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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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手戏-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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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将离看了她许久,才缓缓拾起筷子,慢慢用起晚膳来。
温临晚瞧他终于不再问下去,这才缓下一口气,悄悄拭去手心的凉汗。
若说当年,当年只是心思难料,倘若不是心念为他所动,又怎么会有如今的难舍难分呢?
撇开过往的那段回忆,温临晚努力把桌上的美味纳入腹中。





第11章 第四章 蒸相很扑朔(2)
 酒不足饭饱之后,温临晚已经昏昏欲睡了。大病初愈身子还弱,白将离让暮禾送她回去歇息。
抚着肚腹,温临晚满足的侧靠在软榻上,兴致勃勃的剥起了进贡的水晶葡萄。
暮禾捧着一大堆书籍走了进来,看见她已经丢了一矮几的葡萄皮,不禁诧异起来:“九皇女,您什么时候喜欢起葡萄的?”
九皇女对于这些需要剥皮的东西,总有几分反感,觉着吃起来麻烦。
温临晚慢吞吞的放下手中最后一串葡萄,看着暮禾说道:“出了一趟宫,便发现没有什么好挑剔的,不吃,少了机会的也是自己。”
“九皇女,暮禾可不记得东陵府和崔白府亏待了您。”暮禾把书放在桌上,一本一本的整理进书柜。
“暮禾,你可记得今日匍匐在地的董朝太傅?”没理会暮禾胆子颇大的调侃,温临晚轻声问道。
“当然记得,他差点伤了九皇女。”暮禾愤愤的扔出一只虫子。
温临晚看着这只小虫子孤零零的飘落在地,不由得掩唇咳了几声:“董朝太傅虽是刚正不阿,却实在不适合演戏。唉,暮禾,你说我都看出来了,皇兄们可能不知道么?”
“啊,演戏?”暮禾瞠目,“九皇女,董朝太傅这是为什么?”
“暮禾,我自幼喜爱读些杂书,你还记得那本西海列国传么?”
“自然记得,暮禾也鲜少看到有哪本书图文并茂。”
“虽是不怎么出名的书,却是大家之笔。那书上有关席海国人样貌的记载,还有那张配图,我倒是铭刻在心。”
暮禾听了她的话,不由得拧眉沉思:“暮禾只记得比龄国人的样貌。”
“那自然是你在比龄这么些年,印象深刻。”温临晚瞥了她一眼,又缓缓说道:“席海之人,颧骨偏高,眼眶深邃,大多是美人之相。”
“九皇女真是记忆极好。”暮禾唇角微抽。
“这董朝太傅早年,据说也是美男子呢!”温临晚拿起一旁的湿巾拭了拭手,唇角弯起一抹笑,她看着暮禾:“暮禾,你果真不觉得,董朝太傅的样貌,有几分席海血统么?”
暮禾有些吃惊,唇半张半合,终究没说出话来。
温临晚不为难她,又问道:“你觉得摄政王如何?”
暮禾立刻拭尽手上的灰尘,走到软榻边,“摄政王自然是鞠躬尽瘁,为大央死而后已。”
“暮禾,你的脸皮抽动了。”温临晚看着她,唇弯的弧度越发大起来,“那年我受崔白府当家之托,易容为崔白氏在崔白府为之整顿商业,意外遇到白将离,他看似遭受歹人袭击,倒在山崖昏迷不醒,我暗中让大哥领太医前来救治,不料他醒来后竟是记忆全失。”
“九皇女是七商第七人,擅长易容经商之术,其它六位当家对此深信不疑。”暮禾垂首,低声说道。
“当初白将离的势力已遍布朝廷,父皇亦对他有所忌惮。既然恰逢他失忆,除掉他便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九皇女和大当家并没有……”
“对,只怪当初心软了啊……”她说的有些分神,看着手腕上绑着的玉石,微微失落,“说是怕他功高震主,说是怕他于皇室不顾,可谁知,这天下……本就可能是……”他的。
暮禾瞧见她的目光,连忙把手上的书递了过去:“九皇女不要为这些小事烦心,总管公公说是市面上来了些杂书,九皇女又颇爱看这些东西,所以送了许多来。”
温临晚听说有新书,也起了兴趣,接过暮禾手上那几本蓝皮的册子,放在身边翻了起来。
“……”她翻了几页,手指微僵,平静的把书放下,她和蔼的望着暮禾:“暮禾,你确定这是公公送来的?”
“是啊,那公公的确货真价实,我看他唇红齿白,声音尖细,满身脂粉味儿,想必……想必……”暮禾隐晦的给她使了眼色。
“货真价实啊,想必定然一生都不举了。”温临晚微笑着,把书推倒暮禾跟前,“我话说的轻,这公公可是连举的心思都没有,难怪二哥曾说,这宫里面的太监,最恨的是一个成语。”
暮禾有些好奇:“九皇女可知这成语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二哥总是这样,不让你永生永世铭记就觉对不从你耳旁消失。”她唇角微微一抽,继续说道:“我那时,尚在及笄之年,不明就里,糊里糊涂听了过去,之后仍然不解,便寻了大哥发问。”
“咦,大当家也知晓?”
“大哥身为男子,又怎能不知晓。”这语气又多了分咬牙切齿。
“呃,九皇女,这成语……”暮禾小心翼翼的询问。
“空前绝后。”温临晚端起一旁的清茶,瞥了她一眼。
暮禾怔了怔,困惑的望着温临晚:“九皇女,这是什么意思?”
“你去把那太监给我唤来。”温临晚啜了小口茶,忽然看到已经黑幕的天色,便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算了,既然已经入夜,还是早些歇息吧。”
“九皇女,您的卧榻已经铺好了,暮禾扶您过去。”暮禾伸手,正要扶她下榻,就看见温临晚缓缓把那几本书叠放好,拉着她的手塞进她手里。
“暮禾啊,你等会带着这几本书去找那个太监,就说九皇女吩咐,让他把这几本书里面的插画都画上一遍,画好为止,三日之后我要验收,否则,就让他亲自演示!”
“是,九皇女。”暮禾有些好奇的接过书,把温临晚服侍睡了下去,才招呼着宫女带路,去寻找那个太监。
“前面的姐姐,麻烦您把灯笼借我一用。”暮禾实在好奇,想借弱光看清楚里面究竟是什么,刚才在九皇女面前不好太张扬,如今偷窥一下,也无伤大雅吧!
她偷偷的翻开,定睛一看……
“空前绝后,原来,是这个意思……”她面无表情的合上书,把灯笼还了回去。
书页上卷成麻花的男女,画起来,可有难度了。
躺在软软的床榻上,温临晚满足的叹息。
果然还是宫中最好啊!
衣食无忧,随心所欲,除了有一朵恼人的大金花!
想到那朵金花的模样,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模糊的嘀咕。
唔,眼不见为净……
皇宫中的寝宫,都用厚厚的帘子遮住,就怕早日的晨光闹醒了皇上和皇子们,影响的心情,滥杀无辜。
温临晚原本安稳的沉睡着,却被窗外不知道为何闹腾起来的鸟雀吵醒。她缓缓睁开眼眸,摸了摸身边的位置。
空荡荡的,还好……
外边的暮禾听到动静,连忙走进来:“九皇女,你要起身了么?”
“恩……”她还有些迷糊,就任暮禾为她更衣。
她身子虚,容易做恶梦,有些时日总是一觉醒来总是满身大汗,湿透了衣襟。每日暮禾都早早为她打好一桶水,服侍她沐浴更衣。
皇宫里有着浴池,温临晚迷迷糊糊的趴在浴池边缘,几乎要睡了过去。
朦胧间,暮禾给她擦了身子,换上繁复的宫衣,动作比以前轻了许多,缓慢了许多。
可是……暮禾以前没这么高的吧!
她眯着眼睛,感觉眼前的暮禾慢条斯理给她穿着衣服,手滑过她的身子,甚至有些流连的意思。
她微微一怔,抬手准备反抗,刚使出点力道,就被人抓住了手。温热的掌握着她的手,带着她缓缓的贴在了他左胸膛。
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料,她清楚的能够感受到那有些不紊的跃动。
“既然你向来不信我说的话,那就感受吧……”男人低哑的声音贴在耳边,让她有些昏昏沉沉。
从前,她以为感觉是不会欺骗人的,可是,只是她太蠢了。
她慢悠悠的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笑容有些疲惫:“摄政王,若要逼迫我上帝课,不必亲自替我沐浴,虽然我想偷懒,不过,黄连的苦,我可受不住。”
男人眸光一暗,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她连忙咳了几声,男人眉头微皱,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咳咳,请摄政王唤暮禾进来吧,不敢劳烦摄政王。”她从他怀中离开,拉好自己的衣襟。
男人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把她扶起来,声音变得清冷:“我在千隆殿等你。”
瞧见暮禾胆战心惊的来了,他才松开她的手,替她撩起颊边垂落的长发,眸中闪过怜惜。
“摄政王,奴婢来就好。”暮禾走近,垂下头扶着温临晚,直到眼前浅金色的衣摆消失在门后,才连忙支撑住有些瘫软的温临晚,“九皇女,您还好么?”
“好……好困扰啊……”温临晚苦笑,看着暮禾,“你说他究竟在打什么注意?”
“暮禾不知。”暮禾搀扶着她走到梳妆台前,为她梳起长发,“但暮禾总觉得,摄政王不至于害您。”
“三年前崔白府的那段记忆,他应该早就失去了,在白起庄,就算他认出我,我们依旧也算是明争暗斗。他屡次暗示,我也不确定他究竟是否忆起,唉……”温临晚看着镜中人苍白的脸,不由的叹息:“无论何时,他始终处于上风啊……”
“九皇女,您的意思是……”
“父皇究竟如何,才是我一直担心的问题。”她闭起眸,“我只希望,倘若他念在情分,能够保护父皇。”
“九皇女,您不相信摄政王?”暮禾为她戴着耳饰的手顿了顿,轻声说道:“暮禾虽然不懂摄政王,却也明白,刚才摄政王看您的眼神,绝对不是没有情意的。”
温临晚又笑叹了声,慢悠悠的摸了摸头上的金步摇:“我们去千隆殿吧,既然不知棋局如何,便只能静观其变,小心落子呀!”
晨光尚好,温临晚缓缓走在石道上,一边怀念皇宫里的风景,一边和暮禾说着话。刚迈进千华园,她便看见一个身影站在芙蕖前,看着满池荷花。
“三皇兄?”她辨认了许久,才带着不确定喊了一声。
那人微微侧首,看见她站在身后,慢慢转过身来:“九皇妹。”
比起她的迟疑,三皇子温道予倒是笃定多了。
“远远瞧见三皇兄,总觉得比起昔日,变化了太多。”她面带微笑走近,望着他,“多年未见,皇兄却是消瘦不少。”
“近来宫中多生事端,初闻皇妹回宫,本想去探望,不过府中出了些事,才迟迟没有前往。”温道予打量了她一番,才笑起来:“皇妹看来气色好多了。”
温临晚心中微动,却只是客气的回道:“多谢皇兄关心,待临晚康复,必定过府拜访皇兄。今日临晚还有要事在身,只能失礼了。”
“皇妹可是去见摄政王?”温道予蹙眉,面露忧色,“摄政王与皇室的纠葛,想必九皇妹还不知晓,他日若是……”
“皇兄,临晚回宫几日,只是对父皇之事沉痛万分,其它的,无暇分心,况且家国大事,又岂是临晚一介女流之辈所能涉及,皇兄大可放心。”温临晚眉目显出几分伤感,语气有些低落。
温道予看了她一眼,才徐徐开口:“既然皇妹意下如此,明白是非,我也就放心了。”
“呵,皇兄,临晚告辞。”她福了福身,朝着千隆殿方向走去。
过了前面的石桥,温临晚才转头问道:“暮禾,那日我回宫,三皇兄可曾见到了我?”
暮禾想了想,肯定的摇头:“三皇子并未出现过。”
“那就怪了,既然不曾见到,三皇兄为何说我气色好多了?”她陷入沉思,脚下的步子也放缓了不少。
忽然一阵风吹来,带着些花粉的香腻,还有股熟悉的胭脂味。
“你们给咱家快点,要是迟了一刻,咱家要了你们的脑袋!”尖锐的声音在回廊一侧响起。
温临晚抬首,就瞧见一个穿着暗红色纹袍的太监坐在花丛中指手画脚。
这身形……怎么看起那么眼熟?
她眯起眼打量着太监的脸。
五官很陌生。
不过……她朝着太监的方向走进,鼻尖的脂粉味儿越发的浓郁。
暮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匆忙跟了上去。
“咦,这不是被九皇女您惩罚的老太监么?”暮禾定睛一瞧,诧异的开口。
温临晚走近,在看见绿树丛中那一抹暗红的脸上深深的眼袋时,终于弯起唇角:
“淫贼兄,好闲情啊!”





第12章 第五章 绶带成双(1)
“啪——”书房的门被撞开。
白将离抬首,便看见一个暗红色的身影滚了进来。
“摄政王救命啊!”身影连滚带爬的挪到书桌前,抬起那张已经被汗水糊了胭脂的脸,眼袋深深的沟壑把布满惊恐的双眼勾勒的格外骇人。
“怎么喊救命呢?不是应该……求摄政王饶命吗?”温临晚缓缓的迈进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她身后的暮禾低垂着头,托着她的长裙摆颤抖着肩头一言不发。
白将离放下手中的奏折,徐徐看向她。
“这不是礼总管么,宫里大大小小的事务,总管这些年办的井井有条,如今是发生了什么事,惹得九皇女不快?”
“摄政王明鉴,奴才、奴才……什么也没来得及做啊!”总管匍匐在地上,哭丧着老脸。
温临晚扯开唇角,绕着屏风走到雕花椅旁坐下,淡淡说道:“摄政王,当日在方水西街,朝廷可曾抓获一名采花贼?”
“采花贼?”白将离略显惊讶的挑眉,“九皇女千金之躯,怎会有采花贼近身?”
“摄政王可想清楚了!”温临晚忍不住咬牙,这个男人什么时候练就了装傻充愣的招数!
“当日将离在宫中替皇上分忧,不曾亲自在场,倒也不清楚始末。”他有些惋惜的望了她一眼,然后撩袍起身,“九皇女大病初愈身子羸弱,还是不要烦心这些琐事。总管你下去吧,九皇女看起来也累了。”
“多谢、多谢摄政王!”总管听了激动地磕了几个头,又哆嗦着顺着原路,连滚带爬地从温临晚脚边爬了出去。
暮禾眼瞧着,观察了这两人有些阴暗的气氛,也低垂着头默不作声的悄悄退了下去。
门被关上,阻隔了外头的强光,隐约的阳光从窗户薄薄的纸浆中透进来,白将离的面目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
温临晚望着他:“本以为令我回宫的是父皇,想不到,是我错估了。”
“即使皇上不在,皇上的心思也是向着九皇女回宫的。”白将离沉步走到一旁的矮几边,拿起摆放在上面的暗紫色木匣,转身走到她身旁。
他袖尾浅浅的金龙绣纹随着他的步子浮动,上头的二龙戏珠有些许泛着银色,在微弱的阳光中若隐若现。
“临儿,这是给你的。”白将离伸手穿过她宽大的衣袖,从中握住她的手,不等她挣开,便拉她走向雕花木椅。
温临晚垂眸看着他的袖口,轻轻问道:“你身上这袍子,是你命人做的?”
“是。”白将离顿了顿,看着她发顶的眸中闪过怜惜,缓了半晌才哑声开口,“临儿连细微的差别都能看出来,这些年想必是吃了许多苦头。”
“以往摄政王浅金龙袍皆是四爪,示意权杖天下者如今并非真龙,绝无某朝篡位之意。如今,你这袍子,可是实实在在是五爪的金龙。”
“临儿如此细心观察,倒是我疏忽了。”白将离轻笑,按着她的肩头让她坐下,然后把匣子放在她身边,“这是皇上命人准备的,吩咐日后临儿回来,便让我亲手交给你。”
“父皇?”温临晚听到这不免动容,有些激动,指尖微颤抚上那约莫十五寸的匣子,“父皇……他可曾说什么?”
“皇上未有任何言语,不过……”他伸手按住她有些冰冷的手,直直的看入她恍惚抬起的眼眸中,“平定安康、子孙惜福,是皇上独自一人常常念着的。”
温临晚微怔,被他眼神中久久不曾见到的炙热所困惑。
辗转了这么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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