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以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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聘以天下-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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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丹歆,你叫我如何不多想?
 
林影垂下眼眸复又抬起,若无其事道,“我印象中,殿下可不是一个会跟人解释那么多的人啊。”
 
他盯着她,目光洞若观火,像是要直直地看到她心里头,看穿她所有的隐藏与伪装。
 
穆丹歆压下纷乱的心思,低头在他颈间轻轻一咬,笑道,“本宫……只与你解释那么多,你不喜欢吗?”
 
眼底霎时一片黯然,心脏处传来尖锐的痛楚,垂在毯子上的手温度陡失,指甲猛地掐入掌心。
 
“我、受宠若惊。”林影轻声笑,目光空洞虚无。

第五十三章漱玉斋主
穆丹歆拉过他的手臂枕着,为掌心传来的温度皱了眉,“手怎么这么凉?”
 
“是吗?”林影眯着眼漫不经心道。
 
声音较之方才更为低弱。
 
穆丹歆心里一紧,展开手臂移过案上的金盏琉璃灯。 

林影刺眼得抬手遮住眼睛。

光线亮了,她才察觉他的脸色似乎更白了些,额际覆着一层轻薄的汗液。
 
将琉璃盏放回去,她用袖子替他擦了擦汗,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的温度,“是不是起烧了?”

   “没,没有发烧。”

的确不烫。
 
她还是觉得不放心,捏了捏他的手臂,“可你脸色不对劲。”
 
林影闭着眼睛,一声气息绵长的叹息,淡如烟雾,缭绕缠绵。
 
他睁开眼,浅浅一笑,幽幽地说,“没事,我只是累了,殿下,我觉得好辛苦……”
 
心里很累。
 
妄图敲开一扇用青铜灌满了缝隙永远打不开的心门,怎么能不累?
 
他甚至分不清她何时是真何时是假,就如此时,他以为她是真心关心他,可他已经不敢妄下结论了。
 
穆丹歆将他的手塞到毯子下面,指尖划过他的脸庞,“路上担惊受怕的,你这一路都没能睡个囫囵觉了吧?那本宫出去,你再睡会儿。”
 
“嗯。”
 
穆丹歆提步欲走,迟疑着回了头,见他双眼紧闭,薄唇紧抿,像是快要睡着了,压在舌尖的话便咽了回去。他像是有心事。
 
四野尽是高高低低的树木,辰星寥落,柔亮的月光照在山路上的水洼处,营造出一块块银色的珠玉。众人骑着马,不疾不徐地走在官道上,深色劲装的队伍簇拥着紫色锦衣的女子。
 
走过了丛林,远远地,还听得见山风卷着松涛嘶吼得声嘶力竭的声浪。
 
明善跟在锦宁身边,队伍里并没有多余的马匹,明善央着锦宁要和她同骑一匹马。
 
锦宁琢磨着他还小,只把他当孩子看待,没往男女授受不亲上考虑,便答应了。
 
“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锦宁蹙眉略一思索,“刚刚过了临云山地界,快要到临云镇了。”来时走得快,风驰电掣的,回程走得慢,晚上在临云镇歇一晚,这估计得明天晚上才能回到景平镇。
 
她心里思量着行程,不提防一声清越的长啸从身边极近极近的地方发出,啸声在空旷的原野间传得很远。
 
锦宁心里一惊,一股不好的预感腾然而生。
 
“怎么回事?”穆丹歆脸色一变,冷声问道。
 
“明善,你这是做什么?你在和谁联络。”锦宁恼怒地提着明善从马上下来,脚尖不留情地他膝盖处重重踢了一下。
 
都怪她,都怪她疏忽大意,竟这么轻易地相信了他,相信有一双清澈的眼睛的人是个好的。不想竟是个反咬一口的白眼狼。锦宁深恨自个儿分心失神,人就在她眼皮底下,竟也能闹出这么大的纰漏。
 
“啊……”明善痛呼了一声,双膝重重地磕在地上,双臂被她反扭了背在身后,“你轻点、轻点啊!好痛……”

忽然听见四野传来忽远忽近的箫声,像是在回应明善的呼唤。

箫声空邈低回,曲调寂寥苍茫,明善循声看去,只见正南方有几道人影御风而行,踏月而来。

他面色一喜,正要向她们解释,颈间骤然一痛,锦宁的五指掐在他脖子上,那蕴含怒火的眼神瞪着他,含义十分明了:你敢再多说一个字,我掐死你!

莽夫,都是一群有勇无谋的莽夫!不想想公子也在这儿,他要害她们不是一起害了公子吗?他要是哪一方派来的奸细,公子还能好端端的和他一起逃出宫?公子能一无所察!

明善被掐得一口气险些接不上来,两颊憋得涨红,他心里气得要死,想跳起来先在锦宁脸上抡一拳头!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明善为了小命着想,拼命地摇头保证:不会,不会,我一定死死地封上嘴巴,乖乖听话。

穆丹歆第一个念头退回了轿子旁边,林影受了伤,不能叫他离开她的视线范围。

见锦文还杵在那儿傻看着,锦宁一阵火大,将明善丢给旁边的亲卫,扯过锦文的胳膊将他拖到轿子旁边,众人守护的中心位置,“别傻站在那儿碍事。”

锦文张了张口,终是什么都没说,第一次在她面前回不了口。

锦宁拔出剑错一步守在穆丹歆身侧,全神戒备着前方的未知数,锦心默契地站在穆丹歆另一边。

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已经来了。

“你们是什么人?”穆丹歆广袖一扬,转过身来,朗声问道,话里透出一股凛然的气势。

来者有三人,一男两女,为首的男子手持洞箫,眉目英挺不凡,玄色长袍在夜风里猎猎飞扬。

两名女子,一个神色清冷,通身雪白,白衣白裙白履,肤白如初雪,一头乌发垂于背后,只发尾系着一根银线。另一个脸上笑盈盈的,身着异族服饰,穿着极为大胆,上身是锦绣双碟钿花衫, 是同色的长裙,不盈一握的蜂腰裸/露在空气中;也不怕冻着,白腻的肌肤看得人晃眼,玉足赤着;脚踝上系着一圈铃铛,随着她走动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他们在离轿十来米处停下。

穆丹歆的视线在男子身上停留了两秒,竟然是他,澹台沐清,刚刚上位的明城少城主。澹台沐清月前进京献上二十万两银子供朝廷赈灾,是她亲自出面接洽的,当时,他还只是城主的侄子。

澹台沐清显然也注意到了穆丹歆的视线,朝她轻颔首,优雅地一笑。

一只细长的手掌打起轿帘子,伸出一抹白色的衣袖。

在场的人还没明白来人是谁,是来打劫还是寻仇,却察觉他们的气息陡然变了。

穆丹歆手掌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却见三人突然齐齐跪了下去。

众人傻眼。

“飞花使——”

“落雪使——”

“新任清风使——”

“见过公子。”

锦文听得倒抽一口气,眼底瞬间变得晶亮晶亮。

清风、明月、飞花、落雪,漱玉斋斋主座下掌控丝绸、米粮、金银、酒肆茶楼客栈——等于将百姓的吃穿住行控在手心里的风花雪月四使,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啊!漱玉斋斋主神龙见首不见尾,便是一国国君发话了,他漱玉斋主想不见便是不见。谁叫人家财大气粗,跺跺脚,整个国家的经济都要震一震,谁敢惹?是故,真正享誉宇内的反而是统御一方的四使,让他崇拜的也是风花雪月四使。

他说起来只是个算账的,实际上殿下名下的产业一律交由他打理,他也是经商的,算起来,和风花雪月四使还是同行。他一直想着,若有机会一定要跟他们讨教学习,今儿个竟然一下子让他见到了偶像的其中三位。

轿中人忽然长身而起,白色的人影一闪,衣衫炫动如碧空流云,他已站在了穆丹歆身前,雪白的衣袂翩翩欲飞。

“都起来吧。”

比之以往的温润淡雅,嗓音刻意地压低暗沉。

锦文禁不住这巨大的冲击,浑身一颤,呼吸急剧起伏着,愣愣地看着身姿清逸的白衣人。

那银色的面具覆在他脸上,在月色下泛着说不出的幽然冷意。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眸泛着他看不懂的光,神秘危险又叫人忍不住飞蛾扑火一探究竟。

这人,他担保,以项上人头担保,绝对是驸马爷无虞。

锦文扫了一眼四周,正想找个人与他一同感慨,突然留意到锦心的面色沉静无比,不是那种强自压抑的镇定,而是真的平静。锦宁脸上寻得到一丝惊讶的痕迹,却不若其他人,便如他似的,震惊过度。

   至于殿下,锦文极快地朝穆丹歆的方向觑了一眼又垂下眼眸,只见殿下一直看着驸马,黛眉微蹙。

她们,居然都早就知道了?

这……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五十四章一方尊主
名满天下的漱玉斋人才济济,却只有一位“公子”,只有一人当得起“公子”这个称呼。

上至名扬四海的“风花雪月”四方使者,下至遍布全国成千上万的商铺的掌柜,都知道“公子”二字,代表着漱玉斋背后真正的主子,那个神秘的天纵奇才富有天下的人。

浓郁的夜色泼墨般抹在这片山野的上空,吞天侵地,无远弗届地蔓延开去,天际的冷月泛着萤火般虚弱苍冷的光辉。

深夜的乡间,四野沉寂。唯有呼呼的风声,似有人呜咽哭泣,连绵千里的衰草随风簌簌响动。

澹台沐清简单汇报着事态进程,“公子,十万石粮食正在从宁城运往平阳的路上,由绍堂主负责押送。按绍堂主的预计,两日之后方能抵达平阳。”沧流天灾连连,东部洪水泛滥西边则日头累月不落,庄园田地废弃无数,粮食减产甚至颗粒无收。宁城通往内陆的要塞,途经云城,宁城几大富绅不得不献上粮食,让云城大开方便之门。

穆丹歆的一干亲卫退守在二十米外,素来随意的明善在眼下冰水凝滞般的冷肃的气氛下,亦不敢胡闹,默默地退到澹台沐清几人身后,默默垂首跪着,脑袋伏得极低。

林影静静站在空旷的原野里,双袖垂落,黑亮的发丝垂落肩头,在虚空中飘然而起,飘逸若舞,披覆于肩的玄色披风似吸纳了暗夜的精魄和幽冷,那清美的侧脸和舞动的发梢都蒙上了一层凛冽的色彩。

他默然一瞬,继而缓缓开口道,“你暗中前去接应,粮草先不急着运回平阳,让绍辛按原计划行事,不要打草惊蛇。”

“是。”澹台沐清马上领悟了公子的用意,这么做,是防着某些人里应外合,中途来劫了粮草。

林影并没有向她隐瞒身份,此时穆丹歆站在他身侧,心头泛着微微的迷茫和苦涩,头一次看着他以漱玉斋主的身份出现,看他敛尽了温润端方的温雅气质,看他银面覆颜声若凝冰沉稳有度地下着指令,真正是一方尊主的雍容气度。

心里头难以抑制地涌起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慌,似乎,他再也不是她的林影,似乎,突然间这个人变得遥不可及起来。

“殿下,若有一日,你发现,我和你预期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你会怎么样?”那日,他们缠绵塌上享鱼/水之欢,她餍足地被他拥在怀里,满心甜蜜神智迷离,哪里听得出他话中的淡淡哀伤,只当他杞人忧天。

她说了信任,却从未身体力行。到了今日今时,她才明白他话里的深意,明白了他的悲哀。

澹台沐清退后一步,落雪使云落上前一步道,“暗部不久前有消息传回,在总坛散布谣言和京都大小客栈说书编曲的幕后操纵者,已经查明,应是明月使无疑。”

穆丹歆凤眸不悦地眯起,京中流言蜚语四起,那个胆大包天的说书先生果然背后有高人指点,否则他怎敢说出“绝色双生和皇室凤女上演虐/恋传奇,弟弟暗施毒手鸠占鹊巢,兄长大难不死重返京都,金枝玉叶情归何处……”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论?

穆丹歆轻瞥了一眼林影,看不到他面具之下是何表情。

“属下已经将总坛散布谣言的人抓了起来,静候公子发落。而明月使不敌我等围攻,带着她的人还有万辉阁无数武功秘籍逃往京都,我等追去,剿灭剩下乱党,但让明月使和他残余部下逃脱了。我等不便在京都大肆行动,下一步该如何,还请公子指示。”公子执掌漱玉斋多年,明月使冥顽不化,只肯认老斋主为主。老斋主与公子矛盾越演越大,漱玉斋清洗门户乃是势在必行。

武功秘籍?明月使费力找寻的是漱玉斋先代留下的大批宝藏的藏宝图吧,那是连母亲都不知晓的秘密啊,却被他意外中发现。林影面具下的唇角微微翘起,不甚在意道,“我便是将那几人挫骨扬灰了,便堵得住悠悠众口吗?罢了,随他们去吧,将他们暂时看押起来,不必为难他们。至于明月使,暗中盯着,看他有什么动静,先不要出手。”

尔后,林影与三大使者陆续商议了一些事,待到事毕,三人退下,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了。明善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听着他后面极力掩饰维持寻常的嗓音不免担心他的身体,公子还有伤在身呢,苦于公子没吩咐他留下,他没有理由赖着不走。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十万将士一天的吃穿就不是一笔小数目,若非借了林影的势,她那点积蓄,马上就会坐吃山空。夫妻本为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这个做妻子的遇到了难处,她的男人神通广大,明里暗里出手相助,让她遇难成祥,逢凶化吉,他们堪称是情深意重恩爱夫妻的典范,如果是在西律的话。可她是沧流人,沧流世代女子为尊,沧流皇族,风流人物无双国士更是层出不穷。

不说沧流的开国国君何等的威仪风姿,说近的,她的母亲亦是胸藏丘壑,谈笑间兵不血刃的厉害人物。

她,给沧流皇室丢脸了吧?

穆丹歆无声地呼出一口气,仰头遥望天际皓月夜空,摊开手掌,掌心的纹路复杂错乱,修长的手指似承载着一抹凉薄的月光。疏开五指,却不见光线从指缝漏下。这双手,能够抓住什么呢?

一种前所未有的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她。

穆丹歆垂下手掌,想着晦涩的心事,慢慢地踱回轿中。

蓦地,她听见身后传来几声断续的轻咳,穆丹歆手指一紧,立刻从自怜自艾的低落情绪中暂时抽身,回身去看。

忍耐不住心头翻涌的血气,压在襟前拢着披风的手指忙掩上嘴唇,又有几声掏心掏肺的咳猛烈地窜出他的喉咙。

凉风起,失了压制的披风内侵入一股冰寒的气流,讲披风高高 ,猛地 飞扬起来,露出内里的白色亵衣,空落的裤管在夜风中摇摆撕扯,勾勒出这人清瘦的身形。

寒气缭绕着他流动,无孔不入地挤进单薄的衣衫,凉意浸透肌骨。

一阵猛烈的绞痛急剧地从胃里窜起,转瞬间蔓延至心肺。

拈着银面具的玉白指骨一抖,一声低低得短促的“呃……”颤巍巍地从他 抖落,震碎了漫地的白月光,颀长的身子不堪负荷地一晃, 的腰身猛地折纸般叠起。

“你想吓死本宫吗?”穆丹歆惶急地奔了过来,只来得及撑住他清瘦的身子。指尖无意间擦过他的手背,只感觉到雪薄霜般的凉意,握了握着他的小臂,那寒气似从他胳膊上透了出来。这一握,她才发现他竟然只穿了一件亵衣就出来了,一直被披风遮盖住了,他又时常爱服白,以至于没人留意到。心中暗道糟糕,这人刚发过病,又带着伤,他的体质又是最畏寒最受不得寒的。

“快来人!”

林影只是觉得身子乏了,不想一抬步竟头晕目眩起来。

暗香浮动,腰侧覆上温暖的手掌。

林影微微扯了扯嘴角,便安心地伏在她肩头赖着不想起来,依稀听见了她的抱怨,却累得顾不上说话。

第五十五章飞花之魅
足尖在草地上轻轻一点,穆丹歆陡然振袖而起,托着林影往轿子的方向斜斜飘开。

银铃声声碎入风中。

锦绣双碟钿花衫繁复美丽的裙裾盛开如花,落地时,她轻轻一旋身,凌波玉足盈盈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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