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君子对着顾长风提醒道:“你要小心,听说北庭的人来到了这里,还有蓝海商会的人。”话音刚落,那人便蹿了出去。
听到北庭这两个字顾长歌猛然握紧拳头,着急道:“大哥,北庭的人怎么会来?还有蓝海商会,我们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这么久了,怎会?”
“用点脑子!”顾长风看了看那蹿出去的身影,“不论是北庭还是蓝海,都没有理由动我们顾家。”
顾长生咳嗽了几声,有些担忧地说:“我总觉得十三卷进了一个可怕漩涡里。前些日子,有所听闻,蓝海商会的夙似乎和王上做了某种交易,有关于千金令的。我想北庭的人来到这里,也许与这件事情也有关系。”
这小小的房间内再次的寂静了下来。
“如若这般,”顾长风顿了顿,“那我们只能祈祷十三与此事无关。不过,要是果真十三不小心……七弟,你觉得该如何做?”
顾长生苦笑,“大哥,我们顾家欠十三的已经够多了,特别是我娘……”那清隽的面容上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神色,“我可是只有这一个妹妹啊。”
顾长歌撇嘴:“难不成我们还有其他妹妹吗?旁的也就算了,大哥,这次我们必须要守护好十三。”
窗外天色开始微亮,远远的隐隐传来摇桨的声音。
“八字都没一撇,你们俩把心放回肚子里。我说过,谁敢动我们顾家的人,就是闲命太长,谁都不例外!”顾长风面色不改,虎气十足。
小树林——
顾晓语自然不知自家哥哥为了自己下了多大的决心,她现在心情不错,走路有些蹦跳。从溪边洗漱回来,她发现就只剩下乌鬼一个人了,而七鸦已经不见了踪迹。她怯怯的走到那团黑影旁边,鼓足勇气问:“那个,乌…。。唔,七鸦大侠呢?”
乌鬼的眼神实在太有威慑力,顾晓语根本不敢叫他的名字,虽然那个名字很有趣……
“七鸦,大侠?”乌鬼用他特有的鬼气森森的语气讽刺:“你和他很熟?还是你忘记了昨晚死在他刀下的那两个恶鬼?”
顾晓语无语凝噎,再次浑身僵住,她下意识的问:“你说话……一定要靠这么近吗?”还这么动手动脚?
乌鬼的手靠在顾晓语的脖颈旁,他那张带着面具的脸贴着顾晓语的,与常人不同的蓝色瞳孔注视着她,幽幽吐气都喷到了她的脸上,惊得她全身起鸡皮疙瘩,就连心脏也不规则的跳动着。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乌鬼缓缓取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他那张满布红色血纹的脸,眼角的红色纹路直达脖颈,蜿蜒深入,妖艳诡异,他勾起苍白薄唇,幽幽吐气:“女人,记住这张脸,说不准哪天你死前看到的就是这张脸。所以你少打七鸦的主意。”他现在实在是靠顾晓语太近,近到说话间嘴唇都若有若无的碰到她的。
顾晓语的脑袋已经完全停止转动,瞳孔都有些涣散。
某处屋顶,躺着一个华衣男子,嘴角带着几分薄凉的笑意,手里一把勾金铁扇,他似乎是在看天上的云,惬意非常。
唰唰唰!整齐的步伐声。
华衣男子睁开那双细长的凤眼:“哎呀呀,单枪匹马和三百死士,这场战似乎很困难呢,沧无涯,你打算怎么办呢?”
卉京——
御书房内,沧无涯正在练字,铁画银钩,潇洒自如。
宣纸之上七个大字:置之死地而后生。
锦城,顾家大院——
顾老爷子一脸不解的看着白胜衣,“虽说我们顾家在锦城有些地位,但是还没到北国丞相进城都需要顾家的同意啊,通关文牒之事,白丞相还是找城主才是正道。”
白胜衣微笑拿起桌上的青瓷茶杯,掀了掀茶杯,“顾老爷,明人不说暗话,胜衣并无敌意,相反,如若顾家愿意帮忙,定当重金相谢。”
顾老爷子靠回椅背,叹气道:“白丞相,虽说顾某只是一介商人,以利为重,老眼也已昏花,但白丞相是北国人,顾家是南国人,这点还是分得清的。”
“是吗?”
“再者说了,顾某早已不理家中事务,若是生意场上的事情,白丞相该找我的儿子才是。”
“听闻顾家有个如花似玉的孙小姐。”白胜衣依旧一板一眼,不急不缓,“这位孙小姐似乎已经到了适婚年纪,要说青年才俊,我们北国可是不少。”
顾老爷子一双虎目狠狠眯起。
作者有话要说:
☆、大混乱
五昧面馆内——
顾长风手上停着一只信鸽,他取下信鸽脚上的纸条。
纸条上是顾老爷子传来的信息。他有些疲倦的揉着眉头。一旁的顾家两兄弟关心的问:“怎么了?”“爷爷说了什么?”
顾长风回答:“白胜衣去了我们顾家。爷爷说让我们保护好十三,看来是他掳走了十三没错。”
顾长生:“可有说白胜衣是为何而来?”
“信上没有细说。”
三人很是焦急。情况似乎有些不能控制,和有些糊涂。
此时窗户有了声响。
顾长风开了窗,窗沿上也是一张纸条:人在溧水南岸,卧鲤桥。
顾长风对着两个弟弟,面色凝重,“看来我们必须亲自跑一趟了。”
溧水南岸,小树林——
顾晓语不近不远的跟着走得快一些的乌鬼,一路无言,她似乎还有些发愣。
刚才她的心脏就如同战鼓擂动,无法负荷。那张犹如妖精的脸,一直在她脑海中闪现,有些可怖,却又好像很吸引人……
顾晓语慌忙甩头,双手托住自己的脸颊,她觉得自己现在似乎有些不正常……
前方不远处阴气森森,昭示着有人心情并不愉快。
顾晓语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自顾发呆,离乌鬼已经有段距离。她提起裙摆,急急地赶了上去。
九里镇就在眼前了。
乌鬼这些日子来的烦躁实在有些多,他不耐烦想无关之人的问题,但总不得不想。就如他本打算就这样丢下身后那个大累赘。可是昨晚的七鸦又让他没办法必须带着。
“乌鬼,顾晓语,你要记得送回去。她是我的任务之一。”
顾晓语看着眼前熟悉的小镇,有些激动,明明没过多久,她却觉得那样漫长,不知道小李是不是找疯了,还有木通,是不是没人请他免费吃面,不会是在饿肚子吧……还有还有酒鬼大叔……
“那个,”顾晓语的脸朝着另一方,“我们要怎么过河?”
没错,其它的心思都该放一边,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回家。要回家,就要过河,要知道,溧水可是宽着的,可这个地方位置偏僻,根本不会有船经过。
乌鬼飘近顾晓语,靠近她的耳朵,“怎么,不敢看我,你怕了?”
顾晓语的耳朵兀的染红,向下延伸。
乌鬼觉得更烦躁了。他冷哼一声,“这样过。”粗暴的扛起顾晓语,直接飘上溧水,这突然的动作惹得顾晓语一串尖叫。
乌鬼突兀的觉得舒心了不少。
卧鲤桥上,并不平静,有两个人正在打斗。一旁,围着一堆的黑甲卫。
一男一女,招式往来间,飘飘忽忽,总觉得不够正经。
那女子便是到处追查的初颜,她早已怒气冲冲,咬牙切齿:“给老娘认真点!”
初颜倒是许久没有这么真的大动肝火了,生气下招式就更凌厉了些,而另一个招式却更飘忽了。
“生气起来,更是美上七分哪。”这习惯性的戏谑语气不是夙还能是谁呢。
“无耻小人!”初颜两眼发红,却也实在艳若桃李。
夙夹住初颜那破风而至的袖箭,嘴角扬起,却叹了口气,“可是玩够了?”仿若是相识已久的情人,语气宠溺。
初颜已经没有理智了。
一旁的黑甲卫,亦是没有主张,不知这算什么情况。他们奉命保护初颜,不过眼前这男子他们得罪不起啊,况且这两人似乎是旧识?
夙接住初颜的拳头,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初颜姑娘,你我这不过是第二次见面,这般对我,委实过分了些吧。”
初颜充耳不闻,脚上虎虎生风,对着夙的命门而去。夙勾唇一笑,放开了初颜的手。
“把东西还我!”初颜恢复了理智,剑眉皱起,手上却并不放松。
夙再次靠近初颜低语:“那东西可不该属于你。初颜姑娘,难不成你想当皇后吗?”
初颜被这话乱了心神,招式也弱了下来。她冷冷道:“我怎么想与你无关!”
趁着这个空档,夙的袖中滑下了勾金折扇。正欲举起,一抹黑影朝他袭来。他心神一震,终于招式不再飘忽,疾速划开扇面,金光闪烁!
不过一瞬,双方都各种退开。
夙收起扇面,眼眸垂下,掩去眼里的淡淡冷意。
这人是在当初大殿上的另一个高手!当时夙没有出手,不是因为那些弓箭手,挡在他面前的七鸦是一个原因,另一个让他萌生退意的便是在大殿上另外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那让他觉得危险!杀手从来都是阴暗中伺机而动,一招就足够毙命。正面的攻击不可怕,可怕的便是这些暗地里杀手的一击,防不胜防。
不过现在他可是暴露了啊……
夙眼角含笑的看着初颜,轻轻地说:“我好像低估了你的分量啊。”
初颜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有言语。
墙角边,乌鬼的那双蓝眸盛满翻涌的白色雾气,黑气缭绕。
初颜和顾晓语,对于乌鬼而言,没有区别。但是对于沧无涯而言,却自然不是如此。
场上杀气似有似无,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诡异。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呆呆站立一旁的顾晓语。
“诶,你们这些传闻中战神一样的黑甲卫,就不打算做些什么吗?那角落里的人可是南武皇的好臂力啊。”夙浅笑着指向乌鬼藏身的角落。
那群黑甲卫没有动。
初颜冷笑:“谁知道这是不是你的把戏。无耻小人,吃我一招!“
黑色袖箭如雷而至!
夙自然是轻松接过,只是他这一动,正好给了乌鬼出手的机会!
再次过招,夙的招式与刚才又有了不同。不过一招,却似乎有千重变换!
这边缠斗,那里黑甲卫里也有动静,数抹冷光向两人袭去!夙转动手中的折扇,凌空一跃,挡去身旁的冷光。乌鬼晃动身形,速度极快,场上竟然多了四个残影!
夙跃上屋顶,细长的凤眼弯起,眼睫长长垂下,他语带薄凉,音色如玉珠相击,“看来北庭合作的诚意不够啊。”
黑甲卫里依旧冷劲暗放,齐齐向乌鬼袭去。
一旁的顾晓语惊的踉跄两步,正好跌入黑甲卫的袭击范围!
乌鬼再次急速移动,将顾晓语揽进黑袍,急速一卷,朝屋顶的夙扔去!
屋顶的夙无奈一笑,只能接过。
仿佛嫌不够乱一样,卧鲤桥上又来了三个人,正是闻风而至的顾家三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
☆、生死局
京城——
北方的城池在万般斑斓的秋菊映衬下,显得格外繁华美丽。金碧辉煌的宫殿外,内侍总管疾步走着,他走得很快,头低着,不过一会儿,就到了皇帝的寝宫外。他深吸一口气,挂上得体谦和的笑容,推门而如。
“是三叔回来了吗?”
声音清脆无邪,语调上扬,让人听着就觉得高兴。
内侍总管钱公公陪着笑,对着万重珠帘的那头小心道:“皇上,是奴才。”
“啊,是你啊。”一双细嫩白皙还略带婴儿肥的手穿过珠帘,露出一张洁白无瑕的笑脸。这张脸看上去不过十三十四岁,眼睛很大,自然带笑,清澈见底的溪流般澄澈。这看起来无忧无虑的少年却是北庭的皇帝——北文帝白洛衣。
白洛衣赤脚跳了下来,歪着脑袋,伸出白嫩的手指指着钱公公,疑惑的问:“既然三叔还未回来,你进来干嘛?”
钱公公脸上的肉一个哆嗦,他忙行一个大礼跪下,恭敬道:“启禀皇上,是黑甲卫有消息传来说南庭七鸦已经受伤,但消失在了鬼树林中,估计是活不成了。”
白洛衣背着手,装作一副大人模样,故作深沉地说:“三叔说黑甲卫是天下最厉害的死士。但是依朕看,连一个七鸦都杀不了,也就一般般吧,你说是吗?钱公公。”
钱公公伏地,冷汗直冒。这个问题可不能随便回答。皇宫里的人谁不知道皇上最看重自己的三叔丞相大人,谁也不敢讲丞相的不是,但更不能违背皇上的意思。
“贱婢愚钝。不敢妄论圣言。”
“你说三叔整天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到处奔波,那些人是不是很烦?”白洛衣有些烦恼的样子,“因为他们,三叔都许久没来看我了。他们让三叔那么烦,是不是该受到惩罚呢?”
偌大的寝宫,没有一个宫女侍婢。脸都贴在地面的钱公公瑟瑟发抖。
锦城,顾家——
顾老爷子现在很烦,不知今年是不是犯太岁,走了一个北庭丞相,又来了一个南庭王爷。偏偏他们提的要求都让人左右为难,坐立不安。顾老爷子捏着手里的信,嘴里泛苦。
难得官服加身的七鸦显得贵气非凡,再加上那张精致的脸,说他天生贵胄真真一点也没错。
他木然道:“信已送到。我走了。”
一句“等等”都还未出口,庭院里已没了七鸦的身影。顾老爷子呆愣,这王上究竟是在想什么,怎么就派了这么个不懂人情世故的王爷来。不过……
南庭可就这么一个王爷啊…。。这其中的意味可值得深究。
“老太爷!!不好了不好了!”
顾老爷子凝眉看去,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朝自己撞过来。见到此人,他心里更是乱成一团,扶住此人以后,他紧紧咬牙道:“小李,你不在九里镇照顾小姐,来这里干嘛!”
小李泪眼朦胧:“小姐她小姐她被抓走了!”
九里镇,卧鲤桥——
顾家兄弟三人目赤欲裂,面前的另外一个人,江湖中如鱼得水,从来不曾狼狈不堪的夙苦笑连连,他的衣服几乎已经成抹布了。虽说他的武功不低,可是他也没有无耻到和三个普通人动手的地步。他撇了撇后方,一众黑甲卫和一个不明就里的女人,哎,连逃跑的路线都被封锁了。这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啊……
伏在乌鬼背上的顾晓语脑子里开始自我反省,究竟是为何自己又和这个怪人走到一处了啊?
三个时辰前——
在顾晓语状似被夙抓住时,顾家三兄弟刚赶到卧鲤桥,他们不认识乌鬼和初颜,但是蓝海商会的第一高手夙还是认识的,还有那特征明显的黑甲卫。
顾长风喝道:“凤凰鸟!放开她!”
闻言,夙轻轻撇过顾家三人,眼睛眯了起来。
江湖里夙确实有个称号“凤凰”,不过在后面加个鸟字可不怎么好听啊。
“顾家的人?哟,这可是又热闹了。”
夙不笨,相反他很聪明。现在唯一看清情势的人估计就只有他了。
初颜是冲着那东西来的。而那个神秘杀手估计是因为初颜和沧无涯的特殊关系出的手。那群黑甲卫,也是两派,一派保护初颜,一派射杀神秘杀手。至于他手上的小东西嘛,夙笑了笑,估计就是顾家藏着掖着的那个庶女了吧。
这可是真够有趣的。
顾晓语看到了自家哥哥,也没有显得高兴。现在乌鬼正被一群黑甲卫围杀,而她帮不上忙,这个什么凤凰鸟还在这冷嘲热讽,真真让人恼怒。
“哥!”顾晓语冲着顾长生喊:“快救我!”
顾长生也很焦急,十三甚少这般叫他,果真是在害怕吧,她只不过是个弱小女子。“十三别怕!”
“小姑娘,你可别敌我不分,挑拨离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