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糖不欢(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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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糖不欢(女尊)-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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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不动。
  唐欢那卧房布置得很是简单,除了靠墙的大床和一张临床的书桌外,只有一处博古花架上摆着一只墨竹青瓷瓶作为装饰。剩下的空间就被整整齐齐的两排书架全部占用。这与其说是寝室,看起来倒更像是书房。
  九月的天气,依旧闷热如夏,蝉鸣时续时断不停聒噪。古朴的红木桌上,笔架右边是一处端砚,里头新墨晕染,左边则堆了五六本书册。
  艳阳穿过纸窗,照着窗边那敛目执笔的女子,在她身上渡了一层耀眼的金光。她背挺得笔直,手边正翻着一本《古法略要》,时不时读到会心处,便在宣纸上行云流水地写下心中所感。
  她起得一直都很早,从天蒙蒙亮开始,就一直维持着这番坐姿,神情认真,一丝不苟。
  笔尖移到宣纸中央,唐欢一个“变”字刚写了一半,外头却突然传来敲门声。手一顿,她补足了这一画,有些遗憾地停下动作,将笔搁在一旁。
  “进来。”
  “七少,夫人请您去大堂。”
    “我知道了。”
  唐欢嘴上应着,心里却觉得疑惑。她要准备科考的事唐家人都知道,唐燕凌虽然不喜官场,可对她走仕途倒是很支持,便勒令底下的人谁也不许打扰她。平日里,唐府没什么大事,瀚海院里几乎不会来人的,一整日都很安静。
  她用镇纸将宣纸压好,又把书册随手理了理,才跟着那来通报的管事出了院子。谁想,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却见唐喻被小厮搀扶着走在前面不远处的消瘦身影。
  “大姐。”
  唐喻听到声音,顿住脚步转过身,看到她时微愣了愣。“你这是要出去?”她长相很清秀,除了那份浓厚的书卷气外,整个人要比起唐欢还多一份出尘清泠。只可惜唇色脸色都很苍白,衬得那修长的身形越发摇摇欲坠,一看,便是久病之人。
  “是娘寻我去大堂。”
  唐喻皱了皱眉,心下有些奇怪。唐欢见状,便问道:“莫非大姐也是?”
  “嗯。”她点点头,转而摆摆袖不甚在意,“罢了,唐家三年不曾回京,如此低调,想来也出不得什么大事。倒是你,书念得如何?”她一边问,一边侧过身继续往前走,唐欢也跟着走在她身旁,“对律法,我倒是挺感兴趣。”
  “哦,是想进邢部?”
  “有些。”唐欢笑了笑,“不过,官位的事儿也得等考中了再说,而且,还得看看皇上是何心思。”
  “话虽没错,可心里有想法总是好的。”新皇登基,正是用人之时,唐家如今在朝中算得上毫无背景,她只要施些小恩就能养上一个心腹,如此方便那位如何会不用?只是这话,唐喻却没有直言,她拍拍唐欢的肩,语重心长地道,“你若有何不懂的,就多去问问芷阳。”
  “哎,我知道的,大姐放心吧。”
  ***
  唐家大堂首座处安置了两张太师椅,左右各摆着一排红木椅,中间各隔了一张矮几。唐家这一辈的女儿一共七人,四嫡三庶。唐喻和唐欢相继而来时,便见屋里除了唐燕凌和张氏以外,右边那一排椅子上,唐家剩下的五个女儿已然全按尊卑长幼坐整齐了,而空着的第一和第四的位置则是留给她们二人的。
  而左边那一排下首第一个位置处却坐着个年轻的陌生公子,一袭淡紫色长袍,戴着面纱,美目含笑。唐欢视线略一扫过,倒是一下子认出了。这人正是前几天在戏莲楼撞上的那位楚公子。她朝他友好地点了点头,那人显然也注意到了,四目相对,他细眉一弯,回了一笑。
  “来了,就坐吧。”唐燕凌发了话,两人行了一礼,各自往右侧走去。她见众人坐定,便将唐楚两家的婚事简要地说了一遍。
  七人被请来的时候都还不知道究竟是怎的回事,等听完,除了唐喻这对姐妹,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女子入赘,便是一生的污点,更何况她们唐府可是文侯之家,对方却不过区区一介商贾。
  唐喻淡然,是因为心里有些猜到了她娘的想法,自嘲之余却也难有其他情绪。她被退过一次亲了,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娶吧,如今,这入赘好歹也有着替母还恩的意思在里面,不算太耻辱。而唐欢却是想起了那天酒楼里阿梁姐还跟她提过一句婚事,没想到唐楚两家竟然真的有渊源,一时只觉得挺巧合。
  唐燕凌给楚清琼使了个眼色。他点了点头,视线从那一排女子身上一一扫过,只是眼角却一直留了一份注意在唐欢身上。她今天还是一身干净的素袍,浅眉淡眸,温文尔雅,与他那日见她时一样,一眼看去便让人觉得很舒服。
  唐家那五个女儿被他注视下都慌忙低下头,脸黑如墨,唯恐被他选上。唐欢却似有所觉,投向他的目光里带了点疑惑。楚清琼勾了勾唇,干脆也不掩饰了,直直对上她澄澈的双眸,再没有移开。
  大堂里,有人夸张的舒气声传来,可那气息还没完全吐完,却在唐燕凌不怎么好看的脸色中自发地吞了回去。屋子里很安静,氛围陡然变得凝重起来。唐欢一愣,抿起了唇。
  唐燕凌沉默不语。其他人倒也就算了,对唐欢她却还有点舍不得。唐家这一代的子嗣中,读书最有天赋的就是唐喻和唐欢这对姐妹了。事实上,要真比起来,唐喻倒是像极了唐家先祖唐子缪,经史子集各有见解,又写了一手好诗,可惜却是身子孱弱,只怕连一场考试都受不住。
  比起她的郁卒,张氏心里倒很激动,只是看他妻主的脸色明显是不愿意,手里捏了把汗,只盼楚清琼能加把劲。
  楚清琼倒也没让他失望,知道唐燕凌虽然不乐意,但迫于颜面,大话说了收不回来了,不妨再逼上一逼。他左手握了握,笑着望向唐燕凌,开口道:“伯母——”
  然而,几乎是同时,唐喻撑着扶手突然出声:“娘,长幼有序,长姐未娶,幺妹成亲,我们唐家从来没这规矩。”她说话不急不徐,却无端让人觉得气势凌然。
  楚清琼垂了垂眸,右手轻轻转了转左袖子下的玉镯。唐燕凌立刻顺着她的话道:“喻儿说得有几分理。”唐欢听完,却皱起了眉头。
  众人这会儿算是看出来了,入赘楚府一事与她们毫无瓜葛,而是这对姐妹的独脚戏,一时之间都放心下来,眼神里带了点幸灾乐祸。
  唐喻朝着身后的小厮伸出手,那小厮心领神会赶忙将她扶起来。她半歪着身子,朝唐燕行了一礼:“娘,我愿入赘楚家。”她气息有些不稳,说完握拳抵着唇低咳了几声,只是从始至终神色都很淡,无喜无悲。
  “好。”唐燕凌故意说了一句好,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清琼,你看——”她已然觉得对这件无关紧要的亲事浪费的时间太多,打算就此决定。只可惜,话未说话却被人打断。
  “等等!”
  唐燕凌磨了磨牙,脸色不愉地看着那已然站起身来的小女儿,“你又怎么了?”
  她语气很不好,唐欢却只是朝前走了两步,低头看似恭顺地道:“女儿与楚公子曾有一面之缘,早已倾慕已久,求娘和大姐成全。”
  “……”唐燕凌下意识地握着矮几上的茶盏,手抖了抖。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是要去入赘?!她这是凑哪门子的热闹?!
  唐欢依旧敛目低眉,语气却带了几分生硬。“更何况,大姐是我唐家嫡长女,是我唐家的脸面。娘,您难道要把自己的脸面送出去吗?”
  “你!”
  “阿欢!”
  唐燕凌被她堵得无话可说,脸色铁青。在唐家她向来是说一不二,却没想到这个一向没脾气的小女儿竟然会这么冲撞自己。要不是有外人在,她恨不得将手上的杯子就朝她砸去。唐喻要开口训斥,突然觉得血气上涌,猛烈地咳嗽起来;她身后的小厮赶忙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唐欢本还有话说,如今见她大姐的摸样,张了张嘴,终究只是倔强地站在那里。气氛越发冷然,一时间屋里只剩下唐喻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楚清琼眉心松了松,终于站了出来。“伯母,是清琼思虑不周,倒累得您为了亲事动气。”他怕再闹下去,两家的亲事就黄了。
  唐欢侧头瞥了眼这个微微垂眸的男子,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别人无暇顾及或者心有不屑,她却从刚才开始就留了一份心思在他身上。他看似歉疚,却明显根本没有放弃要唐家女儿入赘的意思。而方才,她大姐出声的时候,他右手拇指一直无意识地在食指上缓缓打着圈。这一切都在告诉她,他好像成竹在胸。
  楚清琼注意到她的目光却没来得及深究,只是对着书南使了个眼色。书南点了下头,从袖口拿出了个精致的木质小方盒,递了过去。
  “这是清琼的一点心意,还望伯母笑纳。
  唐府的管家接过,呈给了唐燕凌。唐燕凌狐疑地打开盖子,一看之下,却瞬间满脸喜色。张氏见状,身子好奇地往那里凑了凑,只可惜隔了一张桌几,只能瞧见似乎是一张纸,也不知究竟是什么。
  楚清琼这张契纸叠得很有心,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分盐利一成”的字样。唐燕凌其实觉得一成还太少,只不过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讨论卖女儿的事。一想到婚约,日后两家也算绑在一起了,回头再提倒不迟。
  她心里定了主意,便对着楚清琼和唐欢两人笑眯眯地道:“既然你们两人两情相悦,我也不好棒打鸳鸯。这亲事便就此定下吧。”
  

  ☆、荣辱不惊多嘱咐(捉虫)

  唐燕凌本想让楚清琼留下住,楚清琼委婉地推拒了一番,还是要回客栈。她本来也就因为那张契书才对他客气客气,见人家不应便也没强求,只让唐欢送他到门口。
  楚清琼来的时候才辰时中,天色虽亮,倒也有些秋日的凉爽,而如今出了唐府,外头那烈阳已然高空而挂。马车就停在侧门两三步远的地方,他眯眼望了望天,转过身,笑着对唐欢道:“清琼多谢七少相送。”
  唐欢朝他拱了拱手,友好地回了一笑:“那楚公子路上小心。”
  她对他的态度依旧如初见时一般温和,至少看在他眼里便是如此。楚清琼略略垂眸,点了点头,被书南扶着正要上马车,唐欢想了想却又叫住了他。
  “七少可还有事?”
  “倒也没什么,只是想问问,楚公子意欲何时启程?”
  他仰头看她,她双眸里正好映着他精心雕琢的眉眼。其实,若真要说,她确实更喜欢清雅的男子,就像白家那位小公子,如今的凤后一般。只是不想,到最后,即将要和她走到一起的,竟然是和心中理想完全相反的人。
  楚清琼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愣,又笑道:“七少若是方便,自是越快越好。”
  ***
  唐燕凌得了好处,一下子就想到了她回京城不久金屋藏娇的小美人。楚清琼前脚刚走,她后脚也出了门,而张氏从头到尾却连个钱影子都不知道。
  唐欢回了瀚海院。屋里的摆设还与半个时辰前毫无差别。书桌上,笔架左侧摆着的那叠书册是她本来计划着这么几天反复细品的;而右侧那一方端砚里浓墨已干。镇纸压着的雪白宣纸上,她写到一半的笔记就在一个“变”字上戛然而止。
  她走过去,低着头,指尖轻轻描绘着最后那一字的一笔一画。
  对于入赘,她倒是没有多大的耻辱感。毕竟,她现在还待在唐家,是唐家的嫡四女,暂时也没什么实感。唯一的怅然却只有那世事无常这四个字。看来,她的仕途还没开始就彻底终结了。
  她心中正感慨着,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唐欢蹙了蹙眉,只觉今日好似不甚安宁。她不等对方敲门就直接走了出去,便见屋外一十七八岁的小厮满脸急色,见到她的瞬间眼眶就红了起来。
  “七少,您快去劝劝大少吧!”他叫絮凝,是唐喻身边的贴身小厮,算算时间,也伺候了她两三年了。
  “大姐怎么了?”
  “大少她跪在祠堂里不出来,奴劝了,可是——”
  “我去看看。”
  ***
  唐家的祖宅在凉城,一族的祠堂也是建在那里。在京城,府里那所谓的祠堂不过就是专程空出了一间阁楼,放着祖宗的排位。那阁楼两旁是蜿蜒无尽的长廊,唯有中间一处算不得宽敞的屋子孤零零地对着一处假山。
  似乎是知道有人要来,祠堂敞了一扇木门。阳光在里头投下一方亮光,唐喻跪在软垫上,消瘦的身影正好斜斜投在那光线之中。唐欢走进去,关上门,屋里瞬间暗了下来,只有两边镂空的木窗射进的银白光芒。而她的背影则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唐欢站在门前,看着唐喻那一身略显单薄的白衣,沉默了好会儿,才喊了一声:“大姐。”唐喻没有应,只是挺直了背,双眼直直望着唐家的列祖列宗,过了半响,才缓缓开口道:“爹临终前,我答应了他好好护着你。”她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一丝悲痛。
  唐喻没有等她的回答,自顾自地平声道:“不过,这样也好,你没了唐家拖累,也好。阿欢,你可知道她为何会突然答应了那亲事?”
  唐欢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就算当初,爹抱恙在床,唐燕凌日日歌舞升平,她也至少还会叫她一声娘亲,可如今那话里话外却像是在说个陌生人一般。
  她快步走上前去,侧过头就见唐喻脸色苍白得一丝血气也无,面沉如水,眼里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然,让她无端觉得很不安。
  “大姐,你怎么了?”
  “我无事。你说的对,我是唐家嫡长女,也该是唐家未来的家主。”
  唐欢听着她的话,拧了下眉,伸手要扶她起来。唐喻终于将目光移到她身上,顿了顿,随了她的意。
  跪久了,脚便有些站不稳,她身子半靠着那朱漆顶梁柱子才缓了些过来。唐喻看着她,眼中似有嘲讽。“楚家一介商贾,能让她看中的东西无非就是一个钱字,只怕那位楚公子是拿了盐利分成而来。”
  唐欢抿了抿唇,良久才点头:“我知道。”
  “你该要心里有数的。那人城府极深,心思周密。他这次只怕不是冲着唐家而来,却是冲着你来的,想必是看中了你身后相交之人。”唐喻闭了闭眼,过了一会儿,却郑重其事地对她道:“阿欢,家和万事兴。他虽有图谋,可你也要记住,他既然嫁了你,便是你的责任。他若没有对不起你,你不可无故弃之而去。”
  “我知。”当初爹早逝,大夫都说那是心病,而他一心全系在娘亲身上,那病源在何,她们都看在眼里,心如明镜。
  唐喻点点头,想了想,又道:“还有,你若有心致仕,便不必去顾及其他。”
  “……好。”
  ***
  唐欢想着楚清琼那句越早越好的话,考虑了一番,决定第二天就动身。一来,她总觉得他是真的有事;二来,既然入赘已成定局,早走晚走也没甚差别。
  她随手理了两件衣服,在卧房里扫了一圈没觉得有什么可带的,视线掠过书桌上那叠书册时,却停了好一会儿。
  她沉默了良久,到底还是将桌上那本还未看完的《古法略要》收了起来,又去书架上挑了几本书肆里买不到的古书,一起放进了包袱。
  大姐让她不要去顾及其他,她一开始确实是理所当然地想着身不由己然放弃,可这会儿想想,谁也没规定入赘了就不能做官,不过就是太重颜面罢了。她想,她还是可以试试的。
  ***
  这一日清晨,人群稀疏的街道上,比起昨日的闷热来说,终于是有了些凉意。天空云层很厚,浮云快速变换,艳阳被遮了整张脸几乎看不到阳光。天色有些阴沉。
  楚清琼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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