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后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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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后妃传-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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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岳寒哼一声,霍然起身,“想必是有人在皇上面前说了些难听话,进了谗言,不然他怎么会疏远我这个堂叔。”
  高归彦愣了一会儿,随即笑道:“清河王殿下,你可别忘了,他是皇帝,是齐国的君主,只要是姓高的皇室亲贵,都有可能威胁到他的位置,所以他对你自然会有些猜疑,你又何必多想,自寻烦恼呢。也有可能,皇上是真的国务繁重,才会没功夫见你。”说着,一直看着高岳的面容,看他的脸色有没有一丝改变。
  高岳却不这么认为,面上露出忿然之色,喝道:“别让我找到那个人,不然我定不轻饶了他!”
  高归彦听得此话,脸上却依旧平静,还带有一抹得意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薛氏之死

  转眼已入冬季,天气愈寒,冷风袭人。夜已深沉,窗外风紧人稀,唯有轿夫的脚步声清晰入耳。
  殿内灯火通明,推开大门便能闻到满室酒香。薛氏已经烧了一壶酒,原本她是想喝热酒暖身子的,没想到高洋来得甚巧,正好赶上了。
  薛氏拿起桌案上的酒壶,倒入杯中。酒香扑鼻,越发浓烈,虽然还未入口,却仿佛已经有一种浓浓醉意。
  高洋凝视那张绝美的脸,一语不发,半晌方低下头,手里握着酒盏,正要饮入口中,却又将它放回桌案上。
  薛氏见他一脸不快,便开口问道:“陛下有心事?”高洋不言语,她又道:“陛下若是心里有事,不妨与妾说一说,妾愿为陛下分忧。”
  高洋却冷笑一声,“那我倒想听听,你要如何为朕分忧。”
  薛氏愣了一瞬,随即笑了笑,并未发觉他一点不对劲,反倒凑到他身侧,娇声道:“陛下这段时间是怎么了?要不就是不来,一来就冷着脸,叫妾害怕。”
  虽然三个月前高归彦曾向高洋进言,道出高岳私自建造宅邸,还有大臣们的议论,但是看见眼前的美人,那股子怒火再次被扑灭。
  他忽而露出一抹笑意,将薛氏拥入怀中。看着坐在腿上的美人,听着她温软的声音:“陛下,妾有一事想与陛下说,不知该不该讲?”
  高洋问道:“何事?”
  薛氏微笑道:“陛下可曾记得妾有个父亲?他现在闲来无事,所以妾希望陛下能给他个官儿做做。”
  高洋仍是不语,只听她说下去:“妾想为父亲要司徒一职,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什么?司徒?”高洋脸色大变。
  原本他以为薛氏不过是想要些金银珠宝、锦缎布料,没曾想却是为了给自己的父亲某个官职,这也就罢了,还要司徒这种朝廷重要职务。
  高洋大怒,霍然起身,将薛氏甩到地上,纵声喝道:“司徒是大官,岂是你想求就能求得到的!”
  见他这般恼怒的模样,薛氏心下大骇,随即听见他喝令一声:“来人,把她给我绑了,朕要好好调教这个不知身份的娼妇!”
  殿外的侍卫闻命立刻进入大殿,将薛氏整个人捆绑住,悬挂在了房梁上。薛氏虽然挣扎不休,口中连连喊着饶命,高洋却毫不理会,用锯子将她锯杀了。
  顷刻之间,大殿内血流成河,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高洋的身上也溅了点点血红,双手沾满了鲜血。
  此时的薛嫔正在床榻上沉睡,一个侍婢急忙跑向她的寝宫,口中连连唤着:“夫人,夫人……”
  她的叫声使薛嫔猛然惊醒,起身离榻,看向那名侍婢,忙问发生了何事。婢女却惊颤不止,过了良久,只听她哭喊道:“夫人,薛氏她……她被皇上杀了!”
  薛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得后面两个字,她的眼眶瞬间湿润,站在榻前的侍女听见薛嫔发出一阵响亮的哭声,接着就见她昏倒在了床上。
  严冬夜晚,凛冽的寒风吹过,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冷。薛嫔却依旧站在殿外,已有半个时辰。
  李祖娥听闻薛氏的死,便来到了薛嫔的寝宫。姐姐离开人世,被丈夫亲手杀害,无论是谁心里都不会好过。
  李祖娥见她独自一人站在殿外发呆,神情落寞,便上前给她披了一件斗篷,轻声道:“这么冷的天,站在这里干什么,还穿得这么单薄,若是染上风寒可怎么好。你有孕在身,却遣走了侍婢,不让她们伺候,若真病坏了身子对孩子也不好啊!”
  薛嫔的身上忽然感觉到一丝温暖,随即抬头看了看李祖娥的面容,“娘娘突然前来,给我披上这件斗篷,我还以为是姐姐……”说着,双眸含着泪光,声音哽咽,“如今姐姐已死,看来我也活不长了!其实我早该想到的,皇后娘娘是圣上的结发妻子,而段昭仪有太后和哥哥在背后撑腰,可是我跟姐姐却只有圣上的恩宠。皇上的新鲜劲儿过去,失了宠爱,我们的命运想必会很凄惨。圣上喜怒无常,嗜酒好杀,早晚有一日,我们姐妹二人都会成为他的刀下鬼。”
  李祖娥劝道:“别胡思乱想了,你看你的肚子这么大,就快要临盆了,应该想想如何迎接这个孩子才对。”
  薛嫔摸了摸隆起的肚子,苦笑道:“原本我很期待他来到这个世上,看着他长大成人,可是一想到要生下暴君的孩子,我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更何况他杀害了我的亲姐姐,让她死无全尸。”默然片刻,又道:“即便是桀纣重生,也不会像当今圣上这般残暴荒淫、虐杀无辜……”
  李祖娥忙打断道:“妹妹,你别再说了,这话岂是能随便说出口的,若是让圣上听见,可如何是好!”
  “即使圣上知道了又如何,不过是杀了我解气。”她冷冷地笑,“身死不可怕,最怕的是你明明活在这个世间,心却已经死了!”
  冷风依旧在吹,枯叶早已凋零,二人忽然不言语。周围十分安静,静得仿佛身在一处荒凉之地,有些许孤寂,有些许落寞。也许,薛嫔此时的心情也是如此吧!
  李祖娥暗暗想着,听见她又说:“我们身份低微,不可能像皇后娘娘与段昭仪那样高贵,只有委屈自己,尽心伺候有权势的男人,以此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可是现在想想,那些锦衣玉食、富足奢华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
  李祖娥却道:“可是我与你想的却不同。无论发生何事,我唯一想的就是活着,只有活下去才会有希望。”她向薛嫔微微笑着,“所以我希望你也可以活着,好好活着。”
  薛嫔看着她的面容,忽而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显然她笑得很勉强。
  朝毕后,众臣皆退出大殿,唯有高岳与高归彦二人站在殿阶下,望着坐在高座上的君主。
  此时的高洋穿着一身龙袍,坐在御座之上,一双寒眸扫向座下的高岳,口中没有半句言语。
  大殿里极静,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那种感觉比殿外的天气还要寒冷,仿佛就快结冰。
  良久后,高洋忽然开口,冷声问道:“清河王,你可知罪?”
  高岳却道:“臣不知犯了何罪,还请陛下直言。”
  高洋喝道:“你奸淫民女,还说没罪!”
  高岳自然清楚他说的民女是谁,纵声道:“臣本欲娶她,不过嫌她为人太轻薄,所以放弃了这个念头,并非奸淫。”
  听见他强硬的语气,高洋不禁大怒,正欲张口大骂,却忽听高归彦开口,对高岳喊道:“在圣上面前怎能如此放肆,你这可是以下犯上!”
  未待高岳开口,高洋就命内监进殿。高岳转身见那名内监的手中拿着酒盏,显然,高洋早已打算将他处死。
  随即,高归彦拿起酒盏,缓步走向高岳,淡淡道:“只要把这杯酒喝下去,就能保全全家。想必清河王殿下,也不想因自己而连累家人吧。”
  听见这话,高岳接过了那杯毒酒。
  如今薛氏已死,高岳深知皇帝做这一切都是冲自己来的。原本他以为自己早已做好了准备,但是看着手中的酒盏,他的双手却依旧在颤抖,犹豫了半晌才将那杯酒饮入口中,然后身子缓缓倒在地上,很快就断了气。
  不久,薛嫔为高洋生下了一个孩子。不过让人没想到是,一个新的生命刚刚来临,另一个生命就快要结束了!
  寅时时分,李祖娥正在床榻上沉睡。入梦中,看见薛嫔站在不远处,身着一袭白衣,肤白貌美,神情幽怨,双眸不离李祖娥的面容,似是有很多话要对她说,“娘娘,我就要随姐姐去了,只是与娘娘相识一场,走之前我有些话要对娘娘讲。俗话说‘覆巢之下无完卵’,盛宴也终有散席的时候。娘娘母仪天下,尊为皇后,受万众敬仰,只是繁华一瞬,终不过是一场梦,还望娘娘好自为之。”
  薛嫔依旧在看着她,又道:“娘娘是个菩萨心肠的人,可惜心地太善也会害人不浅,尤其是在这宫里,若是没有点谋略和手段,只怕会殃及身边的人。但是如娘娘所言,只有活下去才会有希望,所以无论将来如何,发生何事,娘娘都要活下去……”说着,身影渐渐化为一缕轻烟,与周围的白烟一同消失在眼前。
  李祖娥的双眼一直紧闭着,额头汗珠点点,两手紧紧抓着衾被,大叫不止。李昌仪和清莲二人听见她的叫声,便快步走向床榻,轻轻推了推李祖娥,想要将她叫醒。
  李祖娥猛然睁开双眼,立起身,大口喘着气。她也记不清薛嫔在梦里究竟与自己说了些什么,只是依稀记得她对自己说“活下去”三个字。
  想及此,她不禁慌乱起来,看向李昌仪和清莲两人,开口问道:“薛嫔呢?她怎么样了?”
  李昌仪愣了一会儿,才道:“娘娘莫不是睡糊涂了?昨日薛嫔就被圣上虐杀了,仅仅过了一天,娘娘怎么就不记得了。”
  “杀了?”李祖娥低声道出两字,脑子仍是晕晕乎乎的,似是在梦中没有完全醒来。
  梦境亦幻亦真,虽然隔着阴阳两界,却仿佛她依旧存在,从未离开过。
  可惜那么美丽的少女,花儿一样年华的女子,就这样走了!
  李祖娥不由叹了一声,又回想起梦里的她眉头紧蹙,一脸惊惧,双眸含着泪光,显然她走得并不平静。
  她没有再睡下去,但一直在床榻上躺着,及至天色大亮,才起身梳洗了一番,随后去了薛嫔的寝宫。
  刚走到殿外,就听见了婴儿的哭声。李祖娥步入殿内,看见奶娘的怀中抱着一个婴儿,虽然她哄了好一阵儿,但那个小人儿却依然啼哭不止,于是走到她身侧,道:“给我抱抱吧。”
  奶娘依言将婴儿放在她的怀中,慢慢松开了手。李祖娥哄了一会儿,没多久就看见他睡着了。
  她看着那张粉嫩的小脸,轻叹道:“可怜的孩子,刚生下来就失去了母亲!”
  清莲上前看了看她怀中的婴儿,也叹了一声,“这孩子真可爱,可惜这么干净的婴儿,往后就要呆在这宫里,看着一幕幕的斗争和血雨腥风,还要面对亲生母亲被父皇杀害的事实!”
  李祖娥没再言语,将怀中的婴儿放在了床榻上,随即坐在他身侧,一直看着那个小人儿,待了好一会儿方才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姐妹情

  寂静的卧房内,一名男子正站在墙壁前执笔作画。片刻后,房门轻轻推开,侧头看见妻子李祖猗正向他走来。
  李祖猗行至他身侧,看了看壁上的画,口中赞道:“好美的景!”她接着凝视元昂的面容,“想必,夫君画的是去年夏天的美景吧?”
  元昂轻轻点头,温声道:“没错!”
  记得去年入夏,二人坐在一艘小木船上,观赏周围的景色,随着小船缓缓移动,两侧的珠帘轻轻摇晃,叮当作响。
  四周盛开着藕花,荷叶随风微摆,清风拂过面颊,闻到芳莲吹来的阵阵馨香。
  李祖猗微微笑道:“好美的莲花!不知明年,还有没有机会再看见它们?”
  瓣瓣莲叶飘落,元昂将她肩上的莲叶拂去,柔声道:“好好的,怎么突然为了莲花而伤感起来了?”他轻轻笑了笑,又道:“我觉得比起莲花,眼前的人倒更美!”
  李祖猗微微低眸,抿嘴浅笑,脸上泛起一抹嫣红,比夏日盛开的鲜花还要美艳。
  李祖猗忽而从回忆中醒来,再次看向元昂,微笑道:“夫君这般用心,是想学东晋大画家顾恺之,还是当朝画圣杨子华?”
  “明知故问!”元昂淡淡一笑,忽然又变得伤感起来,“这段时日也不知怎的,总觉得我们相处的时光会变得越来越少?”
  “胡说些什么!”李祖猗面露一丝不悦,静默片刻,又道:“我待会儿要去母亲那里,不知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去?”
  元昂笑道:“我也很久没有见岳母了,便与你一同去吧。”
  来到母亲家里,两人刚走到门外,就听见里面有一个男子大喊:“我醉酒时连太后都不认识,何况你这个老婆子!”
  李祖猗一听就知道是高洋的声音,随即听见里面传来母亲的惨叫声,还有哭泣的哀求声。
  她立刻推门进去,看见母亲被高洋痛打,心里既悲愤,又难过。李祖猗见状,很快走上去跪在高洋面前,忙道:“陛下,陛下不要再打了,陛下……”
  “滚开!”高洋怒喝一声,下意识地挥动手臂,将她甩到了地上。
  李祖猗吃痛一叫,丈夫元昂连忙跑上前去,将她扶起,低头时还看见她的手心已被划破,流出鲜红的血。
  高洋看见有人摔倒在地,不由向她看去,只见一个容貌极美的女子瘫在冰冷的地面,便怔了半晌。
  她忙起身,再次跪在他面前,“祖猗不知道母亲因何而得罪了陛下,使得陛下大怒。祖猗只恳请陛下放过我的母亲,不要再为难她了。”说着,额头贴在地上。
  片刻后,李祖猗缓缓抬头,脸上已有点点泪光;高洋没有继续打下去,将手中的马鞭仍于地上,目光投向面前的女子……
  看见这般姿容姣好的美人,高洋的心不由软了下来,尤其是那双含泪的双眸,一眼看去,见者生怜。
  高洋忽然面露一抹微笑,道:“既是姐姐这么说,我也就不再为难这老婆子了。”
  李祖猗再次向他磕头,连连道:“谢陛下……”
  话音未落,高洋便问:“不过,姐姐要如何感谢我?”
  李祖猗一脸疑惑,不知他言下何意,待她反应过来时,高洋却早已离开了厅堂。
  高浟的母亲尔朱英娥,是魏朝天柱大将军尔朱荣之女,颇有姿色,及至堂兄尔朱兆兵败自尽,与其女小尔朱氏一同被权臣高欢纳为侧室,还为高欢生下第五子彭城景思王高浟。
  一日,高洋忽至彭城王的宅邸,见到成熟有风韵的尔朱英娥,便起了淫念,欲行云雨之事。
  尔朱英娥抵死不从,高洋在盛怒之下拔下腰间的佩刀,挥刀砍向大尔朱氏,仅在片时,她头上便流出一抹鲜红,身子忽地倒在地上,血流满地。
  大尔朱氏头破身亡,高洋面无一丝愧色,脸色依旧平静,接着转身离开高浟的宅邸,策马驰去,回到宫里的时候,他的身上还带着尔朱英娥的鲜血。
  去了彭城王那儿没多久,高洋又到了元昂的宅邸。此时正巧元昂外出不在家,于是李祖猗出来迎驾。
  高洋只见面前的女子雾鬓云鬟,容色艳丽,不禁欲火上炎,似有千条蚂蚁在动,心里竟酥酥痒痒的。
  及至元昂回来的时候,李祖猗正躺在榻上,动也不动,听见身后有人唤她也没答一字。
  元昂疑惑不解,开口问道:“祖猗,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不说话?”说着,就伸出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
  李祖猗突然痛叫一声,元昂立即收回手,忙问她出了何事,李祖猗却还是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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