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薄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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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薄幸-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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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侧身落坐于她的身旁,缓缓的道:“千帆过尽,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你开心吗?”
见女子不答,男子继续道:“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这一生,我也只会娶你一个。”
“八年来,浴血厮杀,无数次的孤军奋战,多少个生死关头,我都挺过来了。想到你还在等我,我就有活下去的动力……”
女子忽然抬头,语气淡漠,道:“你不要把自己说的那般无辜,我等了你三年,可是你呢?你背弃了我们的约定,辜负了我的感情——那时,我疯了一般的找你,却只得到你战死沙场的消息。而时隔多年,我对你的感情,也早已消逝殆尽。你我之间,从你离开的那一刻,便已经结束了。”
修长有力的手指托起女子尖尖的下颌,男子俯身吻上她殷红的唇瓣,眼神中蓄满了盛怒的欲念。
一滴鲜血自女子的唇齿间流出,男子恍然未觉,结实的胸膛覆上女子纤弱的身躯。
衣衫渐渐褪去,露出女子白嫩的香肩,她面无表情,不反抗也不迎合,安静的承受着男子的索取。
一片旖旎中,男子突然不再动作,看着女子禁闭的双眸,他的眼中情欲顿消。
“嫁给我,就这么令你不愿吗?”他沉声道。
“无所谓愿不愿意,这幅躯壳,你若想要,便拿去吧。”女子语气淡淡,神色无喜无悲,道。
“绝儿,不要这样对我……”男子忽然放低声音,指着自己的胸口道,“我这里难受啊。”
女子纤弱的身躯轻轻一颤,缓缓的睁开了双眸。
映入她眼帘的,是男子健硕的胸膛,与林林总总的伤疤。那些伤疤,深深浅浅,大小不一,却皆是狰狞可怖,几乎遍布了他暴露在外的整个胸膛。
“这么多年,若非有要回来娶你的意志在支撑着我,我早就死过一千次、一万次了。可如今,面对你淡漠的态度,我的心,比刀割还疼。”
她的眼神变了一变,终于忍不住叹息一声,道:“将军这又是何苦,娶一个下堂妻,只会让你受尽天下人的耻笑。更何况,这一生,我的爱已经用尽,再也不可能爱上任何人了。”
她坐起身来,慢条斯理地将半褪的衣衫梳理整齐妥善。
垂下眼帘,恭敬地道:“多谢将军垂爱,只可惜,长孙长绝命贱福薄,无福消受君恩。”
殊不知,这一刻,她的心并没有表面上那般平静。广袖下的素手在微微颤抖,她甚至不敢去看男子眼中翻涌着的凄绝与哀痛,她怕自己会因一时的心软,做出自己不愿做的事来。
“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吗?绝儿,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低沉的男声自头顶处传来,那一瞬,她似乎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寂寥与绝望。
他说,既然这一世不能再爱我一次,那就等来世。
这一生,我只想让你记住我,仅是如此,如此,而已。
久经沙场,从来临危不乱的大将军,新婚那夜,在离开洞房的时候,步伐竟有些散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一阵风过,水塘中的莲花荡漾成海。
女子着一身纯白纱裙,手中拿着花棚子坐于树下,看着水塘中的莲花,一时愣神。
“夫人,将军可真是有心,知道您喜欢莲花,便在水塘中种满了白莲……”有伶俐的侍女见她似心有郁结,恰到好处的在一旁开口,道。
女子恍若未闻,只是定定的看着水塘,目光悠远,手下不自觉的用力,尖锐的针尖便透过薄薄的绣布刺破了指尖。
察觉到疼痛,她收回手,看着指尖上那一滴鲜红的液体,也不理会侍女的惊呼,淡定的用手帕拭去了鲜血。
“你在想谁?”
幽幽的男声突然从身后冒出,让女子的动作顿了一顿。她面不改色的将手帕收好,才站起身来,盈盈下拜,道:“见过将军。”
皇甫归伸手将她扶起,而后顺势带入怀中将其紧紧抱住,道:“绝儿,我想好了,即使你不爱我,我也会一直对你好,因为你是我最爱的人。”
她的眼中闪过震惊的光芒,而后轻声说道:“将军,你喝醉了。”
“我没有醉!”他将她抱的更紧,喃喃道,“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喜欢你总是想着别人……”
她使劲将皇甫归推开,后退几步,站定后,才冷冷的道:“我不管你是真醉还是假醉,总之,请将军自重。”
男子眼中满是迷离,他笑呵呵的看着不远处正对他怒目而视的女子,幽幽问道:“为什么要推开我?”
“我只是不习惯这样的亲密之举。”
“他从未与你这般亲近过么?诸葛懿,果然是个君子。”男子梦呓一般喃喃说道,“绝儿,你是不是,爱上他了……也是,他那样的身份,竟能纡尊降贵的如此对你,五年啊,别说是你,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该被融化了罢……”
他说完这句话,便站立不稳,向后倒去。
长孙长绝眼疾手快的扶住他高大的身躯,向一旁的侍者道:“送将军回房。”
看着人事不省的皇甫归醉如一摊烂泥,被侍者抬走,女子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方才,皇甫归那番疯言疯语,竟让她心乱如麻。她想说服自己不去想,可是那一字一句就像梦魇一般回荡在她的耳畔,挥之不去。
“夫人,今日摄政王的仪仗队会经过长安街,您可要去看看?”
清悦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女子回过头,看向身后,陪伴了她十年之久的清丽少女。
“霜儿,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知道,什么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
“奴婢该死!”看到她平静的容颜,少女一下子跪倒在地,道,“奴婢只是看着娘娘自从来了将军府,整日郁郁寡欢,日渐消瘦下去,心生不忍。奴婢以为,只有摄政王能让娘娘开心一些。”
“见了他,我就会开心么?”女子转过身去,看向远处云腾雾缭的山巅,轻轻一笑。
“往后,不要再让我听到那个名字。”她抬步向外走去,“今日,念你初犯,就小惩大诫,罚你月俸减半。”
“多谢夫人宽责,霜儿谨记教诲!”那少女重重的在地上扣了一扣,看着女子离去的方向,高声道。
长孙长绝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长安街。
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驱使她回过头——
率先映入她眼帘的,是浩浩荡荡的骑驾卤薄,佩仪刀者有之,佩弓箭者有之,执长枪者有之,他们隐隐形成拱卫之势,将中间那一驾华盖玉辂护在其中。
她凝目看去,隐约间,还可看见玉辂前方那随风摇曳的各色旗帜。
几个带刀侍卫过来疏散人群,长孙长绝随着人流被推挤到了最后方。然而,她只是定定的看着玉辂中那道风姿绰约的身影。
天青色的玉辂,其身镂金垂云,威仪之盛华,竟是与皇帝出行也不遑多让!
这一刻,长孙长绝忽然有些心惊——莫非,这诸葛懿所图非小?他的野心隐藏的如此之深,竟连朝夕相对了长达五年之久她都没有察觉到!
那么如今,他敢摆出如此阵仗,是因为羽翼已丰,时机将至么?
想到这里,她不禁失笑——这些事情,与她又有何干?
似是心有所感,稳坐于辂中那人霍然回头,茫茫人海中,他一眼便望定了她。
距离太远,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鬼使神差的感觉到他在看着她。
丝竹悠扬,管弦齐鸣,在空气中渐渐飘散。
再次相见,相顾两无言,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仪仗队越行越远,直至再也望之不见。
突然,她眼前一黑,随后便是天旋地转。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她清楚地听到了刀剑相交的金鸣铁戈之声……
将军府,密室中,皇甫归正站在一面巨大的墙壁前,凝眉沉思着什么。
在他身前的那堵墙上,有一张巨大的壁画。画上,山川壮丽,大河滔滔,城池繁华,就连小镇上的行人,也雕刻的分外精致,可谓鬼斧神工。
而这,并非是一副普通的壁画,它是一张世界地形图。
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偌大的将军府,只有这幅壁画,才是皇帝用来收拢心腹重臣的真正意义所在。而那些金银良田,加起来都比不上这张地图之一角价值。
一阵风吹过,密室中悄无声息的多出了一个黑衣人。
“将军,”那人单膝跪在地上,单刀直入道,“夫人被掳走了。”
“什么!”皇甫归转过身来,沉声问道,“你是怎么保护她的?”
“属下当时被人缠斗住,一时无暇□□,待到安全脱身,已不见夫人身影。”黑衣人垂首道,“未能保护好夫人,属下有负将军倚重,甘愿一死。”
“若你之死,能将本将的夫人换回,那么,我绝不会手软。”皇甫归冷声道,“劫走她的人,都有何特征?”
片刻后,只听一声巨响,固若磐石的石桌在男子的手下化为了齑粉。
“该死——”他眯起眼睛,望向南方的虚空,面沉如水的说道,“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长孙长绝做了一场很长的梦。梦中,她还是当年的皇城第一美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女,在落花纷飞的桃林里邂逅了那个俊秀的少年。他们两小无猜,海誓山盟,转眼间,却是零落尘泥,任她如何哀求也挽不回他决然离去的背影。
念头一转,她发现自己站在了摄政王府,凛冽的寒风吹在身上,如刀刮骨一般生疼。
恍惚中,有人将一件大氅披到她的身上,那人身上的气息如此熟悉,令她沉醉。可就当她以为他会拥她入怀的时候,身后的人却后退一步,道:“天寒料峭,夫人还是早些回房歇息罢。”
她被自己的念头惊醒,转过身来,微微欠身,施了一礼,道:“敬诺。”然后与他擦肩而过,一步一步向房中走去。
画面凌乱,一时柔如三月温润人心,一时血泪交织伤人彻骨。
最后那一幕,是男子笔走游龙在纯白的宣纸上落下的点点墨迹。月光皎洁,照于其上,让纸上那一个个铁画银钩的小字显得分外清晰——
愿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蛾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心,无端的被揪了起来。
女子紧紧地抿着唇,眉头死死的凝在一起,蜷缩着靠在墙角,冷汗顺着额头涔涔而下。
一桶冷水当头浇下,沉睡中的女子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缓缓的睁开眼睛。
映入她眼帘的,是两个壮硕男子。站在前方那一人,手中拿些一只犹在滴水的木桶——就是他,方才将一桶水泼在了她的身上。
女子目光幽深,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他们——虽然衣着打扮与中原人无异,可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流露出一股不属于中原人的野性与不羁。
后方那男子□□熏心的盯着她,砸吧砸吧嘴,用生疏的乾语道:“美人就是美人,就算沦为阶下囚,也是如此动人……”
为首那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用不属于中原的话语,冷冷的说道:“这个女人,你不能动。”
听了他的话,女子的目光更加幽深了。
她生长于狡谲重重的高门巨阀,自幼便见惯了阳谋阴谋、明争暗斗,对那些所谓的谋术诡道更可谓洞幽察微。从未点出过什么,并不代表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懂。事实上,她看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后颈间依旧在隐隐作痛,事到如今,她几乎可以断定,自己遇上的,绝非一场普通的劫掠谋财。
一道血光划过,女子抬起头,看到两人正捂着颈项直直的往后倒去。他们的指缝间,正汩汩的往外冒着鲜红的液体。
女子的眼前晃了一晃,她不确定的问道:“皇甫归?”
“是我,绝儿。”来者摘下面巾,一刀割断束缚在她手腕上的绳索,压低嗓音道,“我带你离开这里。”
看到皇甫归,她的心一寸一寸的沉了下去,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她咬咬唇,道:“你不该来的……”
“是啊!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
一声大笑传来,只见门口处站了许多人,为首的那一个,头上缠着土布,身着大襟长衫,腰间系着白布,俨然是一派南蛮扮相。
他声若洪钟,狷狂的大笑声在房间内回荡不休。
“皇甫大将军,我们又见面了。”短暂的压抑过后,男子停止了狂笑,转而用怨毒的目光看着皇甫归,阴测测的说道,“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山不转水转,你杀我全族,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卑鄙的蛮夷。”皇甫归长身而起,冷声嗤道。
“成大事者理当不拘小节,将军这么光风霁月,不还是落到了我的手上。”那人大笑一声,道,“我该怎么折磨你呢?”
皇甫归笑了,他将男子身后的众人扫视一遍,而后轻蔑的勾起唇角,道:“你以为,这些残兵败将,能留得住我吗?”
“你能闯的出去,可你身边这位美人儿呢?”为首那人看向长孙长绝,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道,“大难当头竟丝毫不慌怯,如此奇女子,难怪能让你孤身涉险啊……皇甫大将军,我劝你还是不要反抗的好,否则,刀剑无眼,说不定这美人儿,今日就要在这里香消玉殒了。”
皇甫归剑眉倒竖,沉声问道:“你想怎么样?”
看到他的反应,为首那人暗暗长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这一局,算是赌对了。
脸上露出稳操胜券的笑容,他冷声说道,“只要你乖乖配合,我自然不会对这位美人儿怎么样。”
“不要答应他,皇甫归,我不值得你这样做。”长孙长绝捏住他的一角衣袖,轻声说道。
事情发展的太快,皇甫归的出现使她措手不及,她甚至还来不及将一切在脑中完整勾勒,便听到他如此轻率的做出了取舍。
这一刻,她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灭族之仇不共戴天,她想象不出,今日若是任由那些人对他为所欲为,往后的那么多年,她将如何在愧疚与悔恨中熬度终生。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皇甫归回过头,对上女子的眼睛,看到那一双秋水明眸中,满满的都是担忧。他微微一笑,伸手将她垂落至额前的秀发拂至耳后,而后将她拥入怀中。
女子没有如往常一般推离他的怀抱,而是温顺的倚靠在他的怀中。
“这些天,我常常在想,若是当初没有离开,一切会不会不一样……”男子声音轻柔,温润如玉,缓缓响在女子耳畔。他说,“对不起,辜负了你这么多年。事到如今,我只希望你能够原谅我,即使倾尽半生荣华,即使以命来换,我也在所不辞。”
“我原谅你。”女子埋首在男子怀中,泪水沁透了他的衣衫,声音中带着隐隐的哭腔。
清脆的击掌声传来,一旁的蛮族首领踱步上前,唇角微扬,意味不明的说道:“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皇甫将军,我这算不算是成全了你呢?”
在他的示意下,两个壮硕的大汉上前将两人拉开,他们用铁链将皇甫归束缚在木桩上,后退几步站回了原位。
为首的男子执一把短刃,每上前一步,眼神就多一份恨意。他走到皇甫归的面前,将短刃狠狠地□□了他的肩头,白晃晃的刀刃几乎全部入肉,抽出来的时候,鲜血喷溅了他一脸一身。
他恍若未觉,反而目露嗜血的光芒,又一刀□□了皇甫归的右臂。
“你就是用这只手,杀光了我完颜一脉上下八百余人。我像狗一样逃出荒漠,只为有朝一日,能够亲手为族人报仇雪恨!现在,我终于为你们报仇了,你们看到了吗!啊哈哈……”
他拔出匕首,泪水沿着脸颊滚滚淌落,却仍在仰天长笑,状若癫狂。
鲜血洒落一地,皇甫归却始终未吭一声。即使是被利刃贯穿皮肉的那一刻,他也只是闷哼了一下。
她听得出他的隐忍,也看到了他唇齿间的血迹。她知道,他是怕她担心,所以才强忍着痛楚不喊不叫。
她从来没有想过,世间竟会有一人,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不顾生死,以命相抵。
他真傻,明知道就算他死在这里,他们也不会放过她,却还是想用性命来搏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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