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芳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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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芳菲- 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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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金的玫瑰簪,水晶流苏长长的搭在脸颊前,从眉梢一直顺垂到嘴角。
    这样一个少女站在面前,即便面容还有些瑕疵,却已叫龚怀正觉得十分漂亮。
    若是那脸再精致些,岂不更加惊心动魄?
    “龚先生。请坐。”芳菲手中卷着一本书,细看看便不难发现,那不是什么《中庸》《论语》。却是个账册子。
    龚怀正面无表情,只盯着闵芳菲瞧:“姑娘叫我先生,想必是想彻底摊牌了?”
    看走了眼,竟叫个黄毛丫头打了脸。
    “说吧,开出你的条件。要什么,只要我能出的起价,绝不还口。”
    芳菲笑着上前。落落大方的坐在龚怀正对面。净月早端上清茶,那四个小厮也是紧盯防守。唯恐净月有什么歹意。
    芳菲见状,忽然笑道:“她一个小丫头,又不会什么上天入地的功夫,值得你们怕成这个样子?”
    龚怀正看了看身后四个心腹小厮。声音低浅:“这位姑娘能凭一己之力,就从我们眼皮子底下盗走东西,也不怨我的小厮们防备你。只是……有一件事不明白。我与平南郡王府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姑娘何必与龚家过不去?”
    芳菲大笑:“龚先生怎么就想到了平南郡王府?”
    “难道不是?”龚怀正反问,想趁机诈出答案。
    芳菲却不上当,只是笑道:“先生也不必问我出自何处。只说这账册是不是内廷大总管的私帐?”
    龚怀正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叫他最担心的事情终究发生了,对方显然有备而来。
    “昨夜我研究了半宿,这账目上的数字实在叫人吃惊。一个内廷太监。月花销竟在九万两之上……若是叫那些言官御史们知道,只怕却是一场血雨腥风。”芳菲挑眉看向龚怀正:“对龚先生而言,大约也是在劫难逃。”
    龚怀正这时已经动了杀心。他瞥了瞥四个小厮。
    小厮们心中会意,不觉握紧了拳头,预备等会儿老爷一声令下,他们好将这两个丫头按倒在地。
    芳菲眉眼一掀一阖,嘴角含笑:“龚先生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我们主仆俩是好对付。可墙头上的那些弓弩却难防备。”
    龚怀正与小厮们立即抬眼去瞧,不知几时。偏院四角的围墙上竟伏了五六个弓弩手。箭矢正虎视眈眈的对着自己。
    龚怀正大惊:“你究竟是什么人?”
    “先生还是执着这个,何必呢?要紧的是我想要什么!”芳菲将账册往前一丢:“账目还给先生无妨,我只要先生告诉我一件事。”
    龚怀正赶紧将账目收紧在怀中,两眼却还紧紧盯着墙头。
    他早不是当年无知的小厮长随,这些年为公公办差,见过的世面也不少,他自然也瞧出,院墙上那几支弓弩都来自于军中。
    这个丫头究竟是什么人?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先生早几年前为闵家当差,我只想知道,影太嫔究竟有什么把柄,她身边的沅公公与平南郡王府又有什么往来。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保你今日平安出了这院子。”
    龚怀正吃惊不小。
    难道对方不是郭家的人?不然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影太嫔……
    平南郡王府……
    这两方哪一个也不好得罪啊!
    龚怀正有些犹豫,芳菲冷哼一声,就听得东北角“蹭”的一声,飞箭离弦,划破长空直奔石桌而来。
    龚怀正与几个小厮吓得连忙蹲地躲避,飞箭险而又险的扎进青石板中,落在龚怀正脚边。
    “姑娘别,别,我说就是。”
    到底,龚怀正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商人。
    他像一把倒灌的水壶,肚子里那点秘密全都一丝不落的说了出来。
    原来,当年闵朝宗只是叫龚怀正送银子给沅公公,起初数额不大,但随着影嫔在宫中势力大涨,用钱的地方也就频频增多。
    所有人都知道,影嫔是平南郡王府引荐进宫的,自家里并没什么当官的亲戚贵胄。如此一来,影嫔在宫里的地位并不牢固。闵朝宗为了叫心爱的女人步步为营,只好缩减自己的开销,每月往宫里少说也要送一二千白银。
    直到影嫔因一位昭仪滑胎初次失宠,闵家的银子才渐渐有所减少。

  ☆、第313章、安身立命、步步为营

“影嫔最得宠那几年,当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皇宫里的赏赐哪赶得上影嫔娘娘一月的开销用度大?皇上赏赐的宝石珊瑚等物,看着稀罕,其实无用的紧,还不如一匹布、一篓炭来的实际。圣懿皇太后还做皇后时,对宫中管制也十分严格,时不时就要响应皇上节俭的美德,缩减用度,剪裁后宫。影嫔一个月的月银是根本不够用的。”
    龚怀正帮着闵朝宗送了一二年的银子给沅公公,自然就知道这些辛秘。
    “闵府当时倾尽全力去帮衬影嫔娘娘,日子过的十分节省。就因为这个,影嫔在宫里大手大脚,用银子铺路立威,很快就站稳了脚跟,甚至一度能与皇后争宠,与四妃较量。只是后来……”
    龚怀正犹豫了一下。
    芳菲忙问:“只是后来你说的那位昭仪滑胎,影嫔才失了宠爱。宫里的皇子并不在少数,对方又只是个昭仪,难道仅仅因为这一点,影嫔就彻底失算了?若果真如此,当初影嫔又为何一定要与那位昭仪为难?”
    龚怀正见对方一语中的,直戳要害,不由得苦笑:“姑娘问的好。就因为那位滑胎的昭仪不同凡响,所以先帝才格外生气,甚至一度想要鸩杀了影嫔。”
    芳菲好奇心大盛。
    宫里出过这样一位昭仪,怎么没听太太说起后?
    她现在细细回想一番。现如今,宫里能有些地位的老嫔妃们,除了两宫太后。也就剩下了一个贵太妃还算举足轻重。
    而与影太嫔住在春熙宫里的那些太嫔们,都是行将就木,活死人一个罢了。
    芳菲并没听说过哪一个娘娘能叫人格外看重。
    “这位昭仪娘娘如今身在何处?后来影太嫔复宠,可曾报复过她?”
    龚怀正见她兴趣浓厚,心里暗暗犯嘀咕:这小姑奶奶究竟什么来路?亦正亦邪,凭龚怀正行走江湖商海多年的经验,竟也瞧不出对方的根底。
    龚怀正略一犹豫。墙头便瞬间再飞来一根翎毛长箭,吓得四位小厮紧紧依靠在龚怀正周身边。
    “姑娘息怒。我说,我说就是。”他忙撑起双手求饶,“先帝这位昭仪也没什么不同的地方,只是听说……她的相貌与一个人极为相似。可究竟像谁。宫里却是众说纷纭。我偶然请沅公公吃过酒,他醉后胡言乱语,叫我听清了几句。原来这位昭仪娘娘活似先帝在潜邸时的太子妃。就是那位宜昌侯的生母。可惜,她太短命,没熬到先帝登基,就一命呜呼的去了,嫡皇后的位置自然就只能让贤给如今的圣懿皇太后。”
    芳菲心思一跳。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当初害此昭仪流产的,也许未必就是影太嫔这么简单。
    影太嫔为了巩固地位。一直跟随在圣懿皇太后身边。而最惧怕先太子妃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位太后娘娘。
    “在这件事情上。沅公公可有什么把柄?”
    龚怀正不由得瞥眼去瞧墙头上明晃晃的箭头弓弩,心慌意乱道:“知,知道些。”
    他思来想去,这件事与公公无关,就算要找麻烦,也是影太嫔的麻烦。与其为那个女人送死。不如和盘托出,说不定还能讨好了眼前这位姑奶奶。
    商人重利。这是铁铮铮的事实。
    若能借此机会攀附上这样一棵大树,说不定对自己将来不但没有坏处,反而益处多多。
    龚怀正道:“当年那位孔婕妤流产时,沅公公曾经私下叫我去拜访一个宫女的家人。当时老爷整整出了五百两银子摆平这件事,后来我曾打听到,那宫女其实就是孔婕妤的贴身侍婢。”
    “此女今日何在?她的家人落脚何处?”
    “嗨,早死了。孔婕妤一滑胎,她的贴身侍婢头一个被先帝杖刑,挨不过去,人就没了。是当时皇后求的情,才没罪诛九族。那家老小后来回了京郊的孔家庄,算是落叶归根。想必有那五百两银子傍身,如今也该家境殷实,有些薄产了。”
    用女儿的卖命钱换一家子的富贵,这买卖做的究竟划算还是不划算,只能见仁见智。
    芳菲沉吟半晌:今日果然没有白来一趟。
    孔婕妤是生是死,暂且不明了,但有一个可以肯定,影太嫔一定害怕重翻旧案。
    她早已经是昨日黄花。
    或许当年能侥幸保住一条命,多半和先帝残存的余恩有关。而今先帝已逝,谁还在乎影太嫔的死活呢?
    可是,怎么才能不露痕迹的重翻此案呢?
    孔婕妤?
    孔家?
    朝中似乎并未听说有这样一户人家。
    但是,芳菲相信,有一个人会对这件事感兴趣。
    陈亦正。
    二师兄前番可把自己坑害的不浅,也该到他还债的时候。
    那位孔婕妤不是肖似先太子妃吗?孔家没人出头,就叫宜昌侯府出面吧。
    芳菲已从龚家这里得到了要紧的线索。她笑眯眯瞧着眼前的五人,龚怀正一瞧,自然感到了对方的不怀好意,余氏忙道:
    “这位姑娘,我把该说的已经全告诉了你,若是你言而无信……我这一条贱命是无所谓,只怕姑娘将来毁了名声,无法再与江湖中行走。”
    龚怀正虽非江湖人士,但也知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坏了规矩,自然要受所有人鄙夷。
    芳菲笑道:“龚先生还是个明白人。也罢,那就请龚先生自己动手捆了自己吧!”
    芳菲一指花墙架子下,龚怀正与小厮们等回头一瞧,果然压着几捆子麻绳。
    龚怀正心里暗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怪不得这俩小丫头有恃无恐,原来是早就算计好的。
    龚怀正心中不服,却又不敢硬碰硬,只好叫小厮将自己的双手反绑,余下的小厮一个帮一个,只留了龚怀正最心腹的一人闲了双手。
    芳菲笑眯眯道:“那就暂且委屈几位了。等我和丫头出了这宅子,那墙头上的弓弩自然会撤走。可万一我在龚先生的府里被截住,被难为……”
    龚怀正忙道:“不会,不会,姑娘放心,我叫这小厮送姑娘出去。有他带路,万无一失。”
    心腹小厮两腿儿直打哆嗦,唯恐被心狠手辣的主仆俩暗害:“老爷,我,我……”
    龚怀正恐他要坏事,忙瞪眼低声斥骂:“再说一句,小心你的脑袋。”
    小厮一吓,忙闭了嘴巴。
    芳菲挽着净月的手,二人紧跟那小厮之后,顺顺利利出了偏院。出府这一路上,不知多少人偷瞧打量芳菲和净月。那小厮担心露出马脚,每逢有人上前要问,都会大呵一声,赶跑好奇者。
    有小厮在前面打头阵,一路上倒也少了许多波折。
    直到进了前院,看见龚家的大黑门,芳菲才笑道:“多谢小哥一路相送。没什么好表示的,这个荷包还请小哥拿去随意把玩吧。”
    小厮哪儿敢收呢?
    烫手的山芋!
    净月今天被姑娘露的一手震惊不小,回过神来后,她不免有些趾高气昂。自家姑娘原来不是什么小可怜,深藏不露,可一旦出手,那就是惊天动地。
    小厮往后这么一缩,净月顿时瞪了眼珠子:“怎么,嫌我们姑娘给的赏太少?”
    小厮快哭了:“姐姐饶命!”哆嗦着小细胳膊将荷包接了过来。沉甸甸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小厮可没奢望里面放着金银锞子,他脑袋里现在只顾着天马行空,一会儿担心是截断的手指脚趾,一会儿又害怕放了一碰就炸的火药。
    ……
    芳菲和净月镇定自若的出了龚家的大门,隔半条街上,当日送她们来的小毛驴车早已就是安然静候。赶车的车把式却换了个穿着青布衣衫的年轻人。
    此时,那人正站在街边冲芳菲招手。
    净月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脸色有些红润。她好奇的猜着那男子的身份,真是个俊俏的车把式。
    “四姑娘。”
    芳菲快步上前,躬身施礼:“多谢卓大人援手相助。”
    此人正是得了消息,第一时间赶来的卓青云。那墙头上设好的埋伏,也正出自卓青云手笔。
    “先别说这些,上了车要紧,提防着龚家出来大闹。”
    芳菲点点头,拉了净月跳上小毛驴车,卓青云将头上斗笠往下拽了拽,打量四周,见无人留意,这才甩了鞭子往前赶路。
    且别看这毛驴小归小,脚程却不慢,哒哒哒走在官道上,不多时便离开了铜街十三巷。
    卓青云甩着鞭子一路向西,不知走了多久,直看到前面有个八角亭,他才将缰绳扯住。
    “闵姑娘,面前有落脚处,可否出来说话。”
    芳菲从车中跳了出来,抬头打量打量这亭子,轻笑道:“新钥亭。那年进京,我曾路过此处。时光荏苒,岁月蹉跎,不想数年过去,却是另一番心境。”
    卓青云看向芳菲:“我以为四姑娘心想事成,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听着此话,为何还有几分伤感在其中?”
    芳菲笑道:“卓大人别误会,我不过有些怅然,随意说两句。不过,数年前刚刚进京的我,大约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将有今日的人生际遇。”
    当年的闵芳菲,只求一席安身之地。
    今日的闵芳菲,却要为将来步步为营。

  ☆、第314章、不请自来,男装登场

原来那日芳菲与宝莲商定好办法后,就悄悄叫瑶香去卓青云所在的衙门送了封密信。卓青云不是斤斤计较的小人,虽成不了夫妻,却还能做朋友。对于芳菲的求助,卓青云愿意尽十分的努力。
    昨日,芳菲还没进铜街十三巷,卓青云就派遣了手下一干人偷偷藏匿在了龚怀正的宅子里。晚上芳菲去夜探书房,也有这几个人在暗中相助保护。
    “这次龚家一行,确实没有白白走一遭。”芳菲笑道:“没有卓大人的鼎力相助,我一个人怕难成大事。前两日有人送我兄长两块上好的徽墨,借花献佛,我就转送给卓大人吧。”
    卓青云怎么会在意这区区两块徽墨?只不过,这是闵四姑娘的好意,他不能不收。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卓青云拱了拱手算作道谢:“四姑娘接下来预备作何打算?是继续盯着龚家,还是找到那个沅公公的软肋?”
    “龚怀正不过就是块踏板,全力击溃沅公公才是正经。我想,当年孔婕妤流产,一定还有知情人。所以,我打算借机进宫去一探虚实。”
    卓青云现在丝毫不怀疑闵芳菲的能力。
    从太后将她接进宫之后,卓青云就不得不重新开始审视这个少女。
    就连母亲长公主都晦涩的盘问自己,究竟与闵家四小姐是什么关系。
    卓青云明白。母亲这是胆怯了。圣懿皇太后的没落,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大批贵族女眷落寞。
    曾经多努力的去巴结圣懿皇太后,如今就要多努力的在圣母皇太后面前讨好。
    卓青云想了良久。才微微颔首:“我记得母亲说过,别看圣母皇太后平日不管世事似的,可实际上,到紧要关头,大事小情都瞒不住她。你有心用这个法子,也就不妨直接说明情况。太后见你心直口快,说不定反而会事半功倍。”
    芳菲眼前一亮。连忙道谢。
    卓青云用小毛驴车仍旧送了这主仆俩回金安街,失踪一天一夜的芳菲。并未引起太多关注。这都要仰仗宝莲夫妻二人的里外接应。一个堵住了前院,不住人随意往后院出入,一个把持住了后院大门,亲自捏着连接两院角门的钥匙。
    芳菲一回来。宝莲才算是长出一口气。她忙里忙外叫人去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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