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实录:还山公主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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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实录:还山公主传-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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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大公子面色变得异常狰狞,他抽了抽嘴角,喉结上下抖动着,好半晌方才摆了摆手,眯着眼睛道:“走,都回府!”
  “对了,今天的事,要是被我听到半句闲言碎语,不管是谁,我会削了他的嘴皮子下酒——”许怀清说着话,翻身上马,一把拎起了尚在原地一副剑拔弩张状态的萧景秋,打横将她放在了马上,对秦时远笑道:“秦大人,你且先行。”
  秦时远回了下头,在火把的映衬下,许怀清的目光并不友善,他看了萧景秋一眼,在马背上,她冲他微微笑了一下,秦时远心中一暖,慢慢地走出了众人的视线,消失在黑暗中。
  许怀清趾高气扬地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将众人瞧了一遍,轻轻夹了下马肚子,悠闲而自在地离开了丁巳巷子,留下了咬牙切齿的许大公子。
  “看看你贴黄妆着新衣的样子,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跃过府里墙头的。”
  “……”
  “我说过什么来着,麻烦你检点一些好么?我的夫人。”
  “关你屁事。”萧景秋烦不可耐,干脆利落地反驳道。
  “亏你还是个大家闺秀。”许怀清笑道。
  遮在月亮上的云雾散开了,皎月之下,单马双骑,嘀嘀嗒嗒地漫步在睡熟了的京城,无限悠然。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琼华一夜未睡,第二天一早的梅川园像往常一样,忙碌中透着几分冷清,许怀清好几天不曾来过了,他一直宿在易秋苑。
  贴身的丫鬟挑了帘子走了进来,琼华立即转向了她,丫鬟抿了抿嘴,然后摇了摇头,怕看到琼华失落的表情,自己倒先低下了头。
  怎么会?
  那封信许夫人一定是看过的,不可能不派人去抓奸,这么大的事怎么会悄然无声?
  “帮我梳洗,我要去易秋苑。”
  丫鬟抬起头,略显惊讶,道:“去哪做什么?”
  “莫不成,我还不能去看我的夫君了?”琼华咬牙道。
  穿长裙,着大袖子衣,结高云髻,簪缠枝钗,佩香囊银铃,对镜自照,垂影暗怜。
  好容易才走到今日,哪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轻移莲步,停步于易秋苑外,有婆子泼了水正在扫地,看是姨娘到访,忙进去通报,不多时,一直跟着萧景秋的春桃迎了出来,道:“姨娘到了,且先去花厅坐坐,小厨房炖了些薄粥,昨晚姑爷和小姐都睡得晚,现在还没起,我去催一下……”
  闻言,琼华脚步陡然收住了,她一如平常般,娇声笑道:“既然是这样,就不要吵到他们了,我等下再来便是。”
  “那好吧。”强留不便,春桃只好转头陪着往外走,刚到门口就听到外面窸窸窣窣,待一出门便和大少夫人碰了正脸,只见对方来者不善:“你家小姐起了吗?”
  春桃摇摇头,“还没有,我这就去叫。”
  “好,我在前厅等着她。”说罢,不由旁人招呼,径自走入院中,琼华一愣,随即走出门去,大清早这般气势汹汹必是一场好戏,可自己无需来趟浑水,大宅子中哪有不透风的墙,她更乐意事后听那些被夸大了的过程,比亲眼看愉快太多。
  气氛严肃而压抑。
  许怀清不禁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昨晚回府已晚,和萧景秋打了会嘴仗已近天明,才躺下没多久便被自己的嫂子吵醒了。
  大少夫人白了他一眼,继续着被打断的话,“她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偷了荣仁堂里的东西去卖,那些东西平日里放在那里不起眼,实际上都是有数的,那琉璃盏又是京里独一份的东西,一查便查到了……”
  “证据呢?嫂嫂说探梅偷了东西去卖,至少也该有证据才是,我不相信她眼皮子那样的浅,在我家十年都未曾碰过一件不该碰的,到了京里竟还成了偷儿。”萧景秋脸色铁青。
  许怀清磕了下茶盏,看来这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真是精力充沛。
  “哼,证据?”大少夫人冷笑,“带人上来。”
  亲眼目睹探梅进了荣仁堂的下人,亲手收了琉璃盏的当铺伙计,做戏做了全套,就连当票都拿了出来,探梅见状哭得死去活来,跪在萧景秋腿边一定要以死明志,萧景秋招了下手,神色严峻地道:“春桃,先带探梅下去。”
  “那可不成。”大夫人气势汹汹一拍桌:“谁知道会被藏到哪里去,捉贼捉脏,现在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想偏袒她不成?”
  萧景秋沉默地坐着,她缓慢的掏出一条帕子递给探梅,和颜悦色地说:“是我连累你背了个贼名。”——今日之事,萧景秋心知肚明,明面是拿个下人开刀,实际上还是在逼迫她。
  “小姐——”探梅抽抽搭搭地抬眼望,半口气却梗在了喉咙,她伺候萧景秋已满打满算有十年,从未见过她这幅模样,只见她,拿起琉璃盏左右端详,问:“这东西很值钱?”
  大少夫人高傲道:“只怕还找不出第二个。”
  萧景秋不屑地把玩着,然后随手将琉璃盏丢出了门外,啪一声,清脆地碎在了门口的青石砖地上,片片印在斑驳的日光里,亮得耀眼。
  众人皆呆。
  “这么个破玩意,是我打碎的,有什么事,冲我来好了。”萧景秋稳稳地坐着,并不妩媚的面上透出丝丝冷意,她紧盯住大少夫人,“话不妨说到明处,我从不畏惧被休,只要许怀清肯休妻,我立即就走,所以别来找我的麻烦,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仿佛是一条盯住猎物的蛇,吐着信子,缓缓地接近着,等待着最后一击,只是却不知道被人抓住了七寸,丢在砧板上,被冰凉的刀锋划过了身子,皮肉分离。——大少夫人冷不丁打了个寒战,萧景秋一向都是和气的,所以她忘记了她的出身,忘记了她打小在刀锋里打滚磨砺出的锐利性子。
  “你不要以为你这样的行为,就能包庇得了下人——”大少夫人厉声道。
  萧景秋看着她,长身而起,淡淡地道:“春桃,送客。”说罢,她长裙曳地而去,待到临出门前,冷冷回过身来,从腰里抽出一把小刀,在指尖把玩着,扬眉之间一挥手,一道寒光闪过,小刀□□了木柱子中,站在旁边的婆子立即哭出声来,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瞬间,大少夫人抖了抖,脸色刷的白了。
  “嗯,顺便告诉我大哥他们,别着急,我们总会走的。”许怀清笑了笑,他气定神闲地坐着喝了这会子茶,慢悠悠丢了一句话就走开了,路过门口的时候,用脚拨了拨琉璃盏的碎片,啧道:“真是可惜了,下了这么大血本。”
  一句话,令大少夫人愈发气急败坏,怒不可遏。
  自此,易秋苑成了镇国公府里的肉中之刺。
  ……
  琼华抬起手,缓缓地敲了下门,春桃开了条缝,见是琼华来,便拉开了门,替她拎过了手中的东西,热情地道:“姨娘来了啊。”
  “嗯,这是我叫人出去买的点心,想着姐姐被禁足在府里,应是许久没吃到了。”
  “姨娘真是有心,我家小姐这会子在园子里练刀,我带你过去。”
  午后,阳光从挂着黄叶的树杈间丝丝缕缕的掉下来,落在人的眼里,衣衫褶子中,刀锋上,随着动作而不断地跳跃闪烁,像是挂在衣角的冰晶,琼华遮了下眼,若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她也会觉得这是一幅好画吧。
  只不过,不见繁花,不知雅意。
  我只是见不得你们在一起伉俪情深的样子——琼华握拳透爪,在萧景秋看过来的时候,她露出了一个温软的笑容,娴静娇弱地道:“每次看到姐姐能陪着许郎练刀,我都觉得好羡慕。”
  萧景秋今日还是败给了许怀清,她收起刀,叹了一声道:“我怕是没有打得过他的那一天了。”
  “你有高人指点,怎么会没有打得赢我的那一天?”许怀清说着话,拿着一块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于琼华的到来,他显得有些冷漠,仅仅是点了点头,问了句:“梅川园怎么样?”
  “挺好的,只是——”琼华拖了长音,一双眸子盈盈若水,“你不常来便什么都看着不好了。”
  萧景秋不由梗了口茶。
  许怀清淡淡地道:“过了这段时间再去找你。”说罢,他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景秋看着许怀清的背影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道:“这人吧,若说深情,也是深到极处,若说薄情,也是薄到极处——”话落又觉得不妥,见琼华红了眼,便极力劝道:“你不要想多,我并非说许郎对你薄情。”
  “我明白的。”琼华哽咽道。
  一时之间,萧景秋讪讪无语,她递了一条帕子给琼华,陪着默坐了一会子,见她伤怀够了,便赞起她送来的点心,夸她有心,刚说了两句就听琼华低声道:“姐姐,我在府里听到一个流言。”
  “流言?”萧景秋拈着点心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嗯,说是姐姐曾经夜会一个军官,为此镇国公大人很是气愤,据说带人去了姐姐母家府上质问……”
  “然后呢?”萧景秋神色如常地追问道。
  “说是舅老爷讲是误会,不过是委托那军官去拿些东西,但镇国公大人说的有模有样,貌似那个军官姓秦,叫秦什么远……”琼华偏着头,仿佛在努力回想着,萧景秋陡然全身麻木,但一颗心却突突乱跳,她见琼华好半晌不再往下说,忍不住问了一句:“没了?”
  这一问,问的琼华掩嘴一笑,道:“怎么姐姐这般好奇?”
  萧景秋勉强嘲笑了自己的激动,神色如常地道:“此事关己又怎能不好奇?”
  “哦,说是镇国公写了封信给靖边侯大人,什么奇耻大辱难忍之类的,但许郎又爱恋姐姐,所以要靖边侯大人交出那军官即私了,不然哄扬出去都不好听……”
  倏然,萧景秋冷汗涔涔,仿佛又看到父亲那双严厉的眼睛,正在失仪之际,忽然无意察觉到琼华那一双眼有些古怪,关心中透着几分险恶,萧景秋定了定神,哈哈笑道:“原本镇国公大人真会将坊间谣传当真,看来还需要我父亲去信仔仔细细说明下才是了。”
  琼华一时措手不及,随即机警聪明,处处为萧景秋着想着:“这件事还是说明些好,既然同那姓秦的没什么瓜葛,何不叫舅老爷将他赶出府去便是了。”
  萧景秋一笑,平淡地回话:“你说这姓秦的,其实是我父亲北军中的都尉,说来也是有些来历的,跟随我父亲多年,是北军中第一好手,为了些捕风捉影的事就要赶他出府,恐是会伤了将士们的心,再说了,这是军署里的事,怎么也轮不到我一个女人家说话。”
  “原来如此。”
  都是悚然自危的女人,一个沉沦在嫉妒之海中,恨意排山倒海,一个浮沉在府门之危,情爱身不由己,两厢过招,眉梢眼角,风华暗换。
  “来了一阵子了,妹妹不便久坐,就先告辞了,若姐姐需要什么,可告诉妹妹,我再送过来。”
  “劳你费心。”
  琼华出门后,她回了下头,昨日雨后潮气未散,魅影一般萦绕在易秋苑的屋角,仿佛是云间仙境似的,可真是不真实呐!人不也是这样,夜夜笙歌的时候盼着能被他娶进门去日日相对,又怎么想得到会受这般冷落!
  临走的时候,他都不曾出来看她一眼!人的心肠若是铁石起来,真是无比冷硬!
  琼华挟愁带恨,一腔子血似乎是有了温度,流到哪里就烫伤哪里,她凄寂地回过头想着茫茫来路走了回去,在悲苦的岁月中她向往着被人呵护免去流离,暂立下来才知道所谓安定不过是没有将来的安定罢了——她已然站在了岁月的尽头,她的日子将是一眼望到头的一成不变,无情无爱终老一生。
  琼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是生不如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这是萧景秋第一次坐下来和许怀清正儿八经地聊天,也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去认识他。
  屋里燃着火盆,纵然是中午也驱不散那股子潮湿发霉的寒气,可许怀清却穿的很薄,一件宽口的紫色单衫,领口还敞开着,斜斜倚在榻上慢悠悠烹着一壶茶。
  “今日听了琼华对你说的那些话,你是不是打算去找秦时远?”
  “是又怎么样?”
  “不在乎在一起被人抓住吗?还是你觉得现在被赶出去是一件无所谓的事?”他睇了她一眼,已经换过常服了,松松散散梳着归秦髻,斜簪着花钿,简单清爽,若说美丽——许怀清不禁将她与别的女子比了一比,极美倒是算不上,同琼华比起来都差了许多,但是偏生有一种爽利的气质,百人堆里也能让人另眼相看。
  萧景秋被他瞧的不自在,白了一眼道:“反正你我没有夫妻之实。”
  “不是我俩的事,你为什么不想想我父亲这么着急赶你出去?”许怀清蹙着眉,啧道:“亏你还是侯府长大的,我只能说,北地的人真是单纯。”
  “是,我是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萧景秋在小几另外一边躺下来,侧着看许怀清才发觉,他原来是个棱角太过分明的人,如刀削斧砍一般,都说如此长相的人薄情,但是他显然不是。
  “刘在当擅据灵州,而灵州正在束州和静州之间,你萧家驻守束州,兵强马壮但又要北拒大赫,而守平将军徐淮辖管静州,现在徐淮和刘在当打的乒乒乓乓,但若是广林王上台之后,对边候下手最简单的不过是派他们去平定叛乱,若萧家去讨伐刘在当的时候,大赫来犯边,那会怎么样?”许怀清笑问道。
  萧景秋心中凛然,此前回府已经同二哥讨论过这样的可能,不,应当是必然,只是自家打算,怎可告知外人?
  “你倒说说看该是如何?”
  “嘁——”许怀清不屑道:“你萧家雄踞北地数代,若是毫无应对说出来谁信——”
  “哎,你可别这么说,”萧景秋亦假模假样道:“我们可是顺民,朝廷让上京,我们举家搬迁啊!”说罢,和许怀清都笑了起来。
  “现在,说到底无非就是争个时间长短——”许怀清敛了笑,正色道:“剪除边候亦是由弱至强的顺序,你萧家在秋季对大赫用兵中大胜,此时拿萧府开刀不合时宜,何况,你家同我家是联姻,不要小看这层关系,只要你一天是许家的媳妇,那么在朝廷看来,掌握了军中大权的镇国公还是力挺萧家的……”
  萧景秋唇边的笑意一点点的消失,浓黑澄明的眼望定许怀清,她不是不知道这是危急存亡的关键,只是她深刻地了解到许怀清对许府上下抱着怎样的仇恨,他们要赶她走,他便偏不要她走……何况,以许怀清的清高性子,求着他,攀着他,倒不如唱着反调的好,所以,她才一直说自己是无所谓的。
  许怀清终于放下自己的手中的茶盏,清了清喉咙道:“你若是真的一心想走,就不会在这里住这么长时间了,依着你的性子,辱了你手下的人,你大概早就带着人浩浩荡荡回萧府去了,所以,萧景秋,我早说过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若坦诚相对好了。”话落,他凑近过去,贴在萧景秋面上道:“大不了我去做个入赘女婿?”
  萧景秋侧了下脸,将许怀清推到一边,嘟哝着:“那依你说怎么办?方才琼华说你父亲揪着秦大哥的事不放呢。”
  “琼华的话你也肯信?”许怀清翻身坐起,添了一杯茶自己喝了,又替萧景秋倒了一杯,冷道:“秦时远的事简单,大不了我同他认个异性兄弟,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萧家走的时候带上我。”
  萧景秋呆住了,她缓缓喝着茶水,没滋没味的,心中翻着千尺巨浪,带上许怀清?意味着这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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