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实录:还山公主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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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实录:还山公主传-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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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事?”
  “萧家走的时候带上我。”
  萧景秋呆住了,她缓缓喝着茶水,没滋没味的,心中翻着千尺巨浪,带上许怀清?意味着这辈子,他都终将是她的夫。
  “你放心,我不是锁着你,看着如今形势,皇椅终将易主,这是一个时代的结束,也是一个时代的开始,而聪明的人,总要在沉船之前跳上另外一艘大船才是……”
  “那你何必来投靠我家?”
  “天下之大除了你家我还能去哪里?”许怀清反问。
  是了,镇国公是朝中栋梁,手握重兵,常年平叛,众反王处怎么容的下许家的人。
  “只要我一天不休了你,他们就一天没办法赶你出去。”许怀清修长的手指敲着桌面,“皇上的病肯定挨不过今年,再过一个月就是年关,元宵节观灯那日皇上要与民同乐,正是动手的好时机,也是你们退出京城的机会,到时候皇上驾崩,亲眷归家,又有谁能辖制的了靖边侯?”许怀清冷笑道。
  “这种事情你都看得出,未必旁人看不出?”萧景秋反问,“皇上怎么可能毫无防备?”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杀自己的是自己的儿子和亲兄弟,谁能防?再说了,我看得出,未必旁人也看得出,这京城,看得出局势的不超过五个人,你所谓的义兄英大公子算一个,你二哥算一个,你那好姐妹婉妃算一个,至于另外一个就不知是何处高人了……”许怀清似笑非笑,看着面无表情的萧景秋,心想,原来她也是个不简单的人,不显山不露水,心中倒是清明。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做这笔买卖?”
  许怀清那一双眼,带着彻骨的寒意,即使他这么打趣地说着话,还是令萧景秋心悸,是,他说的没有错,萧家的确是打算在元宵节那日撤出京城,是自己的二哥同尹离在束州就商量好的。
  “好。”萧景秋抿了抿嘴,答应地爽快,心中却苦,她的一辈子似乎总是和他脱也了干系,明明是没有爱的,却像山一样横桓在她和秦时远之间,一次又一次的。
  萧景秋苍白着脸,她想,她再也不能逃出生天了。
  ……
  三日后,秦时远提着一提糕点敲开了镇国公府的大门,他是来找他的结拜义弟许怀清的,两人在花厅相谈甚欢,许怀清甚至带他到易秋苑练了会子刀。
  刀身相错的时候,她落下泪来。
  “我总会在的。”秦时远轻声地说。
  一语落地,萧景秋松了手,一柄刀直直□□了土里,她捂着脸哭起来,许怀清掀开窗闲闲冷冷看一眼,摇着头啧了两声,素日里盔明甲亮地在许府里半个泪珠也不曾掉过,看来,她亦有泪,不过是分着对谁罢了。
  秦时远默默地站着,从喜欢上萧景秋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头就如同熬了一碗药,那苦一点点的渗出来,慢慢熬着熬到他油尽灯枯。
  “没事的。”秦时远将手掠过萧景秋的鬓边,停在了她的肩上,这句话,他说的还是有底气的,因为一直都是这样的身份,没有更坏的了。
  话过别情,许怀清亲自将秦时远送出门去,走进前院,放眼一望,正厅中有人严阵以待地坐着,自家大哥先开了腔,“二弟,家中来人怎么也不引见一下?”——他装得若无其事,仿佛是不认得秦时远。
  许怀清笑得有模有样,“这是我义兄秦时远。”
  许夫人勃然大怒,“他什么身份,你同他结交?他可是萧景秋的姘头!”
  “母亲,我的娘子有没有姘头,未必你知道的比我清楚?”
  “来人,给我拿下这擅闯的贼子!”
  “莫非母亲打算将我一起赶出去?”
  “你如此忤逆,赶你出去又是如何?若不想走,就给我亲自拿下此人。”许夫人掷地有声,她在逼他做选择,一个儿子同门阀比起来,又能贵重到哪里去,横竖她早就不喜幼子。
  “那也好。”许怀清耸耸肩,“正好大张旗鼓宣扬下两府友爱。”说着话,他揽着秦时远的肩膀向门外走去。
  许夫人怒极攻心,他是赖着不肯走,除非她昭告世人同他脱离关系,旭阳王生性多疑,一定会以为两府是表面上撕破脸皮,底下尚有勾结,为了铲除边候,一定会先向许府下手。
  “母亲——”许怀清回过头来,“易秋苑的供给麻烦照旧。”话落,他扬了扬手,开开心心地同秦时远走向了府外。
  他一定是想的比她清楚,才会如此有恃无恐!许夫人心胆俱寒,就这么被绑架着做了萧家的盾牌,说不定一步走错就被当成同党,他五年前恨意昭昭地站在院子中说要毁了许家的累世荣耀,现在他做到了。
  大半年前,是他提议娶了萧景秋的。——这是一个预设的陷阱,等着所有姓许的人一脚踏空,可恨她,还以为他浪子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

  这已经是许怀清没来梅川园的第七十三天,开始的时候下人们揣测着是碍着二少夫人母家的势力,二公子才不得不虚以为蛇,渐渐地,过了一个月,花凋了,叶谢了,夜里不宿,白天不来,吹拉的胡琴都落了一层灰,而琼华姨娘再也不在树下练舞了。
  终于,梅川园上下都知道。琼华算是失了宠。
  下人嘛,总是势利的,二公子常来的时候,打赏也多,人人自然殷勤,现如今人不来了,便都怠慢起来,加之琼华的出身,风言风语又一阵阵地起来了,到最后竟然不知避讳。
  琼华握着手中的梳子,小丫鬟低低地劝她,“何必同那些婆子一般见识,她们懂什么?待二公子来了禀了去,将她们赶出府——”
  “她们懂得拜高踩低。”琼华冷道,铜镜里那张芙蓉面美丽依旧,这铜镜是许怀清送她的,因为爱着她的容颜,所以也曾说过看着你觉得舒服——现在明白这舒服不过是旧人的影,但他有了新欢,就算是旧人的影也是唤不回他了。
  琼华望着镜中的自己,看得很深,她不懂什么太多的东西,她只知道对于一个女人而言,男人的喜爱便是灌溉的水,没有便会枯死。
  四周都是寒意,她觉得很冷,轻轻抚摸了自己的脸,发狠的时候很想用金甲套划出一道深痕来让他来瞧瞧,转念一想,对自己这般狠又能如何,他也不会念着了。
  “你出去吧,”她幽幽地支掉了小丫鬟,从首饰盒的底层拿出一个小黄纸包来,这存了好久的,本想着第一次挂牌的时候给自己饮了,但一直怯懦着,留到了现在。
  她那千金为博一笑的全盛时代已经过去了。
  可是,却总是还记得呢,盛夏晚上,风依旧腻腻的,她支起了窗户闲闲地坐着,手中一把团扇有一搭没一搭的送着风,楼下香风习习一张张妩媚的笑脸迎来送往,挽着那些再熟悉不过的王孙公子打情骂俏……真是无聊的一天,正这么想着,有人就闯进眼帘来,一袭白衣,站在梅少华身后,冷冷打量着风月之地,似乎半分兴致也无。
  挑了下眉,见有人贴了上去,他嫌恶地推开对方,稳稳坐在当堂,掏出一锭金子扔在桌上打赏了龟奴,仿佛是来看戏的,也不点人陪,独自一个人一杯接一杯的饮着酒,不知是酒凉还是人凉,这炽热的三伏天里,让琼华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后来,她只是用团扇搭了下他的肩膀,他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毫不犹豫地包下了她。
  那时候,她是怡园的头牌,为了稳住这个位置,她躲明枪,防暗箭,甚至毫不手软地推人进火坑,为挣这一切,不择手段,就算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她也要努力地伸手去争那头顶隐约可见的一抹阳光。
  可是,就这么甘心地为他放弃了所有,洗净铅华,独舞为一人。
  他终究是负了她呢,她用劲了全部力气去爱,而不过是他掌中可随用随弃的小玩意。
  琼华握着小纸包的手一阵没来由地颤抖,却没有流下一滴泪,她的泪,早就为了他流光了。
  费劲了心思,耍尽了手段,却没有换来他的片刻垂帘,默默付出是爱,激烈的争夺难道不是因为爱,若不是爱,谁愿将自己变得面目狰狞?她不似别的女人,不需图个明白,一定要他亲口说出不爱才罢休,他的不爱早就一点一点渗透在她的心里,最终逼着她到这一步,她面对了,过刀山火海也无所谓,只是她咽不下去这一口气。
  同样都是不爱,凭什么他要同萧景秋花好月圆?
  那些渗泪冒血的日日夜夜,她要全部还给他,只是却舍不得啊,舍不得他受半点伤——琼华捏紧了纸包,牢牢闭上了眼,她不是图安逸的女人,锦衣玉食在怡园未尝没有,她要的是爱,所以才不能忍受如钝刀割肉一般的漫漫平庸生活。
  当彻底堕入无望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时才才明白,不必在计较付出什么代价了,最宝贵的东西已经完全失去,还有什么不能放弃?
  ……
  “这是我亲自煮的,姐姐尝尝。”琼华玉手纤纤,端了一碗递给萧景秋,鸡汤里放足了料——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萧景秋闻了一闻,赞道:“好香。”自打易秋苑被封了门的那日,只有琼华时不时来看她,虽然因着许怀清而论不上好姐妹,但她在非常时期还不避嫌,足令萧景秋好感顿生。
  萧景秋端起碗,用勺子搅了下碗边,封了层淡淡黄油的鸡汤顿时溢出一股飘香,她笑着同琼华一边讲话一边将勺子放在了嘴边,这是千钧刹那,宛似一辈子那么长,琼华觉得全身的血都涌上了头顶,脑间一麻,有个声音震天动地地喊:喝吧,大家死在一起好了。
  她是一条贱命,换她一个萧府四小姐,足够了。
  “诶,好香。”许怀清一挑帘子进了门,萧景秋放下了碗,那勺子只是蹭到了嘴边,生死不过眨眼。
  琼华以泪蒙目,他像五年前一样年轻英挺,有一双时而深情时而淡漠的丹凤眼,表情冷酷,难得有笑意总隐藏在刻意的伪装中。
  她愿意伤尽天下人,却不愿伤他半分。
  急匆匆地收拾碗筷,不想被他看出破绽——“我先回去了。”
  “等等。”许怀清握住了她的手,声音冷硬:“汤留下。”
  琼华抬起眼,求救似得看着许怀清,“放多了姜片,不合你的胃口。”
  “没关系,你难得亲自下厨煮东西,我不挑剔。”许怀清笑道。
  再三犹豫着,进退维谷,轻轻将瓦罐放在了桌上,只是偶尔不小心,挥袖而过的时候打翻了。
  “啊——”琼华捂着嘴,娇叹一声。
  许怀清看看一地瓦砾,很温柔地望向琼华,道:“还记得我是怎么跟你说过的?”
  琼华心中一凉,他看透了所有伎俩,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对她发难。
  “只要你不生事,我会让你富贵,你想嫁给我,我遂了你的心愿,且我一早说过,你求的,我给不了。”许怀清掂起袍角,坐下来。
  “那你为什么给她?”终于扒掉了自己的伪装,琼华一指萧景秋,满面皆泪。
  “我同她的关系,你不懂。”
  “是,我是不懂,怕是你也不懂!”琼华紧盯着萧景秋,一步步走过去,是谁令她沦落至此?她抢不过一个死人,却怎能抢不过这样一个活人?呼天不应叫地不灵只能靠自己。
  “姐姐——”她轻轻行了个礼,“我当年进门,你说只要你们好便好了,可是今日,却是你们好,我不好——”
  萧景秋在眼神投到了别处,她和许怀清的关系不足外人道,只能愧疚着她。
  “你先起来。”萧景秋扶起了她,话说了一半,“是我的错——”一股热流从小腹喷涌而出,剧痛之后就是麻木,手在腰上摸了一把,腻腻的一手红,像是抹在了腻子上,真是不敢相信,她看着琼华,她的手还握在匕首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半点后悔和同情,她一定是下了决心来杀她,步步紧逼要置她于死地。
  许怀清的手从腰间揽住了萧景秋,镇定地吩咐着:“云台,出去请大夫,说我有些伤风——”
  有人出门,有人进门,春桃和探梅哭着高叫小姐。
  萧景秋把手放在了琼华的脸上,抹了她一脸血,配着眼角的红妆,煞气十足地同自己面对面站着。
  “何必呢,如果对方不爱了,再怎么做都是徒劳。”萧景秋淡淡地说,忽而为自己感到庆幸。
  一时间,琼华竟又哭了出来,握着匕首的手松开了。
  “滚——”许怀清冷冷地道。
  他再也没有看过她一眼。
  三天后,琼华吊死在了梅川园,怀里揣着一把团扇,那一日,若是没有用扇子搭在他肩膀,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近年关了,易秋苑却一直萦绕着一股中药味,萧景秋被伤了脾脏,又染了风寒,一病不起。
  “昨晚情况怎么样?”
  模模糊糊地,有人在说话,萧景秋强撑起眼皮,眼前影影绰绰,似乎到处都是绚烂的花枝将视线割的支离破碎。
  “昨天咳了小半夜,比前两天是好些了,但是伤口还是没长好。”春桃说着话,有些哽咽。
  “已经过了半个月了——”有人叹了叹,萧景秋想说些什么,但一阵疲惫袭来,沉沉闭上了眼。
  听说,琼华死了啊,那个娇娇弱弱又偏执激烈的姨娘就这么消香玉陨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是在怡园,着一身红裳在池中独舞,艳光四射,不过是大半年的功夫……说起来,爱情真是令人蚀心朽骨——不知睡了有多久,朦胧中拉住了一双手,叹了叹:“你可要好好安葬她。”
  没有人答话,只是一条冰凉的帕子搭在了额上,从头到脚暖的过分而催生的睡意猛然间退了许多。
  “醒了?”
  萧景秋的视线模模糊糊的,脑子一如浆糊,她费了很大力气才促使自己看清了床边坐着的人,而后又过了许久,才慢吞吞地道:“嗯。”
  “要起来坐坐么?”
  “不了。”——有微微的痛感从身体深处传出来,而且四肢无力,只想像一滩烂泥一样躺着,“我睡了多久?”
  “发热,睡了两天了,不过嘴也没闲着,喊了半天的人名——”许怀清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后站起来唤了春桃和探梅进来,自己则不耐烦地道:“行了,我去睡了。”话落,纱帐一掀,走的飞快。
  春桃一双眼又红又肿,她紧紧捏着衣角,站在萧景秋面前,泣不成声:“小……小姐,你总算醒了,这次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渐好了呢,谁,谁知道……”
  萧景秋想伸伸手去安慰她,却发现自己力不从心,想挤出个微笑,可脸都僵了,最后她有气无力地轻声问:“我没事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二十了。”
  啊。这么快,下个月十五就是元宵节了呢!
  忽然心里发了急,头又一阵阵地发昏,见她情势不对,探梅忙站起来大喊着:“姑爷——”跑着还一脚踢翻了火盆,萧景秋心想,这丫头怎么还是这么粗心大意呢!再说了,喊许怀清有什么用?他不是已经走了么?
  “怎么了?”又是熟悉的声音,许怀清的脸在远处不真实地晃了一下。
  啊,原来他一直在门外!这么想着,萧景秋又睡了过去。
  ……
  “今天日头好,扶小姐出去走走吧?姑爷叮嘱说多出去晒晒好。”探梅走到床边,支起了萧景秋的上半身,经过几日调养,萧景秋的病渐好了,也能自己出去走走,只是不宜太过劳累。在卧床的日子里,萧景秋惊觉自己贴身的两个小婢子对许怀清的态度骤然大变,素日里提起许怀清都是横鼻子竖眼,这些日子反倒毕恭毕敬起来。
  “春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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