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射在雷卓旭身上。他黑眸冷凝,神色忧伤,身姿挺拔,美轮美奂的长发轻扬四周,黑衣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那冰冷的黑眸是深不见底的深渊,那幽深出尘的不凡气质,和出人意料的实力,无一不让人震撼——
火雷扇法——
他一声怒吼,顿时天地作色,雷声轰鸣,不一会儿便下起了大暴雨。
站在露天暴雨中,雨水顺着他刚毅俊朗的脸颊流了下了,浸湿了他的黑衣。他踉跄退了几步,吐出一口鲜血,——是我急功近利了?他忽而嘴角扯出一丝淡然微笑。以后可不能这么任性的,玉卓。他与自己的心灵对话。
他一直不肯面对自己的内心,因为他如此缺乏心机,虽然以前一直有父亲和阿姆悉心照顾,自己衣食无缺,可真正要到强者辈出的地球上混出一片天地,还需很多新谋略。虽然他看过松子兵法和列国战谱等有关远古或近代谋略的战书,可是领兵打仗,他还没有深究。
他的朋友除了刺猬——兀神医,就是罗兰奥,只不过还有一个秘密,是父亲不会轻易知道的——
他认识郾城大漠王易阳大少易阳洛和郾城十少易阳芷及郾城公主易阳欣儿……
他们曾说,如果他要在这乱世打下江山,他们大漠会帮助他,助他一臂之力,可纠结的又是儿女情长,那头痛的婚姻大事。又是因为女人,这种称为男儿妻子的动物。因为易阳城主要他娶他们的唯一的妹妹。
他为此生过闷气,头也痛过,比起电秋,这个妹妹还算有点女人味,就是性子,也忒辣了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话说她比他还长一岁,不见得比他没主见,可她偏偏就喜欢粘着他,颇为喜欢他这种酷男似得。想到这,雷卓旭似乎又想起了宁静如仙女的晴然,她在干什么呢?现在。会不会也在想他。
内心瞬间孤苦的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那一袭白衣轻盈,水润洁白的容颜。
回到雷泽湖底,却不见晴然。
她究竟去了哪?再说,有他的结界封锁,她怎么能出得去?莫非——莫非父亲的人来了。顿时,他乱了方寸。
湖底宫殿中的鲤鱼灯一盏盏在水中飘摇,他翻遍了整个湖,也不见晴然身影。她竟然没有留下只字片语,便消失在他的视线中。这可急坏了一心想求得淑女的雷卓旭。
他想去闪电之巅打听一番,于是即日启程。
悄悄潜伏于闪电城堡外,只见城堡里没有什么动静,不像是抓了什么人来。
前日,一个黑衣女郎趁雷卓旭外出不在来到了雷泽湖底。
说她是一个女人,是从性别上说,但她着实打扮得不像一个女人,而是一个十足男人。她穿着剪裁合适的及膝黑袍,长发散开,十分邪魅。如罂粟花般不可一世的邪美。如黑夜精灵般出尘脱俗。
她的眼睛狭长而深邃,眉脚锋利,一定是一个相当狠的角色。
她究竟是谁,为什么能轻易进入雷卓旭下了无比厉害结界的雷泽湖。这一个个疑问袭击着晴然的心灵。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那时,她正在含香水阁里梳妆。
她的长发一直都没有梳剪过,有点儿枯黄了。
她轻轻地梳着打结处,细细地用水喷在打卷的地方。
水花十分清香,是玉兰的花香。
他知道她最爱玉兰,所以托人在商铺买了这瓶香水。
她喜欢他的细心。
如此粗犷的男人还有如此细心关怀她的一面,她有点儿不可思议。甚至乐不思蜀,觉得把终生托付于此也不足为过。但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她还不知道他的底细。他究竟爱不爱他,还是只把她当成随意摘采的路边的野花野草。糟蹋了就丢掉不管了。
他应该不是这样不负责任的男人。
至少现在不是。
她偷偷地乐着,根本没注意突然的闯入者。
“你就是晴然姑娘,我哥带回的并中意的姑娘?”
黑衣女郎幽幽开口。伸出手,想要示好。眼角眉梢满是友善亲和。虽然这种友善让人畏惧。
“请问阁下是谁?为何夜闯雷泽湖?”
她问出了压藏在心底的疑问。望着来者邪魅的却没有半点恶意的脸庞,她有些捉摸不透她的来意。
望着晴然素净的那张称不上闭月羞花的明丽容颜,黑衣女郎不禁笑了。
“原来是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冰雪少女,怪不得令哥哥痴迷。”
“哥哥,莫非你是……”
晴然哑声开口。心想,她便是雷卓旭提到的小玉儿妹妹电秋小姐,他父亲逼他与之结婚的对象。她如此的有力量,不知为何雷卓旭会拒绝,而选择柔不禁风的没半点能力的她。她的心里一直疑问重重。看她伸出手搁在半空一阵子了,她也友善的伸出手,向她问好。
她们俩握了握手。晴然感觉到了她体内无穷的力量。
“你知道卓旭和千里公主的事吗?”
电秋开始有意的询问她。看来来者果然不善。
千里公主?!和雷卓旭在一起的这几日,她从未听闻有关千里公主的任何事。看来雷卓旭有意隐瞒。难道她是他相恋已久的恋人。
“对,千里芙幽,圣域神祗之首——普善尊者千里忆的长女,金族白帝钦命的圣域第一公主,从小锦衣玉食,在蜜罐里长大的女孩。”
电秋开始说,她的语气铿锵有力,似乎对此毫不质疑。
“那跟我有关系吗?请问电秋小姐。”
晴然是听不下去了。哼,锦衣玉食,蜜罐里长大,从小有父亲母亲宠着的公主吗?她是没有她幸福。她从小失去父母,流离失所,漂泊异地,过惯了孤苦无依的生活,根本不知道活在蜜罐里是什么滋味。于是,电秋这句话她听在耳里,一点滋味都不是。
“你知道,芙幽小姐是卓旭恋了五年的情人。“
电秋终于说出了这句伤人最深的真话。
“你呆在卓旭身边这么久,不会不知道吧?晴然姑娘。”
电秋的话把失神的晴然拉了回来。原来雷卓旭不仅喜欢她还有千里芙幽这位绝世佳人相陪。今夜,他可否是想她不及,去找她共度这美好月圆之夜了。
她的心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
“你知道吗?因为你的出现,雷卓旭要离开千里公主。这事被父亲知道了,见旭哥至今都改不了这一见美人便爱上的坏毛病,所以逼着我和他结婚,想让我的力量帮助他完成他心中那个逐霸天下的伟大梦想。他现在已得罪了千里公主,事情恐怕不妙。只有我能助他。但这只是父亲的主观想象。我想事情应该还没那么焦,只要你能离开,他能和千里公主重归于好,那么一切都将有好转。”
原来是来劝她离开的。
也好,她的伤已好,是该走了。
雷卓旭一个人奔跑在漫漫黄沙里。大风起,黄沙飞扬,漫天飞卷,险些飞进他深邃刚毅的眸子里。
晴然,离开雷泽湖,不在风之城,会在哪呢?她一个女孩,又不会法术,怎可在这艰险的世道上生存。想着,他渐渐自责,斥责自己的脆弱。
电秋鹰笺传信,说父王依旧没有改变让他和她成婚的决定,让他好好藏起来。可是天大地大,他怎么能逃过父亲的眼睛。
穿越过沙海,他来到了郾城,……云州漠王的盘踞地。
从小,他和如今的大漠王易阳洛就是好朋友。易阳大少是个重情义的汉子,是他佩服的同辈。他们曾携手袭击过大漠狼王的聚集地,他们总是大胜而归,获得无数皮草珠宝。易阳大少还说要把郾城九公主,他的妹妹易阳欣儿许配于他呢!可他只当笑谈。当时也顺道开玩笑:“若我娶得表姐,定会为她盖间金屋子,把她藏起来。”众人大笑之,谓之大喜。”
作者有话要说:
☆、郾城,九公主
现在一想,当时的诺言依旧在,可是已物是人非也,只是易阳表姐的容颜是否依旧那般灿烂,她是否依旧穿着大红的艳丽衣袍在郾城沙海中的金牡丹下笑容晏晏,舞剑舞蹈……
来到郾城,百姓们的生活还算富裕,从路上行人的衣着便可看出,没有了以前衣衫褴褛的求乞者蹲在各个角落里吆喝,也没有闹事者聚众叫喧,小贩们清早便起床摆摊做生意,小生活过的还有模有样,可见郾城在易阳大少的管理下井井有条,十分有次序。
“让开,让开……”突然,一对人马十分有秩序地奔驰而来——
周围所有的人让开一条大道。这时,只留小男孩站在马路中间,哭着鼻子——他立刻翻腾起身姿,把男孩抱起,跃起,甩出一阵真气,把奔驰而来的马队扫翻——
“卓旭——”只见一个女子,坐在为首的壮马上,御马惊呼。一身大红凤袍,头上缀满珠玉,衣饰华贵,一双名目亮眼,唇角微微上飞,说不出的妩媚娇柔。她体态纤侬合度,却是女子中少见的高挑饱满,肌肤细腻,虽不及当日的晴然,但在云州却是少见的脂玉如水般。万缕青丝梳成华丽繁复的缕燕髻,丽质天成,美艳不可方物。
“欣儿。”雷卓旭也认出了这位泼辣的表姐。“表姐这阵势,卓旭我可不敢直视啊!”雷卓旭拐着弯说她的不是。
“瞧你,这么久不来郾城看你的表姐未婚妻,一来就这么不礼貌,真真让我不好面对你啦!”她朝他撒着娇,媚眼如丝,勾魂噬魄般的,令雷卓旭心中抖索。
“表姐可越来越美艳了啊,做事也越来越没规矩了。”雷卓旭把小孩子放下,又说:“这个小孩可真无辜。”一直向往文明社会的他,根本接受不了这么随随便便杀害了一条生命,而且还是一个不到十岁孩子……
易阳欣儿嫣嫣而笑,“这么多年了,卓旭越来越矫健了,身手也越来越好了,表姐真是自愧不如。”她朝他伸手,卓旭便跳上了她的那匹强壮的黑马。——是郾城九公主的马鞭越来越桀骜了。他笑言。
易阳欣儿和雷卓旭下马,走进了郾城沙堡中。
沙堡扩建的很恢宏,已不是那年他来时之景。易阳欣儿颇为喜欢卓旭,见他大老远跑来,心想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急心事,不然哪会无事登三宝殿啊!但他能来见她,她已是十分开心。
一年多不见了,她的心莫不是每天都在想着他。大哥和十弟弟都曾称赞他靠谱,是位当世难得的英才,她可要好好抓住他的心,只是不知他有没有其他女人,如今……
欣儿是一个性子颇为强悍的妹子,眼中容不得沙子。如果让她知道雷卓旭不仅瞒着他和千里芙幽有初恋五六年之久的感情,还瞒着自己和晴然有恋情,甚至瞒着他父亲电雷泽王的决定和妹妹电秋成婚,她会作何感想。
他会做何感想?她一定会疯掉。一定会撕心裂肺的痛哭。虽然雷卓旭觉得他并不是刻意相瞒,而是他与欣儿两人之间纯粹是姐弟之情,并无爱情。但可知所有的姻缘都是被长辈谈缘说起的。
“卓旭,你瘦了,一路风尘,你一定很疲惫吧!你等着,我这就转告哥哥,帮你接风洗尘。”站在沙堡中央的广坪内,二十岁的易阳欣儿丰腴妙曼的身姿,十分惹眼。她的语气和声音是那样甜蜜,简直甜腻到骨子里去了,令雷卓旭口干舌燥的。雷只道——
“没关系的,告诉你哥哥,不用太客气。”
接下来雷卓旭一直在茶亭等着,直到傍晚时分,城主才回来。见到易阳城主易阳洛和易阳十少易阳芷,雷卓旭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站起身来,恭敬地称呼道:“易阳大哥、小芷,近来好吗?”
“很好,小旭你呢?”易阳洛微笑着问,吩咐下去让下人上酒上菜。
酒香醉人,菜香扑鼻。他们兄弟重逢实乃高兴,是人生一大乐事,他们就一直坐在那喝酒畅聊心事。
雷卓旭渐渐醉了,想起了很多事情,他眯合着醉意朦胧的眼睛,侃侃说来:“那年,我十四岁,第一次离开闪电之巅,离开培育我的温室,开始西行,来到黄沙滚滚的大漠,第一次在与狼族的对役中认识了你,第一次我说要凭自己的本事去闯荡。当时的我们还很简单,那时少小的生活也确实充满生机,总是五彩斑斓的,没有太多烦心事和忌惮,一切都那样轻松和自然,我们还不知道怎样去试探人的内心世界,还不懂怎样去装逼,现在想想,不知浪费了多少时间去学会奔跑,呵呵,那时只一心一意顾着疯玩……”
易阳城主易阳洛笑看开道:“卓旭,有心事了?来,一杯酒到天亮,让咱们再和从前一样。”
雷卓旭今夜心事翻腾,又遥遥说来:“那时,我们在大漠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的理想,现在想来也许那时是我一生最幼稚的模样,但我要谢谢易阳兄和欣儿陪在我身边。来,这杯酒,我敬你们——”
于是大家站起来举起酒樽,一干为净。
雷卓旭又滔滔说起以前的往事和感慨:“转眼间时光飞逝,一年又是一年,偶尔回忆初次见面,觉得自己和你们真的很不一样,但又有一点很相同,因为我们同样都很要强,每天要和对手进行抵抗,和自己的能力较量,不知天高地厚,希望有朝一日成为这世界独掌乾坤的霸主。于是我们开始新的尝试,努力去寻找自己前进的方向,即使屡次失败,屡次受伤,也不轻易投降,就这样奋斗着……”
听了雷卓旭的肺腑之言,易阳城主也轻弹眼泪,深情道:“卓旭啊!其实天下男儿皆英雄,而你却是我最期待的一个,我们都不容易啊,忘记那些委屈吧!坎坷用泪水冲洗过,才愈发显得光亮。好好的爱护自己吧,卓旭!”
“嗯,谢谢易阳大哥关心。我想我会的。”雷卓旭轻轻抿着酒杯,絮絮而语:“是你们的鼓励一直给我最坚强的力量,我慢慢学会了和不喜欢的人寒暄,慢慢学会了给身边爱的人安全,我知道这叫做成长,而我们都在一日复一日成长着,没有改变初衷,而我怀念这金子般的似水流年。虽然有时忘了嘘寒问暖,有时忘了离别聚散,但因为有你们,我从不觉得孤单。”说着他抱起酒壶,兴奋之余狠狠喝了一大口,酒水顺着下巴流下来,浸湿了衣领。
易阳洛忧愁地望着他醉醺醺的模样,说道:“卓旭啊!心里有什么苦你对大哥我说吧,前方的大路我们一起走,哪怕是河也一起过。”
易阳十少易阳芷一身紫衣,潇洒快活,纸扇轻摇,咂摸着酒的香味,也笑容满面地说:“哎,卓旭兄啊!外面的花花世界,男人难免会彷徨啊!这有什么呢?身在红尘,我们不知做错过多少事呢?你说,小妹是吧!”
“芷儿,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整天邀美女陪你摘星取月,左拥右抱,陶醉是陶醉,可是风流公子太多,岂不是这世界都到了奢靡混账的尽头。”易阳欣儿对这个令她又疼又恼的小弟弟开讲。
易阳芷没有理睬易阳欣儿的指责,向雷卓旭举杯:“卓旭,兄弟难当啊,咱们有难一起闯,一杯酒到天亮,咱们再和从前一样。”
易阳欣儿性子颇为心急,甩口问道:“卓旭,你究竟为何事而困恼吗?快说,姐姐帮你好好分析一下。”
雷卓旭说完上面那一堆莫名的心里话,现在闭口一直沉默着,不语也不笑,只低头只顾灌酒。
易阳芷笑容轻扬,“男人外表坚强,内心其实挺迷茫的,小妹你可不懂了。”易阳芷噙着狡猾的笑对易阳欣儿说。
易阳城主沉默了一会儿,看出了雷卓旭的心事,于是缓缓道来:“卓旭,咱们不是说好过,有难同当,有福一起享,卓旭兄,究竟有何烦心事啊?说出来岂不痛快,不要把苦往心里藏,一个人扛着有多累啊!”
因为易阳欣儿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