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我耳朵一热。
酒意还是很浓,可许是习惯了吧,我说话不再结巴了,我躲着他滚烫的唇,皱起眉说,“你喜欢亲水蛇腰姐姐,我去把她叫回来吧。”
他愣了一下。
我开始挣扎。
“既然有喜欢的人,就不能亲别人的。”我一脸认真地抬手推他,“上次是我醉了,才亲的你,我后悔得——”
话未说完,手突然被他攫了起来,按到了一样东西上面。
热热的,硬硬的。
我顿了一下。
连夜咬牙切齿地盯着我说,“它看到别人全无反应,对着你就成这样了,你说,我喜欢哪个姐姐?”
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他衣衫之下那古怪的明显凸起,我怔怔地说,“这,这是什么?”
他突然就红了脸,别开眼,咳了一声,脸色和声音一样不自然。
“我……我弟弟吧。”
“胡说!”我顿时拧起眉来,“宁王殿下在知州的!”
连夜闭了闭眼,一副忍无可忍的表情,他喘着气,抱紧我,喑哑地说。
“是……是小夜!”
我心想,这名字还挺好听的。
却没了好奇,怏怏将手放下。
我挣了一挣,没能挣开,动了动唇,正要再说什么,听到连夜声音突然清醒起来,他沉声问我。
“卿安喂你什么?”
“药!”我终于想起了这茬子正事儿,气哄哄地说,“他——”
话没说完,只听门口传来贱贱笑声,“二位找我?”
连夜凤眸一眯,想也没想就揽着我转了个圈儿,他将我搂在怀里,面朝着他,背对门口,哑着声儿说,“好风雅,乖一点!”
我先是一愣,转瞬明白他是要帮我教训卿安,顿时就卸了抵抗,老老实实缩他怀里去了。
。
我没想到,连夜没有对卿安动手,也不再像之前那副病了的模样了。他像是突然之间清醒过来,声若寒冰地问他,“你喂她吃夺魄?”
卿安讶了一讶,“连皇知道?”他撩开扇子,笑眯眯的,“这么阴毒缺德的玩意儿,我还以为,唯我卿家有呢。”
【066】媚药夺魄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脑子晕晕的,缩在连夜的怀里,听卿安笑眯眯地解释何为“夺魄”。蔺畋罅晓
“在我们君国,先前盛行女帝制,连皇贵为一国之尊,这一桩事,必然是知道的。”
连夜冷哼了一下。
卿安笑意不减,一点儿都没被打击到地继续说,“女帝执政,与男皇并无二致,同样需要遴选佳偶,需要继承大统。而这味奇药夺魄,在争夺权势、谋求上位的道路之上,着实是功不可没。”
我依稀听得清他在说些什么,动了一动,想要抬头,却被连夜抬手给摁了住峥。
头抬不起,只得继续缩在他的肩窝。
卿安笑眯眯地继续说,“世间美人,何其之多?想我卿家之子,能三朝贵为皇夫,除却姿色不错之外,也当真多承此药的帮助了……”
卿安的语气得意而又骄傲,还追溯到了他们卿家的祖父之辈,摆明了是在卖关子,连夜不耐,冷着声音打断了他客。
“果然是媚药么?”
卿安“哗”的撩开扇子,贱兮兮的,“是,却又不是。”
摇了几摇折扇,他嗓音之中笑意更加浓郁,“连皇试想,倘若只是区区媚药而已,怕不是满天下都做皇夫了么?”
连夜咬牙切齿地凝视着他,“那是什么?”
他这么一问,卿安立刻就笑了。
“看来连皇只是听说过“夺魄”之名,却并不知道它的情况?”
连夜咬牙,“你想死么。”
卿安笑道,“连皇莫急。”
“我既将此药喂于风史,自然不会瞒你它的功效。说起夺魄么……”
他顿了一顿,敛起那副吊儿郎当的语气,换做一副稍稍正经的腔调,徐徐地道,“众所周知,寻常媚药不过是催人情欲,诱人动情,却能通过服食解药及男女交合得到纾解,而夺魄却远非这么简单。”
“它能达到的催情效果,远比寻常媚药要大,而且,一如其名,它的特长么……呵呵,可是夺魄。”
连夜原本双手轻揽着我,听闻此言,他不自觉地缩了缩手,紧住我的腰肢,一字一顿,“方才我会那样……”
“那就是了。”卿安笑着接过他的询问,笑眯眯的,“倘若不遇男子,热的就是风史,不食解药、不得交合,时辰一到,她自然也就情欲勃发而死了……”
连夜的手又颤了一下。
“遇到了我,”他揽紧我,沉吟着说,“夺魄之药,以眼传情,勾魂摄魄……所以,我越来越是失态,她却身子渐渐凉了?”
“连皇英明。”
卿安由衷地赞赏着连夜,仿佛骗我吃药、害我和连夜变成现下这副情境的混蛋不是他。
他轻摇折扇,笑得像偷吃到东西的狐狸,“夺魄夺魄,夺人心魄,即便是再有定力、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也会跪伏在药效之下。更不要说,连皇本就喜欢风史了……”
连夜轻嗤,“好卑鄙的手法。”
卿安脸皮素来厚得要死,大约也是被人给骂惯了,他面不改色,依旧是笑眯眯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连皇一路走到如今,就不曾卑鄙过么?”
连夜气到一定程度,通常不怒反笑,他盯着卿安,冷笑着说。
“来我国境,伤我亲朋,君使可是代表君国?”
“非也,非也。”卿安“啪”的一声扣上扇子,稍稍前移了两步,他笑吟吟的。
“以上做法,仅代表我君国卿家。”
。
我头脑犯沉的间隙当中,不晓得他们两个沉默对峙了究竟多久,最后,终究是连夜冷着声音,开口说话。
“你想作甚?”
他本就淡漠的声音,因着怒气,更加冷若冰锥似的。
卿安也不再笑了,他收起折扇,打哑谜似的回说,“连皇本就知晓,何必明知故问?”
连夜蓦然咬牙,“想也休想!”
卿安失笑,“连皇不允,自然是心疼她,在下可以懂的。”
“你且放心,”他突然开始信誓旦旦地允诺,“我必不会伤她。”
连夜双手徐徐揽紧了我,他浑身微绷,冷冷嗤着,“夺魄你都用了上,还能再怎么伤?”
卿安“哈”的一声就乐了,“那么连皇就是有所不知了。”
他风地再次打开了折扇,摇了摇,继续方才未能彻底坦承的解说。
“说起夺魄,除却诱人合欢之外,还有一大功效……”
他盯紧了连夜的眼,如同挑衅,轻笑着说,“只要施术者不停,它永不失效。”
连夜身子一僵。
卿安一副善解人意的姿态提醒他,“我既下了这个药蛊,便不会轻易停的,当然,虽说风史接下来几日会日日如此,诱得每个男人都想要抱她一抱……可,连皇若是不予计较,那便也无所谓了。”
连夜搂我身子的那双手,指骨已然开始“噼啪”作响了。
卿安见状,不仅不闭嘴,反倒继续笑眯眯地说,“今日是连皇被诱,凭着武力,也凭着对风史的爱护,这才未能辱她伤她,可,若是换了别人的话……”
他精明一如狐狸,恰到好处地点到为止,不再说了。
连夜久久说不出话。
卿安的嘴贱在今时今日彻彻底底地体现出来了,眼见连夜沉默不语,他唯恐天下不乱似的,煽风点火地说,“风史不是急着去找萧祐么?也好,她既然见你性命无碍,自然可以放心前去……”
“他们可是一对儿金童玉女,”他笑眯眯的,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若能成全这对佳偶,我便是白费一粒夺魄,也是值了。”
连夜久久不语,久久的。
末了,他缓缓缩紧手臂,将我勒进怀里,一字一顿地说。
“明日午时,我给你回答。”
卿安喜悦,“再好不过。”
他是发自内心地雀跃着,“连皇不必多带侍卫,没有人能捉得到我。更何况,有风史的贞洁攥在手里,我想,连皇必然不会乱来的吧?”
连夜嗓音喑哑,“好好活着。”
卿安微讶。
连夜将我打横抱起,擦过卿安,冷冷地说,“你这条命,是我的了。”
。
回去的路上,许是酒意褪去,我渐渐地清醒过来,只是身子依旧有些微的热。
我睁开眼,看到面前影影绰绰,看了许久,才认出那是一团轻纱。
罩在我的脸上,很软,不热,微风拂过时候,凉凉的。
我眯了眯眼,看清了正抱我缓步而行的男子,是连夜。
他眉间微蹙,凤眼寂寂,许是在想什么要紧的心事,竟然连我醒了,都未曾察觉。
我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怀中,也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不久之前,我虽醉酒,却也因为先前和连夜的那一番纠缠,而多少醒了一些,卿安说的那些话,虽不完全,可我终归听到了一点。
——我知道,自己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而这件事,被卿安拿来,威胁连夜。
那个讨人厌的混蛋!
连夜的出神,持续了很久,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他该是在想对策。
我没有动,也没出声,我由着他蹙眉思索,没有打断他。
我的酒意醒了七八分多,可身子依旧微热,想来是卿安所下之药作祟,而脸上这层面纱……
大约是连夜不想同我对视,生怕再生出事吧。
我闭了闭眼,随着连夜沉稳的脚步声,默默在心中问候了一下卿安的全家。
我十分淑女地骂了三个字:。
。
转过太师府所在的那个街角,连夜终于回过神了,他顿了一顿,总算低下头来看我。
我没闪,没躲,隔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面纱,和他四目相对。
他微怔了怔,似乎讶异于我几时醒了,我没等他先说话,率先朝他咧了咧嘴,笑嘻嘻的。
“我喝醉了?真丢脸啊……嘿嘿,谢谢你送我回家!”
连夜秀眉微蹙,薄唇动了一动,正要说话,我已一个鲤鱼打挺,从他怀中蹿了下来,险险落在地上。
我站稳身子,若无其事地抬手碰了碰面纱,笑容很大,“这是你送我的?很漂亮,我收下啦!”
我转身就要往太师府走,刚走一步,就被连夜伸手扯住了胳膊。
他沉着声儿,没有笑,明明是疑问的句子,却是笃定的口吻,“你要偷偷去找卿安?”
我僵了一下。
【067】被你毁了
连夜的猜测,当然是对的。蔺畋罅晓
相处八年之久,在不知不觉之间,我们其实已然形成了旁人所没有的默契。尽管这默契,我们也许都未曾察觉。
既然瞒不住,我也就没有必要再掩饰,低头看了看地面,我笑了一下,轻轻地说了一句。
“去找他也不尽是坏事,不是么?”
连夜当即就拧了眉,“你想知道?嵘”
知道什么,他没有说,但我大致也听得懂。
我依旧是低着头,一边笑,一边用脚尖踢路边的小石子,我用一种连自己都觉得虚假的轻快语气很高兴地说着,“当然想啊!你知道的,我从小就被扔在路边,师娘说,我父母全都死了。”
“我做了十五年的孤儿,着实寂寞,再说了……没有人不想见一见自己的生身父母吧?铗”
“可他……”连夜欲言又止,一副很是为难的神色,他忖了一忖,稍显艰难地说,“他未必只是你的父亲那么简单。”
“有什么关系?”
我抬脚将石子踢走,视线顺着滴溜溜滚走的石子缓缓飘远,我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我是在对连夜说,还是在对自己说,“我只是想看一看,是谁生下了我,又是为了什么,把我给扔了。”
连夜陷入了沉默。
。
我的坚持,令连夜的眉峰蹙得很紧很紧,我要转身往太师府里走,他上前一步,握住我的手,有些着急地说。
“你其实不必如此,有我——”
话未说完,被我淡淡截住。
我抬起眼,隔着那层轻如渺雾的白色面纱,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见他俊脸沉沉,我微微笑了一下,不自觉地就用上了小时候那种小姑娘的撒娇口吻,我喃喃地说,“可我不能一辈子都依靠着你呀。”
他怔了怔,下一秒,几乎是脱口而出地说。
“你可以的!”
我愣了愣,然后轻轻地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臂,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微昂下巴,凝视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我讨厌你被别人威胁。”
连夜凤眼动了一下。
我彻底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抬起脸,很倔强地朝他笑了一下。
看到他的俊脸,我绞着手,有些羞涩地开口说话。可我的口吻,是不容置疑的。
“虽然你总是欺负我,可,你也总是为我打架。”
“七岁那年,我的确说过,我会对你好,和萧祐一样好……我想起来了。”
说完这些,我没有再看连夜,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脸色,更无从揣摩他的心情,我抬手撩了一下面前的轻纱,重又恢复那副笑嘻嘻的二货德性,主动地说,“你放心,这东西我不会摘下。”
话音落,生怕会再遭到他的拦阻,我转身就朝太师府里跑了。
。
顾朗的清苑离我的暖苑不远,我没回自己的住处,径直就去找了他。
他正在屋里鼓捣不知什么东西,瞧见我大老远地跑了过来,他先是一喜,突然之间又想到了什么,他脸一绷,那副喜悦之色霎时被压了下。
我暗暗地笑,小样儿,记仇着呢。
走过去,靠近他,他那张漂亮到有些女气的脸上赫然是一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色,“你来干吗?”他冷哼着问我。
“这么凶……”我笑嘻嘻的,“我以为你会先注意到我的新造型呢!”
他抬眼看了一下我的面纱,颜色偏浅的眸子里划过了一丝惑色,却没发问,而是脸颊一偏,冷哼着说。
“难看死了!”
顾朗好看,所以在他眼里谁都是难看的,包括萧祐,也包括连夜,我就更不用说了。
我习惯了,所以也就没有计较,支起一条手臂趴在桌上,我一脸好奇地看着桌上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疑惑问他。
“你在干嘛?”
他冷哼着,“收拾家伙。”
“要打架?”我眼睛一亮,唯恐天下不乱地瞎起哄着,“是要打谁?你以前那些玩意儿不够用吗?”
“不够。”顾朗狭长的眸子眯了一眯,咬牙切齿地说,“对待卑鄙之人,就要用卑鄙的家伙!”
卑鄙?
我听到这个词儿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起一双狐狸眼,可是很显然,顾朗是不认识他的。
想来是另有其人得罪了他。
此刻的我是正过江的泥塑菩萨,着实没有工夫理会京城之中哪个不长眼的又招惹我们家顾大少爷了,我的眼睛在室内溜了一溜,装作不经意地问他,“呐,银针和火药都还有吗?”
顾朗只顾埋头他手头的工作,头也没抬地回我,“西面柜子里头还剩一些,怎么,你出门又惹祸了?”
这个“又”字说得我臊了一下,却没停脚,拔腿朝西面柜子走了过去,我挑了几个顾朗自制的炸药,又揣了一把银针,将两样东西理好放在怀里,这才重又走回去问他,“哎,究竟谁惹你了?”
顾朗头也不抬,“不用你管。”
“男的女的?”
他不说话了。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怎么追问他都不肯说,想到自己的处境也是一团乱麻,我实在无暇多顾,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他说,“凡事以和为贵,能动嘴解决的话,还是不要动手好吧?”
更何况你可是要动家伙。
顾朗秀气的脸上绽出一抹鄙夷,他抬眼嘲讽看我,“以和为贵?那你偷我银针火药作甚?”
我嘴角一抽,“呵呵呵呵呵呵……一码归一码……”
他鄙视我,又低头继续鼓捣了。
生怕东西被他再收回去,我哪敢继续逗留,又冠冕堂皇地说了两句,便忙不迭地脚底抹油溜了。
直到挺久之后,我才知道,顾朗那么咬牙切齿地磨刀霍霍,是要做什么。
。
从顾朗房里溜出来的时候,我一眼瞥到他书架上扔了一本泛黄的插画,顺手抄过来翻了一页,我嘴角一抽。
路都不会走了。
那本书里面,有男有女,却全是赤身的。
一个个以十分奇怪的姿势或拥或抱,场所更是应有尽有,什么床上,大厅,草地,花园……
甚至还有浴桶里面。
我看得双颊火热,只觉胸口砰砰地跳。理智是提醒着自己要赶紧把书丢掉的,可双手却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了。
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