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的武士还算留情,没拿斧子来,全用拳头,倒也让人敬佩。
说话间十几个大汉挽起袖子,大摇大摆的就往店里走,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本来就没人拦。
屋内乒乒乓乓的传来砸东西的声音,看热闹的人都伸长了脖子往里探,徐若嫣干脆拉着濮阳情旃走进了店门,对大家的大呼小叫根本不闻不问,直接走到角落的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前面还有三桌有人正在喝酒聊天,对那些刺耳的响声充耳不闻,艺高人胆大吗。
“十三只板凳,纹银二十六两,八张桌子,纹银四十两,二十七个盘子,纹银二十七两,上等女儿红六坛,纹银三十两,碗十三个,纹银十亮,请问还要继续砸吗?”平安站在柜台旁,手指飞快的拨打着算盘,见他们停手了,很好心的问道。
“你算什么东西,爷爷我还没砸够呢,现在我还想揍人了。”武大少爷揪起平安的衣领,脸往上一凑,阴深深的威胁。
“这……恐怕不行,小店有规矩,物砸了照价赔偿,人被打了会双倍讨还,所以您还是接着砸吧,一楼没砸够,可以到二楼接着砸。”平安嬉笑平常,不知道使了什么招,弄的武大少爷向向后退了好几步,平安拉了拉被揪皱的衣服,临危不惧的样子惊住了武大少爷。说他是武大少爷,是抬举他了,说白了他也不过是别人养的看家狗,狐假虎威罢了。
“你们也该见好就收了吧,不要以为店家老实,你们就无所顾及,你们的所做所为,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了,你们实在是欺人太甚了,进门就砸,狗仗人势的东西,还不快滚。”其中有一桌食客,开始打抱不平,挺直的腰板背对着众人,但是听声音还能听出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公子,旁边还坐了两个三十多岁的男子。
这方不出声还好,这一出声就引起了濮阳情旃的注意,声音好耳熟啊,顺声望去,却瞧见了他人身边的仆人。心里痛呼糟糕,皇上怎么没事出宫来了。
“大哥,你认识那个人吗?”一见他脸色不对,徐若嫣顺着他的目光瞧去,不解的问道。
“嫣儿,那个人就是当今的皇上,你说我认不认识。”濮阳情旃压低了声音,突发状况越来越多了,是福不是祸,是祸就躲不掉,在说了,能有什么祸,顶多有霉事上身,又不是上他的身。
“呵呵,你好象很怕他的样子,放心啦,我的易容术没有人可以辨别出虚伪的。”濮阳情旃急的险些冒汗,他怕的就是如此啊,青云是皇上的一母胞弟,因为不喜欢被教条束缚,所以就出外游学,常常不回宫,现在长大了,更是四处逍遥,根本不理会皇上的传唤,更离谱的就是私自改了名字,他本是当今的越王殿下,这下可真是麻烦了,青云小舅,莫怪、莫怪啊,他不有意的,实数意外。
他现在也无法和嫣儿解释的太过,只能自己干着急,头痛的想着青云事后会给他怎样的报复。
[第一卷 胭脂碎:第三十二章圣上平乱]
忘忧楼内暗波汹涌,浪头越来越高,事情越闹越僵,根本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你又是什么人?大爷喜欢砸哪就砸哪,你管的着吗?你小子最好给我放聪明点,把地方让开,否则爷的拳头可没长眼,磕了碰了的,算你倒霉。”武少爷鼻孔里喷气,火冒三丈的走向皇上。
“哼哼,什么人,你还没有那个胆量知道我是谁,我是教训你们的人,我奉劝你们见好就收,不然没人救的了你们。”皇上就是皇上,一句话威信十足,冷冰冰的直刺骨,他是气愤到了极点,堂堂天子脚下就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挑战他的权威,是可忍熟不可忍。
“笑话,你以为你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他,什么东西叫我停手,行啊,从我的跨下钻过去,叫我三声爷爷,爷爷我就考虑考虑是否罢手。”
还没等他得意够呢,一把折扇已经给了他两耳瓜子,皇上手中的茶杯一声响碎了,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羞辱过,好个畜生,该杀。
“这种人活在世上太多余了,宜声,宜宇,给我掌嘴,狠狠的打,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东西,哼。”
九五之尊动了怒,有人要倒大霉了,徐若嫣就差拍掌叫好,真是多事的季节啊,走到哪,哪都有事情发生,什么时候才能有停止的那一天啊,什么时候才能和心里面的爱人谈谈情,说说爱呢,真是苦恼啊。
这一声打不要紧,双方就拉开了架势,一拥而上,将整个忘忧楼搞的乌烟瘴气、乱七八糟的,平安也不着急记了,托着腮帮子看热闹,有东西飞过来,他就接住,一来二去的,还真有几个碗、碟免糟被摔的命运。
“大哥,你的店都被人砸成蜂窝煤了,你还真沉的住气,你在不出手,可真就没处撒气了。”
徐若嫣拿双筷子没事敲桌子,大哥是怎么了,平时也不见他留这么多汗啊,他到底在怕什么?怎么象老鼠见到猫似的。
“嫣儿,闲事少管。”
徐若嫣翻翻眼球,什么叫闲事少管,要知道,他才是当事人好不好,来的时候还要插手教训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混球呢,现在到好,她成了挑唆者,屈不屈呀。瞧瞧其他那两桌人也加入了打抱不平的行列,气氛一下子更加沸腾了,门外看热闹的争先恐后的往里挤,一个门最起码有十个脑袋往里探,窗户也被人挤开了,好不热闹,是很热闹,就是有点让人头疼,掌柜的即气又想笑,心中大叹,我的店面啊,不为别的,这装修又要费老时间了,劳心劳力的不还是他吗,可是老板还坐如弓呢,他也不能轻举妄动啊。
大家都是练家子,武大少人手带的又多,一时半会还分不出胜负,可怜桌子板凳被踢过来扔过去的,弄的满屋子木削横飞,分明是让他鸡犬不宁呀,掌柜的不忍的闭上了精明的老眼。
徐若嫣眼尖,看见窗外来了大批的官兵,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报的案,管理京城治安的张伊龙骑着马带着人赶到了。
“让开,让开。”民见到官纷纷退避三舍,将路自动让了开来,简直是训练有速。
“都给我住手,是谁允许你们在此打架的。”张伊龙绷着脸,一声霹雳落下,两方都带了点伤,不情愿的停手。
“张大人近来可好啊。”武少爷一脸献媚,拿起扇子给张伊龙扇起了风。
“托武吉公子的福,近来还凑合,如果公子可以安稳些,别今天砸这,明天又砸那的,我会更好。”张伊龙不卖他的面子,目光放在了皇上的后背上,此人的身影好熟悉啊。
“马屁精。”宜声不削的吐了口唾液,回到了主子身边。
“大胆,见到张大人还不行礼。”武吉还没意识到自己惹下了个大麻烦。哦,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大祸临头了,而不自知。
“不知圣上在此,下官冒犯了。”张伊龙一看皇上身边的两名带刀侍卫,一切都明白过来了,连忙跪地磕头,手下的官兵也都纷纷跪在了地上,武吉呆在当场,皇上?怎么会是皇上呢,刻意的摸了摸脖子,这下玩了,脖子上的脑袋要不保了,双腿一软瘫痪在地上,他怎么这样的倒霉,哪天来砸店不好,偏偏选了今天这个霉日子,爹呀,救命啊。
“冒犯了,的确是冒犯了,堂堂天子脚下,居然有人横行无阻,把口吐污秽之言当家常便饭,民风何在,朕的脸面何在,哈哈,连一个小小管家的儿子就敢如此放肆的欺人,真让朕长见识啊,哈哈,张大人,这里交给你了,该怎么处理,不用我教吧。”皇上冷笑着拂袖而去,短短几句话就吓出了张伊龙的汗,好在他平常不贪,不作恶,不然今天第一个办的就是他。
“微臣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张伊龙叩首,用衣袖偷偷的擦了擦汗。眼角恶狠狠的瞪了眼经常在京城内捣乱的武吉,看今天谁还敢救你。
皇上走到门边突然停脚,“掌柜的,告诉你们的楼主,该回家了。”顺便又瞅了眼濮阳情旃,在众人的惊愕中大步远去。
“张大人,您救救我,求求您了,您快救救我吧。”武吉吓的险些尿裤子,跪在地上全身上下的打哆嗦,他怎么那么倒霉啊,要知道皇上在,打死他,他也不敢捣乱,千金难买早知道,做恶的人总怀有侥幸心理,要知道,做了天理难容的事情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别求了,求也没有用,我救你,谁救我,来人啊,将这些恶奴全带回衙门,听后处理。”
张伊龙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转身对掌柜施了一礼。“掌柜的对不起,带我向你家主子赔罪。”
“张大人客气了,和气生财,以后还请大人多多关照。损失钱财是小事,吃官司就是大事了。”
张伊龙了解的点点头,带着手下回府了。
“大家都撤了吧,小店停业三日,三日后正常营业,凡是想搬走的客人,小店退还房钱,想继续住的,也可以留下来,其中若有不便之处,还望诸位多包含。”
“你的掌柜的,很能干,真不知道你从哪笼络那么多的人才,喂,你在想什么?”徐若嫣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想一些麻烦事,对了,你不是很爱管闲事吗?要不要帮他们收拾屋子啊。”
“我才不要呢,架也打完了,饭是没的吃了,我们是不是换家馆子,我真的很饿。”
“换家馆子?我还以为你看热闹都看饱了呢?”濮阳情旃调笑着徐若嫣,小丫头就是小丫头,一逗就脸红,真不晓得她以前是怎么伪装的,还是他太愚笨一直没发现异常。
“讨厌,就会取笑人家,你在嘲笑我,就不和你说了,我要吃饭去,饿死啦。”徐若嫣拿起桌上的剑,起身就要走,却被濮阳情旃一把抓住了,用眼神示意她莫急,他还有事要做。
“掌柜的,将店内的所有损失列出一张清单来,派人送到凌王府,咱们吃明亏,也得让他们吃点暗亏,对了,清单下边写上越玟二字。青云对不住了,人为己天诛地灭,要怪就怪你自己交友不慎,想是这么想,他还是忍不住的打了冷战。
“楼主放心,我会办好的,请问这位姑娘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位姑娘正是和主子用餐的女子,怎么又和楼主在一起了,这些年轻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搞不懂。
“哎,奇了怪了,你怎么知道我是姑娘。”徐若嫣奇怪的问道,着男装以来还没有人看出她是女儿身,掌柜的也就见过她两次面,就肯定她是女扮男装了。
“哈哈,姑娘别见怪,有时候看事、看物、看人,尤其是看人,是要用心去看的,有哪个男子能如姑娘这般灵韵动人。”一听便知道他是一个经验老道的前辈,徐若嫣嘴上佩服,小巧的下巴点了点,心里是半分佩服,半分不服气,用心看,为什么没看清濮阳情旃的伪装呢,还是不到火候不是,“哦,原来如此,我叫萧离,以后多多指教。”徐若嫣拿出一副恍然大悟的可爱表情,遭到濮阳情旃的白眼。
“好啦,要叙旧以后可以慢慢叙,掌柜的,麻烦你尽快收拾好残局,我有事先走了。”
“楼主请便,不过皇上离去前让我转告的那句话,想您都听见了吧。”
“听见了,那件事情我会处理,阿离,我们走吧。”濮阳情旃挑了挑眉,多日来,徐若嫣已经掌握了规律,只要他有为难的事情他就会挑眉,有不高兴的事情,会皱眉,动杀机的时候,他会浅笑,笑不到眼底,剩下的时候,他全是无害的慵慵懒懒的笑,这种极品的贝勒爷不是祸害是什么,以后,不得有多少女人和她争丈夫呢,想到有人她争,她就往外冒酸水,气不打一处来的走在了他的前面。
夕阳西下,留下了莹黄色的夕阳景,两人一前一后始终保持着二米的距离。
濮阳情旃猜了半天,就是猜不出她为何生气,看样子还非常的严重,冥思苦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
“我的好嫣儿,你气了半天,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在气什么,你什么都不说,我想帮你出气都没法帮。”实在是忍不住了,走上前,不愠不火的问道。
“气?气什么?谁生气了吗?”徐若嫣笑容可拘,气,她当然气了,不过她不能说,说出来一定会他笑的,她气的事情还没发生呢,气的有些早了,天下女人一大家啊,全会吃醋。
“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吗?我的好嫣儿,撒谎是要先打好草稿的,不然啊就学乖一点,嗯?”
鬼才信她的话呢,眼珠都要瞪出来了,牙磨的嘎吱嘎吱的响,还说没生气,他看是在生他的气才是真。
“好啦,管天管地的还要管我生不生气啊,如果你在不填饱我的肚子,我会真的生气。”徐若嫣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拿他出气,她是不是太刁蛮不讲道理了。
濮阳情旃摇头苦笑连连,女人心海底针,让人难琢磨啊,走走停停的来到了淡水湖边,湖上灯火通明,明亮耀眼,人影摇动,笑语连珠,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前面有一家饭馆,环境不错,我们可以一边听曲一边吃饭,夜晚,这里的整条街道上的客商都会到这里畅抒情怀,非常热闹。”濮阳情旃好心的给他解释,徐若嫣只是轻轻颔首,忙了一大下午,到现在还未进食,哪有力气扯闲气啊,不过说真的,灯笼映着碧绿的湖水,波光粼粼,如处在仙境,琴弦拨动,扣人心弦,真能让人神轻气爽,心也不在压抑了。
“两位公子吃饭?”面带笑容的小二哥上前迎接客人。
“去准备一间雅屋,把你们的拿手好菜全端上来,在来一壶好酒。”
想来他也是常客了,对这里的环境不但但是清楚,简直就是了若执掌。跟在他的身后走上了木板,小楼不高,上下两层,但做在这里可以看清全湖的风貌,颇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意境。
“想必这里云集了京城里所有的闲人雅客了吧,清风鸟语,香气扑鼻,“这里的确是一个好地方,光看看风景就能让人饱腹了。”徐若嫣掀开窗上的轻纱,双眼迷梦,细看着湖上美景。
濮阳情旃不眨眼的望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嫣儿离他好远,就象此刻她明明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为什么总有一种让他不安的感觉,好象他稍不留神,她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要怎么做才能真正拴住她,又不伤害她呢,她的嫣儿不是囚在园林中的蝴蝶呀。往后他要怎么做才能时时刻刻的拥紧她呢,他不确定。
“要是看能看饱的话,天下人就不用吃饭了,直接看两眼不就得了。";濮阳情旃一如既往的寻她语病,语气满是包容和宠溺。
[第一卷 胭脂碎:第三十三章一触即发]
十五的月亮格外的圆,洁白的发光体悬高在星空之上,众星捧月是每一个人所熟悉的,可是被捧高的月亮会快乐吗?每夜都是一个新的开始,这个开始却也是孤独寂寞的延伸,圣洁的白孤傲的俯视大地,让人们瞻仰它的光辉,可它也许在落泪,又有谁懂呢?
徐若嫣斟了一杯酒,酒很辣,喝了一口又都吐了出去,“大哥,酒中的天地是怎样的,辣的呛人。”
“酒中的天地大的很,每个人的天地都不同,等你自己喝过了就知道了。”酒是英雄胆,还可以一醉解千愁,酒中的乾坤啊只有品尝者自己知晓。
“问也是白问,还不如我自己醉上一回。”
濮阳情旃没有阻止她,只是由着她喝,由着她被呛的眼泪直流,她压抑的太久了,该放松放松了,那纤细的肩膀背负了太多的恩怨,是时候放下了。
徐若嫣哭红了眼睛,酒醉后的小脸变的红晕,这一哭,似乎要哭出自己的所有委屈,如初春的第一场雨润了她原本干涸的心田。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徐若嫣嘴里含混不清,是啊,为什么?十年的际遇早已写满了悲冷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