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随心疑惑的看了看皇上,眨着眼睛开玩笑道,“干爹,你可是皇上,整个天下就你最大,你这样说我都有些受宠若惊了,我真的这么重要?”
皇上眼神黯了黯,随机又恢复平常跟路随心开玩笑的语气,“当然了,什么事情只要遇到心儿可都得靠边站!这可是你自己以前说的,忘了?”
路随心了然的笑道,“这倒也是!”这是她以前跟干爹说起的玩笑话,没想到干爹还记得。
接着又用征求意见的语气问她,“那你的意思是想遵从你爹的遗愿?你要嫁去瑞王府吗?”
她愣了一下,并没有回答,她自己也不知道,似乎嫁与不嫁,从来都不是她说了算的,可是,今后应该去哪里,皇宫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她真的可以嫁去瑞王府吗?可是皇上干爹你也别当着当事人的面问她啊,太不拿瑞铭哥当外人了。
她下意识的向瑞铭看去,见他正皱着眉头站在床边看着她,她很少见到过他皱眉,她很让他为难吗?那他到底是希望她嫁还是不嫁呢?
没错,嫁与不嫁都不是由她说了算的,她的存在,在皇宫中总是特殊的,皇上的千依百顺,瑞王爷的殷切探望,各宫嫔妃的分外眼红,朝堂的种种猜忌,每个都让她心神难安!
终于,她的存在激化了早已剑拔弩张的将相两派,而瑞王府的态度更让这一矛盾一触即发。
这天,她正在院子里与沈姑姑学习怎么照顾兰花,她住的院中兰花已经开的很好了,干爹派给她的那个沈姑姑果真能干又沉稳,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听说一进宫就跟在皇上身边伺候,已经快二十年了,极受皇上重视的,听说干爹寝宫的兰花都是她来照料的。
她也听说了,皇宫中只有皇上的寝宫可以种植兰花,她之前不知道,无意中在干爹面前说了句想念家中的兰花了,干爹便送来了好多,比家中的长得还要好,竟是同一种兰花——建兰,干爹以前去过她家吗?她都不记得了。
她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沈姑姑耐心的教她怎么种植兰花,有些心神不宁,自从那天皇上问她以后,瑞铭哥那个皱着眉的神情总会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始终还是弄不明白他的心意,他说接她去瑞王府,并没有说要娶她啊。
沈姑姑大约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小姐若是累了就先休息一下吧,待会儿差人请御医过来瞧瞧!在旁边看着奴婢就好!叶子,去给小姐沏壶茶来,就拿前几天皇上差人送来的茉莉花茶。”
“哦,这就去!”叶子颠儿颠儿的跑去屋里沏茶,现在她终于找到能制住叶子的人了,叶子很听沈姑姑的话,唯命是从的,也跟着沈姑姑学了不少东西,叶子对她的佩服自然是不用说的,天天跟在后面“沈姑姑,沈姑姑”的叫着。
在沈姑姑的教导下,叶子的办事效率越来越高了,茶一会就上来了,清香甘冽,这几日,沈姑姑总是让叶子给泡茉莉花茶,因为她总是焦虑不安,原来沈姑姑早就看出来了。
沈姑姑一边侍弄着兰花,一边微笑着对她说,意有所指,“很多人总觉的兰花不好养,喜欢它但不敢靠近它,其实兰花并没有人们想想的那么难以接近,人们并不缺少对兰花的喜爱,缺少的只是靠近它的勇气!只要弄清楚兰花的喜好,找到与它相处的最佳方式,真心待它,它也会开出最漂亮的花朵来回报你的!”
她听明白了沈姑姑的言外之意,瑞铭哥不就是那株兰花吗。
不知道为什么,沈姑姑总是会让她想起娘,待她亲切又温婉,事事为她着想,唯恐她有一点不舒服,娘现在如果活着肯定会教给她该怎么办。
好在她身边现在还有一个可以处处提点她的沈姑姑,她知道这不是皇上的命令使然,真心与假意她还是分的清的。
她冲着沈姑姑尴尬的笑了笑,并没有接话。有些懊恼,她的心事怎么人人都知道,就跟张榜公布似的。
突然有个小宫女在院外冲着沈姑姑挥手,看样子好像很着急,她记得那个小宫女,叫兰清,好像也在干爹的寝宫当差,并且每次皇上赏赐给她的东西都是她过来的,小丫头很是聪明伶俐。
因为皇上特别交代过,谁都不许过来打扰她。所以她的院中除了瑞铭哥跟干爹很少有别人来的。
沈姑姑笑着对她说,“小姐,奴婢去去就来!”
路随心也笑着冲她点头,示意她过去,看那个小宫女的样子很着急,莫不是又是关于她的事儿!
沈姑姑出了出了院子,看到拐角处的苏公公很吃惊,苏公公是皇宫的太监总管,皇上的贴身太监,这个时候皇上在上早朝,他不跟在身边,怎会到这边来?
“沈姑姑,你可来了,朝堂上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五章 朝堂
叶子看着沈姑姑走出去之后,走到她身边特别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还特别满足的咂吧着嘴说,“这进贡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哈,宫中的东西样样都是顶尖的,嗯,好喝!”
路随心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合着她就会在沈姑姑面前卖乖扮巧,一到她面前就原形毕露啊。
“小姐不用担心,不会有什么事儿的,沈姑姑这么疼咱们小姐,就算有事儿也会为小姐挡回去的!”
叶子突然一本正经的说了这么句像样的人话倒让路随心愣了一下,怔怔的看着给她倒着茶的叶子。她的心事儿全写在脸上吗?她哪只眼睛看到她担心了?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路随心在院中见沈姑姑好久都没回来,担心发生什么大事,便出去找寻,没想到院门口竟然看到正在着急的三人,在路随心的再三逼问下,苏公公没再隐瞒,便将朝堂上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路随心。
朝堂上将相两派为了她在皇宫的存在各执一词,没有相爷的支持,相派群龙无首,很快便落了下风,瑞王爷这时要求迎娶她为瑞王妃,相派的人便临阵倒戈,转而支持瑞王爷,朝堂上支持瑞王爷的呼声已经越来越高,皇上明白,瑞王爷是想利用朝堂上的声势,逼他赐婚,但是,皇上却迟迟不肯下旨,并暗示苏公公来征求她的意见,苏公公却不敢贸然惊动她,只好让兰清过来找沈姑姑商量。沈姑姑毕竟只是个女人家,在这样的朝堂大事面前也有些手足无措,没了主意,路随心身上余毒未清,不能承受太大的压力,她又担心皇上那边拗不过瑞王爷,另一方面她又不敢为路随心擅自做主,所以只能在门口干着急。
路随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也会走进朝堂,那是爹以前上朝的地方,沈姑姑手忙脚乱的给她找了件比较正式的衣服,皇上知道她并不怎么注重打扮,当时命令内务府给她制作新衣的时候,虽然用的都是上等布料,但是却没有比照皇宫的任何典制,唯一的要求便是轻便舒适,所以沈姑姑废了好大的劲才皱着眉头找到一件看上去还算正式点的衣服。
当她决定自己去朝堂上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沈姑姑是万般反对的,她虽然很尊重沈姑姑,但是她不能让干爹为她承受这么大的压力,她知道瑞王爷不仅在逼干爹,也是在逼她,可是她不明白,他不是爱姐姐吗,为什么非娶她不可,她并不觉得是爹那封信所起到的作用,她从来不相信,高高在上的瑞王爷会这么热衷于完成一个已故相爷的遗愿。
她虽然喜欢他,但却不想嫁给他,他讨厌她就像她怕他一样早已根深蒂固,他们根本不能好好相处,像夫妻那样好好相处,她怕他,不敢面对他,时间再长她也做不到,这不是她想要的人生,她也不想走进瑞王府那个深宅大院中,像所有的女人一样每天只能在等待中度过,如果她注定要做这样一个女人,她宁愿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至少她不会伤心。她可以在自己的小天地中默默生存,谁都不会打扰到。
她袅袅聘婷的微笑着走上朝堂,竟惹来一阵唏嘘,谁都没有想到,相爷的女儿竟这般胆识过人,这般灵动娇俏。
从他身边走过时,她知道他在看她,但是她却没有勇气看他,似乎听从他的命令,已经成为她从小到大的一种习惯,一种使命,他的眼神就会改变她好不容易才做出的决定。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她一个身上,她行礼如仪,镇定自若,所有的礼节都做的极其到位,但她是紧张的,手心都已经冒汗。
“皇上,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臣女离家已久,甚是挂念,请皇上允许臣女回家。您能够如此善待臣子的子女,您有一颗宽大仁慈的心,一定会受到全天下百姓的爱戴。”
皇上皱眉,这不像是心儿平时能说出来的话,“你伤势未愈,还是在宫中修养一段时间再做打算吧!”
“皇上,总是让路相爷的女儿住在后宫之中恐热民间非议啊!还请皇上三思!”立即有将派的人站出来反对。
“启禀皇上,现在民间已经传出一些流言,实在有损皇家声誉,对路小姐的名声也是有影响的!”又有将派的人站出来反对。
“流言?怎么会有流言传出去?”皇上震怒的从龙椅上站起来,显然已经明白所谓的流言无非是那些肮脏污秽之词。
“皇上请息怒!不必为了我的伤势而担心,回家休养也是一样的,皇上也不必为了那些莫须有的传言生气,我相信谣言止于智者!像皇上这样时刻为江山社稷,时刻心系天下百姓的好皇帝,相信天下的百姓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所谓日久见人心,那些散布谣言之人的丑陋面目终有一日会暴露在世人面前,请皇上宽心!”路随心跪在地上,字字句句,真真切切。
“心儿,你放心,朕会将那些散布谣言之人全部抓起来!你就安心在皇宫住着,谁在谏言,朕便将他关进大内监牢!”皇上因为路随心的一番话消气了不少。
所有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没人敢上前。
“皇上,心儿心意已决,请皇上准许!”路随心再次向皇上叩头,便没有再起来。
“心儿,你………”皇上太了解路随心了,性格太过倔强,一旦决定一件事,再难回头。
瑞铭看着僵持中的皇上和路随心,他看见路随心紧握的拳头,知道她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走上朝堂,她宁愿回家面对路柔都不愿嫁去瑞王府吗?他真的这么让她难以接受?
有些赌气的上前一步,“请皇上下旨赐婚,尊重相爷遗愿。”
他明显感觉跪在地上的她颤抖了一下,为什么?她不是喜欢他吗?是她太笨还是他没表达清楚?为什么所有人都能看清楚的事情,就只有她还不明白!
呵,尊重相爷遗愿,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啊,他真的有这么在乎爹的遗愿?
“这………”皇上犹豫的看着路随心,皇上心里本来打算的是如果心儿非出皇宫就将她送往许府,望都本来就是心儿的,那里的人会好好照顾她,也不一定让她嫁去瑞王府,只是心儿的心思,他这个当爹的真的不明白,他不是看不出来心儿其实是喜欢铭儿的,但是他唯一不确定的是铭儿,他这么着急娶心儿,怕是动机不纯,只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皇上又看了看瑞铭,他自小就会隐藏自己,他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对仍跪在地上的路随心说,“心儿,你的意思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六章 逼嫁
“皇上,臣已经答应相爷要好好照顾心儿,请皇上成全!”还没等路随心开口,瑞铭便跪在路随心旁边。
接着便用仅仅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威胁她,“你有个师父对吧?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路随心震惊的抬起头,转而故作镇定的轻蔑的笑着说;“我师父是世外高人,就凭你,能奈何的了他?”他知道?他竟然知道?她以为她自己隐瞒的很好,没想到杨炎知道,瑞铭哥也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瑞铭从袖口抽出那张早已准备好的面具,“你最好相信我的话!”
路随心认得,就是因为这个路随心一直都没见到过师父的真面目,瞬间用猩红的眼睛瞪着他,气愤又鄙夷,她从来都不知道,瑞铭哥会用这样的手段对她,她都有些不认识他了。
她抬头面向皇上,一脸的决绝,“我答应嫁去瑞王府。”她还能怎么样,她已经失去爹了,不能再连累师父。
这一刻,她发现,她根本就不了解他,她也不敢拿师父做赌注,她赌不起。
皇上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着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心下了然,叹了口气,“罢了,朕说过会尊重你的决定。”
路随心从朝堂上一下来,便摔倒在地,她再也支持不下去了,她想过在朝堂对他说“不”,但是她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来逼迫她。
圣旨下的很快,婚礼就定在十天后,皇上言明要路随心在皇宫以公主的规格出嫁,准备的嫁妆都是上等的,婚假规格均为当时最高,一时之间,街头巷尾人人都在谈论这位如此之幸运的路小姐,嫁娶双方都这么珍而重之。
但是瑞铭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他拿着圣旨走回书房的时候,一脸的阴郁,瑞王府的人们都有些莫名其妙,他们都听说是王爷煽动朝臣才促成的这门婚事,现下皇上已经下旨,王爷怎么了?就连总能洞悉瑞王爷心中所想的宋念都一头雾水的冲着过来询问的管家无奈摇头,主子的脾性变幻莫测的真是可以。
“爷,我给你炖了莲子羹,你最喜欢的,你开开门好不好”沈侧妃端着刚炖好的莲子羹柔声细语的敲门。
屋内瞬间传来砚台砸门的声音,吓得沈侧妃一震,莲子羹都洒在地上,“别来烦我,都给我滚!”又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像是有天大的火气都无处发泄一般。
自从老王爷卸任后就回老家养老了,瑞王府现在没人能镇得住这位瑞王爷,宋护卫请来最受宠的沈侧妃都无济于事。
瑞王府上下人人自危,都在猜测难道瑞王爷真的喜欢相府的大小姐,讨厌这位二小姐,而娶她完全是因为皇上?否则赐婚圣旨下来,爷怎会发这么大的火?
书房内所有能移动的东西都被瑞铭摔的面目全非,直到没有力气了才肯罢休。今天朝堂上她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总会出现在他的面前,那种鄙视与错愕,令他心痛难耐,甚至连他都自鄙这种行为。
可是,她要他怎么办?好说歹说她都不听,非要赖在那个与她天生就是宿敌的地方?除了威胁她,他已经想不出别办法了。呵………她喜欢他,她还会喜欢他吗?
没关系,她的秘密他会死死守住,虽然是逼她嫁到瑞王府的,但他至少保住了她的性命,至于她的心,她已经嫁到瑞王府了,他们朝夕相处,他有信心,只要他肯付出,她会再次爱上他的,最主要的一点,他不能再让她怕他了。
婚礼的当天,整个京城都处于张灯结彩中,处处都洋溢着喜气,路随心一袭红嫁衣再加上厚重的凤冠,一天下来把她折腾的够呛,以前,别人家娶亲的时候,她也去凑过热闹的,可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竟是这么繁琐的一件事。
本来心情就很差,一天下来还有这么多的礼节,搀扶着她的喜娘像是故意整她一样,不停的让她跪下起来,跪下起来,气得她都想甩手走人了。
她知道他就在他身边,跟她做一样的事。自从那天早朝过后,他就没有再去看过她,沈姑姑有意无意的向她透漏说瑞王爷这些天在忙着筹备婚礼,没有时间进宫,为了给瑞王爷足够的时间,听说皇上连他的早朝都免了。
她知道,她其实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