,云平站起身子,很是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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