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冒然去了岂不是引人起疑。怪不得心里一直觉得有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被忽略了。这下如何是好?为何连成墨自己也忘记了这件极为紧要的事。沉默在这种时候似乎变得太过奇怪。
白衣男子一直注视着成默默,过了好久才道:“你现在觉得如何?”
成默默摇摇头,光是想到以后要面对一堆根本不认识的熟人,成默默就觉得非常不好非常不妙。
白衣男子又道:“你中了毒,回去之后姜大夫或许可以帮你解毒。”
中毒,什么时候?暗中提气竟觉得气息受到阻滞,心中忽又有阵阵疼痛。成默默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方才在幻觉中以为是看到花轿时觉得胸口极痛难道是因为中毒并不是因为想到了他。此刻的他不会是幻觉吧?
“你方才觉得心口沉闷,头晕目眩,便是因中毒引起的。我们速回学院吧。”男子起身去搀扶成默默,成默默却自己扶着树站了起来。男子的手在成默默身前数寸之处僵了僵才收回去。
两人骑在马上慢慢前行,直到住店都再未有过只言片语。
饭罢回到房中,成默默盘膝坐在床上。她不知自己所中为何毒,但却对自己的内力受阻极为担忧。本要运气调息以恢复内力,刚提气便觉得心中疼痛,身子半边麻木向后倒在墙上。
隔壁便正好是白衣男子的住处,听到墙上传来咚的一声,便到成默默窗前问道:“成墨,发生何事?”
等待片刻却无人应答。白衣男子推门而入,昏暗的烛光中看到成默默盘膝仰躺在床上,脖子曲在墙上,模样实是滑稽。
看此情形白衣男子已明白了一半,手指按在成默默的脉门上,厉声道:“难道你不知自己中的是什么毒吗?”
成默默想摇头却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
白衣男子的眉皱了皱,道:“美人心。”
好奇怪的名字。
“一般的毒可以运功逼出,可中了此毒的人非便不能调息运气甚至连心情都不能过于激动,轻则胸闷头晕呼吸不畅重者伤筋断脉危及性命。”微明的烛光中,白衣男子神情难辨。
成默默只觉脑中翁翁直响,难道她再也不能习武界了,那她这一生将为何生?
“若是一年之内没有解药,必死无疑。”
只有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内能做什么?做天下第一,太过渺茫。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她想做的只有天下第一。
“也不必太过担心,姜大夫最喜欢研究解毒之法。他若得知你中了美人心定会竭尽全力为你研制解药的。”
不知那位姜大夫是否可以真的解此毒,但白衣男子温润的声音确实令她感到些许安心。直到成默默略能动弹,白衣男子才离去,离去之前再三吩咐千万不可动气。看着白衣男子离去的身影,成默默觉得他的背影真的很熟悉。
这一夜,成默默在床上辗转反侧,连日来身心皆极为疲惫,现又身中剧毒性命危在旦夕,过往之事又梗在心头,彻夜心中混乱。很晚时才迷迷糊糊睡去。
睡梦中,忽见到往昔月下默默看着自己的男子依旧那样悠闲地靠在树枝上。自己似有无数话语要向他诉说,却忽地见树上之人跳下来,面色狰狞,浑身是血。在梦中的自己惊愕不知所措之时,那人手中拿着一把带血的短刀刺向她。忽地,那张脸似又变成了木舒云的脸——那张面具。他笑着,手在脸上狠狠地抓,将脸抓的血淋淋的。凸出的双眼直直地看着她,一只眼球掉落地上,滚到她的脚下。惊慌间,眼球却变成了疯少年,模样落拓,躺在地上全身流血。
那树的枝叶如鬼魅般纠缠而来。似要将她的身体刺穿。在边无无际的黑暗中逃奔。感觉极为真实可怖。脚下一绊,扑入水中,面对面浮起一具尸体,身体浮肿面目全非,一双凸出的眼珠死死地盯着她,手中紧紧捏着一块红色的盖头。待看清时那分明是她自己。
睡梦中饱受惊吓,身体不由颤抖,猛地醒来却发现只是做了个梦,已是出了一身冷汗。微明的天色冲散了梦境带来的恐怖余韵。忽听得院中传来舞剑之声。成默默起身开窗,在略带淡红的晨光中,舞剑的正是那白衣男子。
只见庭院中剑影流动,时如白蛇吐信,时如游龙穿梭,飘逸变幻。成默默不由的看的痴了,直到白衣男子收剑,那一招一式仍在心间久久盘旋。
☆、四十二 初到枫山
在一个晴朗的午后,成默默极为顺利地到了枫山书院山脚下。自称是老师的白衣男子未做任何说明早一天便独自离去。成默默将马拴在山下,仰头便见一条蜿蜒的台阶蜿蜒曲折隐没在山林之中,层层翠柏苍松间只露出几点飞檐。
难道上山的路只有这窄窄的台阶?
拾阶而上,两侧绿树如荫。每踏一步都似压在心头,沉重而窒息,隐约间有种不祥的预感。
忽从高处传来冷笑:“我当是哪来的江湖游侠敢到枫山书院来找麻烦,原来是成墨。多年不见也不知琴艺现在如何?可敢与我比上一比!”
这是挑衅还是挑战?
台阶尽头站着数名身穿淡蓝色衣服的翩翩少年,各个个神采飞扬,态度倨傲。
成默默继续慢慢向上走。除了剑之外她并未学过其它,但见到白衣男子的剑之后,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剑仍需要磨练。这几天,她失落过,伤心过,但她只能向前。
“莫非,你连比试的勇气都没有!”
说话的少年正站在最前面,下颔微微上仰。样貌俊雅在众人中脱颖而出,神情是极为嚣张狂妄,嘴角上扬尽是嘲讽之意,双目俯视满是不屑之态。
分明应是她未曾见过的容貌却令成默默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你只要在这里给我磕三个头,自认输了,我便放过你。”嚣张少年似已胜算在握。
成默默直视着嚣张少年,道:“输便输了何需你放过。”言罢,丝毫不在意地穿过围在前的众少年。
为首的少年脸色发白,怒道:“原谅?你可曾记得上次你是如何羞辱于我的。现在却要我这样简单便放过你吗?不可能!”
成默默转身凝视着嚣张少年。成墨羞辱于他,究竟所为何事?
在如此直视之下少年竟不由地吃了一惊,他方才并未看到那张苍白憔悴的脸。那是人的脸吗?
成默默只是凝视了片刻忽又地转身离开了。为何独觉得这嚣张少年似曾在哪里相识。
这一次少年却没有开口,任由她默默离去。
“越翎,难道是你不敢和成墨比琴了。”原本是看热闹的一少年带着些嘲讽嬉笑道。
被叫做越翎的少年瞪了他一眼道:“吴郢,别忘了薛先生也回来了。有时间还是多练练你的剑吧。否则我等实不忍看你舞剑时的丑态。”言罢甩袖而去。
吴郢气的俏脸发白,看着尚未远去的成默默,笑道:“老人家,你确定你是成墨不是成墨的爷爷。”
嗤笑之声四起,成默默再脸皮厚也得红了,但她并没有停下,更没有人看到她变红的脸。
有人附和道:“想来这段时间成兄定是经历了极为惨烈的变故否则又怎会憔悴如此。”
此时,成默默已转过了前面的大门,脱离了众人的视线。众人觉得无趣,不时便都散开了。谁也不曾注意不远处的高处有人一直注视他们,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成默默对枫山书院并不熟悉,初到此处亦不知要去何处,只是散漫地四下乱走。不想书院琅环曲折,走着走着便迷路了。忽抬眼间便看到方才欲寻成墨报仇之人。为何他会在此处?这个少年为何如此苦苦纠缠?
越翎冷冷道:“这后面是院长夫人所居之处,你若是要找湘凝便找错了地方。闻得你要回来,湘凝前几日便去了亲戚处。”
这算是在防着成墨吗?成墨做了何事要他们如此防备。
“成墨,你真的不与我比琴吗?”与方才的激昂不同,现在的越翎神情冷漠,言语中自有一股凌厉的气势。
“今后我不会再弹琴。”她并不知晓音律更不会弹琴奏乐。
越翎的脸色微变:“你说什么?”
“今后我不会再弹琴。”
“哈哈哈,不会再弹琴。”越翎的眼中竟似有种疯狂,“那我们之间要如何解决?自你羞辱我之后,我日夜苦练就是等待有一天能够将你击败,让你无地自容。你却和我说你再不弹琴,那我的恨要如何消解?你要弹,你一定要弹!”越翎狂笑着弯下腰,笑声中有着说不出的怒与恨。
与成墨相识的人都是如此痛恨成墨吗?她对他的无条件信任是不是太傻了?她代替他是不是做了他某种程度上的帮凶?
越翎忽地如箭般向前冲,身影飘动间右手便袭向成默默。成默默本待要侧身躲开,内力受阻的她仍是慢了一步,越翎已一掌击在她胸口。成默默直飞出四五丈摔在地上,顿感胸口疼痛,头眼发昏。难道受伤也会刺激所中之毒吗?
越翎一脚踏在成默默的胸口,踩的成默默腹中血气翻涌,弯身便将成默默腰间的剑拔出。凝视剑鞘半晌,随手抽出剑,不由惊愕。他抽出的是断剑,那断裂之处参差不齐,分明是被外力硬生生折断的。握着剑鞘的手感到剑鞘中有些不同,将剑鞘微微向下倾斜,剑鞘中的另外半截剑从剑鞘中滑落,在地面上发出极为清脆的声音。
成默默只觉喉中腥味极为恶心,心口熟悉的痛感令她窒息。
越翎手中断剑飞出,剑身全部没入前面古树树杆。越翎脚下用力,成默默的胸口如压千斤重石,喉中腥味上窜,喷出的血如数喷在他的衣裤上。艳红的血在淡蓝色的衣服上极为明显。可并未引起越翎的注意。他脚下更为用力,紧握剑鞘的手因过分用力越显苍白。
“你为何不再弹琴?”
成默默挣扎着想从他的脚下脱身,越翎的脚却是纹丝不动。不想这枫山书院中也是如此危险。越翎却并不理睬仍是追问:“说,你为何不再弹琴?”
一身穿同样淡蓝色衣服的少年远远地道:“越翎,你要将他踩死,他便真的再也不能弹琴了。”声音乐耳婉转,比一般的少年的声音更加清脆。
越翎恨恨地瞪着来人,冷冷道:“你是谁?我从不曾在书院中见过你。”
来人道:“我姓柳,单名一个飞字。”
越翎仍是冷冷道:“我问的并不是你的姓名。你并不是书院的学生。”
自称是柳飞的人道:“从昨天开始我便是。”
“你是女人。”
柳飞原本自如的脸飞红,怒道:“胡说。枫山书院只有男人。”
越翎从头到脚打量着柳飞狂笑道:“长眼睛的男人都可以看出你是个漂亮的女人。”
柳飞跺跺脚,纤手一翻,一枚银针射向越翎。
☆、四十三 无喜有惊
越翎手中剑鞘旋转,“叮”之后“噗”的一声,银针没入树杆之中与方才的半截断剑相邻。
柳飞身后一高大魁梧男子飘然现身。一条蜈蚣般的刀疤从左眼斜下延伸到右侧嘴角,看起来极为恐怖。
越翎却并没有看向那男子,而是极为认真地看着手中的剑,另一只手小心地在剑鞘上弹上几弹,侧耳倾听剑鞘发出的清脆声响,神色凝重。
柳飞指着越翎,气愤愤地道:“九哥,他欺负我。”
被叫做九哥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越翎极为怪异的动作,忽地便纵身离去了。柳飞正要追问便看到回廊转角处走出一白衣男子来。柳飞失声叫道:“薛和。”脱口之后又觉不对,赶忙躬身道:“薛先生。”
薛和见院中情形,立刻喝道:“越翎,书院禁止学生殴斗。”
越翎闻声方收回了踏在成默默胸口的脚,毫无尊敬的眄睨了眼白衣男子便欲拿着剑鞘离去,却被人拽住了衣袖。低头看时却是连眼也睁不开倒在地上的成墨。提脚便踹,薛和已拦在他身前挡住越翎要落到成默默身上的一踢。手在剑鞘上一托一拉,剑鞘便到了薛和的手中。
越翎本欲再夺回剑鞘,原本踢成默默的脚顺势一转向向薛和的下盘扫去,薛和右手中剑鞘急点越翎胸前,越翎脚下动作不变身体斜侧躲开。薛和左手化掌击向他,逼的越翎脚下变招,数根银针忽到眼前,躲之不及,只得硬受了薛和掌力借机向外掠出。因薛和掌上所带内力极少,越翎只是险险躲过银针。银针噗噗射入青石地面,越翎瞪了一眼地上的数根银针,愤愤离去。
柳飞见越翎已走,便用脚踢了踢成默默,见毫无反应问道:“薛先生,成墨会不会死?”眼中闪着光倒像是极为希望成为事实。
薛和看了看已经昏迷的成默默,将人横着抱起。柳飞见状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跟着薛和同到了姜大夫的住所。
姜大夫是满头白发,胡须亦是白色,倒是颇有些神仙风姿。一只手不断抚着白胡子,另一只手放在成默默脉搏处,一会点头一会摇头,一会含笑一会儿恼怒。
柳飞看的心急如焚,直想自己亲自上前去把脉看看成墨是不是真的会死,围着姜大夫一刻也不停地转。姜大夫闭眼思考完全没有留意,但是坐在旁边喝茶的薛和就不这么认为了。柳飞已经转的他头痛了。见柳飞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薛和放下手中的茶碗,道:“柳飞,待会齐先生的课最好不要迟到。”
柳飞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晕迷的成默默,满心不愿意地离开了。
离开不远,站在一棵两人环抱的枫树下,嘟着嘴道:“成墨要是死了我们不就可以离开了。这些衣服穿着可真不舒服。还有那些人总是盯着我看,以后我一定将他们的眼珠一个一个挖出来。最讨厌的就是凌林,分明就是个女人,为什么处处和我做对。分明是嫉妒我比她年轻,长的比她美。九哥,你说是不是?”
柳飞身侧分明没有人,只有枫叶在风中不断地发出簌簌之声。柳飞从怀中取出九凤镖把玩一会才去离去。
见柳飞走远了,姜大夫手移至成默默脖颈处,缓缓开口道:“现在的小姑娘时刻也不安宁。”
薛和正端起茶碗,用茶盖轻轻拨去浮在上面的茶叶,听到这一句心道原来这姜老头早在等着我将她请出去了。真是只老狐狸。
姜大夫又道:“倒是要看看成墨的心口处是否有红色斑点,若有定然是中了美人心无异。”
薛和盯着老狐狸沉思片刻道:“我未何从未听过美人心有如此症状?”
姜大夫并未接话,而向薛和做了个眼色:“传闻天下最毒的毒药便是美人心,而美人心的配制药方在数十年前便已丢失。现在,天下也不过只剩下几颗而已。实是极为名贵的毒药。何人会将这样名贵的毒药用在成墨身上?”话中竟有极为可惜之意。
薛和知姜老头的眼色是告知他成墨已醒,心知他又在打什么算盘,冷冷道:“我不知道。”手指在茶碗上轻轻画了一圈,意思是催促老他尽快说重点。
姜大夫的手从成默默脖颈处收回,道:“我最奇怪的是成墨身并不上只有美人心一种药而已。数种药物相互克制,想必成墨现在内力全无。”
薛和眉头微蹙。
成默默虽已醒来,身体却是疼痛万分,丝毫也不想动弹。
“她体内尚有另一种极为古怪的药物,此药应是对人的神经有着极为强烈的作用,而且药性阴寒。美人心相互克制,无论是哪个先发挥作用成墨都会死的很痛苦。而成墨又在机缘巧合之下服用了木家谷名药凝心雪魄,此药确是人间难得的救命良药。只是凝心雪魄虽是救命良药却因那极寒之药与美人人的共用作用而起了新的变化,若只有一颗便正好中和了那两种药物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