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将士们被赵信的淫威吓住,不敢再逃,只能硬着头皮和霍去病的轻骑战斗起来。
看到赵信后,霍去病冷笑了一声。
这个无耻的叛将,居然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四年前,赵信临阵叛变,陷同行的苏建将军差点以死谢罪,卫青也因此差点担个杀将的名声。今天,我霍去病就要让你知道,背叛者是什么下场!
霍去病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将士,字字铿锵的说道【今天我们不是来扫荡这些匈奴的残兵败将的。今天,我们是替大汉来斩杀这个无耻败类赵信的!】说完,霍去病对着赵信,轻蔑的一笑。
然后,他就看到了赵信身边的那个女人。
式铮!
还是一副明媚清冷的样子,只是眼神中却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和悲哀。
若不是两军阵前,那样楚楚可人的样子,一定会惹得万千男人怜爱的。
【骠骑将军,那个女人就是伙计口中那个被掳走的老板娘!】李敢意味深长的缓缓说道。
从他们踏入汝梦五原的那一刻,他们就被这些匈奴人算计了!
汝梦五原其实就是一个匈奴间谍驻扎的地方,当他们知道来的人是霍去病时,这个计划就应运而生了。
先演一出老板娘被掳走的好戏,然后引霍去病前来迎战匈奴劫匪,因为霍去病这次带的人本就不多,何况若听说是劫匪的话,就更不会带几个人来,然后就用两万大军以压倒性优势将他击败!
只是最后,现实和计划稍微有些出入,他们先等来的不是霍去病,而是李敢。这样也好,兵分两路,个个击败。所以他们又增派了人手截杀客栈里的霍去病,不过截杀没有成功,所以现在的情况和原先的计划又莫名的一样了,那就是凭借人数优势在战场上打败霍去病。
【不是说嫁到西南从良了么?还是说本将军弄错了,这里不是大漠,而是西南?】霍去病盯着式铮,冷笑了一声,质问道。
霍去病一语冒出,引得两军都是一阵莫名其妙。
除了霍去病本人,现在能听懂这句话的,也就只有式铮和李敢了。
李敢凑到霍去病的耳边,轻声道【将军,两军阵前,说这句话未免有些不妥吧!】
霍去病瞟了一眼李敢,只说了句我自有主张后,便不再理会他,继续盯着式铮开始问话了。
【怎么,琴露姑娘是不认得本将军了么?】
式铮盯着霍去病,许久,忽然笑了起来。
眼神中那些恐惧和悲哀瞬间被隐藏的无影无踪。
那个笑容,霍去病太熟悉了。
淡淡地,不明所以的,嘲弄着人心。
【原来是骠骑将军,你也知道,在倚情楼时琴露接过的客人太多,而琴露的记性又没有那么好,还请骠骑将军谅解小女啊!】
既然你想拖延时间,那么我就配合你!
式铮说完这句,两军才有些明白过来,这个女人跟倚情楼混过,而霍去病跟这个女人混过。
【怎么,琴露姑娘是被匈奴人掳过来的,还是姑娘本就是匈奴人呢?】霍去病一脸感兴趣的问道。
【这个嘛,骠骑将军认为呢?】式铮切换到官妓的模式,风情万种的望着大汉的军队,笑道。
【这个姑娘不明说的话,谁又能猜出呢?对吧,赵信?】霍去病直接将话题抛给了赵信。
赵信盯着霍去病,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将式铮派到倚情楼是他向单于建议的,后来他听说式铮嫁到西南时,以为她不是被杀掉了,就是不堪忍受,从倚情楼逃跑了。再然后,他的间谍发现式铮居然在五原城开了客栈,隐姓埋名的打算好好过日子了。
赵信没有听说式铮和霍去病有什么关系,若是知道的话,他一定要好好利用一番的。
不过如果两人只是嫖客和官妓的关系的话,应该也没有什么好利用的吧!
【看来骠骑将军也没有资格说赵某败类么!骠骑将军不也是对一个匈奴女子情有独钟的么!】赵信冷笑了一下,对霍去病道。
【在长安城对琴露姑娘情有独钟的,可不止本将军一个啊!】
【看来我们的式铮公主还是有些魅力的啊!将军的竞争对手应该也不会差吧!?】赵信笑道。他是想知道能够利用的人,还有谁。
【这个么,你到长安城一问便知。哦,对了,你这辈子是不可能再踏入长安城了啊!毕竟只是个一而再,再而三背叛国家的败类而已!只是可怜了你那些亲人朋友,就这么被你这个败类连累的灭了全族。】霍去病轻蔑的笑了一下,傲慢的对着赵信说道。
赵信听到这些,怒从心生。
他本是匈奴的小王,先是背叛匈奴投降了大汉,然后又背叛汉朝回到了匈奴。若说这反复的背叛,有什么让他良心不安的话,那就是被他牵连,刘彻下令诛杀的全族。
想到这里,赵信不再和霍去病废话,直接敲起战鼓,向着汉军冲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转身为敌
作者有话要说:看此章时,大家可以试着听一下苏打绿的【说了再见以后】。原谅笔者听国内音乐实在太少,能带入情境的歌只能想到这个了。
第二十三章
霍去病冷眼望了一下赵信。
一个反复背叛国家的败军之将,也配擂响战鼓?!
为了让将士们一鼓作气,充满信心,霍去病笃信的对将士们说道,【曹副将调遣的援兵随后就到。大家尽情杀敌便是!】
其实霍去病也不知道援兵能不能到,什么时候能到,但是他不能这么告诉他的将士们。
有了霍去病和援军这两颗定心丸,大汉的五百轻骑勇猛无比,与匈奴的两万大军厮杀起来,竟也不处下风。
式铮远远望着交战的两军,竟有些颤抖的快要摔倒了。
整个战场上只有她愣愣的站在远处,仿佛事不关己的样子。
昨天赵信找上自己时,她的确是要去关外采购的。她只吃惊了一下,便猜出自己身边应该早已布满了赵信的间谍了。
赵信让她跟他回匈奴军中。她答应了。赵信只是说明天会有一场精彩的战斗,请她务必来参战。
直到她看到霍去病出现的那一刻,她才愣住了。
她不知道赵信用了什么手段将霍去病骗来这里的。不过看着霍去病那被染红的左肩,式铮竟然有些心疼。
她知道,其实她没有资格心疼。
这个男人,不应该再与自己有任何的瓜葛。
霍去病说的对。
背叛国家者,就是败类。
而她式铮,已经无数次从内心深处背叛自己的国家,自己的民族了!
有些东西,是永远不能背叛的。
譬如说祖国。
譬如说民族。
一旦背叛了,就只能万劫不复的走下去,再也没有归处。
死也不能回头。
因为再没有可以供你停留的岸边。
就似游荡在这世间的孤魂野鬼,天地间再没有你的一丝立足之地。
式铮看着霍去病如十殿阎罗般利落的斩杀着自己的同族,她竟然也没有任何感觉。她惨笑了一下,式铮啊,你终是要和你爹一样,要万劫不复了!
不知不觉中从内心深处都不再维护自己的母国。
这才是最彻底的背叛!
李敢的目标其实并不是这些匈奴将士,他现在唯一想要斩杀的人,就是那个站在远处的式铮。
若不是她,他们不会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若不是她,霍去病不会在阵前如此失去理智。
祸水红颜。
在半年前羽林军斩杀她时,他就不该一时同情,任羽林军去斩杀那个冒牌死囚。
这个女人留不得。
现在的李敢只有这么一个意念。
当他穿过乱战的人群,直直奔到式铮面前时,式铮竟然冲着他笑了。
式铮抽出自己的佩剑,与李敢厮杀起来。
她知道自己并不是李敢的对手,但她也不会闭上眼睛乖乖的奉上自己的项上人头。
这辈子她只是个叛国的公主。
那么至少,在死去时,是为母国在战斗。
不能作为一个匈奴人活着,那么能以一个匈奴人的身份死去,这未尝不是一种仁慈呢?
下辈子,她一定不负自己的国家。不负自己的民族。
当李敢的剑尖刺向自己的胸口时,式铮竟觉得一身轻松。
就像孩童时期,父亲抱住小小的自己,策马奔驰在广阔的草原上。
那个时候,天蓝云低,水草肥美,牛羊成群。
那个时候的父亲,还是匈奴国的太子。
那个时候的自己,还从不知人世悲凉。
式铮从马上跌落下来时,看到了霍去病那张因为担心她而无比惊恐的脸庞。
式铮惨笑了一下,
至少,这个男人曾为自己那么的担心过!
李敢的剑没有刺穿她的胸口,而是偏离方向只是弄伤了她的左肩。是霍去病挑开了李敢的剑尖。
这个男人,穿过千军万马,来到她的身边。
那张浴血的脸颊,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那双猩红的眸子,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战斗还没有结束,将军是打算蹲在这里被人活捉么?】李敢背对着霍去病,大义凌然的挡在了他和式铮的身前,直面那些一拥而上的匈奴。
因为霍去病奔向了这里,匈奴军便一股脑冲向了这里。
李敢回头望了霍去病一眼,只是短短的一瞬。没有任何言语,然后毅然孤身挥剑,冲向了敌人阵中。
那一瞬的回眸,过于大义凌然,看上去竟是那么冷峻无情。
【下次别再落在我的手里,挛鞮(l花ndī)。】霍去病怀抱着式铮,在她耳边缓缓说道。
然后放下式铮,起身跨马,杀入敌阵。
半年来的念念不忘,终是被金戈铁马无奈踏破。
眼前这个女人,她的姓氏终是挛鞮(l花ndī)。
这些从一开始便是注定好的,她无法舍弃挛鞮(l花ndī)一族的血液,而他,终是那个要扫平挛鞮(l花ndī)一族的大汉将军。
以前不是不知道,只是刻意的在忘记而已。
今天,终是再无法继续骗人骗己。
再见了,挛鞮(l花ndī)式铮。
以前,只记得你的名。
以后,却只会记得你的姓。
看着霍去病没入匈奴阵中的背影,式铮的眼泪竟如断线的珠子般不停坠落。
她仰起头,倔强的用双手拼命拭去眼泪。
手上沾满了自己左肩上流下来的鲜血。
泪水混着鲜血流入口中,咸中带甜。
式铮张了张口,终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
在霍去病叫出挛鞮(l花ndī)两个字时,她就知道,他不会再为自己回头了。
这个男人,终是敲开了她倔强冰冷的心扉,
然后,
转身为客。
说【客】有些自欺欺人了,其实是【敌】才对。
霍去病,若一开始,你就在那个雪后初晴的冬日,射杀我于杂技台上,该多好!
☆、朱氏业修
第二十四章
夕阳染血。
式铮呆呆的望着这个寂静如死的修罗场。
早春的风肆虐的卷起破碎的旗帜,没有一丝同情的划过一具具尸体。
霍去病调遣的援军终是到了,然后他下令,不留一个活口。
匈奴的两万大军如同羸弱的羔羊被送入屠宰场般,到后来甚至连反抗的叫声都没有,便温顺的躺在了汉军的刀下。
战斗完毕,霍去病和他的军队绝尘而去。
谁也没有望一眼站在远处的式铮。
仿佛,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存在一样。
待大军走远后,霍去病才回头望了一眼战场。
式铮那一丝单薄的身影,跟随着天边的晚霞,一起渐渐消失。
仿若一丝厚厚的思念,断了缘由。
渐行渐远。
然后,
星辰零落,暗夜降临。
霍去病带出去的一千轻骑只有三百跟随他返回了长安。
剩余的五百听从命令,返乡探亲正在归来的途中。
再剩余的两百,死在了与赵信的战斗中。
两百对两万,霍去病没有吃亏。
然而,他还是去找刘彻领罪去了。
中了敌军的算计,陷自己的军队于危难。虽然,最后全军覆灭的,是敌军。
说到底,他终是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就像李敢说的,【即使将军都知道式铮是敌人了,可将军仍不忍心将她斩杀。将军还有何脸面面对陛下,面对大汉,面对天下子民?!】
刘彻留霍去病在清凉殿吃了晚宴,席间,没有再提领罪的事儿。最近,李夫人为他生下一位皇子,他正处于龙颜大悦的状态中。
【如果这样的大胜都要降罪的话,朕看历史上就没有不被降罪的将军了!】见霍去病又要提领罪的事儿,刘彻直接拍着霍去病的肩膀笑道。
【病儿啊,这是一个好的开端。此次决战匈奴,你可是皇姨夫选定的六军主帅啊,皇姨夫就在这未央宫等着你的凯旋归来!】
战争这东西,有时也讲究个惯性的。
由霍去病这个常胜将军挂帅出征,刘彻自是多了不少胜算。
【对了,你的那个董小姐来长安了,她问朕那次和你的赐婚还算不算数。真是个可爱的姑娘呢!】刘彻似无意般跟霍去病说道,然后就死死的盯着霍去病的反应。
【她特地跑来长安就是要问这个么?】霍去病有些疑惑。
【对啊,因为她要和别人订婚了。】刘彻淡淡的说道。
听到这话,霍去病愣住了。
两年前,他以匈奴未灭的理由拒绝了刘彻看似玩笑话般的赐婚,从那以后,这两年间,他只见过董入卿一次。
那是在她爹爹的送别会上,她对他客气而陌生,美的让人疏离。
【和谁?】霍去病有些干涩的问道。
【正巧她的未婚夫也陪她来了长安,你何不去亲自见见他们呢!?】刘彻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便起身离开了。
病儿啊,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因为皇姨夫知道了你的答案后,才能决定两年前你和董入卿的赐婚到底算不算。
或许,董入卿也是这样想的吧!
第二天,还没等霍去病去找她,董入卿居然直接跑到霍侯府来找霍去病了。
董入卿笑靥如花。
她的身后,站着一位俊秀的青年。
穿戴得体,温文尔雅。
只是和他的气质不符的是,他手中竟抱着两坛上等好酒。酒应该很重,不过青年还是面带笑容的保持着优雅的站姿。
【你的马呢?把马牵过来。】董小姐拍了一下有些愣住的霍去病,一如既往地命令着他。
霍去病也惯性般听从着命令,跑去把马牵来了。
【把酒放在马上吧!不要弄破了哦。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董入卿转过头,一脸娇嗔的吩咐着温文尔雅的青年。
青年二话不说,便开始费心费力的想办法将这两坛酒挂在马身上。
待青年终于把两坛酒安置妥帖后,董入卿便费力的跳上了马。然后转身对霍去病道【还不快上来护着我,我可是不会骑马的!】
霍去病为难的望了望青年,青年却只是一脸温文尔雅的笑容。
【玩的开心些。】青年目送两人骑马离开时,还是一脸温文尔雅的笑容。
眼神中的温柔似乎都能把董小姐溺死。
然而这温柔却只换来了董小姐敷衍般的两个字。
【等我】
【你想去哪里?】霍去病有些疑惑的问身前的董入卿。
【随便哪里。有多远走多远就好。】董入卿稍微转了一下头,侧着脸给了霍去病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容。只是,笑容里却带着淡淡的哀伤。
当马儿开始飞快的奔跑在空无一人的长安城郊外时,董入卿开始冲着旷野大喊【他叫朱业修,是鲁国首富朱家的长孙。琴棋书画他都很拿手,经商也很厉害,不花心,很有担当,最重要的是业修很宠我,我会过的很幸福!】
喊道最后,董入卿的声音却开始呜咽。
霍去病不知该如何是好,便默默的搂紧了身前的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董入卿忽然转头给了霍去病一个灿烂的笑脸,【累了,我们在那棵树下休息吧!】
那是一棵野生的老桃树。
不高,却花叶繁茂。
它孤零零的生长在这片旷野上,应该也有些年头了。
一树繁盛的粉红挑花间点缀着星星点点早早冒出的新叶芽,董入卿忍不住摘了朵挑花戴在了自己的发间。
【好看么?】董入卿笑着问抱两坛酒过来的霍去病。
霍去病点点头。
董入卿一直都是美人。
是开在九天之上的绝美花朵。
永远只能被人无条件的呵护着,宠爱着。
【你知道那次我被匈奴掳走后,那个叫式铮的女子跟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