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宣纸上有一首未干的诗作,应该是晴然临睡前写的。
——
忆冬雨雪纷纷漫天舞
心黯然
只剩寒风拂面半思量
记忆渐渐被拉开
记起你的侧脸
模糊了青涩成熟
——
君如雄鹰展翅飞
我是大地上的观望者
遥想这滚滚红尘化作鸟儿栖君畔
凋零了的双翅
是雪花的凝聚
相吻踏雪桥,遗落了满地温柔月光
残夜,无风
——
杨柳的枝叶在风中乱舞
只可惜,你却不是我的唯一
在那些青涩琴弦波动的日子
我早已给你定位
落叶与鲜花的葬礼
就如你我破碎的爱情
盛开在诡异的地狱之门外
燃烧,毁灭了残留灰烬
——
忆流年不禁岁月
只望来年,我是雄鹰天下征
看完,电秋一阵感慨,原来嫂子一直爱着哥哥,记着哥哥,而不是记恨哥哥。而哥哥的离去带给她的更多是凄凉悲苦。现在她又怀了哥哥的孩子,在冬临千里芙幽的强权下,她又里外不是人,处境其艰难可想而之。
当电秋避开云蔚悄悄进入内室时,晴然正挺着肚子在睡觉。她的睡脸圣洁安详,怕只有心地纯良的女子才有这种睡颜吧。
电秋不想打扰她,于是转过身想离开这儿,不料绊倒了门口的一只凳子,晴然被这声响弄得苏醒过来,揉揉模糊的眼睛,看清楚了来人。只见电秋一件紧身锁胸薄缕衣湿漉漉地站在门口。
“你怎么了?电秋。”晴然开口问。
“没什么,嫂子,你安心睡吧!”电秋转身欲走。
“站住,还说没事,看你狼藉的样子就知道发生了不好的事。”晴然决断地说着。忙起身把一块又大又宽的毛巾给电秋披上。电秋只道:“谢谢。”
“到底是什么事啊!说吧,我们姑嫂间不用这么见外。”晴然极其真诚地说。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云蔚在竹心小湖发现了我的女子身份。”电秋如此一说,晴然便大声“啊”了一句,道:“这可是大事啊!千里芙幽早就想把风雨雷电云拉拢的拉拢,驱走的驱走,现在云蔚已被她拉拢,雷卓旭走了就属你和雨莱最不听她话,她巴不得你们伤痕累累离开冬临,好拿到十七颗水晶匙。”
“那怎么办,我女扮男装已是触犯师尊法规,有错在先,可不知怎么办才好。”电秋苦闷地说。
晴然道:“你暂且躲在我这里,看看情况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滑头晴然,暗助电秋
第二天,千里芙幽就派人来冬临各处搜查。很快便进入了圣女阁中搜查。
卫铭是忠于千里芙幽的一条狗,她虽然表面上对晴然和气,私下来恨不得弄死圣女,以解公主情恨之苦。
晴然听到外面有动静,忙挺着大肚子站了出来,见门外由千里芙幽手下卫铭带头的侍卫一个个手持刀枪,一副要杀人放火的样子。晴然壮着胆子道:
“怎么,也要把我这个圣女也赶出冬临岛,我可是百合夫人亲封的雪缇女神,你们可要看清楚了。”
“对不住了,晴然圣女,公主有命令,搜查电秋,不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卫铭郑重其事地说。
“我屋子里难道会藏反贼不成。”晴然挺着十个月大的肚子,拼了命地说。
“那倒不是这样,只是这反贼与尊敬的圣女阁下有脱不了的关系。毕竟她是你婆家的姑子。你可是大大的有嫌疑把她藏起来了,这事如果让公主知道了,晴然圣女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呵呵呵。”卫铭勾着邪笑说。
晴然脸一阵白一阵红,心想,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让电秋脱险。若电秋被抓了,虽不至于致死,但也会伤残废武功之类的。好像风前落那里有灵丹妙药,可以暂时让功夫隐藏不外露,如果要一颗给电秋吃了,或许电秋的功夫可以不用废了。这倒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晴然早就用雪缇结界封锁了圣女阁内间房。卫铭确实不易闯入,可千里芙幽的月魔法杖便可破这个阵法,到时,千里芙幽一来,电秋插翅难飞。
待晴然去向风前落要灵药时,电秋因不想连累晴然,独自跑出了圣女阁内间房,来到了浩瀚无比的呼伦湖畔,想乘船出海。不料卫铭一众人早就在此设下了埋伏,就等着电秋往里钻。
这下千里芙幽手下的几十个高手一同对付电秋,想来无论电秋武功多么高强,一个人对抗这么多人也是吃力不讨好的。不一会儿,电秋就被卫铭擒住了。带回冬临地下铁牢,千里芙幽坐镇,严刑拷打一次次逼问电秋女扮男装来冬临拜师的真正原因,可电秋是个女汉子,一直咬紧牙关不肯透露一个字。黑色的绸衣浸染黑血。
牢狱中,除了千里芙幽端坐的椅子比较豪华,其余的一切竟是又黑又冷的摆设。“把灯开亮一些。”千里芙幽一声令下,奴役们又把墙角的几盏油灯点亮了,顿时牢狱里一片澄亮。可以看清楚每个人的面孔。
千里芙幽又问了一遍:“电雷泽王派你来冬临,到底有什么目的,你们用意何在?”
电秋算是看透了这个女人狠毒的心灵,难怪哥哥卓旭会抛弃她而选择晴然。心机太重是女人的死穴,没有哪个男人会真心喜欢心机重的女人。
“千里公主,我来冬临无非是仰慕师尊,并无其他目的。”电秋终于筋疲力尽开口说了这一句话。
“好,我看你是仰慕师尊的武功造诣吧,今天我就废你所有所学。”千里芙幽这正运气打散她的内力,不料这时,晴然来到了牢房中。
“慢着,千里公主。”晴然果敢的说,“电秋已经被你们打得只剩下半条命了,如果再废她的武功心法,那么事后她便与死人无益,你毕竟和卓旭是旧识,怎可这样对他的妹子。”
“别再给我提雷卓旭,我早就不记得有那么一个人存在。”千里芙幽咬咬下嘴唇,那一抹红唇欲滴。
“公主可否卖我一个人情。”晴然信然开口。
“你说。”千里芙幽目光似有无限怨恨,金色的瞳孔内爆发出无比狠毒的光芒。自从暗夜绝魔变作雷卓旭的样子欺骗她,让她承受如此大的屈辱,她便恨透了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她要自强,要不靠男人,要自己挺身而出,独当一面。
晴然道:“公主在废电秋武功心法之前,可否让我为电秋疗伤,这样一来所有冬临的秘术近乎全还给了冬临,而来电秋也会变作普通人,没有生命危险,还电秋一个自由身,那时我和电秋都会感激您的大恩大德。这样可好?”
千里芙幽转过身,冷冷道:“时间只有五秒,你们看着办吧。”
晴然立即扶住电秋,还没用到一秒便把灵药给电秋喝了。千里芙幽神情恍惚地看着晴然,不知晴然在耍什么心机。
“好了,我给他喝了一点自制的疗伤圣药,公主这回子可以废电秋武功了。”晴然道。
千里芙幽走近电秋,一掌朝她的散功穴劈去,电秋一声尖叫,终痛得昏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电秋已是在圣女阁。
晴然用心帮电秋包扎者伤口。叫她别动。
“我的武功真的废了吗?那我不是成了废人,我活着还有什么用。”电秋站起身来,把桌上的医药碗筷全都扫在地上。平复不了自己的心情。
晴然却半眯着眼呵呵笑着。
“你笑什么?笑我可怜。”电秋目光闪烁地说。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笑你不识好歹,亏我救你。”晴然眉目舒展道。
“你救我,怎么救得,我不是被那女魔头废了所有心术。”电秋不解地问。
“傻瓜,你运功看看。”晴然摸了摸隆起的肚子,笑嘻嘻地说。
电秋一运功便知自己的武功没有废掉,反而更精气十足了。问晴然是怎么做到的,晴然只笑不语,最后还是悄悄把向风前落借灵药一事说了出来,便让电秋尽快离开冬临岛,回故土闪电之巅。
电秋佩服晴然的机灵,也领教了千里芙幽的厉害。是夜,她独自划着一只小木船,连夜离开了冬临岛·呼伦湖。
天蒙蒙亮,月亮睡了,星星沉醉。
窗外起风了,沙沙风声吹响树林。风从未关的窗子里吹进暖阁,吹在了熟睡的晴然脸上,晴然忍不住在睡梦中一阵哆嗦。
梦中,有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她的魂魄漂浮过一片有着茫茫雾霭的大海,来到了一片陆地,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个地方非常神圣,四处种植着白色的乔木。吃惊的是,她竟然感觉到那个地方自己曾今来过,而且异常熟悉。她脑海中冒过一个神奇的名字——桴駼国。
那是佛国的临近国,每个人都信仰白马尊神和桴木,究竟为何,晴然也不得而知。
她随风飘到一个像尖塔般的白色房子外,听到里面有很多人非常热闹,她从窗户外飞进去,只见这座房子的主人正在与一位美丽少女进行婚礼。
新郎穿着白色袍子,上面刺有非常繁复的花纹,似乎是一匹奔腾的白马,又或者是一颗婆娑蜿蜒的大树……总之,花纹非常奇怪。新娘子身条纤细苗条,乌黑秀发盘成一朵合欢花的形状,上面挂满晶莹剔透的流苏,晴然觉得这个背影特别熟悉,似乎是——自己。
钟声响起,新郎官拉着新娘子的手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缓缓转过身来,晴然惊呆了,这个新郎官竟然是风前落,而新娘子竟然是——晴然自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晴然在梦中惊却……突然,一阵寒风刮过,晴然被风吹了眼睛,闭上眼去,睁开时所有画面突然消失不见,周围又全是雪白雪白的桴駼木,那些椭圆型的白色叶子如樱花雨般飘落,如一场盛世情殇……那梦中的晴然立在中间,双目含情,有泪滴隐隐划过脸颊,缀在尖尖的下巴上,似掉未掉,样子楚楚可人。
紧接着一切幻想又消失不见,晴然感觉到周围开始有人呼喊,慢慢地,来到了一片金戈铁马的沙场,那里四处有人流血牺牲。
“王,如今只有把安琪王后送去般若王朝和亲,我们才能有机会拖延时间,不然必大败。”一位浑身浴血的将军骑着大马奔来,一翻身滚下战马,俯首风前落的座前,神情可悲却极其郑重地说。
国破家亡迫在眉睫,而安琪却是自己心爱的妻子,怎么抉择?王决定浴血奋战,狠狠赌一把。在烈烈红尘的战场上,王一袭白裘,征战数里,不计日夜,终牺牲于战血中……而王后为了桴駼的子民,决定下嫁般若……
“啊,究竟为什么?为什么?卓旭……”晴然从噩梦中惊醒,想到身旁已没有雷卓旭,被子里冰冰凉的,一滴泪划过脸颊,晴然感觉腰酸背痛,十分疲倦。凌晨,她拖着乏累地身子附在案上,写下了一篇日记:
当我作为冬临最后一位女主人,站在踏雪桥上,遥遥期盼你的归期时,我看到雪桥边一朵洁白的玉茗,却引不来莺莺飞舞的蝴蝶。我知这世间情爱不过一场镜花水月,是我的,我承受,不是我的,也不敢强求。只是心碎难耐,泪湿巾帛。
梦回几转,泪清淌,相离莫相忘,管他岁月尽成憾——当晴然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凄凉到了一定尽头……哎!晴然心中轻叹,落花与绿叶终究是一场空,离别的散曲让我有了对爱情的迷惑。真想陪你看一场盛世烟花,可那些梦淋漓散去,最后只剩一场刀光剑影……
作者有话要说:
☆、灵猫,吃鱼
驱走雷卓旭与电秋,这整个冬临天下就是她的天下了!
对于千里芙幽来说,虽是一件畅快人心的美事,但女人的第六感隐隐告诉她,接下来的日子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究竟是什么她不得而知,于是请来了西方特使灵猫为她占卜。
那天早上,天气有些冷,冬临岛阴霾遍布,雾霭层层,灵猫一袭墨玉色冕服,划船进冬临岛。
千里芙幽早早就起床了,她双目蕴愁,着一袭浅黄常服,慵懒地坐在铜镜前。一旁,蝶梦正为她梳妆。
“公主,该来的就会来,你不必担心。”蝶梦一边轻轻地为她梳着发髻,一边安慰着千里芙幽。
“梦儿,你不懂,这几天我眉毛跳得厉害,一定是有伤及我身体发肤的大事发生。”千里芙幽理了理纷乱的情绪,静静地看着镜子里有些疲惫的自己,巧眉紧皱,颇为担忧地说。
“公主,灵猫就要来了,有话你问她便知晓,用不着担心。凡事提前做好准备,定无大碍。”蝶梦巧手弄纤云,一会儿就为千里芙幽梳了一个凤凰金翅发髻。高高拢起的发丝,像极了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兼插上那金光烁烁,霞彩万千的金步摇,不觉多姿妩媚,如凤凰涅槃。
千里芙幽望着镜子,幽幽一笑,不觉称赞:“梦儿的手真是越来越巧了!”
“公主不必取笑我,其实是公主人美,再兼这风师兄送的金步摇,就完美无缺了。”蝶梦含羞笑道。
“哦,原来是风前落送的!”千里芙幽笑了笑,凤目含韵,神情有威带媚,“以前都没太多注意,带着就带着,拿下就拿下,就连这小东西有多好看都没注意。呵呵。”
“公主,现在注意不就行了。”樱芸蝶梦话中有话,一脸欢快轻松的神情,像只翩舞的蝶。
“你这狐媚子,鬼心思还真多!”千里芙幽并没有因蝶梦提到风前落而不愉快,只是笑着打趣:“怎么,又想为他说话?”
蝶梦知道千里芙幽怀了风前落的孩子,心下一直猜测,为什么公主一直还对风前落冷漠以待,没有情侣爱人之间的火花,又仔细一想,原来公主还不能相忘于雷,对风前落不能坦诚相见,至今都没有接受他。
蝶梦为前落与公主的爱情摇了摇头,苦涩延伸至心中,嘴角却牵强扯出一丝微笑,“公主,忘了负心的人,和眼前人重新开始吧。”
“你怎么又提那个人?!”千里芙幽略带责问,冷冰冰地说。
樱芸蝶梦身子微微僵住,我又说错了?她在心中暗暗问自己,忽而抿嘴一笑,轻快地说:“公主,天下负心人这么多,你又怎知我指的是哪位?现在公主身边,就有一位绝世良人,论风华,谁又能及,论文才,谁可能比?公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你转得好快,不过,你小嘴甜腻得我真想抽一巴掌。”千里芙幽慢慢露出了笑意,站起身来,“我要出去看灵猫来了没,你随我吧。”樱芸在后为她披上一件刺绣着清水芙蓉的斗篷,紧随在后……
千里芙幽与樱芸蝶梦来到呼伦湖畔船泊处,只见灵猫刚好上岸,纷乱的墨发在她身畔乱舞,眼眸中透着狡黠的余味。
“公主圣安!”灵猫一手扶胸行礼,嘴角隐现灵慧的笑意。
“你好,灵猫。”千里芙幽淡淡道,表情不动声色。就是灵猫如此灵力强大的巫女也看不透她的心思。
“灵猫,好久不见。近来可好?”樱芸向她伸出手,表示友好。
“嗯,樱芸大人,这些年,一直隐迹禾楚,无人打扰,灵猫过得不错。”灵猫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想来接到公主密令后一路朝冬临奔来,不管不顾,连一顿饱饭都没吃好,必是有些饿了。
“灵猫,此番唤你,你应知我有何难处。”千里芙幽开门见山,直白相问。
灵猫搔搔头,把黑色的罩头斗篷缓缓取下,头上露出两只可爱的猫耳朵,“公主,不必心急。”她轻言一笑,竟有些感伤。
“公主,灵猫从禾楚长途跋涉赶过来,一定又累又饿,我们先让她吃饱喝足,休息一下,再占卜。”樱芸委婉的说,蝴蝶在她发间灵巧地飞舞,似乎羞怯了这世间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