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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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语-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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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也太残忍了吧,明明知道,师父的手是被他砍下来的,却一定要让师父治好他的手。”老人身后的年轻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这时,凌玥才注意到这个年轻人,他不像平日里见到的人,只是一味的卑躬屈膝,他却自有着一份傲骨。
  凌玥笑了笑,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说话不忌,让凌玥更舒心,她就是喜欢这样的交流,平等而直白。
  “放肆。”即便是在床上,武功尽失的无影,却依旧会护着凌玥,“月主子,也是你能质疑的吗?若治便治,不治便离开。”由于寒风中在四处漏风的马棚里过了几个月,即便是身体素质极好的无影,也挨不过接连的伤寒,方才又有些动气,引起了阵阵咳嗽。
  凌玥连忙将无影扶起,半靠在床边,怜儿倒了杯温水,喂无影喝下。
  “你别太着急了,我没事的。”看着无影如此的情况,却还会为了自己着想,凌玥更是感动不已,原本救他是因为凌玥觉得亏欠他,如今,更想把他当朋友看待了。
  “我会找您来,是因为您治好了我,我相信,以您的医术,必定也能治好无影的。”凌玥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医者父母心,想必您会尽力的。”
  在煜华宫能坐着瞧病的,老人没有见过,还能如此客气的商量,更是让他有些受宠若惊,可是她说的没错,即便是因为无影,老人才失了双手,他却还是会尽力医治,因为这是作为医生最起码的医德。
  “姑娘放心,老朽没有别的能耐,只空有这几十年的经验。”老人说道。
  年轻人帮老人分析了无影的脉象,老人思考许久,终于下笔开下药方,年轻人接过方子,退下去煎药。
  老人也正欲离开,凌玥叫住了他,“先生,请问无影的手多久可以痊愈?”
  老人说道:“他筋骨挑断,老夫只能尽力用一些增长接骨的药,有内服的,也要有外用的,若调理的好,痊愈,只消两三个月。”
  只用两三个月就能好吗?这宫里的太医果然医术高明,听他如此说,凌玥心里安心不少,可是,即便如此,无影这半年也是受了不少罪。
  “先生,请留步。”凌玥见老人准备离开,笑着说道。
  “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吗?”老人有些疑惑,历来煜华宫是不喜外人长时间呆在这里的,不过,今天这位姑娘仿佛一直在颠覆这里的规矩。
  “先生开了方子,总也要等无影喝了药,瞧瞧药效的好。”凌玥抬手示意老人坐下,她虽然是笑着说的,但却透出一种不容推辞的感觉。凌玥可以相信这个老人,却十分不放心方才那个意气的年轻人,他那么年轻,又怀着敌意。
  凌玥希望自己想多了,如果他的心地好,人又直白,凌玥是很愿意交他这个朋友的。
  半个时辰之后,年轻人端着药碗走进房门,怜儿接过药,轻轻吹了吹,这药可真苦,只是浮上来的气息,便让怜儿觉得苦的发涩。
  “药要趁热喝了才有效。”年轻人补了这样一句,他睁大眼睛等待着,怜儿的药勺将药送入无影口中,只差一点点了。
  “慢着。”凌玥喝住,走上前接过怜儿手中的药碗,“这药,我要先喝一口试试。”
  “姑娘,你……你这是做什么?”年轻人有些慌了。
  “月主子……”无影也几乎同时喊了一句,如果他对这药有一丝的怀疑,即便自己喝下,也不愿是凌玥。
  “我愿意跟无影同甘共苦。”凌玥说完,嘴角轻轻扬了一下,将药碗缓缓放到嘴边,就在要贴到唇边的时候,老人说道:“慢,请姑娘将药碗递与老夫闻一闻。”
  他果然还是不能眼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凌玥心里竟然有些安慰,至少这里的人,也有善良的,尤其是这样一个曾经因为自己受到伤害的人。
  经过老人的检验,这碗药自然是要重新熬制,借口和理由,就凭他怎么说吧。
  也许老人的顾虑比凌玥想的要多的多,她也许还不知道璃王的手段,单从她能随意出入煜华宫,老人便知道,她是璃王重视的人,若她出了任何意外,莫说是自己,也许整个九族或者他整个家乡都会因此陪葬。
  “今日,有劳先生了,还请以后每日,先生将药熬好了,着人送来吧,不过,每一日,我都会亲自尝上一口的,还请先生仔细斟酌的用药才是。”凌玥说得也很隐晦,她就是想救无影,至少在自己身边,无影不能有任何差错。 
  怜儿送走老人和年轻人,无影的心情却再也不能平复。这世上,从没有人为自己说过这样的话,行过这样的事,曾经的自己,觉得不过是一个卑微的连影子都没有的人,而今天,却有一个女子愿意如此重视自己的存在。
  “月主子……”无影欲言又止,他深深知道,凌玥是璃王看中的人,她本应该高贵的傲视一切,却亲切的如冬日里的阳光。
  “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凌玥打断无影的话,她大概可以猜到,无影要说什么,只是她如今,单纯只想让大家好好的生活下去。
  “朋友?”无影反问了一句,这个词,他不是没有听说过,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
  “恩,就是,你保护我,并不是因为我是主人,而是因为,你是发自内心地为朋友着想。”凌玥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无影胸膛心脏的位置。
  用心吗?无影迟疑了一下,他竟然都不确定,除了忠心,自己是否还有心,“好。”无影愿意保护凌玥,用命来保护,如果要成为她的朋友才可以,自己会试着做到。
  凌玥得到无影肯定的答复,心里很满意,又得知无影的手可以痊愈,这几个月的罪恶感也稍有缓解。凌玥为无影掩好被子,又说道:“一会儿让怜儿告诉你,做朋友的基本规则,我去让怀儿准备水帮你洗个澡。”
  同甘共苦,她用了这个词,虽然无影知道,也许不过是她为了确认药临时找的借口,可是,在无影心里,留下了永恒的印记,为你,赴汤蹈火。
作者有话要说:  

  ☆、槐花

  在凌玥和怜儿的精细照料下,两个月后,无影的手果然如老人所预料的那般,神奇的痊愈了。
  更让凌玥觉得难得的是,周延昶这两个月里竟然出征了,每日大家都可以围坐在一处吃饭,有他们的陪伴,日子过得轻松愉悦许多。
  两个月前,盈天国西面的魏国出兵,始料未及的是,北面的齐国也在乐正萧珩的带领下,蠢蠢欲动,让盈天国措手不及,璃王与秦王不得不亲帅大军,各自御敌。
  齐国大军一退,周延昶便马不停蹄的返回盈天国,他想念凌玥,从未这般牵肠挂肚。
  一入皇宫,周延昶来不及更衣,便让怀儿引着,往后院寻凌玥。
  “月主子这两个月只是在煜华宫中,并不曾往别处去过。”怀儿回答地很谨慎,不敢有半点欺瞒。
  周延昶是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抱凌玥,却在看到凌玥的那一刻,远远地停住了脚步。
  凌玥站在槐树上,一手扶着树干,一手将槐花摘下,放进腰间的口袋里。
  “这两个月有没有人找过玥儿?”周延昶问道。
  “月主子这两个月,亲自照料无影护卫的伤势,所以并不曾出煜华,也不曾遇到别人。”怀儿答道。
  亲自吗?周延昶的眉头微皱,战场上的厮杀原本就生死难料,此次出征,因为惦记着凌玥,周延昶一心想着尽快结束这场战役,率领大军,奋力厮杀,以一敌百,一个不防,左肩被乐正萧珩的箭射穿。
  由于箭头带毒,不得不将周围的肉一并剜除,周延昶为了能更早的赶回来,未及伤口愈合,骑了四天四夜的马,终于在这里见到凌玥。左肩上的伤口想必已经被撕裂,可他周延昶毫不顾忌。
  “小月,你小心一点,树那么高,要不,还是让无影上去摘吧。”怜儿瞧着凌玥在树枝上来回摇摆,很不放心。
  凌玥将花瓣放好,拍拍口袋说道:“已经差不多了,无影的手刚好,还是我来吧。”
  易寒追上了周延昶,稳了稳自己的气息,立在周延昶与怀儿的身后。
  “王爷,您的伤……”易寒跟随着周延昶一路回来,奔波劳顿,如今隐隐,已经能闻到一丝血腥味,想必是伤口撕裂了。
  周延昶没有理会易寒,依旧只是看着远处的三个身影。
  周围一时间出现了两个内力深厚的人,这样无影的眼神离开凌玥,寻觅着内力的来源。
  “哎呀……”早春的晨露,大湿了树干,凌玥一时没有抓稳,还是掉落下来。
  周延昶与易寒都为之一振,却都停在远处。
  这时的无影哪里还顾得上寻找别人,只往着凌玥坠落的方向跑去,凌玥口袋中紫色花瓣,随着她的坠落飘洒出来,犹如花瓣雨一般的,漫天的散落。
  凌玥毫无意外的落到无影的怀里,那一刻,美的出奇。
  “小心一些,小月。”无影在这两个月中,已经开始适应这样的称呼。
  凌玥并没有急着跳出无影的怀抱,只是伸开双手,迎接着花瓣零。手上、身上,凌玥仿佛花中仙子。
  “小月,你看这有多危险。”怜儿有些埋怨地说道,“若真是摔到,可如何是好。”
  凌玥瞧着怜儿焦急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无影在嘛,我知道他不会让我受伤的。”
  这份信任,让周延昶与易寒都有些说不出的失落,不过短短两个月,他们已经成功走入她的生活了吗?
  “无影,你个大男生的,带上花也挺好看的嘛。”凌玥偏着头,有些花瓣落到无影的头发上,由于无影抱着凌玥,分不出手来整理。
  凌玥跳到地上,踮起脚尖为无影取下头上的花瓣。
  周延昶不愿再往下看,回身说道:“叫他们两个来。”径自往书房去了。
  凌玥看着一地的花瓣,有些失望,“哎呀,白白摘了这么多。”
  无影瞧着凌玥嘟着嘴的小模样,觉得十分可爱,不过是些花瓣,她就愁成这样吗,“我上去再帮你摘。”
  “我刚瞧着无影的手是真的没有大碍了,一会儿让他飞上去,想要多少没有呢。”怜儿也在一旁安慰道。
  “恩。”凌玥抬起头,原本想摘下身上的布袋,却远远瞧见怀儿跑了过来。
  “月主子,王爷……”怀儿大喘了两口气,“王爷回来了,叫他们两个去呢。”
  再次听到周延昶的消息,凌玥突然变得有些低落,这是不是以为着,她无拘无束的生活又要结束了。
  “你们快去吧。”凌玥了解,周延昶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当凌玥独子站在树下,望着三人远去的身影,有些暗自神伤,凌玥轻轻叹了一口气。
  “需要帮忙吗?”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凌玥身后传来。
  是那个白衣男子,凌玥问道,“上次我落水,是不是你救了我的命?”
  “不过是举手之劳,千万不要记挂在心里。”易寒微笑着说道,他还可以这么近地看着她,真好。
  “你救了我的命,我也没有什么好报答你的,原本可以做槐花米糕给你吃的,可是花也让我弄撒了。”凌玥低着头说道,这是凌玥来到这里第一次想自己动手做一切吃的,因为有个厨师爸爸,凌玥的厨艺也得到真传,不过自从来了这里,凌玥没有片刻的清闲,好容易今日看见槐花开了,却又让自己弄砸了。
  当凌玥再抬起头来时,易寒的衣襟里,已堆满了槐花,“这些够吗?不够我再去取。”易寒将槐花移入凌玥的布袋。
  凌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真的会飞吗?我摘了一上午的,都不及你这一下子。”
  易寒笑了笑,“快去做米糕吧。”
  凌玥点点头,收紧布袋口,刚走了两步,又想起还未邀请易寒,又回身说道:“你要不嫌弃,晚饭后,来我房里吃米糕吧,做的不好,就随便吃吃。”
  易寒微微点点头,便眼瞧着凌玥向后厨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忤逆

  当易寒来到书房的时候,房中已有了周延昶、无影和怜儿,易寒如往日一般,立在周延昶的身后。
  “这两月,主子吃的好,睡的……睡的也好。”怜儿低着头,轻声说着,两个月未见周延昶,怜儿觉得周延昶周身的寒意,更加重了。
  “还有呢。”周延昶撇了一眼无影。
  “王爷,对于月主子的一切,属下和怜儿自会保全,只盼王爷莫要让属下汇报给您月主子的一举一动。”无影终于开了口。
  “好大胆子。”易寒喝道。
  只有两个月,两个月,玥儿就能让跟了自己十几年,最死忠的无影违背自己的指令,她究竟施了什么魔法。
  周延昶说道:“你知道,忤逆本王是什么下场。”
  无影坚定地目光直视着周延昶,“属下知道,所以属下恳请王爷,赐死。”
  不怕死,忠心护主,周延昶从未怀疑过无影的这些,只是,他不明白,凌玥究竟如何做到的,让无影对她如此捍卫,没有一丝动摇。
  周延昶想起方才的一幕,心头的怒火,恨不得将无影撕的粉碎。他用内力调整了一下气息,看了看窗外的夕阳,这个时辰应该要布晚膳了,“你们都下去。”他知道,玥儿这么久瞧不见他们,怕会不放心吧。
  由于伤口的原因,满桌的菜肴,周延昶竟觉得十分没有胃口,大多是些鱼肉,又荤又腻,周延昶没有动筷,只是坐在凌玥身边,看着凌玥吃。
  也许她能这样陪着自己,就够了。
  屋里,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凌玥只是稍稍吃了两口,便觉得有些吃不下,便放下筷子,抬头看着周延昶。
  虽然是去征战,怎么脸色没有晒黑,反而更苍白了呢?凌玥心里疑惑。
  “好了?”周延昶问道。
  “恩,我……可以走了吗?”凌玥弱弱地问。
  她可以如此细心地为无影试药,为怜儿开脱,却都不曾发觉,自己没有用膳吗?“恩,去吧。”周延昶还是应允了。
  却看到凌玥欲言又止,虽然得了特赦令,却没有和以往一样,迅速地离开。
  “怎么了?”周延昶问道。
  “其实,我今天下午做了槐花米糕,清清甜甜的,王爷想不想吃呢?要不要一会儿我让怀儿送来?”凌玥试探地问道。在方才吃饭的时候,凌玥就暗自猜想着,是不是因为周延昶连日征战, 对这些油腻的食物没有胃口,可是,她又怕贸然的将米糕拿来,周延昶又不喜欢,只好在临走之前问上一句。
  周延昶不知费了多大的劲儿,才抑制住自己想要将凌玥拉过来狠狠抱住的冲动,他为凌玥对他的距离感考虑过很多,也许自己是应该多给凌玥一些空间,太过强硬,也许会让这只柔弱的小猫越跑越远。
  周延昶没有说话,凌玥一时也拿不了主意,“王爷不否认,那我就去准备了。”
  凌玥遣怀儿送来得乳白色的小糕,晶莹剔透,夹杂着淡淡地槐花香,周延昶拿起一个,竟有入口即化的口感。周延昶自幼受到王族的教育,再好吃的东西,都不过浅尝一口,而这次,他竟然将送来的两块,都吃了个干净。
  周延昶忽然觉得自己很傻,为什么要和凌玥保持距离,凌玥就是他的,他要和她分分秒秒都在一起。
  当周延昶走到凌玥的屋外,却听见房中欢快地笑声。
  “易大哥您尝尝,小月的手艺真是奇了,下午也没看到,这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怜儿的声音比以往听起来要爽朗很多。
  凌玥看着易寒送入口中,只等着他的回应。
  易寒吃了一口,这味道和口感天下无双便也罢了,可是自幼看着小姐长大,她是何时有了这些厨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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