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有时比爱情更可贵。
只因为,明智的人都知道,这样的距离,不若亲人近,不若爱人亲,也不若他人远。是个不远不近的好距离。近了易伤,远了易疏。这个距离,对于两个同样高傲绝世的女子来说,刚刚好!
妖娆繁华已烬霜
此生不再绝世成荒
辰帝的一步好棋,害死了镇国公主,也逼走了一国重臣,柳洛蓠。此后,辰帝缠绵病榻。不出十年,柳洛蓠留下一首决绝的《六绝诗》,逝世。锦帝继位,盛世来临,追封安国侯。两个绝世的女子成为千古传说。
琴音徐徐,舞姿缓缓。众人皆沉浸在这段绝世的历史中,久久不愿醒来。
台上的白衣女子年不过十六,肤若凝脂,颜若白雪,质若清莲,冷若冰霜。她不施粉黛,素颜已是令人惊艳。然而,却又生不出半分猥琐之心。
女子的声音一如其人,她孑然而立,悠悠然地开口,“我乃月倾雪,今日幸的知音。多谢各位捧场。”大概是她本身性子冷的缘故,只说了这一两句,也还是冷着声音说的,也不知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不过,下边的人依旧激动不已,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真的是月阁主!”
“是啊!早就听说金陵春景阁的月阁主乃是冰雪般的性子。今日遥遥一见,果然如此。”
“这世道,倒是尽出些奇女子,我们男子反倒不如了。小生深感汗颜。”
……
不管月倾雪的性子如何清冷,她本身占着金陵第一美人的名号却是名副其实的。再者,她的倾慕者本就无数。又由于曾经明王扬言求娶,都是未成,更激起了无数自认不凡者的自尊心,越发的锲而不舍。
慎王也愣了很久,却是赞道:“没想到林琦竟有如此高的琴艺!”
由此也可见,前番意随说自己叫林琦也是无用的。恐怕他出名的更多的是风露公子这个名头,而不是林意随这个名字。所以,即使现在瑾王兄弟二人不知他此时的名字应该叫林意随,却也一下子就知道了他是何人。也可见的,并非是每个人都会无聊地去调查他的底细的。
词韵点头赞同,“这词是绝词,这曲是妙曲,舞更是绝舞。他二人这一合作,可谓妙极!”
诗云,王雨皆点头以示同意。
瑾王谦和地笑着,静静看着台上的意随,一手轻叩桌面,由衷地说出了流传千载的赞叹:
“惊鸿一舞,倾雪无双;九州琴动,风露音绝!”
意随还静坐在琴案前,直至看见一个明眸皓齿、质若清溪的女子出现在台上,一时呆住。
这女子正是方才于台后唱词的女子,声音熟悉不说,人也是见过几次的。而且,流云唤她“溪月”!
此时一切都明了了起来。
游历归桃源时,秋日山路间的恍然一眼,那一场山间的打斗。玉鸣楼的词稿,初闻其名。招贤阁那次遭人暗算,为一女子所救。这一连串地算起来,二人竟已不算的陌路。只能说是相遇不相识,又或许,一直以来,只是自己一人未识。
呵呵!有趣,原来还没有认识,我们就已经有了这么多的交集了!
起身,静静地望过去,两道白色的身影相向而立。一样的孤寂,一样的千言万语终无言。一袭是倾雪无双,一个是风露音绝。一个容倾天下,一个平淡无奇。此时,竟是一样的风华无双,令人不敢侧目。
……
夜晚的街道早已灯火阑珊。意随与月倾雪并肩而行。
“呵……原来是你!”意随故意皱起了眉头,笑着说道,却难掩高兴的神色。
“……怎不能是我?”月倾雪的声音依旧冷若冰雪,却到底是少了几分人前的冷意。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我却一直都还不知道你是谁,甚至连面都未见过。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太不坦诚了!”意随摇扇抱怨道,却也将二人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又走了几步,方听月倾雪淡淡地说道:“那么,你就坦诚了?”
“林公子?或者是——林姑娘?”
前进的脚步霎时停住,意随侧首,平静地看着月倾雪,“你果然知道了。”
“其实,我一直都喜欢别人叫我公子……,如果你也这么叫,我绝对不会介意的。真的……”
月倾雪微勾了勾嘴角,冷淡的脸色看不出丝毫多余的表情,但是,确实是笑了。
意随无趣地笑笑,跟上她的脚步,嘀咕着,“你这人怎么是这样的。如果,你穿上男装,我一定不会想到你是个假的。”
“你大可放心,至少就你这身打扮,除了我,别人不是连怀疑都没有过么?……”这是此夜最后飘落在长街上的月倾雪的话语。
如果,不是招贤阁的那次,恐怕连我也被骗过去了!月倾雪暗想。
此后的历史便又多了一段佳话,浓墨记载了此次二人的相识,后人称二人可与双绝并列。合称名号便是——风露倾雪。《繁花落》亦作为名曲流传后世。
作者有话要说:
☆、风云变幻起悲歌
春光正好,暖阳融融。凌云阁中。
瑾王手执酒杯,举杯对对面的意随说道:“林公子,你既无意留下,我也就不强求了。只愿一路走好。”说完,一饮而尽。
意随亦举杯回敬,豪爽地一饮而尽,“好!”
慎王盯着他好半晌,幽幽地说道:“你真不打算留下?难道我和三哥会亏待你?”那语气,像极了深闺怨女。
朝堂风云多变,哪里是我能够搀和的!意随心道。
略一沉吟,倒想起一个适合的人来,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也算是对他给我的那把紫竹扇的回礼,于是说道:“噢!对了。林琦自知瑾王求贤若渴,礼贤下士,是位难得的贤主。奈何自身鄙陋,不堪成事,实不得已。内心也着实过意不去,我只能说一句,王爷若真心求贤,便亲身前往扬州去请宇文家的宇文子宁吧!他定不会令您失望的。”说了这一句后,果然不再多说。
而后,又闲聊了几句别的事,便领着王雨几人一起告辞了。
在下楼时,听得背后传来慎王不满的声音,“林公子可否告知,是何时认识那个月倾雪的?”
意随皱眉,只觉莫名,甩甩头,便也不再去想,只是摇扇大笑着,向前走去,飘来回答的四个字,“神交久矣!”
城门外,诗云、词韵骑在马上,对二人拱手,诗云辞道,“公子,王雨,我二人的任务已完成,就不多留,告辞了!”说毕,手执缰绳,便要同词韵离去。
意随微笑颔首,同王雨一起向二人道别。
诗云已驾马离去,词韵在后,忽而回头大声道:“公子,武林大会再见。”说完,便也飞马而去。
意随望着前方良久,方才收回目光。一转头,便看见了城墙一侧的三道身影。外有一辆轻纱曼覆的马车。
为首的正是月倾雪,白衣绣竹,雪颜冰肌,正一脸面色平淡的看过来。意随见状,立马堆上一脸笑意地招呼道:“倾雪,你们怎么也来了?”边说着,已经边走了过去。
“金陵。”月倾雪只突出两个字来,便转身上了马车。意随一脸的笑容停在脸上,似笑似哭,怪异无比。还是流云微微一笑,善解人意地解释道:“我们要回金陵,不知林公子呢?”
“噢!是吗?我和雨正要回桃源,而且先还得去扬州瞧瞧。可不是正巧顺道吗?”
溪月站在一旁,一脸神色轻淡地说道:“林公子,还不上车吗?”
意随这才反应过来,眉开眼笑地对车中人说道:“我就知道倾雪舍不得丢下我的。”话一落,就掀起车帘,两三下便窜进了车中。
进入车中,才发现这马车着实不小。而且中间又用纱幔隔开,分为了里外两间。一任铺设皆是狐皮雪缎,珍贵非常。意随直接进入了里间,在月倾雪身旁坐下,笑眼眯眯地感叹道:“唉!我当初就说你真是富有,今日真见了这里边的摆设,才知当初所见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一个人叽叽咕咕地说了一大堆,也不见有人搭理。只是后来,他说的久了,月倾雪才随手递了一杯茶给他。
意随揭盖一嗅,满意地瞪大了眼睛,“浅碧!”你知道我喜欢“浅碧”!
月倾雪淡淡地吐出一句话来,却令意随还未来的及完全表现的惊喜硬生生咽了回去,“我知道你方才酒喝多了,这茶用来让你醒酒,甚好。”
“我怎么可能……”喝多了?不过一杯而已。意随不满地腹诽。不过,下一刻,人已经毫无预警地倒在了车里,睡死了过去。
……
待到再归桃源镇时,已是东风无力百花残的时节。玉鸣楼外的桃林中的一株株桃树都已结上了青小可爱的桃实,点缀在青青的绿叶间。
玉鸣楼里好不热闹,三三两两的学子雅士往来不绝。在一楼的大堂里,或讲经辩史,或挥毫泼墨,或吟咏诗篇。也有包了雅间,约一二好友到二楼雅间里畅谈的。而且,二楼雅间又有一处得了一个名字——醉花汀。听闻是国内有名的富商之子唐砚所题。此人乃是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花花公子。不过,文才倒也不俗。
意随坐在一楼的一僻静处,时而翻看一些来者留下的佳作,或点头或赞叹,或皱眉。不过,总是一脸兴奋不改的。
一旁挨着不远的是倪孺,正一边整理文章画卷,不时提笔记下心得。果然是十二万分的认真。
“先生,父亲请你过府一趟。”李景带着急喘的声音从前方响起,大老远的便听见了。
意随心中一跳,压抑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待压下这股不安,再抬头,见李景满头大汗,立马转头吩咐道:“子裳,你先将这些收拾好,随后也过来看看。”话落,便同李景一道疾步往李府走去。路上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景声音苦涩,伴着深深地哽咽,“父亲快不行了,让你快些过去。希望还能见最后一面。”
“什么?”意随猛地停住脚步,一脸惊异的看向他。随后对他道了声“自己快些回来”。自己便运着生疏已久的轻功向李府奔去。
刚一入李府,方管家便急匆匆地来接了,匆匆道了声“请”,便引着意随快步穿过外堂,直往李庭正的住处而去。
一见意随入屋,方管家便在李夫人的同意下,示意其余人暂时离去,自己也随后出去,顺带掩上了房门。
意随快步跨到床前,看着床上的人。此时的李庭正花发凌乱,面色苍白,十分憔悴。还有面上不可忽视的沉沉暮气。明明几天前还行动如常的,今日却显出了油尽灯枯之象。
忆起初见时此人还是精神抖擞的模样,心下不禁涌起一阵痛意。本是一个一心为民的人,今日竟成了这般。是不是苍天永远都只会让好人不得善终。祸害遗千年,这话虽然不对,但是做一个纯粹的好人果然也还是不对的么?
不禁抓起床上的人那骨瘦如柴的手掌,低声唤道:“李老……”。声音极轻,似是怕惊醒了昏睡之人。
三年前,初到桃源的赛诗会上,自己因为小染儿的胡闹,不得已提笔做下一文《利欲篇》。完后,他大笑着从后台出来,称赞,“‘熙熙攘攘,无利不往’,‘仁者利善,小人利盈’,不错,不错。”
“哈哈哈,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呐!”
毫不因自己年幼而看轻自己。
那时,自己也不过才十一岁的年纪,他便说,“林小子,你这样的人不混官场太可惜了。可是,你还是不混得好!”
自己游历归来,再入桃源,他又忧心忡忡地问,“你说,这个声称可以青城相提并论,不受朝廷管束的人间桃源可以维持多久?”而后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他终究还是舍不下,忘不掉自己辛辛苦苦经营半生的桃源,还在做着世外桃源的梦!
一直以来,这个人,从不会因为年岁而轻看自己。可以说是,自己这一生的第一个知己。真正的知己!不是长辈,不是朋友,却又胜似朋友。是世人所谓的亦师亦友!
李庭正的眼脸微动,良久,才放睁开了眼,见他来了,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嘶声道:“林小子,你来了。我……没事。”
一滴泪自眼角无声落下,无人察觉。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流过泪了?都以为自己不会流泪了?即使之前知道了碧姐的选秀之事,也没有哭出来过。
……
五月三十日,酉时一刻,桃源县县主李庭正去世,举县皆哀。玉鸣楼之主林意随承先县主遗命,继任桃源新主。
作者有话要说:
☆、创五司新名又起
又三年。
夏日炎炎,县衙后院,有一株繁茂的皂角树,枝叶无限伸展,倒是使得整个院子凉爽了一半。
一处窗子大开着,皂角树的枝叶正好伸到了窗上不远处,挡住了大片的阳光。窗前是一张书案,上边除了笔墨纸砚外,便是右手边高高摞起的小折子。
意随坐在案前,正对着最后一张折子认真审阅,然后下笔批示。随即合上扔往右边,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胳膊,又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觉得无力有些闷人,便走出房门。踱至皂角树下荫蔽处,坐在刚刚顺手搬来的藤椅上,耳中是阵阵的鸣蝉声,不觉睡去。细长的睫毛时而微微的颤抖一下,一副似醒非醒,似睡非睡的模样。竟是难得的安静。
不知何时,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大人,都批复好了吗?”
“大人,大人……”
意随脑中迷糊,摇了摇头,又过了一会儿,方才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对面前站着的老人说道:“哦……,是张师爷啊!好了,好了……”
话未毕,又垂下了头。
奈何,耳边的嗡嗡声一直不散,没过几刻钟,人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扯开眼皮,惬意地起身道:“好吧,好吧。张师爷,您老既然来了,就同我一道进去吧。”话落,自己已经率先往书房走去。
张师爷看着书案上高高的一摞折子,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大人真是神速啊!快,够快!”
意随从另一张桌子上抓起一把扇子,猛烈地摇了几下,这才道:“师爷,你看这些事也够多够杂的,若是都叫县主一人批复,长此下去,万一连我也给累趴下去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是不是?”
张师爷疑惑地看着他,“可是从前李县主也是一个人批的,也没见有什么不妥啊?况且,如今全县几乎没有什么官司,地方又本就不大,比起之前,倒还要轻松了许多!”
意随暗中翻了个白眼,多少不是问题,问题是我不想成日就只做这个啊!而且,不就是因为李老那样,这桃源县才一直这般平平淡淡的吗?
再说,如果成日都做了这个,我还怎么四处游荡?
所以下一刻,他已是一脸讨好地笑着凑近张师爷,热情帮他扇扇,特意说道:“这天,也怪热的,我帮你打打扇。”又声情并茂地说道:“唉!师爷,说实话,这样的天,还要劳您亲自过来,我这做晚辈的心里可是十分过意不去啊!”
张老师爷示意他扇着的手停下,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老腔老调地说道:“大人,不必了。老夫可不比你们这些年轻人,不觉得冷就不错了。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吧。”
意随闻言一把合上扇子,赞叹道:“您老果然爽快!”而后用商量的语气说道:“依晚辈看,就将这些杂事仔细的分成几类,务必使每一样都有类可寻。而后,每一类再派专人处理,一般小事,他们直接处理即可,不必上报,只需将不能抉择的呈上。那些能自己处理的,也只需每隔一定的时日,将所有大小事件的总数写一份出来,上交给我,以便我随时抽查。这样底下的人都各司其职,各尽其能,相信比我现在一个人乱抓要好很多,您说呢?”
“你这,……是仿朝臣制?”
“有何不可,不过比起那个来要简单了许多。”现今的县令级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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