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看到蒋琛下手的狠样，我大吃一惊，才忍不住喊了一声，并不见得是站在书生这一边，按理来说，我应该帮助蒋琛才是。
我这厢还没发话，侍卫队长已经下了命令，几个士兵轻松地拉开两人，一个手刀制服了书生。
我神奇地看着侍卫队长，他怎么知道应该帮助蒋琛？
不过我躲在侍卫队长的身后，顺势下令：“把蒋琛也拿下。”
侍卫队长二话没说，走到正累得坐在沙地上的蒋琛，一脚踢向他后颈，他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随后侍卫长单手提起蒋琛抗在肩膀，大刀阔斧地往前走。
小银子看看前面侍卫队长渐渐走远，为难地看着四周的尸体：“主子，这些尸首怎么办？”
“交还给晋王接收吧。告诉晋王，我们回来的路上遭遇伏击，请他自行善后。”队长眼看越走越远，我连忙提着裙角追上去：“队长，蒋琛要送到皇宫，书生就由你处置。”
队长虽然头也不回，但是把我的话都记着了，私下将蒋琛偷偷松紧了皇宫。
回到皇宫，小银子终于有了精神，绘声绘色地把今夜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嬷嬷听得胆战心惊。
“姑娘没有出事吧。”嬷嬷在我身上乱摸一气，想到一个小姑娘为了太后的事情舍生忘死，她的内心充满了不安和谴责。
“有惊无险，收货颇丰。”我拉住嬷嬷的手，一起坐在圆桌旁边。
“我多次在他面前提起太后的事情，他应答得都很顺溜，不像是他绑架了太后。另外，我们还有意外收获。”路上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心里一阵一阵的刺激，我情绪高涨地说：“我们把蒋琛带回来了，真是意外之极，和任王联盟的事情总算有了眉目。”
嬷嬷一心挂念太后，知道太后不在晋王手里，心里又是失落又是安心，她苦恼地说：“太后到底在哪里？”
“太后不在晋王手中，就是一个最好的消息。眼前最重要的是蒋琛，我们能不能把他送回给任王？”我心里左右寻思，要是蒋琛真是晋王的人马，把他送给任王，无异于玩火**：“我们虽不能错过与任王的结盟，却也不能放虎归山。”
嬷嬷点点头，感激地看着我：“今天发生这么多事，姑娘幸苦了，就早些歇息吧。审问蒋琛的事情不急，他落在我们手里，一时半刻也跑不掉。”
“这也不一定，**里还有晋王的内应。”
“就算有晋王的内应也不怕，蒋琛就绑在紫薇宫的侧殿，谅他们也不敢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拿人。”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切不可大意，不如立马审讯，以免夜长梦多。哈——”说着说着，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回到紫薇宫以后，整个人不知不觉就松懈了下来，倦意慢慢浮上了心头。
“那就交给老奴来办，老奴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也算是个知**。姑娘就早些歇息。”
这么说来，的确是倦了，我眨巴眨巴眼睛：“有劳嬷嬷。”
稍作洗漱，我困乏地躺在床上入睡，一觉醒来，天色还早，紫薇宫留了几盏地灯，外间不见嬷嬷的身影。
我起身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慢吞吞换上女官装扮，来到紫薇宫的侧殿。
门口一共守着四个侍卫，夜深，他们的精神头也不大好，愣了一会儿，才认出我是太后跟前伺候的女官，慢条斯理地开了门。
入眼，蒋琛五花大绑，整个身子绑在长住上。侧殿的桌子移到他的跟前，嬷嬷和小银子睡得正香。
桌子上横竖倒着一只空水壶和几只空杯子，烛火燃了大半。
关门声不响，蒋琛警觉地抬起头看了过来，眼神通红，可是锐利生猛，见到我的样子，又无关紧要地垂下头闭着眼假寐。
我为嬷嬷两人盖上披风，搬着一把凳子坐在蒋琛前面，盯着他，心想，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可以值得任王生死相许？
蒋琛本不为所动，不过眼前的目光十分地刺人，他忍不住怒斥：“看什么？”
他晚上受了嬷嬷和小银子不少折磨，以致整个嗓子都。
我好奇地看着他：“为什么要杀书生？”
“书生？”蒋琛似乎觉得我的称呼十分好笑，嘲讽地说：“一个跳梁小丑，自以为抓住我的软肋，不断用十儿激我，以为这样就能抓到我的把柄，好在晋王面前告状，该死。”
“原来是怕他向晋王告状。”我了然地点点头。
“你听不懂吗？我讨厌他装作跟十儿相熟的样子。”蒋琛瞪着我，络腮胡的脸上充满了杀气：“我根本不在乎晋王。”
“那你为什么背叛任王，投靠了晋王？”
“你知道什么！”提到背叛，蒋琛几欲张狂，恨恨地咬着牙，强忍住怒气，他和任王之间的种种，何必要叫外人知道。
我不动如泰山地坐在他面前，平静地看着他：“如任王一般，不是也猜不透你的心思？。我虽然什么都不懂，却看得到任王为了你挥兵南下，背叛了锦赫皇朝，成了千古罪臣。他要是知道你欺骗了他的感情，应该有多么难过。”
“我没有欺骗他的感情，”蒋琛咬牙切齿地咆哮：“是他在乎世俗眼光率先放弃了我。”
他嘶哑的嗓音犹如负伤的野兽，鼻翼喷张，怒气滔天。
“你难道不是晋王派来的人？”
“晋王算什么东西！我在乎的人只有十儿。”蒋琛吞了口苦水，悲鸣：“可是十儿不属于我。他有显赫的身世，高贵的地位，他有他的母妃妻室。”
“有一天，我突然意识到，只要我留在他身边一天，他就不可能属于我。所以，我要离开他。我找到晋王，设计了我被绑架的骗局，只是如此。”
“你看到他憎恨他母亲的样子，你看到他自甘堕落的样子，你该知道，他有多么喜欢我了。”蒋琛想念着任王，表情渐渐充满了幸福的神色，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十儿虽然鲁钝，可是他终于知道谁才是他的真爱。
我喟叹：“那你现在该开心了，任王殿下命在旦夕，你要惩罚的人，很快就不在人世。”
再次听到这个噩耗，蒋琛直喊：“你胡说。”
我无视他的呐喊，从袖口缓缓拔出一把小刀，看着锋利的刀锋说道：“蒋琛，事到如今，你就给殿下陪葬吧，虽然，你一点也配不上他。”
刀尖闪着寒光，一寸寸逼向他的胸膛。
第六十三章 造反
蒋琛看着抵在自己胸膛上的利刃，抬起胸膛认真地看着我：“十儿真要死了？”
“活不久。”
“求你一件事，让我见十儿一面，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忘你实现你的承诺，让我给十儿殉葬。”他毅然决然地说，悔恨地闭上眼，原本的快意恩仇，因为心上人的将死化作了一滩苦水：“死则同穴，甚好，甚好。”
“你后悔了——幸好，还来得及弥补。”我收回手中的小刀，放在了桌子上，我也不喜欢利刃。
蒋琛从我的话里嗅出了些端倪，暗淡的眼神重燃希望，急切地问：“十儿无恙？你在骗我！”
我冷哼了一声，也不急着点破，反正他让任王担心了这么久，偶尔转换角色也不错。
两情相悦本是件好的事情，何必偏要算计来算计去，徒增烦恼。
“你——？”蒋琛强忍住胸口的怒意，放低了姿态说：“十儿还好吗？”
“差点被你折磨死了，还好，他挺下来了。”我不解地看着蒋琛：“长相厮守不好吗？做什么偏要难为他，到头来还不是为难了自己。”
蒋琛沉默了许久，才淡淡地说道：“我们都是男人。”
这是自始至终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假如他们之间有一个是女儿身，他们的感情就不会兜兜转转，直至如今相互伤害。
我惊奇地看着他：“难道是你女扮男装**了任王？”
怎么看，似乎都是任王比较柔弱。
“胡说。我们是堂堂正正相爱的。”
“这就是了。你们都知道彼此是男人，还是相互喜欢上了，为什么到头来还要介怀这个身份？”我一摊手，多么明明白白的事情，他们为什么偏偏看不明白。
蒋琛吃惊地盯着我。
“任王是有错，可是他已经受到了你的惩罚，以后，你们可一定要好好走下去。”我走到柱子后面，为他解开了绳索。
“你要放我走？”
“时间尚早，现在回去，不一定是好时机。你不如在这里好好休息几日，想想日后的路怎么走才好。”我指了指不远处的床说道：“那张床归你了。”
“你呢？你一个官家小姐，为什么要掺合到男人的战争里面？”蒋琛叫住我。
我捉着胸口的暖玉，笑着看着他：“你们不是都知道吗？我是为了赵晟瑨守住他的江山，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
“原来如此。”蒋琛摇摇头，客观地说：“皇上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是啊。”我赞同地点头：“他脾气不好，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又多，又爱作弄人。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仗着皇上的身份软硬兼施，我决计不会喜欢喜欢上他。可是一旦喜欢上了，又有什么法子？”
我忍不住拍拍自己的脸颊，痴痴地笑：“这种话，我一辈子都不敢告诉他。”
蒋琛摇摇头，爱情这玩意，一旦栽进去，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次日，嬷嬷伺候我做完早课，一边为我拭手，一边问道：“姑娘昨晚去侧殿了？”
“是啊，半夜醒来就睡不着了。对了，蒋琛的膳食送去了没？”
“蒋琛大清早的被九皇子领走了，没顾得上饭。”
“领走了？晟瑞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要是伤了他怎么办？”若论成见，只怕晟瑞比我更深。
我着急将昨晚之事粗略地跟嬷嬷说了一遍：，忧心忡忡“蒋琛对任王是用了真心，晟瑞可千万不能害了他的性命。”
嬷嬷不同意我的话：“姑娘实在太过天真，蒋琛的话未必可信。况且他拿那么多人的性命当儿戏，也是可恶。”
“他就是走了岔路，说到底，罪魁祸首还是晋王。既然时候不晚，不如成全了他和任王，否则多令人惋惜，不行，我要去找晟瑞。”
嬷嬷连忙按住我的肩膀不让我起身：“九皇子不会要了蒋琛的命，他把他带走，准备今天就跟任王和谈。况且九皇子走了有些时候，姑娘怎么追得上他。”
“和谈。真么快？”昨天刚抓了蒋琛，今天就要和谈，未免心急了些，我狐疑地看着嬷嬷：“晟瑞打得是什么主意？嬷嬷，您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事情不大对头。”
“姑娘就爱瞎想。宫里有九皇子在，哪会出什么乱子。”嬷嬷不大高兴地说：“姑娘您昨夜立了大功，今天的早课也做完了，老奴给你领些画册看看，可有意思了。”
画册？
我和小银子不约而同红了脸。
“还，还是不了，我练字就成。”我慌慌张张地说：“练字可以静心。”
“好，练字就练字。”
嬷嬷一直管着我，天都没黑，就准备好了晚膳，早早哄我上床，还命令小银子在床边守着我。
她肯定有事瞒着我。
我眯着眼睛咕噜翻了个身。
皇宫北华门远离闹市，平日鲜有人进出，可是该城门紧闭的时辰，北华门偷偷打开了，三四十个黑衣人鱼贯而入。
颜妃看着他们黑衣蒙面的样子，吃了一惊，虽说黑衣在黑夜中容易隐身，可是这里是皇宫，换上宫服不是更容易走动？
父亲反复申明今晚事关重大，一定要她亲自前来接应。可是眼下她后悔了，自己的盟友简直就是个蠢材，要是强硬跟着他们一起行动，自己还没有抓到太后，就随时就有可能暴露了身份。
不过这位盟友的身份尊贵，颜妃知道这个时候决不能触她的逆鳞，竭诚合作拿下皇宫的控制权才是当务之急。
她掩饰心底深深不屑，亲自向自己的盟友解释当前的情况：“九皇子现在不在宫里，宫里的侍卫也大多派出去巡视皇都的安全。现在正是我们行事的大好时机，我们一鼓作气冲入紫微宫，擒住太后，在城门口与晋王会和。”
“我要去文思殿。”
“什么？”
颜妃愕然，不明白眼下的状况，怎么跟计划不同？
盟友显然不在乎颜妃的意见，出声只是为了告知她一声，根本就没有问她的意见。
她手下带了不少人，早有对宫中路况熟悉的人，领着他们敏捷地在黑夜的掩护下奔走，很快将颜妃一帮人甩在了最后。
“主子，我们该怎么办？”颜妃带来的人全都傻了眼，自己的援军怎么就这么走了。
“这个笨蛋。”颜妃恨恨地说：“我们去紫微宫，没了他们，我们一样能擒住太后。”
颜丞相知道今晚的重要性，不顾暗棋曝露的可能，将所有能用的兵力调往皇宫，务求能将太后擒住。除去皇甫宝珠的人马不算，光是颜妃手上能用得上的人马，就有一百多人，大部分安插在了紫薇宫旁边。
此行，一定马到成功。
第六十四章 深仇大恨
紫薇宫里，我睡得正熟，梦里遇到只猴子，上蹿下跳地对着我吱吱喳喳地比划，我看得稀奇，索性等在原地。
小猴子急不可耐，抓着我的手腕死命摇晃。
我睁开双眼，小银子脸色发白，在床边拼命拉我的手大喊：“主子，出事啦！您快起来。”
“小银子？”不是猴子吗？
我脑子发蒙，浑浑噩噩地坐起身子，上眼皮还在跟下眼皮不依不舍。
“主子，您快醒醒吧。”小银子都快哭了：“你赶紧瞧瞧外面。”
紫薇宫外竟然火光冲天，映照在窗户上红火火一片，我听到殿外喧哗声，大吃一惊，神智顿时醒了大半，披上一件衣服想去看看究竟，又被小银子拦了回来。
“别看了别看了，外面已经打得热火朝天了，咱们赶紧逃吧。”小银子不分三七二十一，拉上我跑到内殿角落的窗户边上，搬来一张凳子，踏上椅子艰难地越过窗户，‘咕咚’一声跳了下去。
顿了一下，窗户边上传来小银子的咒骂声。
“小银子，你没事吧？”我攀上椅子往墙边看，就是没看到小银子。
“没事，主子，您快跳下来吧，我接住你。”小银子忍着痛说道，他跳下去的时候没有掌握好力度，一不小心崴了脚。
“你等等。”
我双手攀着窗户准备学小银子的样子，哪知话音刚落，紫微宫的大门已经被撞开了，大批侍卫冲进了宫内四处搜寻。
我只来得及把窗户门关上，死死地盯着他们。
他们是谁？
侍卫很快腾出一条路，颜妃以胜利者的姿势，慢慢走了进来。
“太后人呢？”
“回禀娘娘，紫薇宫都找遍了，只剩下她。”侍卫指着我回报
“你？”颜妃的目光针一样扎在我的身上：“太后人呢？”
“你要抓太后？”我不敢置信地盯着颜妃，她可是太后的儿媳妇，现如今竟然想要擒住太后，简直大逆不道。
“本宫做得还不够明显吗？”颜妃故作吃惊地看着我，眼神一利：“抓住她。”
很快有两个侍卫抓住我将我恶狠狠地压倒地上，另有一队人马打开了窗户，跳到窗户外追了出去。
“太后不在那里。”我想起逃走的小银子，挣扎着喊道。
“那么太后藏在哪呢？”颜妃拍着手看着我：“你整日陪在太后身边，怎么会不知道呢？说出来，本宫可以饶你一命。”
“太后一早就不在皇宫，你找错了地方，这里没有太后。”
“你敢骗我！太后傍晚才用过晚膳，至此紫薇宫里只有嬷嬷一个人出去，你说她不在紫薇宫还会在哪？不见棺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