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醒了?”手心一凉,来人端上一盏茶递到我手心:“请用茶。”
“单公公?”我揉揉眼睛,生怕自己错看。
单公公点头:“正是老奴。”
可为什么会是您呢?我满腹疑问。
单公公说:“姑娘回宫,老奴特来迎接。”
说着他偷眼瞧女官的表情,正好看到她伸手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哆嗦。
果然不是做梦,空欢喜一场。我沮丧地想,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皇宫。
女官的不开心可以预见,眼下她安安静静,单公公赞扬了一下,示意两边。
眼前一黑,宫女们站成一排,而单公公已经退出门外。
为首的嬷嬷一本正经地问:“咱们还有好些事情要做,姑娘还要喝茶吗?”
哪有心思喝茶,我搁下茶盏,起身说道:“全凭嬷嬷吩咐。”
我只是个小小的女官。
嬷嬷点头,宫女立即端上一个火盆,嬷嬷对我比划了个‘请’:“首先,过火盆,除晦气。”
火光熊熊,热气袭人,火势较高,我为难地拉高裙角,哪知身子一下子腾空,两个宫女架着我轻松过了火盆。
我一落地,立马有五六个宫女围了上来,脱鞋、宽衣、解带,一气呵成,眨眼功夫,我被剥了个精光。
衣服鞋袜连同发髻上的饰品全投掷火盆当中烧个一干二净,我光着身子被十几个人围观。
我的脸瞬时爆红。
浴桶已经备妥当,满满的柚子叶,热气腾腾,我一头扎进桶里。
嬷嬷赶紧拉住了我:“姑娘,小心呛水。”
我恨不得躲在桶里不必见人。
人多势众,我眼睁睁看着无数只手臂伸进桶里为我清洗。
足足一个时辰,她们确定我脱胎换骨,全身只有柚子的清香,才允许我出了浴桶。
旁边早备好了一张贵妃椅,上面披着一张绒毛,众人簇拥我上前,教我趴在其上。
她们拿出一盒盒白色膏药涂抹在我周身,上下揉搓,另有四名宫则跪地为我修剪指甲。
莫非这也是为了除晦气?
一柱香的功夫,众人又将我塞进一个洒满花瓣的浴桶中清洗干净,最后才撩开纱帐。原来整间屋子水汽氤氲,是因为纱帐后面便是温泉。
我又在温泉里泡了大半时辰,宫女们送上瓜果点心劝我吃下:“姑娘多吃点东西晚上才有力气。”
“晚上要做什么事,这么费力?”
众人偷笑,表情暧昧。
我古怪地多看她们几眼,不甚用心地吃了几口葡萄。
不知我身上涂的是什么样的药膏,泡在水里这么久,皮肤不见皱,反而愈加光滑。
她们见我满脸通红,终于准我出温泉,伺候我穿上衣服。
所谓衣服,除了亵衣亵裤,绸衣裙裾,薄如蝉翼。
绸衣甚大,松松垮垮险些滑下,我抓着衣襟等着其他衣服,岂知她们加上一件披风就急着送我出门。
门口备了顶红色的轿子,与我的绸衣正好相衬。轿子周围站着四个公公,目光低垂不敢直视。
“咦——”这样的轿子似乎哪里听过。
宫女们不待我发问,齐齐将我送上了轿门。
轿子起得极快,停得也快。
帘子掀起,单公公躬着身子伺候在轿子外面,他身后的大殿就是‘承乾宫’。
单公公送我进入大殿,从外面关上了门。
承乾殿灯火辉煌,空荡荡的大殿,皇上孤身一人,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
他看着茶壶,神色孤寂。我的心揪了一下,举步向前。
仅仅走了三步,我停住了脚步。扪心自问,我可以为这个人上人做些什么?
我拉紧披风,原路退回门边,想着尽快离开承乾宫。
“过来。”手才刚摸到门,皇上突然开口。
他看得还是茶壶,我瞧瞧打量四周,全无旁人,才想到皇上这话是同我说的。
我不安地拉紧披风,到皇上跟前请安,心藏扑通扑通跳到厉害。
“坐。”皇上的声音硬邦邦的,听起来火气不轻。
“……是。”
我不敢忤逆气头上的皇上,起身入座,哪知他反倒拉我到他跟前,拍着腿说:“坐这。”
从皇上嘴里说出这般轻佻的话语,我瞪目结舌,不知所措。
我的表情大大愉悦了皇上,他抱着我坐到他腿上,说道:“你还是第一次正眼看朕。”
“皇上——”
皇上按住我的嘴唇:“不要扰了朕的兴致。”
“这壶茶是宫人照着你的法子炮制,可朕喝在嘴里就是不对劲,你尝尝看,是哪里出了问题。”皇上端起茶,却往自己嘴里送。
我不解地看着皇上,眼见皇上精准地吻上我的唇,茶水顺着吻流到我的口中,而皇上更是毫不客气地加深这个吻。
皇上上上下下,深深浅浅吸允整个口腔,直到熟门熟路,才开恩放人。
她面脸通红,双眸如水,楚楚可人,皇上得意,表情终于好转,忍不住又啃了几下,方才戏谑地问:“好喝吗?”
我晕晕乎乎地看着皇上,上书房里看过的话本,里面的故事一个个在我头脑里打转,我磕磕巴巴地说:“皇,皇上,你,你喜欢,喜欢我?”
只有喜欢别人,才能亲嘴,小银子这么说,话本里也这么说。
皇上大笑,抚着我滚烫肿胀的双唇,高高在上地说:“朕有一点点喜欢你。”
第二十二章 共结连理
皇上承认的一点点喜欢,换做旁人肯定欣喜若狂,于我却似当头棒喝,一个吻营造的亲昵烟消云散。
他看着瘫软在自己身上的人坐直了身子,伸手抚上眼前的容颜,轻笑:“觉得一点点不够多,就花心思让朕多爱你一点。”
他伸手解开我身上披风,早就想看披风下的春色。
披风一落,再也掩藏不了红色的绸衣。
绸衣滑落,香肩半露,朱赤绸衫,肤白如雪,皇上凑近,一股清香幽幽飘来,眼前的春色极是动人。
皇上眼神炽热,龙袍下喷薄的身体楚楚欲动。
我意识到了什么,倒抽一口气,血气涌到了脸上,局促地说:“皇上,我去为你泡茶。”
皇上手上并未用劲,我轻易挣脱了开来,得了自由连忙往外跑。
哪知皇上眼疾手快,大手一捞,紧紧锁住我的腰身:“不忙,朕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罢,他伏在我的肩头,有意逗弄,一点一点往我后背呵气。
皇上的气息温热湿润,落在肌肤上痒痒发麻。雪白的肌肤很快染上一层红晕,仿佛朝霞映照下的皑皑大雪,看得皇上十分动情。
他轻啄肌肤,细腻的触感激发了他狂热的占有欲,牙齿很快代替了亲吻,一点一点啃食我的后背,留下独特属于他的痕迹。
从未有个女人一动不动仍能引发他莫大的兴趣,皇上着迷地吸食着我的背部,拥着我一点一点往床榻上挪。
我固执地一动不动,可惜势单力薄,小小的抗拒怎么比得过皇上。眼睁睁看着龙床越来越近,我忍不住全身发抖,面如死灰。
皇上正在兴头,好一会儿才察觉怀里的人儿直打着哆嗦,转过身子亲亲我的嘴,抱着我说:“冷着了?朕给暖和暖和。”
他低头才发现我哭得正伤心。
皇上怜惜,细细吮去我的泪珠:“好端端的,怎么哭了,乖,朕会好好对你。”
“皇上,饶了我。”
皇上原以为我对今夜侍寝的事心生恐惧,现在听来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他脸上的怜惜渐渐退去,捉着我的手危险得看着我:“你不愿意伺候朕?!朕将给你的是无上的宠爱。”
“无上的宠爱?是舞美人、苏美人那样的宠爱,还是江婕妤姐妹相残的宠爱,这样的宠爱,卿晏要不起。”
我的话恰恰戳中皇上的痛处,他怒不可遏,高高扬起手,一个巴掌打在我脸上:“你个没心肝的东西。”
“朕不是对你有心,会费尽灵丹妙药为你诊治,会担心你夜半高烧与你同榻?”他粗暴地拉开我的右手,烫伤的痕迹狰狞而丑陋。
他扯着我到梳妆台前,两个攒金丝珐琅八宝盒摆在显眼处,皇上将其一把打落,珠宝首饰散落一地。
“朕不是对你有心,会费心思挑选这些讨你喜欢?”
“朕不是有心对你,会让单德禄传话,会让贤王插手,会忤逆母后?”皇上痛心疾首:“林卿晏,你对得起朕吗?”
皇上心灰意冷,松了我的手坐到龙床,形容疲惫。
我泪如泉涌,泣不成声,朦朦胧胧看到皇上坐在偌大的龙床上,黯然神伤。
高高在上的帝王,何苦为了我一个小小的女子露出如此寂寞的神情?
英明神武的皇上,我心生敬畏;暴躁蛮横的皇上,我惊慌不安;稚气无赖的皇上,我;孤独消沉的皇上,我放不开手。
理智告诉我一千个拒绝他的理由:伺候皇上,意味着我一辈子逃不开皇宫这个牢笼,意味着我跟家人永远不会团聚,意味着我要陷入后*****宫的明争暗斗,意味着我将整个林家拖到权斗的漩涡中……而皇上对我的一点点喜欢,可以消耗多久,值不值得我拿全副身家进行豪赌?
任是有千万个拒绝的理由,我一边哭着一边朝着他走去,矛盾的心理化成手上的一道道抓痕,庆幸宫女们早早剪了我的指甲,否则这回只怕是血肉模糊了。
皇上察觉我的靠近,闷声喊道:“滚。”
孰知下一刻被人捧起了脸。
皇上脸很臭,可看到我无比凄惨的泪容,到嘴的训斥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如果不是皇上有多好。”我描绘着他丰神俊朗的容颜,哭泣:“我不求你权倾天下,金银满屋,不求你英俊潇洒,满腹诗书,只要你是个普通的男人,我就愿倾尽所有与你相交,可惜,可惜——”
我的埋怨委屈反倒成了情话,皇上大喜,面上却不露破绽,拉着我的手顺势又坐回他腿上,拿着皇袍擦拭我的泪:“朕何尝不希望你只是个简单的女人,享受朕的宠爱不就好。看现在哭成这样。”
双眼肿胀,鼻子通红,眼泪鼻涕全糊在一起,模样十足得难看。皇上觉得自己真是犯傻,看着现在的她还是觉得可爱。
疯了疯了,见到她那一刻起,皇上的眼光就歪了。不过疯了,就疯个彻底。
他郑重说道:“既然如此,今夜,朕当个普通男人,你就是个普通的女人。”
“普通人?”我傻傻地看着皇上,脸上的泪终于少了下来。
“洗把脸,朕有惊喜给你。”
我被推去洗漱,洗了把脸,精神好多了,不过整张脸红肿充血,我看着镜子里的人来回好几趟,捂着半张脸去见皇上。
皇上站在桌边,招手叫我过去。
等我到了跟前,他站开身子,特意让出身后的桌子。
我吃惊地看着桌子被铺成红色,上面点着两只手腕大小的龙凤烛,蜡烛前放着一只白玉酒壶,两只白玉杯子。
皇上牵着我的手坐到桌边,往两只白玉酒杯里斟酒:“时间匆忙,朕只来得及准备这些东西。”
他塞了只酒杯到我手里,与我交杯:“今晚,朕……咳,我叫晟瑨,你是卿儿,我们共结连理。”
“共结—连——理?!”我复杂地看着酒杯,再看着皇上,他目光如火,端着杯子的手晃啊晃啊,却依旧耐心地等着我点头。
我闭着眼千头万绪,待睁眼,喜极而泣:“干杯。”
两人共连理。
第二十三章 千金一刻
许是情浓作祟,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自诩酒量不凡,区区一杯交杯酒,反倒迷了心智,熏红了脸颊,热气自四肢百骸涌出。
皇上支起我的头取笑:“眼下你的模样真像颗柿子……”
我又羞又怒,伸手捂脸,哪知被他偷袭个正着,在脸蛋上咬了一口。
“……甜。”他咂咂嘴,做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我双颊爆红。
晟瑨难掩得意,一个新娘抱到了龙榻,将我放在龙榻上,指着身上的衣服说道:“卿儿,来,给为夫宽衣。”
我半跪着身子,犹豫地摸上晟瑨的扣子,羞怯地解开袍子上的盘扣。
晟瑨不怀好意地盖着我的手捏了捏,状似抱怨:“扣扣子不会,解扣子也不会,卿儿真叫为夫伤神。”
“……”
“什么?”晟瑨听不清楚。
“卿儿会努力的。”我小声加大声音,说完后悔地为自己的小家子气咬了咬唇。
晟瑨龙颜大悦。
褪了龙袍还有中衣,再者是晟瑨的内衫,饶是手脚再慢,皇上终究是被我剥光。
他身材修长,肌肉紧实,我咽了咽口水,全身紧绷。
耳垂湿润,我吓了一跳,他他……竟然吸我的耳垂,舌尖沿着耳廓不断挑逗,酥酥麻麻,我哆嗦着直喘气,耳根又热又麻。
绸衣褪至手肘,晟瑨扑到在我身上,一只手扶着我的腰,嘴唇沿着脖子一路滑行直至胸口,另一只手拉开亵衣的领结,沿着亵衣领口来回折腾,我紧紧地扣着晟瑨,难捱地闭上眼睛。
“别怕,我不会伤着你。”他的手滑过我的眉,我的鼻,最后停在我唇上,重重给了个深吻,语带诱惑地说:“咱们这就做夫妻。”
他拥我倒在龙床之上,张嘴咬着亵衣的领子,一寸一寸往下拉扯,每至一处,唇舌相加。
晟瑨给的情欲教我完全无法适从,我呻吟着扭动身子,企图宣泄厚重的燥热,岂止引燃了他的欲火,换来他热烈的回应。
一改初衷,我的衣服很快褪个精光,晟瑨由上而下看着我,黑色的眸子晶晶发亮,胜过万语千言,看得我痴了。
恰在此时,他一鼓作气,将自己揉进我的身体,疼得我大叫一声。
他赶紧低头安慰,像只犯错的小兽舔舐我的脸颊,明明整张脸也因情欲耸动皱起了眉头。
我心头一热,抱着皇上凑近了喊:“晟瑨,晟瑨……”
缠绵悱恻,情意绵绵。
晟瑨低喝一声,身下已经控制不住,抱着我狠狠宣泄此刻的欢喜。
屋外,雷声大作,沉闷湿热的空气终于迎来倾盆大雨,而承乾殿内,我的世界只剩下他。
三更雨歇,四更过半,两人入睡不过一盏茶功夫。
翻来覆去折腾一宿,两人理应筋疲力尽,不过怀里的人不是这么作想,晟瑨搂着她的肩膀,沙哑着嗓音问:“还不睡?”
朦胧中隐约看到晟瑨的轮廓,我握着晟瑨的手心,低声地说:“我想看日出,和你一起。”
许是他太累了,晟瑨没有作声,耳边是他沉稳的呼吸声。
我遗憾地叹了口气,不情愿地闭上眼睛,靠着眼前的人近一些,离天亮只剩一点时间了。
忽然头上扣了一下,晟瑨浓重的鼻音说道:“起床,不是要看日出?”
“咦。”这个话题不是一盏茶前的事?
晟瑨已经坐起了身子,发了会儿呆,跟没事人一样拧拧我的鼻子说:“小懒虫,快起床。”
我看着慢吞吞穿衣服的晟瑨,忍不住偷笑,原来半梦半醒的他比平时慢了半拍。
晟瑨穿好衣裳,我也换上单公公送上的衣服,本来可以出门,可是扶着腰走了俩步,浑身酸痛,迈不动第三步。
晟瑨一见我这副模样,取笑道:“你让为夫很是自豪。”
说完抱起了我,一件大氅裹在我身上,他摈弃了侍卫,由单公公引路,欧阳侍卫断后,一齐到了司星楼。
司星楼是星官夜观星象的地方,楼高十丈,面西朝东,恰好应了“紫气东来”这句话。此处眼界开阔,即适合观星,亦适合看日出。
我们一行到了楼下,晟瑨不想张扬,看着楼顶,低头问我:“可惧高?”
我摇摇头。
“抱紧我。”
晟瑨满意